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又成为了那个午时被她厌恶的、高高在上的城主。
“温城主,”她轻声开口:“悉听尊便。”
“好。”温瑜深深看了她一眼,灵息自身上溢出,在两人中间交织盘聚。
看着渐渐模糊的人影,温瑜轻声叹息,犹如承诺:“沐道友,心诚则灵,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师兄的。”
灵息汇聚,将沐颜笼罩,彻底隔绝了一切。
【啪|啪|啪!】
脑海中,系统疯狂鼓掌:【宿主,你的演技又精湛了。】
【这种我心中在意,只是有难言之隐才不得不如此,你一定要加油通过考验的眼神和动作,真的是一针见血,入木三分!】
【她跪完了就变特别了是不是?】系统满脸“我很聪明快夸我”。
【对。等她跪完了,就跟她说妝玉为她现身了。】温瑜缓步转身:【对于怀玉城主来说,没有什么比得到镇城之宝妝玉承认的人,更特别的存在了。】
【可怀玉城没有妝玉。】系统坏笑:【要去河边捡块石头吗?】
温瑜翘起唇角:【看钓鱼的时候已经捡了。】
系统眼眸微亮,记笔记的声音“唰唰唰”。
温瑜:【另外,还可以趁这个时间,先收拾了黑化鱼。】
系统:【……你灵力一直漏,打架吃亏,怎么收拾?】
温瑜拿起客房茶盒,垂眸看着里面的茶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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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探毒尺末端点在墙上,升起一朵墨绿色的蘑菇云,灵力引导之下,墙上花纹尽皆退去,显露出隐藏的阵盘来。
手中灵石光芒褪|去大半,蒋直打散阵盘,头也不抬就往前走:“沐师妹,这个交给你处理。”
没有人应。
蒋直走了两步,才觉出不对劲,转头一扫,眉峰拧起:“沐颜呢?”
“我看到她,跟着抬樊师兄的侍从去了。”六壬峰的梁清声音微低,想起此前同乡、南华峰的石率察的那句“人家想当樊少夫人呢”,他神情更加黯然。
本没有太多弟子注意沐颜的离队,又或者,注意了,也只当她跟别的队去除阵,并未多想,如今骤然听到,他们在这忙死忙活地除阵,而沐颜却没事人一样只看着樊长鸣,即使,现在樊长鸣并不需要她,他们不免都有些不满。
只是面面相觑,都吞在了心里,并未发作。
“看来,沐颜觉得,她比炼虚期的凌前辈还有用呢。”石率察冷哼一声,将这层窗户纸戳破:“上弦宗的脸面和荣誉,还不如她在樊师兄、温城主、凌前辈面前露脸重要。”
“至于我们这些师兄弟,连句离开的话都疏忽交代,只怕根本不在她眼里吧。”
这话不阴不阳,可却结结实实地戳在了包括梁清在内的暗恋鱼的心窝上。
喜欢沐颜,是因为她炙热而美好,如同永远温暖的光,可如今,当行为与形象相悖,美好有了裂缝,光中有了暗影。
有薄淡的水汽,从上弦弟子身上析出,箭一般飘向城主府方向。
梁清一罗盘砸到阵盘上,“轰”的一声,引得众弟子回神,他哑着嗓子:“蒋师兄,这里就交给我,你们去除下一个阵吧。”
“我们本就误会了温城主,给他惹了麻烦,如今若是连除阵都做不好,罔为上弦弟子。”
蒋直点头,他领着众弟子迈步向前,猛然想起一事,转头交代道:“石师弟,如今有了灵石,我们误会温城主的事,你尽快传讯与子坤解释清楚,他性子急,在玉简台上发帖又不知收敛,可莫要再给温城主惹出麻烦,污了他的名声。”
石率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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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淡水汽加身,灵力汹涌灌入。
温瑜品着茶,淡然面色下,她的灵力增长回金丹初期,又继续上涨,突破了金丹中期,金丹后期,停在了金丹巅|峰,缓缓而动。
金丹渐融,已隐约有个婴孩模样。
温瑜能感觉到,只需堪堪一丝,她便能突破结婴。
她神念一动,藏于袖下的手已握住了那枚晶幻贝,贝壳中的灵力混入。
仿佛火箭助推的最后一阶动力,来得恰恰好,灵力冲刷遍塑全身,丹田之处,金丹不在,一个与她本体相像的小小婴孩恬然而睡。
【元婴!】
【虽与金丹只是一个境界的间隔,可却是天堑之隔,金丹分隔凡人与修者,元婴则分隔修者与飞升者,只有元婴,才可感天地之念,脱六道之困,体内元婴,更是相当于第二条命的存在。】
系统抱着手册感叹调念词,温瑜只是一扫,就心中了然。
即使漏气到筑基和练气,本身修为是元婴还是金丹,能做的事情,完全是天壤之别,也不枉她抓住时机,用晶幻贝中的灵力,混入助推了一把。
冰蓝晶贝安然躺在袖中,温瑜微抿了口茶,嘴角轻勾。
元婴有多强,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她已经有了杀死黑化鱼的能力。
温瑜盖上茶盖,朝那片虚无看过去,唇角微勾:“我们来玩个游戏。”
作者有话说:
前两章的内容提要太长,app上显示不全,重新写了短的换了下,可看可不看~
目前暂定每天上午九点更新,其余时间就在修错字,小天使们忽略掉就好哈
第5章
没有人应答,连空气都安静得像是没有流动。
“道友莫非以为我是在试探吗?”
温瑜拿起茶盏,拂去顶上浮起的茶叶,声音淡淡。
“午时,道友与上弦弟子同来,午时一刻,上弦弟子离去,道友却留下,在府中会客厅当梁上君子。”
“午时三刻,我在醉仙楼喝米酒,道友隐在门匾旁。”
“未时,街旁小孩跌跌撞撞,馋我手中的软糖,道友藏在旁边的山货摊贩处。”
“未时三刻,老鱼头钓起了黄花鱼,这次道友离得远,潜在码头货舱中,这是道友第一次距离我,超过五丈。”
温瑜笑了笑:“看来,道友不喜欢鱼。”
灯盏烛火摇曳,和煦的光洒在温瑜的侧颜,她轻抿温茶,垂眸淡笑,一派安然,隐藏在阴影中的另外半张脸,透露出某种不知可测的深沉来。
隐匿的男人瞳孔微缩,连炼虚期的凌漏鱼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温瑾却字字句句,将他所处说得分毫不差。
温瑾怎么会知道得这般清楚?午时那话,竟不是在诈他,而是真的发现了他吗?
温瑾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莫非,这城池之中,还有一位高手隐匿在旁?
男人毛骨悚然,气息探向暗处,可却一无所获,就在这时,温瑾又开口了。
“我已给过道友数不清的机会,可道友偏偏要寻一条死路。”他放下茶盏,清瘦舒展的手比瓷盏更精致漂亮:“道友想死,我本该成全。只是今日是亡母生辰,我不欲杀人,还可以再给道友最后一次机会。”
“游戏的机会。”
“我会砍掉道友的头,若是道友仍能离开,那我便放你离开,若是不能,便是可惜了。”
金丹小儿,如此狂妄!
男人嗤之以鼻,他已断定有旁人或有什么灵宝能让温瑾察觉到他的所在,至于什么“给机会”和“砍头”,在他看来,完全是诳他!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安睡。若温瑾真的有本事,早就动手了,怎么会缕缕出言,只是劝他离去呢?
什么亡母生辰,给他机会,不欲杀人,温瑾明明是不敢!自始至终,他玩的都是一个套路,唱一出空城计,凭两三句话就让他犹疑败退,不敢动作。
好啊,男人眼神阴冷,他决定出手,给温瑾一个教训。
至于事端,叫柯心赏背锅就好了。
他牵动灵力,肩膀刚往前挪动一步,就感觉颈上一凉,温热的液体喷洒在身上手上,而视线却分隔成两方天地,一方天翻地覆,一方微微晃动。
待一只眼睛看到桌角时,他才感受到剧烈的疼痛贯穿脸面脖颈,温瑾竟将他的头劈成了两半!
一半掉落于地,看着桌角与尘埃,一半留存于肩,随着他身体的颤动,而微弱晃动。
比身体颤动得更厉害的,是那颗许久都不曾跳动的心脏,猛然缩紧,砰砰直跳。
男人眼白处涌上泥浆般的墨绿,褐色眼球如同粘在沙坑中凹凸不平的石子,两只眼睛,一上一下,咕噜转动,都控制不住地看向温瑾,正对上温瑾的眼。
漂亮得如同黑琉璃一般的眼,漠然,冰冷,无情。
“还活着么。”
他声音淡淡,很浅地笑了下,毫不在意般,就像是这件事的是与否,对他不会造成影响。
“这是我的城,滚出去。”
这声音温和,像是在请人喝茶一般,可那话语中的煞气与杀气犹如实质。
男人隐匿不破,可他落地的那半颗头,能清晰地看到,他剩下的身子被腥臭血气覆盖,血线划成弧线,几乎淋满屋子半面,却与温瑾所处之地分隔开。
温瑾的身影,与另一人重合,那人眉眼更成熟肃然,在这座城,说过同样的话。
像是永远无法侵入的永恒。
仅仅一招,就险些斩杀了他,若不是他身份特殊,恐怕此刻早就是一具死尸!
这样的能力,绝不可能只是金丹,温瑾到底藏得有多深?
这一刻,男人怕了。
他声音沙哑:“多谢温城主留情。”
系统嘿嘿嘿贼笑:【宿主,黑化鱼好像吓尿了,你这操作,把人家小心灵都崩炸了。】
【是有股臭味。】温瑜笑笑:【不过,鱼塘里有他,水才够浑,得给他点继续搞事的希望。】
系统:?
温瑜手指轻抬,房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