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沈璃雪眸中萦绕的怒气,东方珩黑曜石般的眼瞳深不见底,嘴角隐隐上扬:“品茶可以让人心平气和,心胸开阔,若是心浮气燥的讨论事情,只会让人走进岔道,永远猜不到正确答案!”
沈璃雪一怔,经历生死后,她总喜欢将喜怒哀乐全部藏在心里,极少有事情能左右她的情绪,但为何每次面对东方珩时,她都会被他气的控制不住,想要发脾气。
“我只喜欢花瓣泡的茶,不过,雪山云雾的味道也勉强凑和!”
沈璃雪漫不经心的敷衍着,目光淡淡扫过马车上的橱柜,小桌,茶水,棋盘,书架……等等日常用品全部齐备,并且,每样东西看起来都是上品,价值不菲!
沈璃雪撇撇嘴,将马车布置成起居室,随处行走,古代人真会享受!
东方珩意味深长的望着沈璃雪:“你虽没有内力,速度倒是极快,将紫玉暗藏到田美人身上的动作,没几人看清,你的武功是和谁学的?”
沈璃雪皱皱眉,她还以为隐瞒过了所有人呢,没想到被东方珩看穿了:“偶然间和一名世外高人学的,他走的匆忙,只教了我武功,没来得及教内力。”穿越人的身份她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个敷衍的理由也还算完整。
“东方珩,你怎么会被封为安郡王的?”沈璃雪和东方珩距离很近,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眉眼五官,白玉雕的容颜,雪玉般的面孔让天地为之失色,深邃眸底闪烁的清华与冷酷,怎么看都不像是老实安份的人。
东方珩轻抿一口茶水:“圣旨上说,本王镇守肃北,保国泰民安,赐封安郡王!”安的定义不是安份守已,而是保国泰民安!
马车外,年轻的车夫加侍卫听的嘴角连连抽搐,心中更是震惊不已,主子从小就沉稳、冷静的可怕,他从未见过主子对谁话语如此多过,尤其是三年前那件事后,主子变的更加冷酷,沉默了,面对世子和老王爷也只有寥寥几句,可如今,他居然和璃雪小姐谈天说地,聊了这么多,着实令他不得不震惊。
“现在咱们的心都静下来了,是不是可以谈谈丽妃的事情了?”沈璃雪轻声询问。
东方珩凝眉望去,沈璃雪美丽的容颜隐于淡淡水雾中,朦朦胧胧,说不出的美感,嘴角微扬,睫毛轻颤,清冷的眸底闪过一丝诡计得逞的狡黠,和他聊天时,她也悄悄算计了一下他。
“丽妃入宫五年,一直小心翼翼,除了暗中和皇后较劲外,极少与别人结仇,如今,她花费心神设下阴谋,算计于你,应该是你妨碍到了她的事情……”东方珩轻声分析着,淡淡水雾弥漫俊颜,为他添了几分神秘感。
沈璃雪蹙了蹙眉:“我是相府千金,又不是后宫嫔妃,能妨碍到她什么事情?”
东方珩轻声道:“进宫后,你可曾做过什么特殊的事,或见过什么特殊的人?”因为这件特殊的人或事,让丽妃对她起了杀意。
沈璃雪仔细回想进宫后的件件事情:“穆正南算不算特殊的人?”除了被骗去见他外,她都是和贵妇,千金们在一起的。
“不算!”丽妃、田美人、穆正南的面容浮现眼前,东方珩摇摇头,目光深不见底,他们三人,应该没什么关联:“看来,要从田美人身上着手了!”
“田美人和丽妃情同姐妹,说不定这件事情就是她们两人一起设计的,她岂会说出真相,自取灭亡!”说着,沈璃雪脑海中突然浮现田美人望向皇子们时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事事无绝对!”东方珩淡淡说着,沈璃雪身上特有的清淡香气随着茶香幽幽飘散,一阵一阵萦绕鼻端,浸的他心神有些不宁。
突然,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东方珩面色一变,抑制不住,手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
“你怎么了?”沈璃雪清灵的眸底闪过一抹凝重,是病发了,还是普通的咳嗽?
“小毛病而已,不妨事!”东方珩强压着不适,慢慢抬起头,墨色的眼瞳中闪过丝丝疲惫,伤势越来越重了么?
都伤了心脉了,还说没事。沈璃雪暗自腹诽,明亮的眼眸有些闪烁,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气血不通了,自己带着银针呢,要不要帮他疏通气血?通气血需脱掉上衣,他会不会为了‘报恩’,再像上次一样,趁自己生病时,帮自己换衣服?
犹豫间,马车稳稳停了下来,车夫温和的声音在外响起:“沈小姐,相府到了!”
“多谢!”沈璃雪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回望东方珩,却见他不咳嗽了,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外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优雅的坐在桌前悠闲饮茶。
沈璃雪扬扬嘴角,看来东方珩刚才并非病发,只是咳嗽了几下。
慢腾腾的下了马车,沈璃雪回头准备和东方珩道别,清冷的目光透过半开的车帘,望到车厢中的他眉头紧皱,面色苍白的毫无血色,大手紧揪着胸口的衣服,额头豆大的汗珠凝聚……
054 苏雨婷来访
“东方珩!”沈璃雪一怔,他不是普通的咳嗽,而是真的病发了。
车帘缓缓下落,越来越小的视线中映出沈璃雪焦急的美丽小脸,东方珩一向冷漠的眸中居然闪过一丝温柔,轻轻扬起了嘴角。
突然,喉咙毫无征兆的涌上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洁白的衣衫瞬间染上片片血痕,如同冬天里盛开的朵朵红梅:“子默,赶车!”
“是!”东方珩的命令虽冷漠,却有气无力,字字透着虚弱,子默不敢耽搁,握紧了缰绳就欲驾马离开。
“东方珩!”沈璃雪抓着车棱跃上了马车,纤细的身体瞬间到了车厢内,狠狠瞪着他:“有病不医,你想病死吗?”
目光望到东方珩白色衣袍上的点点艳红,沈璃雪到了嘴边的责备之言悄然消散,一手握银针,一手去扯他的上衣,却被他紧紧抓住了手腕。
望着东方珩不赞同的目光,沈璃雪无奈的解释:“用银针疏气活血,不能隔着衣服……”
“现在是在大街上,马车里不安全!”东方珩声音虚弱,有气无力,眼瞳却如深潭一般,闪着幽幽的光芒。
沈璃雪一怔,青焰京城虽是天子脚下,也不能排除别国敌人的存在,东方珩是青焰战神,很多人想要他的命,病发施针后他会陷入昏睡,确实会给敌人可趁之机:“那就去圣王府!”
东方珩点点头,手捂了嘴巴闷咳几声,鲜血渗出指缝,在如玉的手指上蜿蜒流淌,情景甚是凄美……
他这次怎么病发的这么厉害?沈璃雪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来不及回圣王府了,去相府竹园吧!”丞相府虽不及圣王府戒备森严,一般人也不敢胡乱前来捣乱。
东方珩非常虚弱,都快要站立不稳了,沈璃雪搀着他的胳膊,扶他下了马车,回头吩咐子默:“你回圣王府拿安郡王的药方,或者熬碗药过来!”银针只能缓解他的病情,想要抑制,必须喝药!
子默望向东方珩,他是东方珩的侍卫,只听他一人命令,后者对他点点头,子默答应一声,快速飞身离去。
沈璃雪是现代人,没那多避讳,但东方珩是男子,她不想过多招惹是非,便扶着他从后门进了相府,一心想着为东方珩医病的沈璃雪并没有看到,不远处的拐角,一道人影飞速离去。
温国公府,苏雨婷坐在绣床上,轻抿一口清茶,美眸微微阴了下来,丽妃,田美人那么周详的计划,换做是自己,都无法彻底摆脱罪名,可沈璃雪不但逃了过去,还反将一军,把田美人送进了大牢,真是不简单!
“小姐!”一名丫鬟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神色凝重:“沈璃雪将安郡王扶进了丞相府!”
苏雨婷猛然一顿:“消息可准确?”安郡王不是不喜欢与别人接触吗?怎么会让沈璃雪扶他?
“千真万确,一名下人亲眼看到的!”道听途说的事情不足为信,可自己人亲眼看到的,那就是真有其事了。
苏雨婷漂亮的眼睛微微一凝:“备车,我要去丞相府!”别人说的,她不相信,她要亲自去验证。
沈明辉,雷氏,沈盈雪都还未回府,相府很安静,姨娘、庶女们都在休息,下人在做事,沈璃雪畅通无阻的将东方珩扶回了竹园内室。
躺在沈璃雪柔软的小床上,东方珩凝望她解开他的衣扣,娴熟的在他胸口上扎下一根又一根的银针,美丽的小脸满是认真,清冷的眸中闪烁点点星芒,嘴角轻轻扬了起来。
察觉到有人看她,沈璃雪抬头望去,却见东方珩闭着眼睛,不知是痛昏了,还是睡着了,不过,他已经不吐血了,脸色也渐渐好看起来。
沈璃雪暗暗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他的病不是一月一发吗,这才半月,怎么就发作了?目光不经意的看到了东方珩布满血迹的外衣,伸手拎了过来,一阵若有似无的味道轻轻飘散。
沈璃雪微微皱起眉头,放至鼻端轻嗅,鲜血味道淡淡,不是血腥味,也不是松香味,雪眸瞬间眯了起来:这血有问题!
“大小姐,苏小姐来了!”秋禾的禀报声刚落,苏雨婷窈窕的身形已走进客厅:“沈姐姐!”
沈璃雪眉头微皱,她住在西城温国公府,跑来东城丞相府干什么?
随手将衣服搭在椅背上,快速帮东方珩盖好被子,拉下帐幔,沈璃雪慢腾腾的走出内室:“苏小姐!”
“姐姐没事我就放心了!”苏雨婷微笑着走上前来,衣摆轻轻飘动,声音温婉动听。
沈璃雪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什么,速度快的让她来不及抓住:“苏小姐怎么知道我会出事?”
苏雨婷笑容微凝,复又笑道:“姐姐与盈雪之间有误会,丞相夫人定然也是向着盈雪的,姐姐肯定会吃些亏,不如我帮姐姐向她们解释。”
“多谢苏小姐好意,但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情,还是我们自己解决的好!”沈璃雪微笑着凝深眼眸,今天的苏雨婷有些奇怪,可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
“也对,是我考虑不周!”苏雨婷轻笑着,盈盈目光不着痕迹的四下打量,同时,还不忘打趣:“安郡王的马车一向不载别人,今天居然邀请了姐姐上车!”
“东方珩顺路,就送我回府了!”沈璃雪挑眉:难道苏雨婷是来见东方珩的?
苏雨婷美眸一凝,微笑道:“姐姐,安郡王是皇上亲自赐封,直呼其名可不太好哦!”
“是吗?东方珩一直都让我这么叫他的!”沈璃雪轻轻笑着,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苏雨婷,她旁敲侧击,每句话都不离东方珩,是在试探自己还是来找东方珩?
苏雨婷一怔,美眸中闪过一丝什么,随即轻笑:“坐了半天马车,我有些累了,能到姐姐内室休息片刻吗?”
055 苏雨婷受辱
“我内室……不太方便。”沈璃雪望一眼内室,瞬间微红了小脸,墨色的眼瞳冷光闪烁。
“雨婷和姐姐都是女子,有什么不方便的?难道姐姐内室暗藏了男子不成?”苏雨婷语气娇嗔,听上去,就像是在打趣。
沈璃雪笑而不语,嘴角微扬起一抹悠美的弧度:苏雨婷果然是来试探自己的!
苏雨婷盈盈目光透过串串竹帘望向内室,朦胧的视线中,隐约可见半透明的帐幔后躺着个人,得体的笑容瞬间微凝,随即压低了声音笑道:“不知是哪名青年才俊,能得沈姐姐青睐?”
“除了与我早有婚约那人,还能是谁。”沈璃雪眨眨眼睛,欲说还休:演戏,她不比苏雨婷差。
苏雨婷礼貌微笑,笑容有些不自然:安郡王不是不喜与人亲近吗?怎么会睡到了沈璃雪房间?会不会是沈璃雪在故弄玄虚?
如果沈璃雪否认,自己倒是可以笑闹着闯进去一看究竟,偏偏她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自己倒不好再过多询问……
“他累了,在休息,咱们去外面说话吧!”沈璃雪笑容璀璨,言语之中有些暧昧,苏雨婷想进内室,她就便要拉她去外面。
苏雨婷笑笑,正欲说话,一道尖锐的女声划破天际,响彻大半个相府:“来人哪,救命啊!”
“出什么事了?”沈璃雪一怔,走到门口循声望去,宽阔的青石路上,一袭鹅黄衣衫的沈采云快速前奔着,边跑边哭,衣衫不整,发髻凌乱,脚步踉跄着,仿佛随时都会摔倒,柔柔弱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贱人,你马上就要成为本少爷的妾了,往哪里跑?”一名年轻男子在沈采云身后紧紧追赶,猥琐的笑容,色眯眯的眼神,正是雷太尉的孙子雷聪!
“姐姐,救我!”沈采云冲进竹园,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快速飞奔着去抓沈璃雪,想要躲到她身后寻求庇护。
沈璃雪凝凝眉,不着痕迹的躲开了沈采云,相府那么多主子熟人她不去找,偏偏跑来竹园找没见过几面的自己,事情不太对啊。
“沈璃雪,原来你住这里!”雷聪大摇大摆的走进竹园,看也没看花容失色的沈采云一眼,色眯眯的目光锁定沈璃雪:啧啧,这小美人,越看越漂亮。
“雷聪,你来相府干什么?”沈璃雪语气冰冷:雷太尉和沈明辉反目成仇,雷聪居然还敢明目张胆跑来相府闹事,真是胆大包天。
“我当然是来看你这个未婚妻的,等你及笄后,我就娶你做正妻!”雷聪洋洋得意:盈雪是姑姑,姑父的心肝宝贝,他不敢消想,沈璃雪嘛,乡下来的野丫头,有人生,没人疼,更没什么强势的亲戚做后盾,自己让她做正妻,抬举她了!
雷聪色色的目光漫不经心的瞟向沈采云:“至于她,就跟过去做妾吧,你们姐妹两人,也好有个照应,怎么样沈璃雪,我安排的不错吧!”
沈璃雪冷笑,妻妾同天进门,还要自己对他感恩戴德,真是极品:“雷聪,做你的雷家少爷就好,丞相府的人和事,轮不到你来安排!”
雷聪一拍石桌,怒气冲冲:“沈璃雪,你少自命清高,本少爷家里美人多的是,要不是看你是相府千金,你以为本少爷会跑来这里讨好你?”
沈璃雪冷冷一笑,一步一步,慢慢逼近雷聪:“看来上次给雷少爷的教训还不够!”
“沈璃雪,你别乱来!”雷聪后退着,眸底闪着惊慌,上次被她踢伤关键部位,现在还没完全恢复,靠着色心壮胆,才敢踏进竹园,若是再被她踢伤宝贝,自己就真的要成为废人了……
沈采云低低的哭泣声突然响起:“姐姐,我不想做妾,更不愿抢姐姐的夫君……”
沈璃雪柳眉微挑,雷聪和沈采云一唱一和,言谈举止间,怎么看都像是在故意算计她……
“姐姐,你的未婚夫是雷少爷?”苏雨婷款款走了过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内室休息的人听到。
沈璃雪蹙了蹙眉:苏雨婷是想逼东方珩出来,还是让他误会自己?
微风轻起,苏雨婷衣袂翻飞,身姿轻盈,扶风若柳,闪亮了雷聪色迷迷的小眼,紧搓着双手,急步迎了过去:“苏小姐,真的是你!”
沈璃雪是相府千金,他想调戏时,来竹园即可,不必急在一时,反倒是苏雨婷,是温国公府嫡女,轻易不出现,雷聪又不能常去国公府,自然不会放过与她相处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