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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没事?皇帝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给气得,脸都有点青紫了。
    王诩一直紧紧盯着皇帝的脸色,以防不测。
    紧接着,蔡良冲了进来,一瞧里面情景就惊住了。
    皇后这是……,打算烧死皇帝?哎哟,这不是疯子吗?!这么多人,能真的让皇上烧着了?或者,皇后只是打算让皇帝受一份惊吓?没错,瞧瞧皇帝,眼下脸色都有点发白了。
    除了吓得,还有气得,老天啊,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
    而范皇后,一击不中就知道再无希望。
    她是知道王诩的,和另外一个同门师兄都是会功夫的,况且便是不会,自己一个又病又老的妇人,也敌不过。
    不过无所谓了。
    本来也不指望真的能够烧死皇帝,吓一吓他,最好吓出毛病,早点到地上跟自己相会才好。范皇后“呵呵”笑了起来,从前保养不错的脸,病了几年,已经皱纹满布且脸色青白,“皇上,我在底下等着你。”
    她拔出几年前就准备好的金簪,其上有剧毒,然后用力划烂了自己的脸,弄得满面鲜血横流,一脸诡异笑容看着皇帝。
    下一刻,倒地不起死去,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不能合上。
    皇帝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惊吓,更不用说,是在上了年纪身体不好的情况,甚至说不出一句斥骂皇后的话,张了张嘴,然后第三次晕了过去!
    ******
    “皇上又晕倒了?!”凤鸾大惊道。
    “是。”萧铎也是脸色凝重,有点紧张,“你不是说,前世里父皇三次晕倒之后,没有撑太久就……,是吗?”见她点头,当即没有功夫再说第二句话,飞快抬脚出门,被门口旁边的花盆高脚架绊了一下,推倒摔坏了一个青花瓷的花盆,里面的菊花也给摔烂了。
    “王爷等等。”高进忠也匆匆忙忙跟着跑了出去。
    红缨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片,低头无声。
    凤鸾看着地上的碎片,想到萧铎久久不能治愈的眼疾,一阵头疼烦恼。今生的一切好像都加速了似的,皇帝这次只怕活不了太久,一旦驾崩,那么朝代更迭要提前开始了。
    但是萧铎在王府里谨慎小心,还勉强混得过去,今后若是呆在皇宫里,每天还要面对那么多的文武臣工,若是被发现了如何是好?更心疼的是,要是他的眼疾一辈子不好,甚至更糟,又要怎么办?就算他不埋怨自己,但是对他而言也是折磨啊。
    “哎……”她幽幽一叹。
    而另外一头,萧铎火速赶到皇宫。肃郡王早就已经在旁边,但是见了兄弟,反倒往旁边退让了一步,低声道:“父皇这次晕倒挺厉害的,王公公给掐了半天人中,才醒过来,但是这会儿又睡过去了。”
    萧铎看了王诩一眼,收回视线。
    诸位皇子都默默不作声站在旁边等,领头是萧铎,陪衬是肃郡王和安郡王,在后面是燕王、十二皇子等等小的。秦德妃、凤淑妃等人自然也是来了,不过人太多,嫔妃哪有皇子要紧?和公主们一起,被安置在了偏殿等候消息。
    等了半晌,皇帝还是昏睡,要不是太医一直把脉没说什么,众人都要以为皇帝驾崩了。
    一直等到天色近黄昏,皇帝才悠悠转转醒了过来,先是目光浑浊的发了会儿呆,然后慢慢转动眼珠子,扭头看向床外。
    “父皇。”萧铎上前一步,肃郡王赶紧端了水,递给兄弟,其余的皇子都是眼巴巴的看着,不是他们不机灵,而是怕太过激动得罪未来皇帝罢了。没见肃郡王都退了一步吗?安郡王一向爱凑热闹,这会儿也都忍住了。
    皇帝一直盯着萧铎看,眼里有担忧、关切,没有喜色,这让他心里舒服安慰,哪怕儿子是装的,也比此刻就手舞足蹈的强。于是张了张嘴,萧铎上前喂水,一勺一勺的喂,如此喝了半天,谁也不敢打断嫌慢。
    喝完水,皇帝又歇了一歇,方才开口道:“老二、老三、老六留下,其余的……”说话明显有点费力,顿了顿,“都先回去。”
    燕王领着兄弟们齐刷刷的出,十二皇子先去找了母亲,母子两人一起回宫。凤淑妃不免有点埋怨,“你怎么不留在皇上跟前?又回来了。”
    “母妃。”十二皇子今年十四岁,再过两年,就要成亲分府出去,说话已经很像大人了,“儿子知道你的那点想头,但是……,不成了。”指了指皇帝寝宫,“只怕时日无多,是等不到我长大以后再表现的了。”
    凤淑妃脸色一惊,“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是的。”十二皇子道:“母妃,舅舅说得对,咱们不能为了没有影儿的事,得罪六哥,同时也是得罪六嫂,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凭着六嫂是儿子的嫡亲表姐,凭着凤家,只要儿子不行差踏错,将来应该能争一个亲王的,已经是兄弟里面荣耀的了。”
    做亲王怎比得上做皇帝?凤淑妃眼色一暗,好不甘心。
    “总之,儿子是不会去和六哥争的。”十二皇子并不是那种听话乖宝宝,心中自有主张,淡淡道:“母妃若是相争,就再生一个弟弟去争吧。”
    这怎么可能?别说皇帝病重,便是不病重也生不出了。
    凤淑妃想起冷面拒绝的哥哥,有心无力的侄儿,眼前这自有决断的儿子,再想到皇帝即将离开人世。心中虽然千万份不甘,也是无可奈何,不由软坐在椅子里,“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得罪端王府……”
    十二皇子却道:“母妃不必如此忧心忡忡,终归母亲是凤家女,儿子是皇子,六哥和表姐便是到了那个位置,也要顾及的,只要别再犯错就是了。”
    凤淑妃张了张嘴,在满眼失落中长长一声叹息。
    ******
    皇帝对自己的病心里有数,虽然谁都不想死,但是谁都躲不过,这世上并没有真正万岁的君王。他想尽快把身后事都安排好,一则对得起祖宗基业,二则也能让自己走得风光安慰一些,因而一道道圣旨发下。
    先是以秦德妃抚养萧湛为由,派了禁卫军,护送秦德妃和秦家的人去雁门关,名义上是让萧湛养老德妃,实则算是把秦家一派支开了,同时也是保全他们。
    然后提前封十二皇子为江陵王,并且给他定了一门亲事,未婚妻是本朝一位大儒的女儿,书香门第,清贵,但是和权力完全不沾边儿。六公主也给择了驸马,是金科的探花郎,寒门学子,出身更是不值一提。
    凤淑妃得了这两道圣旨以后,大哭了一场,然后收起眼泪一如从前。
    另外到了适龄待嫁的七公主和八公主,皇帝也一并嫁了。
    凤鸾知道以后,叹道:“前世也是如此,皇上他……”虽然对兄弟英亲王的手段十分卑劣,但是对儿女和后妃们却是十分仁厚的,“真是一番良苦用心啊。”
    不然万一皇帝驾崩,这一群婚迎嫁娶的皇子公主们又要延后了。
    萧铎凝声道:“父皇一片慈爱怜悯之心,叫人动容。”
    然而让他们最最没有想到的一道圣旨,是前世所没有的。
    皇帝下旨,言称自己身体病重老迈,久卧病榻,已经没有足够精力照料过事,而六皇子仁义敦厚、诚孝有嘉……,是以册封为太子。妻凤氏,出身名门、温良贤淑,享夫尊荣册封太子妃。
    这道圣旨传来,王府上下顿时欢欣鼓舞起来。
    惠姐儿与姐姐高兴说道:“太好了,父王被册封为太子,姐姐就能以太子之女出阁了,更加风光体面。”就是自己,将来议亲也会更好一些罢。
    贤姐儿自然也是高兴的,不过……,她转头,看向了荷风四面馆,王府里面最高兴的女人,应该是她。
    凤鸾和萧铎一起接了圣旨,两人便回房,关门在里面说话。
    “你让人稍微收拾一下。”萧铎交待道:“往东宫搬的东西不要太多,带上咱们日常所用的东西就好,反正这里也会留下,没有动的。”登基以后,眼下的端亲王府就是他的潜邸了。
    “我知道。”凤鸾点头,又道:“只是咱们住进东宫以后,出入不便,还是要多安排一下,免得耳目不明。”
    “这个我知道。”萧铎的手放在桌上轻敲,“眼下外面大局已定,咱们搬进东宫,正好离父皇近一点儿,平时好方便照顾。”他说这话并不是虚伪客套,而是真心,想到父亲对自己说,“你的几个年长兄弟都是郡王,朕一直压着他们,和压着几位臣子是一样的用心,将来……,新君才好施恩。”
    一想到这儿,想到父亲为自己的一系列打算,就想多照顾陪伴父亲一些。此刻的父亲已经卸下皇帝的光环,只是一个老弱病重的父亲了。
    凤鸾陪着他静坐了一会儿,起身道:“我去吩咐一下,让苗夫人她们都收拾收拾东西,免得明儿慌慌张张的。”
    “不必。”萧铎摆手道。
    “不必?”凤鸾听不明白了。
    萧铎目光温柔的看向她,“阿鸾。”千言万语的话涌在喉头,说出来,总好像太过轻飘飘,而不如行动,“……就让她们留在王府里面。”
    我只要你就够了。
    *******
    “都留下?!”苗夫人吃惊不已。
    “是。”原本还兴奋了半天的丫头翠袖,此刻垂头丧气的,“王爷说了,哦不……”慌得她赶忙改口,“太子殿下说了,眼下诸多大事不定,情势混乱,所以除了荷风四面馆的人,其余全部留下。”
    “什么意思?”苗夫人原本还在盘算,将来自己是能封个贵人,还是婕妤,结果美梦没有做够,就被摇醒,“太子他……,这是眼下忙碌的真心话?还是再也不让这些人进宫了?”连连摇头,“不可能!将来没有宫妃住在外面的道理。”
    ☆、第219章 皇宫里
    而这个“暂不挪动”的消息传到双香仙馆时,惊起更大涟漪。
    因为不仅穆之微不进宫,就连贤姐儿和惠姐儿都留下,只有崇哥儿因为要在宫里入学,才被允许安置在东宫的一处小院,方便平时起居。
    贤姐儿一脸不可置信,“不!”看向丫头,怒道:“你们是不是听错了?!”就算继母善妒不让别的姬妾进宫,那也不能拦着自己和妹妹啊。
    丫头委委屈屈的,“郡主,这种话奴婢怎敢听错?”
    “下去吧。”惠姐儿挥挥手,关了门,急道:“姐姐,父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管我们俩了吗?怎么可以丢下我们啊!”
    “我不信。”贤姐儿豁然起身,不甘心道:“我要去问父王!”
    “姐姐,我也去。”
    惠姐儿追了上去,姐妹俩一起去了荷风四面馆。
    哪知道萧铎听了女儿的质问后,并无任何情绪起伏,先让凤鸾回避,然后才道:“再有五、六天你就要出阁,所有东西都已经置办好,难道再搬到东宫里面走一趟?眼下皇上身体抱恙,父王和你们母妃每天都要过去照顾,实在没有精力再折腾,所以你就从王府里面出阁。”
    贤姐儿微微张嘴,这……,这算是什么理由?搬不搬东西的,自然有下面的奴才去办,又不要父亲和继母亲自动手,从王府出阁和东宫出阁能一样吗?这根本不是麻烦的问题,是体面的问题。
    但对于萧铎来说,这是一个有关嫡庶对错态度的问题。
    穆氏曾经谋害阿鸾,不能因为时间过去了几年,就可以忘记,两个女儿的庶出的身份更是不能改变。自己不能给她们一种错觉,好像以前的错都掀篇了,过去了,今后便能够以太子之女自傲,将来以帝王之女骄狂。
    人若是看不出清楚位置,过了界,就容易犯下差错。
    所以让贤姐儿从王府出阁,便是告诉她,以及告诉理国公穆家,自己并没有忘记从前他们的种种算计,更不打算为穆氏的三个子女翻盘,固守现在的本份,才是他们应该牢记的事。
    这个态度必须由自己强硬的表示,否则阿鸾就会很为难,还容易被人诟病。
    “父王……”贤姐儿先是气怔了,后又哽咽,“不管母亲犯了什么错,我们都是父王的亲生儿女,难道……,父王眼里只有昊哥儿和婥姐儿吗?我和妹妹……”
    萧铎打断道:“我的心里若是不拿你们当儿女,就不会给你谋好亲事,就不会安排崇哥儿进宫入学,贤姐儿,不要不知足!”他脸色一沉,“当年你和惠姐儿的哪一处巫.蛊案,这些年我和王妃都不提,但是并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贤姐儿脸色一白,眼里的愤怒光芒变做了一点心虚。
    惠姐儿忙道:“父王,那事儿都怪我,当时年幼不懂事,姐姐是受了我的唆使才会做糊涂事的,不怪她。”
    萧铎却道:“正因为你当时你年幼不懂事,贤姐儿大了,更应该劝阻你,怎么能和你一起做手脚?这是她做姐姐的过失!”又道:“还有这些年来,贤姐儿你的那点小心思和怨怼,你以为没人看得出来?那次明明是让你给父王做靴子,后面居然变作小穆氏所作,没有你同意,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
    贤姐儿眼里的光彩一分分褪去。
    原来这些年,自己以为父皇的爱和宽容都是假的,都是自己想象的,他只是暂时没有发作罢了。说不定,就是专门一点点留到今天,好说这番话的。
    “父王。”惠姐儿还在不甘心的求情,“就让姐姐从东宫出阁吧,这样的话,让姐姐嫁得风光体面,卫家人也会高看姐姐几分的。”
    “还要怎么高看?”萧铎反问,然后道:“当年你们生母犯下过错,你们的嫡出身份也因此被褫夺,要记住,现在你们是庶出。既如此,庶出就该有个庶出的样子,不要处处争锋,处处好强,那不是你们该出头做的。”
    贤姐儿喃喃道:“庶出……”
    尽管早就被褫夺了嫡出的身份,但是这些年在王府里,生活并没有任何改变,心里一直对这个概念都很模糊。直到此刻,看着父亲坚定凌厉的眼神,和丝毫不容商榷的表情,才明白……,什么是庶出。
    忍气吞声,打落牙齿活血吞。
    半晌了,才低低道了一句,“父王,还真是爱重母妃啊。”
    萧铎猛地在桌子上一拍,“放肆!谁教会你指责父母的不是的?!”然后质问,“你觉得我偏心了,不心疼你们了,纵容太子妃了?怎么就不想想,当初巫.蛊那件事要不是太子妃隐忍,闹开了,你们能落着什么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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