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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峰拿着文件走出来,看见tina,明显的愣了一下,有点紧张的摸了摸自己手中的文件。tina当然也看见看他,她又站起来,看着李峰妩媚一笑,慢慢的弯下腰,白衬衣的第二颗扣子没有扣,清清楚楚的让李峰看见她c罩杯。
    如此大好的春光,李峰不动神色的垂了垂眼帘,嘴角勾起一丝笑。脑子里又想起那句话:“男人有钱有势,真的什么都会有。”
    这些年,李峰做到罗氏的副总的位子,在外人面前也是青年才俊,风光无限。和很多成功的男人一样,他也经历了各色漂亮的女人。他长的虽然不帅,但是胜在时间阅历给了他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势,身价过亿,对于这样的一个男人照理说,对于女人,是可以招手即来挥手即去。
    但是,那个人没在情场上遇见些磕磕绊绊的,他也不例外。tina就是一个绊倒过他的人,现在,曾经绊倒了他的那个人,俯下身,对他俯首称臣,他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自己的拍手称快。
    李峰高傲的看了tina一眼,没有说话,从她身边走了过去。tina自如的直起腰,无视同事瞥过来的各种眼神,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坐好。
    但是马上,就有通知,李峰的助理走过来对着大家面无表情的说:“开会。”公司就是这样,对于毫无价值毫无益处的人,大家往往是连个表情都不会给。
    办公室里的众人,好像终于忍受不了似的,爆发了出来,各自担忧的相互对望相互询问相互安慰,同样的神色,tina好像只有在08年金融风暴中见过,她无所谓一笑,也没有和她说话交换信息什么的。她反而第一个走进了会议室。
    接着,大家也陆陆续续走进来安静的坐在会议室里。李峰环视一圈,每个人的表情各异,但是全都像极了临宰的小羊瑟缩着身体。唯有一人,唯有一人,唯有tina,她镇定的坦然的看着李峰。
    李峰把手中的文件递给助理,助理开始冷酷的念着大家的名字。被念道名字的人,个个脸色苍白,像被判死刑或是遇到了时间末日,眼里没了神气。
    办公室的人相距离开,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tina,男助理念出tina的名字,tina仍然无所谓的看着李峰,李峰却开口阻止:“tina小姐还是在85楼吧,办公室也不要搬了,工作职权,以后再说,今天先这样。”
    说完,李峰率先站起来,准备出去。tina却在他的身后冷冷的说:“你不用这样,我愿意到下面去工作。”李峰挥挥手,男助理知趣的走出会议室,顺便关上门。
    李峰回过头,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你刚刚不是引诱我,要留在这里?”tina一时有点语塞,她一开始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李峰理都不理的态度激怒了她。
    是,在大学里她是甩了李峰,对不起他,但是她已经道歉了。而且,男人与女人之间,和则在一起,不和则散,也没有谁特别对不起谁。李峰那是什么表情,一副欠他千百万的样子,tina真的觉得特别不削。
    李峰回头,死死的盯着tina,似乎她是他投资怎么也不长的股票,与他有不共戴天杀父之仇一样。
    tina无所谓的任他看着,这几年在罗氏比这更厉害的场面她都见识过了。至于以前,她没有错,坦荡荡,无所畏惧。
    在这个世界上,虽然有很多人都喊着人人平等,但是又有哪两个的出身是平等的呢?有的人一出生,就注定过着众星捧月般的生活,就像住在海上的渔民,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穷其一生都不可能喝完它;有的人,住在海边,伸个手跳一跳,也是前途无量辉煌一生;有的人住在内陆,距离海边的远近都不相同,但是大家手里或多或少的还有一点江河水,可以饮用,不至于那么饥渴;而像tina这样的一类人住在偏远山村的人,就像住在远离水域的非洲干旱地区的孩子,自己龟裂的土地没有水,只能等着别人的救援。
    她的母亲拼死让她上了高中,她也拼命的挤进了大学,靠着每年学校发的助学金补助金奖学金勤工助学也能勉强的活下去。
    后来遇见了李峰,他的话很少,总是默默的帮tina把事情做了。他家里也很有钱的样子,人也长的阳光,系里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tina也注意到了,或许李峰对她有意思,但是她的窘迫贫困都摆在摆在那里。
    李峰终于表白了,也打消了tina的顾虑,他不介意他愿意帮助她。在那样一个如花的年纪里,一个让人心动的男孩子对她伸出了手,tina惴惴不安的接受了。
    后来,他们的感情越来越深时,遇到了问题。tina的母亲因为独自抚养她上学而终日劳累,终于油尽灯枯,操劳成疾,住进了医院,需要高额的医药费延续生命。
    tina没有办法只好向自己有钱的男友张口。没想到高额的医药费单也吓怕了昔日那个说深爱的男朋友。他还劝她说让她的母亲离开医院回家疗养。那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力气和这个自己把全身心都给与的男人争吵了,只是沉默的转身离开。
    是唐华夜帮了她,就在她为了钱把人性看了个遍之后,唐华夜给她抛了一个橄榄枝,让她得以在在大学里和大学毕业后找工作的彷徨中还能与妈妈度过她生命中的最后几年。
    她终于和李峰分手了,她也终于明白穷人与富人的区别,那些有钱人永远都把钱看着比命重,但是穷人永远都命看的比钱重。她们更本来自不同的世界,何必在一起彼此苦苦纠缠。
    第六十八章:乌克兰的雪
    那时候,李峰大概真的是伤心了,他站在她们女生寝室楼下整整两天,不出不喝不动,守着tina。tina还是和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对谁都微笑,只是无视李峰。
    到了第二天下午,tina终于在寝室里给远在马德里唐华夜打了电话,请他帮忙。没过一会,一辆黑色的宾利车便大摇大摆的开进a大停在tina的寝室楼下。
    tina第一次化起精致的妆容,穿上露肩的短裙,问室友借的高跟鞋,拎着包包,下了楼,继续无视李峰那定在她身上就没有移动过的眼神,无视整栋寝室楼整个学校或好奇或羡慕或嫉妒或鄙视的眼光。那些眼光,像是一个个炮弹,轰轰隆隆的带着威力朝她发射过来,李峰迫使tina无处可躲。炮弹正中靶心,tina只觉得那些自己心到灵魂都被撕碎成一片一片,在空中飞散。
    司机给tina打开了车门,tina坐了上去,关上门的那一刻,tina就知道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tina不知道那天李峰是什么时候从树下离开的,当晚她也没有回去,就在24小时的麦当劳坐了一夜,对着那个微笑的白胡子流了一夜的泪。
    早上去公厕洗脸,tina看着麦当劳店员不削可怜的眼神,她也看着镜子中劣质的眼睫毛眼线膏在脸上因为泪水流出的一道道痕迹,暗暗的对自己说:“王替纳,你一定要成为踩在别人头上的人,再也没有谁能够伤害你了。”
    第二天早上,tina还是躲躲藏藏的从后门回到了学校,经过寝室楼时有人发出了一声响,她吓到不敢再看那棵树,低着头,几乎飞奔回到了寝室,却在第一时间来不及喘气打开了窗帘,看了一眼窗下的大树,树下没有人,没有人。
    她不是对他失望了吗,为什么还在期待?在她上宾利车的时候,她心里也想着,只要他伸出手,只有他拉住她,或者只要他的一句话,她就跳下来和他飞奔而去,但是他没有,他就冷冷的看着她上了车,没说一句话。
    tina还了鞋子,室友马上就阴阳怪气的说:“哦,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还这么小气呀,我这鞋也不贵还双新的不就好了。”
    tina看着她嘲笑的眼神,动了动嘴,没有说话。她何尝不想去银行取一千块钱砸在她的头上。唐华夜的确是是给了她很多钱,但是这些钱妈妈治病更重要。她不知道唐华夜还会给她多少钱,正如她也不知道妈妈还能活多久。
    穷让人畏惧,胆怯,无所依靠。
    学校里的人也都知道tina被一个有钱人包养,但是又好像被甩了一样,还是拿奖学金助学金勤工俭学穿土得掉渣的话,但是大家看她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各种难听的话,就像学校下管道里的污水,遍地横流;流言,如同野火一样在全校蔓延开来,没有人站出替她说话,tina几乎千夫所指。
    李峰也只是冷冷的在一旁看着,看着tina被刁难被调戏被谴责。tina始终没有反应,或许已经麻木,没有什么痛感,每天仍有周围的指指点点。
    直到,过了一个星期,唐华夜又打了一笔钱到她的账户,tina收到钱的那天下午,在银行的台阶上哭了一场,去商场买了一双鞋子,砸在室友的床上,便搬出去住,除了上课,几乎再难在学校里看见她的踪影。
    唐华夜给了她钱,她当然要有所回报。通过关系,她顺利的进了罗氏,成了高级秘书,也自然成了唐华夜的在罗氏的卧底之一。她没想到在罗氏还能见到李峰,但是此时她的心已经再难涟漪,她清楚的知道他们已经过去了。
    真正要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心灰意冷的,不是他在外面有多少个女朋友,而是在她最困境的时候,他遗弃了她。
    她的妈妈得到了优待,她感激唐华夜,一心一意想要回报他。tina真的很努力,从学习做秘书助理高级秘书高级助理,从罗氏的13楼一直爬到85楼。她同样也牺牲了很多,周末从来没有过放松欢愉,平日里说话小心谨慎,处处算计,身体,有时还包括心灵。
    就算身居高位,她也从不懈怠,每一项唐华夜交给的任务都极力完成。当然,除了罗氏的工资,唐华夜也给她钱。
    这次,唐华夜回马德里走的匆忙,没有给她什么指示,所以这次罗氏的工作调整她可以自己说的算。
    一开始,她是想留在罗氏,毕竟她在罗氏有今天的地位也不容易,希望以后能和李峰好好相处,但是李峰的态度让她觉得和平相处时不可能了,没关系,她走就好了。
    现在李峰又让她留下,她真的有点搞不清楚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似乎明明对她这种女人厌恶的要死。她在罗氏这么久,有时不经意间遇见,他总是避如蛇蝎一样的躲开她,更有几次,她和李峰刚好陪客户吃饭应酬,餐桌上觥筹交错间,她不经意看见他的眼神,赤裸裸满是厌恶憎恨。
    tina反正是无所谓了,她被刺了一下,低下头,又慢慢换上喜笑颜开的表情。那些游走在她大腿上的手,和他李峰有什么区别,她的童真都是给了他,到最后呢,他还是不愿帮她。她让这些餐桌上的老板摸两下,却可以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或许明天她的银行账户就会多一点钱或是职位在升高一级。
    让她继续待在罗氏,就待在罗氏吧,反正都还在85楼,又没有降下去。tina就待在罗氏85楼玩玩转转笔度日。
    刘熙月醒过来的时候,唐华夜正坐在她的床边,两眼直直的看着她。这眼神似是带着钩子,刘熙月估计她的魂就是被这样的勾回来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了一会,唐华夜忽然把手伸进刘熙月的被子里,握住她的腿,使劲的捏了一下。
    刘熙月惊呼了一声:“夜,疼。”她的脸马上就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骨折的那个地方被唐华夜一捏,真是钻心般的疼痛。唐华夜并没有放手,只是放松了力道,冷冷的说:“你还知道疼,恩?”
    他似是想到什么激动的事,又捏了一下刘熙月的腿。刘熙月的眼泪立马被捏了出来,她看着唐华夜的冷脸,这次倒是忍住了没有惊呼。
    唐华夜看着刘熙月的泪,才把手从刘熙月的被子里拿出来,看着她说:“你不是不怕疼的吗?从二楼那么高的地方一声不吭的跳下来,真能干。”
    刘熙月看着他,倒是张开嘴说:“你要是再把我关在那里,我还跳。”唐华夜看着她,刚刚缓和下来的眼神一瞬间又变得冰窟,他站起来,嘲讽的说:“刘熙月,你不是想换地方,而是想换人吧。你不是想去找罗瑞吗,你腿伤好以后,我不拦你,你尽管去。”
    刘熙月看着他,有点不敢置信。唐华夜却转过身,丢下一句:“到时候,你千万被后悔。”
    病房里又只剩下刘熙月一个,刘熙月开始慢慢的打量这个新病房,布置什么的一起都很普通,没有大的落地窗蓝色窗帘,甚至病房也很下,除了唐华夜刚刚坐的那个椅子之外,只剩下自己床头的柜子了。但是,窗外传来的嘈杂让刘熙月特别的高兴。
    这是这世上的任意的一家医院,现在自己竟躺在普通医院的普通病房里的普通病床上。这个小小的发现让她觉得兴奋,一觉醒来,真的让她看到了一个新天地。
    刘熙月躺在床上,放开耳朵,慢慢的听屋外的声音,护士之间的轻声交谈,轮椅转动的生硬,医生们急匆匆的脚步声。她觉得真实和愉悦。她躺在床上,枕边还有刚刚从眼里挤出的泪水,冰冰凉凉的。她知道唐华夜不会骗她,但是现在自由真真的触手可及,这种喜悦是真实可信。
    刘熙月在这个普通病房里住了几天才知道,唐华夜在她受伤的时候已经把她又转移了。这是乌克兰落后的一个小镇,这个医院是他们这最好的一个医院。
    那些白人护士,样貌高大,都有一头美丽的金发,淡蓝的眼珠,说着刘熙月听不懂的乌克兰语,但是还好,医生会简单的英语,可以和刘熙月进行简单的对话。
    虽然刘熙月的黑发黑眼珠和娇小在这个小镇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是她总是在病房里,没有出去,医院的保护措施也做得很好,所以她很少受到打扰。
    与以往不同的是,唐华夜并没有留人在这里,他也没有陪在刘熙月的身边,甚至刘熙月在养伤的一个多月从来没有见过他。
    就是她被他放逐了,茫茫大世,他随手一扔,把她堆在在远离他的狭小角落里,不在理会,任其自生自灭。这里角落里,还找不到阳光,似是终年积雪般的寒冷。
    乌克兰当然不可能终年积雪了,但是它的低温时间却很长,刘熙月去的时候,乌克兰正处在茫茫大雪期。每天早上,护士照例拉开窗帘,映入刘熙月眼里的便是白皑皑的一片。
    第六十九章:雪中步行
    住在这样寒冷城市里的人,房里的暖气措施都做的很好。医院里的护士,穿的都很少。病房里温暖如春,刘熙月的心却像是被覆盖了窗外的茫茫大雪,沉寂孤单落寞。
    她想起以前高中时代的时候看过的张爱玲小说里的一句话:住在溪边,听溪水潺潺,总以为下雨,你是因为下雨才不来。总以为下雨,因为下雨,你才不来。现在,刘熙月就是这样的心情,以为下雪,唐华夜才不来。
    虽然,她和唐华夜吵架,争执,但是感情她对唐华夜的感情还是没变的,这么久不见,她很想他。他,难道不会像自己一样,想念吗?想到这里,刘熙月又有些哀怨。天天看着窗外的白雪,什么都不做,也无法与人交流,几乎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如此清净悠闲的时刻,她仍然觉得不开心不满足,刘熙月越发觉得自己成了一个闺中怨妇。
    因为挂念着唐华夜,又挂念罗瑞,她总是艰难的试图用一下医生或护士的手机,但是拿到手机,她又彷徨犹豫了,她不知道他们的手机号码怎么联系,而且这个乌克兰的小镇居民的手机竟然不是全球通。
    手机传出的熟悉的陌生乌克兰语,刘熙月不解的看着白人女医生,医生拿回手机,用遗憾幸灾乐祸的语气对她说:“小姐,抱歉,这个手机不能打国外的电话。”
    听的这里,刘熙月深深的无奈,她有点明白为什么唐华夜要把她放在这。这个地方,离他的世界十万八千里,无法获知如何外界的信息,几乎完全的与世隔绝,她不能知道他的境况,他也可以对她眼不见为净。她受伤了,出不去;他离开,不再回来。
    每天在这种心情下,刘熙月做什么事都有气无力,确切的说,是每日都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就是昏昏沉沉的睡觉,本梦半醒。她睡得很多,但是又睡得很浅。
    刚开始只要门一开,她以为是唐华夜便睁开眼,但是全部是医生护士。后来,她听见门口有动静,不再贸贸然睁眼,却侧耳听来人的脚步声。因为医生护士都是女人,乌克兰的女人都很注意自己外貌,所以她们一般都穿高跟鞋。
    每次听见开门声,刘熙月都会准时的醒来,听见高跟鞋嗒嗒声,她又马上在失望中睡去。最后,护士们没有办法了,只好请医生来劝劝病人,整天睡觉很不好,但是刘熙月也只是懒洋洋的答应,又混混沌沌的睡去。
    她心里真的希望自己能好的快一点,罗瑞那边从出事到现在她一点消息都没有,心里很着急。但是唐华夜不在,她不知为什么,做事情就是没有力气,有心无力。那些和他在一起时的强硬,坚决,执拗,什么需要用力的东西都没有了,只觉得草草此生,人活着是这样的难过,生无欢,就这样吧,一切顺应天意。
    刘熙月是聪明的女子,她当然不会任由这些无用的情绪像户外的寒气一样飘进来。一旦发现这样的想法这样的苗头,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把它们扼杀,并心有余悸。
    她为了能见见罗瑞,不惜跳楼,以此威胁唐华夜,为什么现在唐华夜只是把她留在这里,她便是这样的消极。她不由得对时间的力量产生了恐惧,她不能这样,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就像以前刘熙月在马德里一样,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总是让人强大坚毅。刘熙月慢慢的开始尝试下床在室内拖着病腿慢慢的行走,积极的进行锻炼。
    这样又过大半个月,她终于可以勉强丢掉拐杖,除去石膏,肩上结了一个厚厚的疤。照理说,这样的病人,基本上可以出院,回家疗养,但是刘熙月似是在等待什么的,对于出院一事,一直没有开口。而唐华夜走了时候,又给医院预付了大笔定金,所以刘熙月不提,医院自然也不会把刘熙月请走。
    这天,刘熙月白天终于出了医院大门,和这么久一直在窗里被她注视的白雪来了个亲密接触。她穿着厚厚的廉价小商店里的羽绒服,不断的有羽毛从衣服的缝隙中冒出来,飘飘悠悠的在她的身上游荡。
    她拒绝陪伴,只让护士小姐在窗口站着照看着她,请她如果看见她遇见什么困难就叫医院的保安。她还没忘这是在治安混乱的国外边陲小镇,她这也算是有人陪同的野外行走。
    正处乌克兰的冬季,刘熙月埋着头走着走着,便看见有白色的小碎屑,从她的身下慢慢的向下落,她苦笑了一下,觉得这临时让护士买的羽绒服也太劣质了。过了一会,她才慢慢的发现不仅是她的身上,到处都在飞着小白屑,她抬头,原来是下雪了。
    如碎纸片一样的雪,洋洋洒洒的从那空旷的深处落了下来,冰冰凉凉的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眉间眼角,她眨眨眼睛,长长的眼睫毛上好像也沾染了一些雪花,她只觉得眼睛似乎有了一个盲点,眼前晶莹了一片。
    她走了几步路,正是混身发热的好时候,她不冷,一点也不冷,索性从口袋里把手拿出来,又用牙齿咬住其中的一个手指,把手套取了下来。
    以前和林丹在一起的时候,她经常这样,当两只手都忙的时候,就用嘴巴粗鲁的咬着东西,刘熙月虽然也是不拘小节的女孩子,但是她还是觉得这样太难看了,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
    没想到今天这个时候,在这里,她几乎下意识的重复和模仿起林丹的这个动作来。摘下手套,她楞了一下,她总是觉得这个动作似曾相识,似乎很久以前自己也这样做过。但是她确定她没有,然后她就忽然想到了林丹。
    以前,林丹经常这样做,她错以为是自己做的事情了。她低头笑了一下,把手套塞进衣服口袋里,弯腰,在地上捡起了一把雪。在抬头的时候,她眼角上聚集的白雪已经没有了,眼睑只剩隐隐的水渍。
    她看了看前方的小山坡,决定走到那里去,她常常在窗户里看到的那个山头。
    这是一个上午,下雪的天,银白中透漏着阴森,给人一种蛇舌头伸出来一晃一晃舔着人的怪异感。室外人很少,刘熙月的眼神前方是一个人都没有,洁白的雪地上也没有丝毫的陷落,没有任何的生物的足迹。整个山坡像一面巨大的雪缎,层层的白雪勾勒着山坡妙曼的曲线,让人不忍心再攀爬践踏。
    她站定,抬头看四周,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以前看的电视剧《红楼梦》中最后一场戏,宝玉出家,当时也是大学,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起风了,刘熙月身上的热量渐渐的便像风吹着雪一样的吹走,手上的雪球也握不住扔了,她也没有重新戴上手套,光着手插在口袋里,但是把手插在口袋,她走路又特别的不方便,所以她便把手拿出来,但是带水的手,一暴露在空气中,就变的红通通,手指瞬间就像遭受了酷刑十指插针一样让人疼的说不出话来。
    刘熙月站在雪里,风雪缠绕着她沾染着她,面对她的就是拖着残腿行走她想要到达的终点。这里这样的美,不像是人间该有的景色,她这样残缺的人,怎能在此停留?
    她想了一会,终于还是转身离开,她已经到了山坡,也能够上去,但是它明显不属于你,她不强求。
    她默默的转身,离开山坡,回去医院。
    医院窗户里护士的眼神一直都没有离开她,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黑头发黑眼珠的女人到了山坡面前又转身,就像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缺过着优渥生活的女人整天的不快乐。
    她不懂,但是她的职责就是照顾她,所以她一直尽职的站在窗前,看着她慢慢变远,又慢慢走近。她很沉默,几乎不说话,也不笑,一直默默的。她慢慢的走近了,屋外没有一个人,白皑皑的大雪,她似是成了一幅油画,融进了其中的沉默里。
    刘熙月进了屋,脱掉羽绒服,浑身冷得直哆嗦的身体在屋内的暖空气好半天才回暖。
    她的身体这几个月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她尽心尽力的按照医生说的调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这么弱。刚刚了才走了一段路,在去的路上出了很多汗,回来的时候这些汗渐渐的冷去下来,她是带着一身冰回来的。
    回来之后,刘熙月又收拾了一点东西,她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因为上午实在是太累了,没过一会,她便有点体力不支,早早的吃了晚饭便上床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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