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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楚对待女子再嫁还不算刻薄,要是没有泰哥儿,只怕冯氏也想出杜家出来。但有泰哥儿在,冯氏不可能带着泰哥儿离开杜家,杜老太太又是那样的老太太,冯氏如何能看着亲子在狼窝里。
    再者要不要和离也要看冯家的意思,靖宁侯府的爵位到冯大老爷这里也已经到头了,子孙中也没有多出色的。倒是杜家的前程看起来不错,尤其是杜俊看起来也是少年英才,冯大老爷还挺中意杜俊这个女婿的。
    “祖母不如给冯表舅写信,看表舅家里怎么说。”叶景祀插嘴说着,叶家能做的也就是这些,接下来要怎么办,就是冯家的事。
    叶老太太听得点点头,叹气道:“也只能如此。”
    本以为只是个刁钻的太婆婆,没想到是神经病,闹到孙子要自残的地步,这远远超地出了预期,此时她也完全没了主意。就是有主意,她再也不敢替冯氏做主,万一真闹到休妻和离的地步,娘家侄子怪起她来,她也当不起。
    叶景祀看向叶二太太道:“伯娘快去派男仆寻了说书人来,不管怎么说泰哥儿都是杜家的孙子,叶家从杜家把抱过来,都是叶家理亏。不要等杜老太太来找事,我们先把这事捅出去,孙子自残三刀才把孩子救出虎口,杜老太太这个恶婆婆是当定了。”
    “嗯,我这就去。”叶二太太说着。
    本以为叶景祀是好玩才这么说,听了在杜家的经历后,她也觉得很有必要。不然明早杜家送了休书过来,那就是叶家理亏了。辞了叶老太太去张罗人手,叶景怡和叶景礼也跟着去了。事关两家名声,先下手为强,要在杜家把休书送来之前先把杜家的名声搞臭。
    前头叶老太爷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听说两个孙子回来,并且把泰哥儿也抱过来了,就知道事情有异。估摸着叶老太太已经打发冯氏和泰哥儿去睡觉,这才回到正房。
    叶芙,杨婉真,叶茜和叶荞都还在屋里,看到叶老太爷进来,连忙起身相迎。叶老太爷挥手让众人坐下,问叶老太太道:“老大和老四怎么说?”
    叶老太太叹口气,却是看向叶茜道:“你口角麻利,你说吧。”
    叶芙不由得瞪叶茜一眼,叶茜从头到尾叙述一遍,不添加任何个人色彩。
    叶老太爷听完也傻眼了,杜老太太这样的主他也是头一次听说。
    叶老太太便道:“我明天让怡哥儿代笔写笔给冯家,只是……此事,可还有转圜余地?”冯氏有儿子在身边,只要能硬撑住把杜老太太熬死,冯氏也没有非得离开杜家的理由,女子和离后一般都没有好结果。
    “杜老爷今年都快五十了,杜老太太也得六十几岁了。”叶老太爷想想说着,这个年龄离死也没几年了,道:“要么让侄孙女带着泰哥儿回老家住几年,躲过去不就好了。”
    叶茜旁边听着心里都有几分焦急,看来真是祸害遗千年,要是跟上辈子一样,杜老太太还有十几年的命,冯氏未必熬得过她。那样的神经病,弄不好冯氏母子俩真的死到杜老太太手上的。
    叶芙笑着接话道:“杜大爷肯为泰哥儿自划三刀,我看他对冯姐姐和泰哥儿好着呢,不如劝说杜大爷带着冯姐姐母子俩回老家,难道杜老太太还能千里迢迢追过去不成。”
    说完这话叶芙还特意看了叶茜一眼,一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穷丫头,见过几场村姑打架而己,就在叶老太太跟前卖弄了,还早着很呢。
    叶茜听得无语,只差当场翻白眼了,忍不住道:“杜大爷那三刀只是为自己,杜家的事肯定要闹起来,有这三刀在,谁还会说他不是。他是杜老爷的独子,不在父母跟前尽孝,正经说起来也是一条罪过,他岂愿意去承担。”
    像杜俊那种人,正妻也好爱妾也罢,嫡子庶子都算上,他统统都没看在眼里。这样的人说好听的是自我,说难听的就是自私,对冯氏的态度就是,活着就当正妻在院里,死了他就再娶,儿子也是一样,他才二十岁出头,还考虑不到绝后的事。
    直到叶景祀威胁他,要把事闹宫里,要影响到自己的前程,杜俊这才勉强出手。他拿匕首过去,最初的目的也许真的是为了吓吓杜老太太。没想到的是杜老太太是个真神经病,杜俊便一不做二不做休,划那三刀是给杜老太太看,也是给叶家看,更是给天下人看。
    我知道我祖母做得不对,但我是孙子我不能忤逆不孝。情况实在太紧急,便为了老婆儿子自残三刀,然后把儿子抢出来。站在孙子的立场上,杜俊都能做到这一步,谁又能多指责他。就像现在叶景祀去教人说书,就是把杜老太太说成黑山老妖,也一定会把杜俊洗白。
    不管杜家的名声有多烂,杜老太太就是被皇后处置了,杜俊本人依然是纯洁无瑕。弄不好还会被很多人同情,多不容易啊,本来是个好丈夫好父亲,结果摊上这样一个祖母,硬生生的当不了。
    叶芙脸色顿时脸色看起来,叶茜这样说岂不是直打她的脸。叶荞和杨婉真则有几分动容,她们虽然不像叶芙天真到以为杜俊会带着冯氏和泰哥儿回乡下,但对杜俊自残的事还觉得挺难得,没想到真相如此凶残。
    叶老太太和叶老太爷则是非常淡然,要是这些都想不到,他们也白活这么大了。要是杜俊真的如此心疼媳妇,叶老太太也不会愁成这样。
    叶荞对冯氏十分同情,觉得杜老太太这样的神经病真该抓到牢里去,忍不住道:“杜老太太在后宅里如此兴风作浪,难道……难道就对杜老爷的仕途就没有影响??”
    “杜老太太是杜老爷的生母。”叶茜叹气说着。
    要是夫妻关系杜老爷还有管教责任,但现在杜老太太是他亲娘,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愚孝不犯法。就算是御史言官想参杜老爷,难道还能参杜老爷当儿子的管教亲娘不利?天下间也没有这样的罪名。
    而且按照仕大夫的尿性,肯定会把责任全部推到女人身上,都是杜老太太的错,折磨孙媳妇,弄不好还有冯氏的错,谁让你不讨太婆婆喜欢呢。
    众人都沉默了,叶老太爷便挥手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姐妹们也该去歇着了。这些事情也不用你们操心,好好跟老师学功课是正经事。”
    叶老太太认为女儿家该提早了解这些事,弄不好自己出阁后就会遇到了。叶老太爷则认为孙女年龄还小,过早的掺和这些事情不好。毕竟像杜老太太这样的还是异数,绝大多数人家都是正常的。
    “是。”姑娘齐声答应着,不敢再说其他,赶紧行礼退下。
    叶茜和叶荞回到屋里,叶荞仍然一副气愤难当的模样,忍不住对叶茜道:“像杜老太太那样婆子,真的拿她没办法吗。”
    “也不是没办法,她是诰命夫人,要么杜家宗族出面,从宗法上办她。要么就要进宫告状,请皇后娘娘的懿旨。”叶茜叹息说着,又道:“宫里乱糟糟的,肯定不能此时去烦扰皇后娘娘。至于杜家宗族不是不能去请,只是……国公府到底不是冯姐姐的正经娘家,凡事还要看冯家的意思。万一冯家根本就没和离之意,国公府先把事搅起来,以后岂不是落抱怨。”
    叶荞听得一声长叹,忍不住道:“女子出嫁真是场豪赌……”
    “谁说不是。”叶茜叹气说着,上辈子是医妇,见过的更多,所以她才情愿招赘,也不想嫁出去。婆婆,妯娌,小姑,男人只是女人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
    唤来丫头侍候着梳洗,姐妹俩一夜无话。
    ☆、生病
    邀月台是国公府后花园正中间最大的建筑群,东西各三间厢房,北边连接爬山游廊,一路台阶往上走,大概一层楼这么高。高台之上视野开阔,正中五间正房,前后皆有抱厦。抱厦之前还有一大片空地,四周有围栏,地方非常宽敞。
    这是国公府宴请堂的地方,上上下下,加上左右厢房能摆下六十几桌。也因为邀月台上视野不错,中秋家宴有时候也摆在台子上。
    冬至也算是大节日,叶二太太早与章雨柔商议过要在邀月台吃饭过节,也把公主府里的三房人全请了,安宁公主也算给面子,一家四口全部都来了。安宁公主对冯氏的惨况多少知道些,不过她也是自顾不暇,太子亡故的打击太大,万启皇帝的身体也不太好。听宫里的意思,是要让轮流侍疾,过几天她也要进宫去。
    另外安宁公主还有另一重心事,一直以来她在宫里的地位就属于过年的凉菜,有她没她都无所谓。直到现在太子去世,皇位有可能轮到三皇子,这让安宁公主心中升起了希望。但在太子刚过世之时,这个希望绝对不敢诉诸于口,脸上还要为太子的死十分悲伤。
    国孝期间传不得戏子伶人,少了许多乐子,再加上冯氏的事在前,与杜家的口水官司外头闹得沸沸扬扬,叶老太太显得十分没心情。叶老太太也是担心自己会被冯家抱怨,同时也为冯氏捏把汗,要是冯家打算继续这门姻亲,杜家就是虎狼窝冯氏也得回去。
    中午饭毕便散了场,安宁公主带着三房众人先走了,大房和二房的爷们也走了,叶大太太和叶二太太扶着叶老太太下台阶,众姑娘和冯氏,泰哥紧随其后。
    “我老了,走不动了,你们姐妹们一处在园子里逛逛吧,陪你们姐姐散散心。”叶老太太回身对众姑娘说着,扭头看到冯氏也是满心叹息,侯府嫡女,千娇玉贵的养大了,拿着丰厚嫁妆风风光光出嫁了,到婆家却成路上的野草,谁都能来踩一脚。
    “是。”众姑娘答应着。
    下头早备好软轿,叶大太太和叶二太太扶着叶老太太上了软轿,被指定陪客的姑娘们则是慢悠悠的走着。
    “有好几年没逛过后花园,山石添了许多。”冯氏很想笑笑,但硬挤出的笑脸上有几分嘲讽,又有几分没落。她逛国公府的花园还是未出阁的时候,常来国公府做客,叶老太太十分疼惜。就是在家里,父母视如珍宝,姐妹之间也和和气气。
    听戏,逛园子,泡茶,吟诗作画,针织女红那是偶尔才做的,半年剪个香袋,有时候一年才做了一个扇套。每天的生活都是那样的自在,笑容满怀,然后成亲了……什么都没有了。
    杨婉真如何看不出冯氏的伤心,却只能笑着道:“茜妹妹和荞妹妹才来家里没多久,后花园还没好好逛过,不如姐姐领着我们都逛逛。”
    这些天不是没说过安慰的话,就像隔靴搔痒,冯氏听完只是笑笑。逛花园对冯氏也许没啥帮忙,但园子里走走逛逛,总比在屋里闷着强。
    叶芙装的咳嗽两声,一脸歉意的对冯氏道:“昨晚上着了凉,今天实在不能陪姐姐。”
    冯氏无所谓的笑笑道:“妹妹自便。”
    叶芙又给杨婉真使了眼色,杨婉真心中对冯氏十分同情,但叶芙叫她走,她也不敢不走,只得道:“冯姐姐慢慢玩,我去看看妹妹。”
    冯氏笑着点点头,客气的道:“妹妹慢走。”
    叶芙带着丫头走了,杨婉真紧随其后。走了一会,确定离冯氏一行人很远了,杨婉欲言又止的看着叶芙。
    叶芙冷哼着小声道:“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想的,冯氏不过是娘家侄子的女儿,就派孙子去出头,还在外头大传杜老太太如何刻薄。人家正主家里还没发话,就先把杜家给得罪苦了。要是真把冯氏搅和的散了,就像冯大太太那脾气,少不得抱怨老太太多事,就是旁人说起来闲话来也肯定会说国公府手手伸的太长。”
    杨婉真低头不语,这些话肯定是叶大太太给叶芙说的,也不敢反驳。这些道理她如何不晓得,叶二太太管家理事这些年,经的多看的也多,对冯氏却只是劝慰,如何处理却是一言不发,都是怕别人家的事,料理不好,事后落抱怨,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冯氏这样确实可怜,理智上说叶老太太怜悯冯氏,现在对冯氏好一点,陪她多说说话,在叶老太太看来是懂事听话的表现。就是不为面子,同样都是女儿家,从感情同情冯氏也是情理之中。
    花园里章雨柔,叶茜,叶茜,叶薇陪着冯氏和泰哥儿在花园里走了一会,叶薇稍后一步,神色淡淡的,冯氏和泰哥儿占了她的屋子,要只是一两天就算了,这都好几天了,冯氏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叶薇就有些不痛快了。她回二房是跟生母一起住,房屋窄小,十分不方便,又不敢抱怨,只想着冯氏和泰哥儿能早些走了。
    “外头天冷,我们也回去吧。”冯氏说着,她晓得叶老太太是为她好,但这样冷的天,带着姑娘们逛后花园,要是哪个冷着了,岂不是她的罪过。
    章雨柔看着冯氏却有几分着急,这几天冯氏话不多,姐妹们给她说话,她也答应着,问她什么她也会回答,但神情却是有些呆呆的。外头的流言一直在传着,杜老太太刻薄的名声是传了出去,杜家虽然没人送来休书,但也没有任何人来看看冯氏,杜家这么多亲友,嫡系旁支,没有一个露面的。
    就是赢了舆论上赢了,不会有人说国公府多管闲事。但杜家就这么晾着冯氏和泰哥儿,女子负气回娘家,婆家不管不问,这要怎么回去。杜家要是真有和离、休妻之意,让冯氏跟泰哥儿分开,只怕要她命了。
    “不如让奶妈抱着泰哥儿先回去,姐姐再逛逛。”章雨柔强颜欢笑说着,泰哥儿太小,着凉是不太好,但冯氏与其在屋里闷着,真不如出来走走。杜家这样的态度,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劝好了。
    奶妈婆子就在后头,听章雨柔这样说,便上前来想抱泰哥儿。冯氏正牵着泰哥儿的手,却突然一声尖叫,蹲下身来,伸手把泰哥儿紧紧抱在怀里。
    众人都呆住了,叶茜下意识的就想给冯氏诊脉,冯氏的精神状况真的不太正常。冯氏自己抱着泰哥儿,顿了一下似乎是清醒过来,忙站起身道:“我失态了,让妹妹们见笑了。”
    饶是章雨柔是姑娘中年龄最大,此时心里也有几分害怕。不敢再说让奶妈抱走泰哥儿的话,只是笑着道:“今天天气是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丫头婆子们跟着,众人也没回屋,先去了叶老太太屋里。从后门进去的时候,叶茜稍慢一步拉住了章雨柔,等到众人都进去了,这才小声道:“我看冯姐姐精神不大对头,不如请个大夫来瞧瞧。”
    想想冯氏在杜家时,有那样一个老太婆肯定是一天好日子没过过。然后儿子被抢走,她来国公府求救,虽然把泰哥儿暂时抢过来了,杜家这样不咸不淡的晒着她,只怕有和离之意。想想泰哥儿,冯氏如何舍得,压力太大而生病,也是情理之中。
    章雨柔则显得有些犹豫,叶茜晓得她的顾虑,便小声道:“姐姐不知,我外公家里世代行医,我姨妈自小习得一身医术,兼之行医多年,虽然比不得宫中御医,妇人家的毛病,却最是拿手。说句不怕臊的话,细论起来还有亲戚,只说请亲戚到家里坐坐,旁人如何能晓得。”
    外头的闲话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杜家却是装死,一直这么不冷不热。要是冯氏再被大夫瞧出来说是神经出问题了,叶家没办法给冯家交代不说,也给了杜家借口,媳妇得了癔症,脑子不正常了。
    “等我问问老太太。”章雨柔小声说着,冯氏这样,要是真有病拖着不看,只怕会弄成大病。要是看,也得悄悄看,绝对不能张扬。
    ☆、杜俊
    叶老太太倒是同意请吕姨妈过来诊症,不等派人去接来,第二天早饭后杜俊就来了。大房和二房过来请安还没走,叶老太太也在,婆子传说杜俊来了。叶老太爷心里多少松口气,杜家没人来,冯家也没人来,冯氏一直在国公府里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老大你去迎迎,说起来都是亲戚,请到这里来吧。”叶老太爷说着,正好叶家所有人都在,把事情说清楚了也好。
    叶景怡起身去了。叶老太太看向旁边冯氏,冯氏脸上却没有丝毫高兴之色,只是低头搂着泰哥儿。叶大太太神色犹豫一下,还是问道:“杜大爷来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冯氏默然不语,好一会才道:“我只要泰哥儿。”
    叶老太太叹口气,只要泰哥儿那就是还要在杜家,但杜老太太那样的人,就是答应说不抱走泰哥儿,只怕冯氏和泰哥儿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冯氏这样,泰哥儿也看着也软软弱弱的,有时候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将来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叶老太太一声叹息,其他人更不敢说话,叶老太爷则是不好说话,屋里顿时沉默起来。直到外头丫头一声:“大爷,杜大爷来了……”
    叶茜和叶荞的目光顿时看向门口,其他人都见过杜俊,她们没见过,就是叶茜也只是听过杜俊的大名,并没有见过本人。
    小丫头打起帘子,叶茜一眼看去就怔住了,作为未来探花郎,杜俊肯定不会长的太丑,但真没想到会这么帅。长身玉立,文质彬彬,眉如墨画,眼若秋波,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上辈子戏子伶人叶茜也见过不少,远远不及杜俊的容貌。
    杜俊上前见礼,直接给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跪下了,满是忏悔的道:“因为我家之事累的老太爷和老太太辛苦,实在是晚辈的不应该。”说话间磕了三个头。
    叶老太太听到这话心中有几分舒畅了许多,忙对叶景怡道:“都是自家人,快扶起来,不可行如此大礼。”
    叶景怡上前去扶,杜俊这才站起身来。
    小丫头拿来椅子,杜俊却是没坐,只是向前两步,到叶老太太跟前,给冯氏和泰哥儿做了三个揖,道:“让大奶奶吃苦了,都是我的错,我给大奶奶赔不是。”
    冯氏怔住了,有几分不可思议看着杜俊。倒不是说杜俊以前对她多坏,而是杜俊向来心高气傲,冯氏也晓得,杜俊有些瞧不上她,没容貌,没有气质,更没有才情。就是新婚之时,杜俊主动给她说闲话的时候也是有数的,不过每次夫妻说话也都是客客气气,在杜老太太折腾之前,两人称的上相敬如宾。
    叶老太太看杜俊这样十分欣喜,连连给冯氏使眼色,冯氏这才站起身来,低头小声道:“大爷切勿如此说,都是我不好,惹得老太太不痛快。”
    “不,是老太太……”杜俊说到这里顿住了,只是又给冯氏做了一个揖。
    叶老太爷赞许的看向杜俊,道:“如此就好了,侄孙女跟女婿回去,看你们小夫妻好了,我们也放心了。”
    “那泰哥儿……”叶老太太说着,问题的关键点在与泰哥儿,要是冯老太太还把泰哥儿抱走,冯氏如何能回杜家。
    杜俊脸色顿时沉重起来,好像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低头道:“是我无能,护不了妻儿,家里祖母执意让我休妻,我拼尽全力仍然是……”
    屋里众人脸色都变了,冯氏更是脸如死灰,她无所谓杜俊,但要是被杜家休出,她就照顾不了泰哥儿,有那样的祖母,泰哥儿肯定没有活路。
    “我已经连夜给岳父写信,也与祖母多次求饶,最后议定不用休妻,却要把大奶奶和泰哥儿送回老家去。”杜俊把后头的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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