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是连耀,莫雨桐竟是有种淡淡的失落。
梵清眉眼冰冷,将清气尽数散发了出来,每每踏前一步,足下的土地都冻裂开来,那些妖兽在触碰到梵清清气的时候皆都呜咽一声,极为惧怕地退缩几步,随即便被梵清悉数绞杀。
这些妖兽的修为都在筑基期,比之莫雨桐与凌易尚且不如,哪里是梵清的对手。
万物生来便趋利避害,欺软怕硬,知道梵清修为高深,捏死他们如同捏死蝼蚁一般,忙纷纷退缩了身子,急欲掉头逃开。
忽然又起一阵狂风,竟是只蛇身蝠翼虎面的妖兽拦在了梵清向着未迷林前行的路上。
妖兽咆哮一声,震得大地颤抖,梵清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凝冰剑持于手中,继续稳步向前。
那只妖兽显然与其余妖兽不是一个等级的,莫雨桐看去却比梵廉要稍差一些,足有六十级,而梵清……他依然看不到等级,不过,这妖兽应当不是梵清的对手。
即便等级有些差距,然而那只妖兽却有些难缠,梵清真人与它缠斗良久才渐渐占了上风。
忽的,又有乐声响起,急促如狂风骤雨的琵琶声连缀而出,随即又有笛音紧跟其后,一来一去,你来我往,竟是真的如诗中所写的那般“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之感。
莫雨桐暗自为梵廉捏了把冷汗,他懂得些许音律,知道这两者之间是琵琶稍占上风,这样缠斗,对梵廉极为不利。
等等……莫雨桐一怔,恍然发现,搅基蛇因为基三系统的技能限制,只能听从他一人的吩咐,而梵廉的那只灰狼正因梵廉的笛音而打了鸡血一般越发勇猛起来,然而这些妖兽却丝毫不为之所动。
莫雨桐发现其中蹊跷,蹙眉望去,将妖兽身上一点点扫视过去,却发现每只妖兽额心都嵌了一颗黑色的玉石。忙拉了凌易,问道:“师兄博览群书,你看那些妖兽身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凌易闻言,也忙凝神细看,待看清之后,骤然惊叫道:“竟是魔晶!难怪单凭他一人之力却能够操纵数量如此之多的妖兽,原来并不是御兽师的术法,而是魔晶……”
莫雨桐反问道:“魔晶?”
凌易惶恐道:“修行大道者,若是心智不坚皆能被魔晶控制,这数量如此之多的魔晶,真真是叫人惊恐……”
莫雨桐问道:“如何破解?”
凌易答道:“击碎即可。”
却在这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有接连不断的咆哮声将阵阵纠缠在一起的音乐打断,莫雨桐心下骇然,这吼声如此熟悉,难道是……
“哈哈哈哈哈,宁沙,你困了我百余年,我野轨今日终于重见天日了!”
一道红芒骤然冲天而起,从未迷林中激射而出,莫雨桐与凌易齐齐变色,却见一赤身裸.体的男子漂浮于半空之中,周身绘满了猩红色的符文,双眼赤红如血,睥睨着眼下的生灵。
他猛地一挥手,劈下一道红色的闪电,见底下妖兽一阵哀鸣,更是兴奋得无以复加。
他终于重获自由了!终于!!!
正兴奋间,脑袋忽的一痛,当年宁沙束缚他时的感觉再现,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能感受到那种恐惧,野轨不能自已地战栗着,忽然又是一声咆哮,将那妄想控制自己的琵琶声截住。
“野轨!”姬奉面色极为难看,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他站在一棵树上,厉声道,“我将你从禁制中放了出来,你缘何还要伤我?”
“宁沙?!”野轨瞪着姬奉,双眼赤红,一副怒气上脑的凶恶样子,“你将我困了百年,这笔账今日定要与你清算一下!”
说罢竟是俯身向着姬奉冲了下去,姬奉面色一凛,奏起琵琶,野轨的身形忽然一滞,从半空中坠落下去,直将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野轨趴伏在深坑之间,因与那直击经脉的乐声相抗而逐渐露出原型,他四肢暴涨,獠牙渐露,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便完全化形,竟是一只体型庞大的红狐,远远望去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只晃得人眼睛都有被灼烧的刺痛之感。
“嗷呜——”一声凄厉鸣叫声响起,野轨甩了甩脑袋,极不愿受那音律的控制,而姬奉显然感受到了野轨的强大,一向放诞不羁的神情也凝重起来,随着乐曲节奏的加快,唇边鲜血愈多,竟是连双目也溢出血来。
而野轨更是十分难受,不断用脑袋砸着地面,掀起了一阵阵尘沙,莫雨桐见状,一心担忧着梵廉的情况,方才笛音便停了下来,师傅他究竟如何了?
打开师徒面板,梵廉的名字一直是亮的,莫雨桐不敢贸然闯入未迷林中,只不断点着召请,在点了十余下之后才见眼前白光一闪,奄奄一息的梵廉正坠落在他面前,胸前衣襟上满是鲜血。
“师傅!”
这把笛子品级较高,梵廉使用起来本就有些吃力,方才与姬奉斗乐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抱着即便拼得一死也要组织姬奉的心态,可没想到自己的修为仍是不足以将姬奉打扮,让其破了野轨的结界,操纵着野轨从内将修补尚未完全的结界中冲了出来。
莫雨桐看着梵廉的惨状心惊肉跳,他顾不得其他,忙要切换补天,却见那上面的倒计时还有十分多钟。
原本游戏里是五分钟切换一次内功,可换到这个世界是半小时一次,莫雨桐心急如焚,恨不得那十分钟赶紧拨过去,他抱着梵廉虚弱的身体,忙在包裹里翻找着能应急的东西,只有两个练生活技能产出忘了丢的中品止血丸,给梵廉灌上一个后,却没见多大起色,眼见着梵廉的血条越来越少,毒哥简直要急疯了!
麻淡的冷却时间!
场面一时之间因野轨的出现而变得混乱不堪,姬奉与野轨暗中较劲,终是不敌野轨的坚定意念而败下阵来,锵的一声,他手中的琵琶弦骤然崩裂开来,随即锵锵锵连续几声,整把琵琶居然无一根弦是完好的。
姬奉面如死灰,见野轨停住将脑袋不停在地面上撞击的动作,便将手中琵琶抱在怀中,虽心疼那四根龙海蛟龙须做的琴弦,但眼下分明更该担心的是自己的性命。
他方才那样折磨野轨,野轨此时定然饶不了他,思及此,姬奉略沉了眸子,一吹口哨,从虚空中骤然出现一只墨羽黑鹰,他斜坐在黑鹰背上,欲在野轨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逃离此处。
可谁料,冰凝剑逼至眼前,若不是黑鹰及时地射出羽毛将冰凝剑的攻势挡住,那他定然要被一剑贯穿,姬奉强自冷静下来,望着梵清冰冷的眸子,冷笑道:“梵清真人,论起境界我只稍逊于你,与其在此与我周旋,倒不如快些想办法解决了野轨。”
梵清默认不语,冰凝剑逼近几分,姬奉面色一寒,正欲发起攻势,却听梵清冷冰冰地说道:“告诉你身后之人,今日之仇,如微阁日后必将百倍奉还!”
随即转身俯冲而下,与发了狂的野轨斗作一团,光华迸射,不断有冰柱迸射开来,趁着野轨尚且虚弱之时将其一举击杀,这便是梵清的打算。
赌对了筹码,侥幸逃过一劫的姬奉一边乘着黑影飞往云临都,一边抖开袍子,看着袍袖中的乾坤小世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虽然未能得到野轨,但得到了这夏氏一族的后裔,若是带回去,主上的惩罚怕是能减轻一半。
夏溪风沉睡在姬奉的袖中乾坤里,正蹙着眉头,在噩梦中挣扎着却怎么也苏醒不过来。
莫雨桐正抱着梵廉的身体,感受到他逐渐冷却的体温不禁心里越发惊恐,他感觉自己的四肢冷冰冰的,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亲弟弟去世时的场景,亲近之人的生命一点点的从身边流逝,让他整个人都如坠冰窟,可偏偏所有的悲伤都堵在喉咙当中,发泄不出。
“师傅……”
就在这时,苍云剑嗡鸣一声,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连耀弯下身,抬起莫雨桐的下巴,见他倔强地咬着牙,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心里竟是一软,只沉声道:“你既知凌易悲伤会让死去的凌青不安,那你现今这副模样,梵廉真人又怎会安心?”
那哪里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