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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颐安笑着摸摸她的肩:“那你还心疼我?”
    颇为得意的样子。
    真把郑明珠给气的。
    ☆、回家告状
    陈颐安一身规矩的朝服都穿出许多俊美来,在灯下尤其耀眼,郑明珠撇过头不看,只在心中腹诽。
    眼看时候不早了,陈颐安前脚刚要走,外头丫鬟掀起了帘子,报道:“三位姨娘来了。”
    郑明珠眨眨眼,又忘了这一茬,哎呀,真不习惯。
    陈颐安见三个姨娘鱼贯进来,向陈颐安和郑明珠恭敬的请安,却也并不说话,只是点点头,就对郑明珠说:“我先走了。”
    郑明珠带着人送到门口:“大爷路上小心。”
    转身回来,一眼瞥见宣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辰钟。
    郑明珠实在不太耐烦应付陈颐安的妾,本来和她们就没话说,如今连方姨娘受了这样沉重的打击之后,也不如第一次见那样活跃了。
    那个时候,她天真明媚骄纵,她还充满憧憬,她还在这个正室夫人面前炫耀着她的受宠,可如今,她脸色苍白,身形脆弱,言语也不如往日利落。
    另外还有一个对她充满怨恨的宣纹,她虽然知道宣纹的怨恨从何处而来,从掌管外书房的权限,到如今内院姨娘中身份最低微的一个,宣纹自有她的不满,可是郑明珠的确觉得自己没做错,甚至自己实在很让着她了,再不识趣,仗着从小服侍陈颐安的情分,再敢做点什么,那可不会是现在这样给面子的处理了。
    还有这个平静的杨姨娘,冷淡的如同一块石头,平日里安静无声,但是自从知道了太夫人与陈熙华一系的恩怨之后,单是因为她那来自太夫人的娘家,郑明珠就对她有了戒心。
    在这种情况下,陈颐安还纳了她做妾,想必也是经过一番争斗和妥协的。太夫人必然也有她的目的。
    三位姨娘显然都不是省油的灯,郑明珠跟她们又没话可说,便觉得对着姨娘们坐着真是无聊的很。
    没熬过一刻钟,郑明珠就端了茶。
    回头一定要和陈颐安好好商量一下,让姨娘们一个月初一十五来请一次安罢了,真没兴趣应酬她们呀。
    打发了姨娘们,郑明珠这才带着丫鬟去荣安堂请安。
    今日陈夫人都打扮得比往常更隆重一些,一身宝蓝色银丝大花对襟长袄,鬓间一朵碗口大的赤金嵌红宝石大鬓花,郑明珠一看,就庆幸自己还好穿了件新做的大红妆花遍地锦通袖袄,又戴上了陈夫人那日赏的巴掌大的蝴蝶双喜簪子,一朵赤金拉丝攒珠的鬓花,耳朵上一对碧莹莹的赤金嵌翡翠的耳坠子是今年春天内务司上进的款式,还是那日平宁长公主赏的,足够不失礼了。
    郑明珠请了安,陈夫人笑道:“昨儿歇的还好?我瞧你还有些倦的样子,既然路上累着了,便迟些过来也使得,总是自己身子要紧。”
    郑明珠笑道:“母亲体恤媳妇,媳妇是知道的,若是往日里,知道母亲宽厚,说不得也要多睡一会儿,只想着今日三姨母要来,又是第一次见,怕来迟了不恭。”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陈夫人话说的宽厚,郑明珠自然也要说的恭敬才是,特地要给这位三姨母面子,还不是看在陈夫人的脸面上。
    果然,陈夫人听了就笑道:“也亏得你有心,刚你姨妈已经打发人进来说了,因她家哥儿约了人谈要紧的事,要晌午之后才得来呢。”
    郑明珠听了,点头称是:“原来是这样,倒是人家的生意要紧,我左右没什么事,什么时候来都使得。”
    说话间小姐们也一齐到了,因多日没见嫂嫂,小姐们都过来请安问好,大姐儿陈颐宽还送上了两双暑袜,笑道:“天要热起来了,给哥哥嫂嫂做了双袜子,嫂嫂别嫌弃我手笨,将就用吧。”
    郑明珠颇有点受宠若惊。
    两世为人,第一次收到身边亲近人亲手做的针线,做唐白月的时候,她是独女,母亲又不是个会做针线的,做了郑明珠,陈颐安还指望她来做一点贴身的小东西呢。
    想到那天裁剪出来的小衣,自从慎王府回来之后,她就再没有动过一针一线了。
    郑明珠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拿着那袜子细看,手工比起外头绣娘来自然差了一截,可是论这是出自侯府大小姐之手,却是极好的针线了,郑明珠夸赞道:“多谢妹妹想着,妹妹做的好精致,我只怕要舍不得穿呢。只是妹妹如今绣嫁妆也忙的很,倒给我们做东西,今后要小心着,可别累到了。”
    陈夫人在旁边笑道:“她们这几个姐妹,也就是宽姐儿手最巧了。”
    陈颐娴不依,撒娇道:“娘,难道我就很笨吗,娘就会夸大姐姐。”
    郑明珠忙笑道:“三妹妹哪里笨了,上回我瞧三妹妹做的那个香袋,绣的那等精致。”
    陈颐娴一本正经的点头:“嫂嫂说的是!”
    一屋子都笑起来。
    这时胖嘟嘟的陈颐敏跑过来拉着郑明珠的裙子:“嫂嫂,我不会绣花,可是我会做好吃的!”
    郑明珠笑,牵着她肉肉的小手:“你是会吃好吃的吧。”
    陈颐敏看姐姐们和母亲都在笑,有点茫然,眨一眨大眼睛,然后扭一扭胖乎乎的身子,抱住郑明珠的腿不放。
    她虽年纪不大,可真的挺有肉的,抱住郑明珠的腿她就走不动,只得弯腰哄她:“五妹妹来,我们去好吃的吧。”
    四小姐陈颐贞笑着过来哄敏姐儿,牵着她的手领到东次间饭桌旁去。
    丫鬟们也摆好了桌子,过来请用饭,郑明珠扶着陈夫人过去。
    吃过了饭,照例是一家子要在一起说会儿话的,郑明珠就把陈颐敏抱到身上,给她剥干果子吃,又哄着她跟姐姐们并陈夫人说话。
    她总觉得敏姐儿其实不呆,就是不太会说话的样子。
    一家子说了一会子话,正要散,却见丫鬟打起帘子来:“大爷来了。”
    这个点回来?这才刚下朝吧,他就没正事了么?
    郑明珠连同几个妹妹都站了起来。
    陈颐安走进来,给陈夫人请了安,几个妹妹见了礼,陈颐安就笑着对陈夫人说:“先前听说三姨母这会儿来不成,母亲这里也该散了吧?正巧我有要紧事,要和明珠出门一趟。”
    陈夫人笑道:“我说怎么这会子回来了,什么事这么要紧?”
    郑明珠也是摸不着头脑,只是看着陈颐安,陈颐安说:“办完了回来再跟您说罢,这会儿我们赶着去,倒还来得及回来吃中饭。”
    陈夫人显然十分的相信和疼爱这个大儿子,便笑道:“也不知道在弄什么鬼,神神秘秘的,我稀罕知道么?罢了,你们只管去,正巧今天庄子上送了一笼鸽子来,你既要在家吃中午,我就吩咐厨房炖上吧。”
    陈颐安便笑道:“还是母亲疼我。”
    说着,便招呼郑明珠走,郑明珠一脸茫然,又不好说什么,只得跟着陈颐安出去。
    走出荣安堂,郑明珠才说:“去哪里?我总得去换件衣服。”
    陈颐安打量她一眼,见她一身又鲜亮又灿然,笑道:“这样的衣服,见皇上都够了,还换什么,正经跟我走就是了。”
    说着就拉她的手往外走。
    大白天的,郑明珠生怕被下人们看见了,甩开陈颐安的手:“拉拉扯扯的做什么,我又没说不走。”
    二门上已经套好了车,几个小厮垂手伺候在车旁,见主子来了,忙放下车凳,郑明珠满腹狐疑的坐上了车,又问陈颐安:“到底干什么去?这样古里古怪的。”
    陈颐安也坐了上来,就叫车夫赶车,一边笑道:“难道我还能卖了你不成,你紧张什么。”
    郑明珠那脾气,就算真害怕也要逞强的,何况这样说,她立刻不服气的道:“我哪有紧张了,不过是白问问,这会儿我什么也不知道,到底叫我做什么呢。到了地方还不两眼一抹黑。”
    陈颐安就笑:“你就这急脾气,怎么以前我不觉得你脾气这么急呢?上回咱们不是说过了,要回去给岳父他老人家请安,我已经打发人送了帖子过去了,礼也备好了,半点不用你操心。”
    郑明珠眨眨眼:“回去请安罢了,你这么急吼吼的,又神神秘秘的,早上还不见你说起呢,这会子倒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必是有古怪。”
    陈颐安笑道:“就你聪明,是临时有个机会,现在不告诉你,回头横竖知道。”
    郑明珠嘟嘴,意图撒娇:“为什么现在不告诉我?”
    陈颐安不吃那套:“若是现在告诉你,到时候你就装不像了,给岳父瞧见,还以为你与我合伙做的呢,何苦来,要是事不成,岳父总不大好意思骂我。”
    郑明珠越发奇怪了:“到底什么事?赶紧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装不像,我可厉害了。”
    “哈哈!”陈颐安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厉害。”
    可就是不告诉她。
    郑明珠撒娇不成,逼问也不成,彻底没辙,也只好不问了。
    横竖到了安国公府就知道了。
    她的思绪不知不觉转了方向,这还是她成为郑明珠以来第一次陈颐安陪着她回娘家,郑明珠看了他一眼,他坐的有点歪,透着几分闲适。
    可是郑明珠想着要见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安国公郑瑾和世子爷郑明玉,她就透着一股紧张,有一点坐立不安。
    陈颐安索性闭上眼假寐。
    郑明珠眼睛没地方看,不知不觉就落在陈颐安的脸上,一时间,看得竟入了神。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想,或许想还不如不想,只需要静静的看着,就足够了。
    ☆、陈颐安的花样
    武安侯府距离安国公府并不远,马车缓缓停下来的时候,陈颐安睁开了眼,郑明珠也收回了目光,有小幺儿来掀开帘子请下车,陈颐安跳下车,特意回身扶了郑明珠一把,郑明珠对着他微微一笑。
    因事先遣了人来安国公府,郑明玉此时携了林氏亲自到二门外来接,郑明珠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一世这位亲哥哥。
    郑明玉的样子很冷峻,剑眉星目,脸有棱角,虽然还很年轻,但那股子军营里历练出来的凌厉铁血之感扑面而来,但是就算是这样,郑明珠看见他竟然还觉得有一股亲近之感。
    兄妹的容貌只有三分相似。
    林氏已经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郑明玉走上一步,表情也松动了一点,郑明珠忙福身一礼:“见过哥哥,嫂嫂。”
    林氏早扶了她,携了她的手,笑道:“自家兄妹,何必这样多礼,爹爹和太太都在里面了。”
    陈颐安笑道:“劳舅兄和嫂嫂亲自来迎,怎么敢当。”
    郑明玉与他并肩往前走:“难得你们一起回来,应该的。”
    郑明珠和林氏携手走在他们身后,她第一次见这位哥哥,自然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此时听他与陈颐安说话,虽然话不多,但两人风格的确不同。
    陈颐安温润,郑明玉冷峻。
    而且显然,郑明玉认为陈颐安与郑明珠夫妻情淡,难得二字微见端倪。
    进了正厅,大约是因提前通知过,郑家除安国公郑瑾,朱氏外,弟弟妹妹们都在,不过那位高家姑娘不在,却有另外一位寄居在郑家的表小姐,这一位郑明珠是知道的,是郑瑾的一个已逝的庶妹的独女,父母双亡,父族的亲戚又不省事,去年,郑瑾便把这外甥女接过来养在郑府。
    郑明珠不以为意,与陈颐安上前给郑瑾并朱氏行礼,再有弟弟妹妹们也上前给姐夫和姐姐见礼,便坐下来说话。
    郑明珠笑道:“女儿总惦记着爹爹,不知道爹爹那处旧伤可好些,你姑爷得了些虎骨,送与爹爹泡酒用。”
    便叫小厮们把礼盒都捧上来。
    八个大礼盒,从郑瑾到朱氏到郑明玉林氏到弟弟妹妹们,连琪哥儿的都备的妥当,郑瑾是老丈人,收礼收的理所应当,只是点点头,朱氏便对陈颐安说:“还是姑爷想的周到。”
    陈颐安笑道:“是明珠说的,她见我得了这个,便叫丫鬟过来一阵收刮,全封起来,说要送泰山大人并大舅兄。”
    郑瑾颇为高兴的笑了一笑:“珠儿从小娇惯,不懂规矩,姑爷看我面上,不要与她生气才是。”
    陈颐安忙笑道:“不敢不敢,她不发我的脾气就很好了。”
    说的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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