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胡亥与喜等人也唏嘘不止,大秦帝国有民如此,居然落到这个地步,由此可见,赵高与胡亥的倒行逆施,到底有多么伤天害理。“诸位老丈,快快起来,莫要哭伤了身子!”……“喜,将士卒的菜汤饭食拿给几位老丈,充饥填填肚子。”“是。”……一顿饭食过后,胡亥笑了笑,道:“老人家,你等对这一带山地熟么?”“熟!”“大路小路,人道兽道,闭上眼睛都能够走出去!”为首的老丈放下碗筷,慨然回答。“楚军扎营的两座山也熟悉么?”“熟!”另一个干瘦的老丈,道:“那两座山本来没有名字,我等叫它两座山,久而久之,就成了这个名字。”“后山有路么?”白发老人沉吟片刻:“有是有,但很难走,是山中野兽踩踏出来一条崎岖山路。”胡亥眼底掠过一抹精光,手指不停的在帅案上敲打:“楚军知道这些路么?”这才是胡亥心中担忧的地方,这些路虽然隐秘,但只要斥候仔细,并不是不能察觉。如今大秦帝国局势危如累卵,容不得有半点失败,他必须要在行孤注一掷的时候,考虑到所有可能。因为他在拿整个关中,整个大秦在赌,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输。因为输了,他将会一无所有,成为项羽泄愤的对象,刘季建立大汉王朝的垫脚石。……老人连连摇头,道:“楚军不知道,它咋个知道,我们哥仨前天还爬到后山顶看他们操练,反贼一点也没有察觉。”“三万人上山,大约要多长时间?”老人眯了眯眼睛,想了片刻,道:“夜间上山,恐怕要大半夜才能到达山顶,至少也要在五更时分才能到达。”胡亥与喜对视一眼,喜:“三位老人家,夜里可能带路么?”三位老人彼此看了一眼,纷纷朝着胡亥肃然一躬:“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好!”胡亥拍案而起,吩咐嬴恒,道:“将三位老人家请下去好生歇息,老人家,请。”“是。”……三位老人下去后,胡亥目光盯着地图,良久不言,一个奇袭方略在大脑里快速成型。九原大军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胡亥坐立不安,他必须要有所行动了。……“喜,传令两万骑兵坚守营寨,三万步军立即轻装出发!”“朕与子恒趁夜色翻越两座山,奇袭楚军,由你坐守大营,等到杀伐声起,立即率军攻打楚营。”“是。”……如今的秦军将士,没有反对的理由,整个大军中,统帅只有三人,一人留守,胡亥势必要亲自率军夜袭。……天色暮黑,乌云遮天蔽月,秦军大营灯火连绵,胡亥将三万步卒分成三支,悄无声息的开出了大帐。大军沿着隐秘的山道疾行,在三位采药老人的带领下,疾行半个时辰,已经到达了两座山背后。“陛下,从这里上山,等到五更天,就能够到达山顶!”胡亥眼底掠过一抹凝重,夜半登山,福祸未知:“传令大军散开队形,开始登山。”“是。”……“将军,一个时辰过去了!”秦军的营寨依旧灯火连绵,不时传来隐隐约约的战马嘶鸣,喜转头,道:“传令大军,摘去马铃,包裹马蹄,马口衔枚,开出大营,向着楚军大营方向缓慢推进。”“是。”……两万骑兵,就这样借着漆黑夜色的天然掩饰,开出了大营,秦军酝酿的奇袭,开始上演。……楚军大营。鸣金收兵后,楚军高层便齐聚主将大帐,这个天下的局势,越发混乱,逼迫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制定的战略。“樊哙,今日与秦二世交手,有什么感受?”樊哙摸了摸头,瓮声瓮气,道:“禀沛公,这个秦二世力大无穷,但他不会戟法,全靠一身蛮力作战。”“五十回合内不分胜负,一百回合内他死,我重伤。”……“该死!”刘季作为同村,自然清楚樊哙的勇力,就算是周勃,都做不到五十回合内不分胜负,如今胡亥居然做到了。这让刘季心中总有一股隐隐的不安,觉得关中就像是一头蛰伏的饿虎,秦二世在这个时候横空而出,大有蹊跷。“二世一直昏聩无道,突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到底是那里出现了问题?”……刘季的不解,同样也是张良等人想要知道的,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仿佛有强大力量,隐隐改变着轨迹。……“沛公,半个月前,咸阳以胡亥的名义发布罪己诏,同时项羽与我军屠城的消息传遍关中,如今关中百姓对于我们义军充满了戒心与仇恨。”萧何脸色难看至极,他心中的担忧,真的成为了现实。再加上秦二世罪己诏的颁布,更是神助攻。楚军在关中的名声,彻底臭了!“罪己诏?”刘季心中一动:“萧何,给大家说说是怎么回事?”闻言,萧何将摘抄的罪己诏读了出来:“前有司奏,赵高专权,擅杀宗室与功勋,惑乱朝廷。改始皇之制,行严刑峻法,以制百姓,是重困老弱孤独也。”……“以至于,百姓不堪重负,哀鸿遍野,受不轨者利用,揭竿而起,以至于大秦帝国分崩离析,战火纷飞……”“此虽赵高奸臣行事,然,朕识人不明,用人不察,此罪一也!”“朕杀蒙恬与公子扶苏,分尸丞相,以至于大秦功勋尽去,此罪二也!”……“少府章邯战必胜,攻必克,麾下刑徒军为国死战,有功不赏,此罪十也!”“巨鹿败,军士死略离散,十万九原大军全军覆没,悲痛常在朕心。今少府章邯投降贼寇,二十万大军归于贼寇,今朕不忍闻。”“一月之前,始皇托梦于朕,重责之,朕幡然醒悟,诛杀赵高,亲临武关与贼寇争锋,欲重铸大秦!”“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