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亲王笑了笑,不作言辞。
东宫。
舟车劳顿,一回来又是赴宴,桑玥这个怀着身子的人可真是吃不消。她无力地躺在宝蓝色镶东珠的贵妃榻上,腿软得一步都迈不动了。
莲珠打来温水,要为她擦拭,慕容拓缓步而入:“我来吧。”
“是!”莲珠退了出去。
慕容拓抱起昏昏欲睡的桑玥走到偏殿的浴池中,先是脱了自己的,尔后耐心地解了她的,抱着她一起走下浴池,寻了个舒服的浅地坐着,一边按摩她的双腿,一边柔声道:“累了吧,嗯?”
最后那个字的音调略微上扬,略带蛊惑,桑玥的瞌睡虫霎时就被驱散了不少,水波轻舞,轻轻拍打着她如玉的肌肤,水下的潋滟光影像断断续续的柳条,柔软而错综,交织出一副令人心神荡漾的旖旎画面。
桑玥故意闭上眼,趴在水池边,假装没听到他的“邀请”,继续享受他力道刚刚好的按摩。
只是为什么他按的地方越来越不对劲?
胸前一紧,一侧的。。。已被他全然握住,指尖细细捻揉着,惹来她好一阵颤栗,她咬紧唇不让自己叫出声,而是道出了潜藏在心里许久的疑惑:“慕容拓,我特别好奇,你是怎么识破那个人的幻术的?”
慕容拓咬住她的耳朵:“她说‘带我回家’。”
“……”
慕容拓的大掌轻轻摩挲着她微凸的小腹,柔声道:“你一定会说‘带我们回家’。”
桑玥舒心一笑,慕容拓春雨般的吻落在了她白皙嫩滑的后背,在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瑰丽的吻痕,他吸允的力度极大,弄得她微痛,她不由地侧过身子,他的吻惯性地落在了她的胸前。
桑玥微喘着打量他,发现他的眉宇间似有化不开的凝重,她捧起他的脸,定定地望进他迷离的眼眸:“出什么事了?”
“有些想楚婳了。”楚婳是谁不重要,反正他是楚婳生前全心全意呵护着的儿子,这点谁也否认不了。关于身世,他选择隐瞒,桑玥总觉得他付出的太多,讲了只能徒增她的愧疚,实际上,他认为自己做得不够多、不够好。
桑玥让他的侧脸贴上自己柔软的胸膛,像一个母亲抚摸孩子一般细抚着他的俊脸,思念楚婳的时候,他不就是个孩子?赫连颖跟楚婳长得那么像,他大抵每看一次都会想楚婳一次。
桑玥的安抚令慕容拓觉得温暖,很快,他的情绪得以平复,他转而将桑玥搂入怀中,轻咳一声,道:“那个……你上次说忍足三个月就好了……”
憋死他了啊。
桑玥抬眸,幽幽地很是无辜地望着他:“但我有些不舒服诶。”
“不……不舒服……真的?”慕容拓睁大了黑宝石般璀璨的眸子,似是不信。
桑玥“委屈”地点点头,慕容拓失望地瘪了瘪嘴,一脸幽怨地盯着她水下微凸的肚子,心里莫名地就有了几许咬牙切齿的意味,但还是隐忍着问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宣太医?”
桑玥凑近他的耳旁嘀咕了几句,慕容拓先是一怔,仿佛头一回认识她似的,继而心中狂喜,翻过她的身子,一滑而入,从后面酣畅淋漓地占有了她。
水波荡漾,激起涟漪阵阵,那令人羞涩的娇喘和低吼在温暖的浴池里来回飘荡,空灵、销魂。
哪怕慕容拓很想多要几次,但照顾着她的身子,并未索求无度。
云雨过后,桑玥餍足地趴在他怀里,由着他把自己抱上岸,轻柔地擦干水渍,穿好衣衫,再回了卧房歇息,一路上,她愣是一步都没走,就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乃至于自己怎么被塞进被窝的都不知道。
“殿下,冷公子求见。”莲珠在门外禀报道。
冷公子,冷煜安?
桑玥睁开迷迷糊糊的眼,和慕容拓穿戴整齐后去见了他。
冷煜安一脸焦急地在东宫的大门口踱来踱去,神色略显慌张,屋檐下的八角玲珑灯随风轻摆,光影在他脸上肆意游离,越发衬得他的不安像烛火摇曳不停,一见到桑玥,他规矩地行了一礼:“微臣参见太女殿下。”
“出了什么事?”
“芷珺……芷珺她……”冷煜安实在难以启齿,“殿下随我来吧。”
桑玥和慕容拓跟随冷煜安一同去往了崇喜殿,梨园附近的厢房。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子浓郁的欢好过后的气味,桑玥和慕容拓是过来人,哪里不明白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慕容拓就事论事地甩了一句:“战况激烈。”
慕容锦发泄完毕后进入了昏迷状态,冷芷珺虚弱无力地躺在他身侧,把头蒙在被子里,瑟瑟发抖,那呜呜咽咽、似有还无的哭声让众人不难明白她绝非出于自愿。
事关重大,冷煜安不得不叫来了桑玥和慕容拓。
慕容拓的眼眸里闪过一道暗光,在他印象里,慕容锦洁身自好,从不放纵自己,更遑论强暴世家千金了。
桑玥让莲珠回东宫拿了她的干净衣衫给冷芷珺换上,冷芷珺初尝雨露就遭逢如此猛烈的掠夺,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冷煜安把她抱在怀里,担忧地唤道:“芷珺,你应我一声。”
冷芷珺两眼空洞无神,除了哭还是哭。
慕容拓进去仔细探了慕容锦的脉和身子,在他耳后发现了一枚金针,他拔出后对着烛火一看,无特别之处,再瞧那处穴位,眸子一紧,心里已明白了几分。
他问向冷芷珺:“乌苏沫是不是来过?”
冷芷珺虽然慢了几步只看到一个蓝色的背影,但从服饰和身形上判断,应是乌苏沫,她闭上眼,算作默认。关于其他的,她说不出口了。
桑玥和慕容拓互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读到了深深的疑惑,乌苏沫算计慕容锦和冷芷珺做什么?乌苏沫应该算计慕容锦和她才对。
慕容拓到底和乌苏沫交过手,对于她的能耐清楚些,他浓墨的剑眉一蹙:“或许,乌苏沫是使了幻术,让慕容锦以为和他欢好的人是你,这样,慕容锦就更加不会放弃你了。”
至于,那人怎么成了冷芷珺,众人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冷芷珺咬紧牙关不说,冷煜安心疼地搂紧了妹妹,真是恨死了乌苏沫和慕容锦!但看在桑玥和慕容拓的面子上,他仍是按耐住怒火,静气道:“二位殿下,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我妹妹的清白没了,慕容太子总得给我妹妹一个交代。”
冷芷珺扭了扭头,脸颊贴着冷煜安健硕的胸膛,泪珠子湿了他一身。她从不参加宴会,第一次破例,却配上了自己的贞洁。
桑玥瞟了瞟慕容拓,慕容拓思付了片刻,郑重其事道:“我会将此事禀明我父皇,请他给冷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桑玥的黛眉蹙了蹙,她怎么听出了些许幸灾乐祸的味道?
天知道,慕容拓现在简直心花怒放!尽管委屈了冷芷珺,但慕容锦是个好男人,相信日久生情,冷芷珺一定能爱上慕容锦的。最重要的是,慕容锦这回睡了人家姑娘,还有什么理由空着他的太子府?他才不管慕容锦是什么意见,他便是使出浑身解数,耍赖也好、撒娇也罢,反正得让他父皇给冷芷珺一个太子妃的名分。
慕容锦,你有了太子妃,还怎么跟我抢桑玥?桑玥一不做小,二不与人共侍一夫,你两样都完蛋了,哈哈!
哎呀!真想给乌苏沫送点儿谢礼。
敛起眉宇间的神采飞扬,慕容拓故作镇定地道:“事不宜迟,我即刻给我父皇修书。”
先下手为强!
桑玥要还看不出他的小九九就枉跟他做了那么久的夫妻了,这家伙,怕是跟慕容宸瑞卖萌去了。事已至此,冷芷珺就算再不乐意也摆脱不了远嫁南越的命运,况且,冷芷珺天生有怪病,若非今晚一事,她还真是很难觅得一处好归宿。相信冷家对于和亲南越定也是乐见其成的。
她不信命,此刻也不禁感叹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早有注定。
冷煜安带着冷芷珺和桑玥的亲笔书信回了冷家,桑玥则是和莲珠回往东宫,半路上,她忆起了先前吩咐莲珠去做的事,“给豫亲王的宵夜送了?”
莲珠笑道:“送了,给乌苏沫和其他使者都送了。”
“没混淆吧?”
莲珠拍着胸脯保证道:“殿下放心,奴婢这点儿眼力劲儿还是有的,但是……”她顿了顿,“宵夜里的东西又吃不死人。”
“吃不吃得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送了。”桑玥牵了牵唇角,举眸望天:“月色不错。”
莲珠顺势仰起头,有月亮么?为什么她只看到一片黑云?
桑玥的双耳一动,止住了脚步,此时,子归从天而降:“殿下!”
桑玥淡然一笑:“乌苏沫在做什么?”
子归面无表情道:“在豫亲王的房里聊天。”
“哦?”桑玥笑得眉眼弯弯,按了按眉心,“莲珠,叫个小宫女去通知乌苏沫,说慕容拓约她在金桔园见面。”
“是。”
回东宫,必经飞霞殿,桑玥在飞霞殿门口停顿了一瞬,想进去一探究竟,思虑再三后却摇摇头,径直回了东宫。
飞霞殿内,赫连颖浑身酸软地泡在浴桶里,下体像被撕裂了一遍,疼痛难忍。清灵一边呼呼流着眼泪,一边给赫连颖清理满是液体的亵裤:“公主,冷小姐会不会把你说出去?”
赫连颖的心比身子更痛,她面如死灰,道:“我求她别说,但她到底会不会说,我也不清楚。”
就在冷煜安找到厢房的前一瞬,她逆转筋脉冲开了穴道,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挣扎着起身离开了现场,那时,冷芷珺已经被轻薄了,她救不救她于事无补。
她恨乌苏沫那个贱人!但她也很自己多管闲事!就算里面跟慕容锦翻云覆雨的人真是桑玥,她该高兴才是,为什么要跑去相救?慕容锦就算被乌苏沫害死又关她什么事?为什么只要是慕容拓在意的人,她都会那么在意?
赫连颖用毛巾捂住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清灵收拾好衣物,净了手,又去小厨房端来刚熬好的药,迟疑道:“公主,真的……要喝?”
赫连颖止住了哭泣,颤颤巍巍地接过,豆大的泪珠子掉在黑漆漆的药汁里,她憔悴的容颜便在其间微微扭曲了。
她仰头,深深、深呼吸,随着俏脸变幻莫测的表情,脑海里闪过万千思绪,最终,她扬手,摔落了药碗。
清灵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含了一分感激,哽咽道:“公主千岁!”
☆、君狂天下【第七章】渣男之死
早春的夜,冷风夹杂花香,吹得满园芬芳。
小宫女去承安殿转达了慕容拓的邀请,乌苏沫正和豫亲王商议着和谈事宜,乌苏沫挥退了小宫女,打算前往,豫亲王叫住了她:“这或许是桑玥的陷阱,我认为你还是别去的好。”
乌苏沫妖娆的面庞上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别忘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桑玥不敢杀我。”
豫亲王狐疑地凝眸:“你就是想去见慕容拓的吧!”
乌苏沫的美眸轻转,她的确有点儿这个意思,遂也没反驳豫亲王的话,豫亲王红光满面的脸色一沉:“沫儿,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胡国的长公主,帝位最有力的竞争人选之一,你不能对男子动情!别忘了,你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同样身份尊贵的弟弟!”
乌苏沫这个人众星拱月惯了,哪里受得了豫亲王如此赤裸裸的指责?她的眸光一凉:“我敬重你是祖父辈的人物,一直对你礼遇有加,但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干涉我的决断!”
豫亲王笑容不复:“沫儿!你别小瞧了桑玥,小瞧了慕容拓!”
乌苏沫从未小瞧过他们两个,但被人指着鼻子教导,逆反心理作祟,她薄唇一勾,笑得瑰丽:“豫亲王言重了,沫儿向来有自知之明,不会小瞧任何人,时辰不早了,沫儿要回房歇息,豫亲王也早些睡吧。”
乌苏沫的前脚跨过了门槛,豫亲王的神色一肃:“沫儿,我是为你好,你算计了慕容锦,桑玥和慕容拓这会儿子怕是已经反应过来要找你寻仇了,他们的确不会杀你,但对你动动手脚折磨一番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今晚你哪儿也不许去!”
冷冷地扫了豫亲王一眼,乌苏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她一走,豫亲王便叫来暗卫:“你去金桔园告诉慕容拓,长公主不见他。”
“是!”暗卫身形一晃,跃出了金桔园。
乌苏沫去金桔园扑了个空,小宫女如实禀报说有人提前支走了慕容拓,不用想乌苏沫也明白这是豫亲王的手笔,她自问不是个冲动的性子,但也绝对不允许有人忤逆她的决断。她跑去豫亲王的房间,跟他大吵了一架。
“豫亲王!你要我说多少次,我对慕容锦没有别的想法!我就是去杀他,你为什么不让我报仇?”
豫亲王是个笑面虎,雷打不动地一天到晚嘴角都挂着合宜的笑,但此时被乌苏沫气得再也笑不出来了,自从出了那档子丑事,乌苏沫就越来越沉不住气,他不禁怀疑自己的筹码是不是押错了。但押都押了,总没有反悔的道理,他按耐住火气,语重心长道:“沫儿,自从认识慕容拓之后,你就变得方寸大乱,你扪心自问,当真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乌苏沫的呼吸滞了一瞬,她风流惯了,哪里会往情爱方面想?就算有感觉又如何?也轮不到豫亲王对她指手画脚!她敷衍道:“行了行了,你别说了!不要因为我失误了一次,就给我打上一个‘失败者’的烙印!我有我的任务,你也有你的任务,别管得太宽了!”
“沫儿!这是你对一个长辈应有的态度吗?”豫亲王的话里已有了不容忽视的怒意,就算乌苏女皇来了也得给他三分薄面,乌苏沫这个小丫头翅膀硬了就敢给他脸色看了,是吗?
乌苏沫今晚的心情原就欠佳,又被豫亲王草木皆兵地怀疑了一通,她是真真气不打一处来:“豫亲王!我是女皇册封的长公主,比之你,身份哪儿逊色了?不要倚老卖老,在我面前得尽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