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沈尚书回信的时候,玉佑樘恰巧是闭关的最后一日。
展开信件,信中前头一堆客气话:太子殿下果然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巴拉巴拉对沈家有恩下官携犬子不胜感激啊巴拉巴拉。
一堆废话,玉佑樘一目十行扫了下,终于找到最为重要的一句:
兵部之中的方首辅遗党不是主动致仕,便是由下官亲自委婉辞退。
不留任一。
今后太子殿下若有吩咐,下官在所不辞!
到了这里,我们的太子殿下,总算在朝堂之中开辟了自己的一点小势力——沈家势力。
虽然轻微,却也是一种不小的进步了。
至少朝中也有太子党了噢耶!
玉佑樘很是激动,自然也很仔细亲切地书写回信,信中谦虚道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沈相国在天之灵保佑明珠沈家不被蒙尘,外加对沈家的一番亲切问候及真诚祝贺。
然后,于信件最后,玉佑樘又写下一句:
当日你在朝上表现之时,太傅有何反应?
那句话,小心翼翼的,像极了小孩子做了件好事后,明明急不可耐,却又故作无谓地……在向自己的长辈摇尾邀功,求夸奖求表扬。
玉佑樘写完后,极其迅速地将那纸张叠好,塞入信封,唯恐被别人看到。
在一旁边研墨,早已偷瞄过书信的碧棠暗地里叹一口气:殿下啊,您这又是何苦呢?
当日下午,办事雷厉风行的沈大人,以为太子殿下欲看看太傅大人反应,好将此人收入太子党。非常效率且残酷地回以三字:没反应。
啪!
玉佑樘又将那回信团吧团吧,揉作一团当球一般,使劲抛了出去。
眼不见为净。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这章又是权谋= =。。。是不是很无聊啊。。
今天家里来熊孩子了,我家就我房间里有网络,结果我弟弟这个熊孩子就和那个孩子都在我房间里玩电脑,中途又砸枕头又跳床的,我去,码几个字就被砸一下,受不了otz
本来预计能码4000的,有丰富对手戏。
实在受熊孩子影响太大,先卡在3000这里,下章上太子太傅对手菜,握拳!
今天的花式是不霸王的妹子肤白貌美胸大腰细腿长臀翘!
☆、第十二幕
翌日,玉佑樘闭关结束,回了国子监,重新投入学习。
他今日特意着一身新绿直身,衣上二团龙补,云肩通袖膝襕纹。
明明是分外鲜亮朝气的衣裳,只因玉佑樘生得一张病态柔美的苍白面孔,愣是多出几丝淡静风雅,似清风正来兮,青荷托白莲。
玉佑樘行步向来不急不缓,一路悠悠晃过各班外头的古朴回廊……
这一身果真瞩目刺眼,惹得几个班的学子全都趴窗来瞧。
半个月不见,本以为被罚禁足思过的太子殿下会黯然灰心,却不想竟这般精神满满的重新回到众人视线之中……
“太子殿下真真生得比女子都好看!”
“咦,太子今日好像并不止带了一个宫女,还带了一个男人诶……”
“似乎是沈尚书的儿子!”
“就是他!莫不是被太子挑中了吧?”
“殿下为什么不选在下嘤嘤嘤……”
那厢,先前投帖的那些少年们还在抱头痛哭,捶胸顿足。
这边的玉佑樘已经自在地踏过了甲班门槛。
班上原先一片喧闹,瞄见他,一瞬静了下去。
作为焦点的玉佑樘倒是不慌不忙,目不斜视,坐回自个儿的专座。
沈宪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待他坐下,也不回自己位子,直直立于太子身侧,形成一道高耸无言的人墙,阻碍目光。
大家皆是愣了愣,起初太子刚来的时候,可是只带了名小宫女。这回闭关回来,势力不见衰弱,身后居然又多了位看起来分外忠心的跟班。
二皇子并未被这架势吓住,越过沈宪,一脸做作的关切神色,讥讽道:“太子皇兄,您可终于回来了,这假休得可舒适?”
碧棠笑眯眯道:“有劳二皇子殿下挂念,太子殿下自然是相当舒适,这不,您看,还多了位朋友。”
她睨了眼沈宪,沈宪不做一声,只冷冰冰点点头。
闻言,二皇子只于喉咙里低低哼了声,甩袖侧身离去,边朝后头众人道:“别看了,上课了。”
此刻,宋祭酒也步入甲班,吩咐各自归位。
沈宪这才离开玉佑樘身侧,回去自己座位。
宋祭酒首先表达了一番对于太子殿下重新归来的欢迎,然后又道,今日早课要拖延一下再上,因谢太傅公务繁忙,怕是会迟上半个时辰。
“既然,大家干等着也很枯燥,我们来学学古人风雅,写诗相互赠送吧。”
啊——下头一阵不满抗议,每回出意外状况都来赠诗这套,赠你娘亲啊!
宋祭酒为祭酒多年,伺候这帮小祖宗,早已练就厚如城墙的脸皮,不顾学生不满,自顾自从宽袖中掏出一堆毛笔,将毛笔后盖取下,演示道:
“为了多些趣味,我们将小诗塞入笔中,再将小毫赠予自己欣赏之人,你们看如何?是不是很有意思?嗯?”
下头已经愤恨到捶桌,哪里有意思啊喂!
“喔,既然诸位这般踊跃亢奋,那赶紧开始吧。”
玉佑樘支起手臂,托腮望着前头这老头。
在世足足十六载,宋祭酒是她所见过的最厚脸的人。
=。。=
发给玉佑樘的是一支分外精致的狼毫,末端金镶玉,莲花图样,奢华无比。
她侧头瞅了眼三皇子的,同自己这支差不多;又回头去看第二排学生的,他们被发到的毛笔末端只有玉套,没有金纹。
敢情这毛笔也有品级之分?
玉佑樘捏着小毫,把玩了片刻,散发完毕的宋祭酒宣布开始。
此间,玉佑樘心中早有既定人选,思索片刻,就着碧棠研磨好的墨水,轻轻一沾,提笔挥毫。
短短两句,极快写完。
而后他将那句诗塞进笔管,之后便一直转着笔,百无聊赖等着宋祭酒宣布赠诗。
过了大概一刻,宋祭酒一拍手,道:“好了!大家可以开始赠诗了,为防止乱,我们一人一人的来。”
宋祭酒瞄了眼太子,又道:“那便先从太子殿下开始罢。”
又一次众矢之的。
玉佑樘无奈地暗叹,缓缓起身,掉了个头,不带迟疑地,直直朝着沈宪的方向走去,尔后将那一支金毫,轻悠悠搁在了沈宪桌上。
他盯着沈宪,一双眼波色粼粼,似要望进人心湖里去。
那样真诚无暇,仿若再说:沈兄,你就收下罢。
沈宪自是受宠若惊,忙双手握笔,站直身,垂首道:“谢殿下相赠。”
玉佑樘轻拍他肩膀两下,示意不必多礼。
然后打算回头,归位。
转过身时,玉佑樘发现全班目光还黏糊在他身上——
看毛看啊,没见过太子送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