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正要拐弯到书房了，忽然就听到了一声大叫，像是管家的声音。
啊mdash;mdash;！
第32章 葵花子13
两人快步走到管家出声的地方，是陈周的书房。
管家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木质托盘，上面放着两杯水及装满茶点的骨瓷碟。他双目瞠裂的看着半开的书房门，脸色苍白一片，浑身发抖。
林含和陆离意识到了什么，几步走过去，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愣了一下，林哈转过头看向书房内。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一片，看不清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单凭这股气味，就能断定里面的情况并不乐观。
林含冲里面喊了一声，陈老先生？
里面无人回答。
他又喊了声，陈先生？
也没有人回应他。
陆离和林含相视一眼，陆离走了进去。书房的地面铺了地毯，踩上去软软绵绵没有声息，陆离在门口的墙边摸索着按开了灯。
房间内一片通明。
管家看清里面是个什么场面，顿时大叫一声，啪mdash;mdash;地松了手，托盘和杯子盘子噼里啪啦碎裂。
书房里及其凌乱，除了散开的各种物什家具，还有四处飞溅的尸块，几乎看不出来都是属于身体的那些部位，粉红色的肌肉组织上还挂着森白的骨头残渣。
场面何其恐怖。
管家脸色一变，埋头就干呕起来。
林含暗自沉下眼，慢步也走进书房。暗红色血渍喷得满墙都是，估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鲜血已经有些干枯发黑，血腥气味也变得有点怪异。
进了房间，林含扫视了一圈凶案现场，目光最后定在脚边的一截沾满血迹的手指头，指关节上还挂着一个成色顶级的玉扳指，是陈周。
陆离站在原地，眼睛扫过沙发上的某个东西，茸茸的黑毛和血色白色混杂在一起，溶成一坨看不出原样的烂泥，明显告诉众人那是个什么。
那是一个已经被砸得稀巴烂的头颅，头盖骨都碎了，可见是一个多大的力道，才致使这样的惨剧。
尸块横七竖八，鲜血涂壁，场面令人作呕。
林含和陆离相继退出书房，管家吐得昏天黑地，虚弱的抬起眼皮看他俩。
陆离看了眼满脸阴翳的林含，道：保留案发现场，谁也别进去。管家，麻烦你先报一下警。
他说完，林含就道：尸块太多，你觉得这是两个人的，还是一个人的？
陆离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这个问题，片刻后，说：这个不好说，毕竟我不是法医。
林含也认可他说的，这些尸块碎得凌乱，每一块都被重击砸成了残渣，飞溅得到处都是，肉眼难以估计这个残尸块的数量，这里面死的是两个还是一个，具体情况还得等警察来了再说。
管家好歹是见过大世面的，他很快冷静下来，下楼报警。
林含和陆离也不好一直留在这里，但没人看着这里，如果案发现场被破坏，后期也不好处理，毕竟这个时代是法治社会，妖怪的蛮力已经不顶用，稍有不慎，就会遭到法师道士之类的驱逐，再则破坏了案发现场，房子里的任何人都可能是怀疑目标，林含并不想成为各路道士法师的攻击对象。
沉默的看着书房的实木门，林含隐隐还能嗅到窜出来的血腥气，很浓重，熏得他头疼。
刚要问陈周关于陈家的过去，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林含不由烦躁，下午开始，书房里就呆着陈周和陈立林两个人，现在不清楚死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不管情况是哪种，都不是好消息。
要回个身体，咋就这么难办哪？哼！都是当年封印他的那个混蛋的错！
林含立马甩锅给某个人，把自己个人问题撇的一干二净。
这边陆离靠墙抱胸，若有所思，许久后，他笑道：有趣。
看了眼脸色冷如冰霜的林哈，你觉得这是谁干的？是那虚无的邪祟妖魔，还是人为？
想到书房紧闭的门窗，林含觉得这两种猜测说不定都存在，如果人为，那还能解决，如果是邪物，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杀人，那可就不简单，可以说是相当棘手，来者不善啊。
陆离问：想什么？
走廊的灯相对昏黄，映着林含的眼睛微微颤动，他借来的这具身体本来眉眼是很柔和的那种，硬生生被林含的气场撑得冷冽起来。
在想，这个陈家究竟有什么古怪。
陆离接话，这里的确有古怪，陈家这栋房子和陈家人都有问题。
陈小奇或许......林含道。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顿住，偏过头看着走廊靠近楼梯口的地方，那里有冷风吹过，窗帘轻轻随风飘动，那里似乎站过什么人。
和初到这里的感觉一样，有什么陌生的视线在注视着他们，好像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谁的监控下，这种感觉很不好。
陆离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林含摇摇头，没什么。
陆离却没有收回目光，盯着窗帘吹动的地方，微微眯起眼，不知在想什么。
没过一会儿，管家就急步跑上楼，他喘着粗气，脸色不大好的道：电话打不出去。
闻言，陆离神情倒是没有变化，林含听后，隐隐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
他道：那就干脆离开，凶手或许还在这里，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先离开这里。
他说完，慌乱的管家立马找到了主心骨，狠狠一点头，转身就走，没走几步，他又掉头回来。
怎么了？林含问。
管家道：小少爷......
他在这里跟了陈周这么久，对陈小奇变成怪物袭击人的事肯定多多少少知道些，现在有顾虑也正常。
林含道：我会带他出去，你就让其余的保姆厨师先走。
说完，管家就快步下楼通知。
结果没几分钟，他又跑了回来，林含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管家就自动报出来了原因。
起雾了。
起雾又没什么大不了，现在是冬天，起雾也是正常的，林含不以为然，正要开口，管家接下来这句话，让他把话给咽了回去。
房子周围起了红色的雾。
血雾？
林含皱起眉，这可不是好兆头。
陆离却拿出一样东西，道：拿着这个东西找个安全的房间躲着，把它钉在门上，任何邪物都不敢进去，当然，如果凶手是人......
说到重点，陆离却停下了。
管家脸色苍白的追问，如果是人，那我们怎么办？
陆离一笑，那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管家：......
现在当家的主人都没了，就剩一个小娃娃，管家暗想，横竖雇他的人都死了，总不至于让他也去陪葬吧。
于是管家就道：我知道主人金缕玉衣那个保护箱怎么打开，你们要是保护我活命，我就帮你们把东西取出来。
还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陆离瞥了眼管家，自己能取的东西还要你动手？说点更有价值的东西，我或许会考虑救你。
管家一听，脸更白了，看着陆离漂亮的眼睛，他一时说不出来话，哆嗦了几下，沉默了。
林含想到了什么，他道：你来陈家多久了？
管家冷不丁林含问这个，愣了一下，道：有二十年了。
陈家过去的事，你知道么？
管家思索了一会儿，慢吞吞道：我知道主人偷税了多少。
林含：......
谁踏马问这个了。
林含一脸黑线道：有关陈家旧宅扩建前后的事，简单来说，就是陈家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听完，管家怔愣了会儿，这个......
林含看他为难的表情，心下不由惊喜，快说，你要是说出来，我就保护你安全度过今晚。
陈家夭折的孩子有点多，这个算么？
夭折的孩子多？
林含忽然想到了三楼上那些被囚禁的死魂，如果管家说的没错，那么那些死魂可能全部都是陈家的人。
这个背后操纵一切的东西，与陈家有着血海深仇，不然谁踏马这么无聊，隔三差五杀个人，每天精神威胁。
管家接着道：从前主人的父亲有很多孩子，不过都陆续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之后主人也有好几个子女，但只有少爷一个留了下来。
看来子息单薄还能遗传，不过这个似乎也不能带来什么信息。
三个人正说着，平时忙工作的保姆这会儿也跑了上来，她道：不好了！小少爷他......
林含问道：他怎么了？
保姆累得说不出来话，比比划划三个人都没看懂她要表达的意思，保姆急了，喘了几口粗气，憋出一句，楼下，你们去看！
林含和陆离毫不犹豫快步去了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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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浓的血色雾气像是有意识般，不断向林中深处的古堡样式宅院逼近，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不像雾气，倒像是瘴气。
林含看着走向血雾的陈小奇，飞快一挥手，他就自动飞到了林含手里。林含拎着陈小奇的后领，把他甩给后面的保姆，看了眼飘近的血雾，漠然关上门。
陆离也看见了外面的血雾。
他道：有东西在收网了。
林含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凝重起来。
妈个鸡，现在要回自己的身体也太不容易了，居然还要先搞定这堆乱七八糟的事。
林含觉得自己醒来后，人生就开始操蛋起来。
保姆抱着昏迷的陈小奇，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离伸手在陈小奇眉心点了点，他清醒了，眼皮动了动，缓慢睁开眼，但他的眼睛没有焦距，失神的盯着某个地方，好像在看什么。
他说：新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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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葵花子14
陈小奇说完这句话之后，嘴角忽然扬起诡异的笑意，眼神阴冷得不像一个小孩子，他眼睛的黑色瞳仁似乎扩大了些，几乎占据了整双眼睛，眼白渐渐消失，嘴角简直要裂到耳根了。
这幅样子，林含一下就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了，是那个悬空挂在楼梯口的小鬼头。
陈周没骗他们？
林含和陆离的脸上同时闪过异样神色。
在场的保姆和管家等人也是清楚看到了陈小奇的变化，尤其是离他最近的保姆，她脸色已经惨白如纸，如果不是陈小奇精瘦的手抓住她的手臂，说不定她早就把这个怪物扔出去了。
气氛逐渐紧张，大厅里只能得到细细的呼吸声，以及喉咙不时吞咽的滚动声。
陈小奇的眼睛扫了一圈，目光停留在林含和陆离身上，两片薄白的嘴唇翕动着，发出不属于陈小奇的声音，嘻嘻嘻，没有谁能离开这里。
这道声线很嘶哑，好像是嗓子被浓烟熏过一样，很不清明，暗哑得让人不舒服。
林含盯着仿佛换了一个人的陈小奇，问：陈周和陈立林是你杀了？
对方并没回应，只是用怨毒的目光锁住林含，好像要把他拖下地狱。陆离一个闪身，站到林含前面把两道目光分隔开，他面上笑着看陈小奇，但笑意却没有深达眼底，甚至可以说是眼如寒刀。
林含一挑眉，缓慢抬头看了眼陆离，这个人身姿修长，肩背挺阔，此刻挡在他面前，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替他遮挡了所有风雨，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好像......曾几何时，他也是和这样一个人有过相似的场景，在刀光血影间，在晨曦初起时，不过那个人已经......
已经不在了。
想到此处，林含不由冷笑，如果对方够胆跑来找他，他也会义无反顾，拿起一米八大砍刀把对方砍回棺材里。
林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产生这种错觉的，但这种感觉让他心里一沉，脸上也随着冷下来。
在场的几个人都发现他的脸色如风如雨，冷得就像随时要掉冰渣子一样，也只有背对他的陆离看不到他的神色。
陆离隐约听到了磨牙的声音，他不由回头看了林含一眼，说道：你有点缺钙哪。
林含：......
林含抿抿唇，张口想要说什么，就听陈小奇道：是不是我杀的，对你而言有意义么？
陆离不知是讥讽还是真的笑了，道：意义那可大不一样。
陈小奇一个腾空翻身，从保姆的怀里轻巧跃起，保姆脱手这个烫手山芋似的人，顿时松了口气，还没舒完这口气，陈小奇的指尖轻轻带过她的喉咙......
保姆放松的神态永远停留在脸上，脑袋啪嗒一下砸落在花纹繁复的暗色地毯，轱辘滚了两圈，停了下来，鲜红的血徐徐在地面流开，把地毯染得乌黑一片，腥味开始蔓延。
众人都被这突来的一下给整懵了。
大厅内只有一堆人倒吸凉气的声音，立体摆钟的针摆来回荡，发出哒哒哒的响动，每一声都想敲击在人心头。
陈小奇身姿轻盈地落在了大厅楼道口铺满地毯的扶手上，居高临下看着众人，他的笑容渐渐收起，黑如深渊的眼珠含着兴味的扫着大厅中央的一堆人。
三秒的静默。
啊mdash;mdash;！！
几个人中，平时负责打扫的中年女人瞳孔猛一收紧，看着保姆失去头颅的身体，猝然尖叫，她抱着头，疯狂大叫，显然被这场突变吓得不轻。
一边的管家也是脸色刷地惨白，双腿止不住的哆嗦，感觉他快要双腿发软跪地了，牙齿狂颤的声音在大厅里格外突兀，其余的人也是吓得脸色如纸。
陈小奇嘻嘻笑了几声，举着血淋淋的手指，用舌尖仔细舔舐，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
猝然，有金色的东西擦过他的身旁，他的脸颊瞬间就溢出血珠，滑成一道血线。
一支金色的羽箭钉入后方的巨幅油画。
陈小奇摸了下脸颊，愣了愣，看向下方的陆离，眼神不善，本来想着多让你们活几个小时，看来没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