接着陈太子又举酒:“自古拥兵自重者数不胜数,萧太后有此能力叫叶掌□□甘情愿的卖力,此等手段实在是叫人佩服啊。”
这话有两层意思。
一、提醒朝臣要防范叶灼拥兵自重架空皇权。
二、提醒周人萧太后与叶灼二人之间存在不该有的情愫。
徽韫:“……”
这顿饭,除了陈太子,没人吃得开心。
这一日,已经足月的班婕妤,与蜜美人也即将临盆,作为太后的徽韫接到消息前去,她过去时接生婆已经接生,殿里声音凄惨。
“太后娘娘。”
徽韫焦急入院,宛如孩子的父亲,班婕妤与蜜美人都住在一起,一个住在西侧殿,一个住东侧殿,为了方便生产,二人都在正殿里,如今声音交织,听着人寒毛卓竖。
她问:“怎么样了?”
负责两位后妃安胎的太医跪在地上回禀:“孩子尚未出生。”
徽韫:“我是问大人!”
“二位娘娘胎像稳定,没有什么大碍,不过生产本就折磨,这都是正常的,太后娘娘无需担心。”
“那就好。”她这才坐下。
不多时宫里的其他后妃,闻讯也急匆匆的赶过来,她们过来时孩子刚好落地,众人忍不住惊喜拍掌:“可真是太好了!”
两位接生婆,抱着孩子过来,跪地给她们行礼:“恭喜各位娘娘们,婕妤(美人)喜得公主。”
德太嫔凑去看:“都是公主?”
徽韫绕过小孩,径直奔向殿内
,在见到两位准母亲无事后,心里头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再也不能让戚楚斓的悲剧再次发生了,不管一个母亲生前做过什么,都不能在她刚刚生产完就不管她。
刚刚生产完还异常虚弱的两位娘娘含泪给徽韫请了个安。
“娘娘……”
“免礼免礼。”
“这里是污秽之地,太后娘娘怎么进来?”
德太嫔最会说话了:“这可是我大周两位小公主诞生的圣地呐。”
“德姐姐……”
徽韫俯身握住她们的手:“二位姐姐辛苦了。”
云太嫔笑着说:“小孩瞧过抱过了吗?看着很是聪明伶俐呢。”
等两位母亲看过后,乳娘将小孩抱去喂奶。
班婕妤堪堪爬起来讲:“我与几位姐姐并无交情,以前甚至还冒犯过太后,可今日生育之时,却只有你们过来看望我……”
云太嫔:“班妹妹……”
向来冷血的贤太妃竟然也暗自低头抹了眼角。
德太嫔笑着拍她肩膀:“现在宫里边就咱几个姐妹,我们不互相照顾还能指望谁?与其指望男人陪你一辈子,还不如多交几个姐妹。谁知道那短命的什么时候走,要运气不好遇上了短命又不走的,你这辈子还得伺候他吃喝拉撒,倒不如咱姐妹几个打打牌聊聊天,反正我们无儿无女,到时候还能帮你带孩子呢,这小日子过得更舒坦。”
其他人打趣:“德太嫔总是爱说这些没规没矩的话……”
徽韫一脸严肃的说:“不能打牌!”
“哈哈哈哈哈不打牌不打牌,我们下棋总成了吧。”
“太后娘娘教我们打璎珞啊。”
“这个好这个好……”
-
出来时叶灼就在外面候着,众嫔妃见了他微微欠身,表情之中带着一些说不上来的味道。
只有贤太妃与他说了一句:“掌印还真是不惧宫里边的闲言闲语。”
说完带着几分提醒的眸子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
叶灼浅笑:“今夜小皇帝还是继续劳烦娘娘照看。”
对此贤太妃自然不会拒绝,因为宫里的日子确实难熬,有了小皇帝的存在,贤太妃不至于寂寞。
更何况叶灼曾经对她的家人手下留情过一次。
她心里是感恩他的。
徽韫是最晚一个出来的,她与叶灼并肩同行,宫里不少人的眼睛往这儿看,恨不得能当场找到给她们定罪的证据,于是徽韫小心翼翼的拉开距离,她是叶灼养大的,小心思叶灼又怎么看不透。
她主动叫他:“叶灼。”
叶灼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听着。
徽韫纠结的说出这句话:“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余奶娘离二人不远,将这一切听得明白,于是挥手遣散众人。
他们停在一颗山楂树下。
她虽然很多事情都不太懂,可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如今是大周的萧太后,代表的可是一个国家的尊严和脸面。
她不想让人说大周的太后淫-荡-下-贱。
她忍痛说下这一句话:“然后我给你钱出宫娶妻生子。”
“娘娘以为奴才缺这点钱?”
“……”
他最不缺的就是钱呐!
“那你想要什么?”
“你!”
他答得很果断。
“萧徽韫!”
“奴才……想要得到您。”
“……”
到了夜里她孤零零的抱着膝盖蜷缩在榻上。
夜风卷西帘,脚步声近了。
她红着眼睛叫住。
那人果然停住脚步没再往里。
她委屈巴巴的哽咽道:“你还来!”
这种委屈不是因为叶灼不听她的话过来,而是因为她明明也很想跟叶灼在一起,可是只能为了守住大周的掩面而压抑自己的情感。
今夜长乐宫的门没有上锁,她光明正大的敞开给所有人看,就是为了要断掉这些流言。
“你如今是建章宫的人,就不需要来长乐宫伺候了,长乐宫有余奶娘照看,你以后就不用再来了。”
“娘娘……”
“你站住!如果你敢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
听着殿内隐忍而可怜的哭声,他第一次感觉那么无助,明明只要走进去就能抱住她安慰,可致使她如此伤心的原因却在于自己。
他苦涩的扯动唇角:“奴才看一眼您就走。”
作者有话说:
大尺度画面全靠口头描述
你们自行想象/嘻嘻~
另,明天就要正文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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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五〇
叶灼第一日来被拒之门外, 第二日夜里过来依旧如此,第三日第四日也是反复如斯。
这件事阖宫上下,乃至前朝内外, 都略有耳闻,所有人惊诧的不是萧太后将叶灼拒之门外, 而是权倾朝野的叶灼, 竟然会因为太后的一句“不许进来”, 而当真在长乐宫门外驻足不前。
夜里叶灼站在长乐宫门外。
余奶娘看着他略显凄凉的背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其实她打从一开始就没用正眼看过叶灼,要说有的也只有畏惧,毕竟他是个不干净的阉人,爬得再高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可是经过这么些时,她对他的偏见与厌恶, 确确实实改变不少。
至少他待小徽韫是真心的。
否则天下还有能挡得住他脚步的人吗?
所以每次夜里他过来,余奶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心里想着只要徽韫自己开心就行, 可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
一堵宫墙是拦不住两人的, 真正拦住他们的是这层身份, 寡居宫中的太后和贴身太监, 这听上去就不会为世人所接受的。
她走过去,给叶灼递了伞, 指向暗沉的风云:“今夜只怕是……会有雨。”
叶灼依旧眼皮沉着, 他这样的冷漠矜贵的人,似乎连皮相都比人高贵, 朦胧的月光撒在他的脸上, 宛如精雕玉琢般的神器, 气质温柔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也难怪余奶娘总觉得他待徽韫好像没有几分真心。
可一个人啊,要看他做的。
叶灼没接伞,这人很固执,寻常人动摇不了,余奶娘也没劝,给伞靠在石柱边,没有多犹豫,推开长乐宫的大门,奔着正殿方向去,进入时隐约听见哽咽,纱帐之中小太后,可怜兮兮的抱着双膝,隔那么远她都瞧见硕大的泪珠了。
殿外起风,石柱里的蜡烛,摇摇晃晃的,一下子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