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着急就直接出来奔进了雨里。
顺着雨水,出了院子,林易天一惊,追了出去。
苏蛊四处张望着,小羽,你不想见我没关系,可是,你连离开都不跟我说一句么?我苏蛊诚然让你这么讨厌么?
雨水拍打着四周的草木,草木已经枯黄,没精打采地迎接着冰凉的雨水,秋雨果然还是凉透了心。
苏蛊一路追去,林易天没追上他,只能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苏蛊在大雨中纵情地奔跑。
君上,你这是作茧自缚啊,天下女人何其多,你又何苦为了一个作为男人的他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林易天不懂,有些人一旦放进了心里,便怎么赶也赶不出来了。
苏蛊是这样,慕羽是这样,司马彩芸是这样,韩子良是这样,红尘的痴儿怨女,他们因为真的知道什么是爱了,所以,从此放不下了。
慕羽和紫殇子站在往生台,看着那一抹身影直直地奔上往生涯。
紫殇子问慕羽“羽儿,你可想通了?”
“想通了。”慕羽不动声色地将心痛掩在心底,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可是这不是你的心声,虽不是你的心声,可是这情必须得断,你若接受了他,必不得善终,他是你的劫,如果现在断了,对你和他都好。”
慕羽怔怔地站在那里,默不作声,良久才回头对紫殇子一笑“师父,我有分寸的,您放心,这情,本就是荒唐的玩笑......”
这情本就是,荒唐的玩笑,苏蛊,你会不会懂......
“羽儿啊,你一向让师父放心,你是我唯一的徒弟,师父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慕羽笑,笑容里夹杂着太多情感,苦涩,不舍,还是不甘。
“我多想是个平常人,那样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了。”
紫殇子心里一凛,果然羽儿动情了。
两人再也没说话,紫殇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慕羽站在往生台看着苏蛊渐行渐远的背影。
林易天最终还是追上去了。
君上不能有事,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可怎么给太上王交代。
往生涯依旧如那天自己跳下来般巍峨,烟雾缭绕。看不见底。
苏蛊站在那里,看着不知名的远处。
林易天在他身边站着,两人没有说任何话,雨水打湿了两人的衣衫,苏蛊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把头发往后拨了拨,一双眼睛闪着水润的光芒。
林易天看着他的侧脸,这样的君上是他所没见过的,这样的君上安静的让他害怕。这样的君上让人心疼。
突然苏蛊对着山对面大喊起来,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
“啊————”撕心裂肺的怒吼。
“小羽————”夹杂太多的感情,不知如何去诉说。
小羽,若我是平常人,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若我舍弃一切只为与你相拥,你愿不愿如我所愿......
慕羽在往生台望着往生涯,那里烟雾缭绕,那里掩藏着那个男人为自己神伤的表情。
雨似乎下的很大,冷地他在一旁蜷缩着身子。
离风看见慕羽眼里闪过的湿润,水眸有着水亮水亮的光芒,他不敢上前,因为君上坐在往生台的边缘看着远方。那里似乎埋藏着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只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对面一声怒吼似乎要穿透云层到达他们所在的地方。
那声音是苏蛊的,撕心裂肺的。
“小羽——苏蛊爱你——可是苏蛊不会成为你的困扰——你听见了么——”
带着丝丝回声盘旋在往生谷的天空。
就在这时,离风成功地看见一滴泪从慕羽脸上滑落。他突然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君上,居然哭了,就为了一个自己永远无法触及的情之一字。
就只那么一滴泪,慕羽明白,他们两个再无可能。
要是被苏蛊知道慕羽就为他的一句我爱你慕羽落了一滴泪,苏蛊会不会不去顾及一切而得到他。
离风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君上的冷静,是世人无法触及的,他宁愿自己死在心碎里也不可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他把自己掩藏的太好,他也把自己委屈的太多。
他们隔着烟雾缭绕的往生涯对望,可是苏蛊永远无法知道,就为他的一句我爱你,慕羽十八年来的第一滴泪落到了往生台。
这是爱是痴,无人能懂。
第二五章 红尘十丈唯有情之一字难以破解。
苏蛊就着雨水在往生涯坐了好久,林易天陪着他。
慕羽就着淅淅沥沥的秋雨,在往生台待了好久,离风在一旁看着他,陪着他。
苏蛊没有回往生谷,和林易天连夜回了孤城,这一走,就当真放弃他了么?
不,不要。
不要放弃。
即使不要这看似华丽的王位他也要去找他。
慕羽等了苏蛊一晚上,他有好多话要说,可是终究没找到那人回来。
他本来想回风鹰的,可是紫殇子告诉他,他还不能回去。
问他为什么,他又不说。
苏蛊和林易天终于在天黑之前来到了一个小村子。
林易天一路上都没跟苏蛊说话,因为苏蛊的眼神告诉他,苏蛊不想说话,苏蛊像失了魂一样,似乎没有了生命一般。
看着前面的屋舍,林易天悻悻道“主子,今晚就在这里下榻吧。”
苏蛊回头看了他一眼,继而笑开了“好,林易天,我的衣服还没干你看。”
林易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酸酸的,苏蛊就着那么大的秋雨离开,身上的衣服也没换就走了这么长的路,没感冒已经是奇迹,居然还可以笑得那么开心。
苏蛊兀自走在前面,来到一家农家小屋,里面暗暗地还闪着昏黄的灯光。
苏蛊敲着破旧的门扉“有人么?”
良久里面才传出一个稚嫩的声音“等等,马上就来。”
是个小女孩的声音,过了会儿,小女孩来开门,拿着油灯。
苏蛊笑的温文儒雅,一扫邪魅的姿态,一双凤眸诚恳,认真。
“请问你们是?”小女孩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
苏蛊笑着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我们是过路客人,走了一整天,衣服也湿透了,姑娘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住宿一晚,明天我们就离开了。”
小姑娘打量他好久,对他很是有好感,笑的很是甜美,对着里屋道“奶奶,是下榻的客人。”
一个苍老的女声传了出来。
“阿离,让客人进来。”
小姑娘欢欢喜喜地将苏蛊和林易天迎了进去,屋子里面很旧却很整齐,苏蛊向着老人鞠躬道“老奶奶,深夜打扰您老人家实在过意不去。”
老人家目光毫无焦距地瞅着远方,苏蛊观察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是个盲人。
“哪里的话,有朋友下榻我钱家,是老妇的福气,小伙子不要嫌弃就好。”
“那就谢谢老人家了。”苏蛊一派君子风范。
小姑娘给苏蛊和林易天倒了茶水,一双眼睛水灵灵地打量着眼前的大哥哥。
这个大哥哥长得真好看。
苏蛊回头对上那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笑了一下,小姑娘马上脸红了。
苏蛊笑了,小姑娘真可爱。
阿离给林易天和苏蛊做了几个农家小菜,苏蛊吃了好多,林易天怨愤地瞅着苏蛊将一桌子菜一扫而光,苏蛊感觉到林易天幽怨的眼神,从碗里抬起头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吃饭你有意见?”
林易天压下心头的不满,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怎么敢?”
苏蛊很受用地点了点头,对小姑娘甜甜一笑“谢谢你,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阿离红了脸,林易天嗤之以鼻,这个善变的家伙。
夜晚,苏蛊和林易天睡在不大的床上,苏蛊就纳闷了。这么多天以来貌似都是和林易天同床共枕的,他越想越觉得难受,最后生生地把林易天一脚踹下了床。
林易天终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爬上床继续睡,苏蛊再把他一脚踹下去,林易天忍无可忍地道“这又不是你的龙床,君上,你做人要厚道。”
苏蛊嘴角抽了抽,没理他,自个儿卷着被子。
林易天伤心地摸了摸脸上的无形泪,果然有了心上人的小孩伤不起。
折腾了一晚上,林易天第二天就顶了个熊猫眼,阿离打水的时候看见林易天那个模样不禁问道“你眼睛怎么了?”
林易天用余光瞥了眼苏蛊淡淡道“没事,只是被某个心理残疾的家伙踹下床了而已。”
苏蛊没理他,阿离看着苏蛊,脸又红了。
林易天就纳闷了,为何这小姑娘看见他不脸红?
为什么只要苏蛊一看她,她就脸红?
林易天想不明白。
是真的想不明白。苏蛊和林易天吃了点早饭就早早地上路了。
北风呼啸,人迹寥寥。
按照这种速度前进恐怕又得半个多月才能回到孤城。
行至三日,傍晚。
夕阳的余辉洒下金色的光芒,群山沉默,万籁俱寂。
来到一个小镇子,苏蛊四处找着客栈。
突然有人说“听说司马少将军收回了大黎城池,时达一个月之久。”苏蛊突然发现他好久没有回孤城了,他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