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孕的消息传出去之后,画眉和吕姨妈就常过来看看她,尤其是吕姨妈,几乎是每月例行诊脉。孟家没有长辈,不用请安不用受气当然是好事,但新媳妇刚怀孕,没个女性长辈照看着,只凭着嬷嬷和婆子,总是担心哪里照顾不到。
叶宗山也过来,不过怀孕这种事,他一个男人家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有什么心意,或者想说的话,也只会让画眉说。
把帐本放到一边,叶茜扶着丫头起来,画眉进到里间,看叶茜是站着的,连忙笑着道:“姑奶奶快坐下,现在是双身子,更不比以前了。”
“太太请坐。”叶茜笑着说。
招呼着画眉在坑上坐下,丫头倒茶上来。
画眉就笑着道:“临过年了,老爷让我来看看姑奶奶。”
过年事务太多,尤其是孟府才开府,新年时肯定要宴客,家里只有叶茜一个孕妇。叶宗山是怕她累到了,所以让她过来看看,看看有哪里需要帮忙的。
叶茜指指旁边的帐本,笑着道:“都妥当了,太太不用担心,这些琐事我都料理的过来。”
“我就说大姑奶奶能干,是老爷担心你。”画眉笑着说,想想叶茜以前未出阁时的本事,她觉得叶茜肯定没问题。只是叶宗山十分放心,她也不敢说不来。
“爹爹也是心疼我。”叶茜笑着说,就跟吕姨妈一样,一直拿她当小孩子,再跟她说,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仍然很担心。
“老爷自然心疼大姑奶奶。”画眉笑着说,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十二月天了,天气真不是一般的冷。两家离的虽然并不远,但一路走来还真冷呢。
叶茜笑着道:“正好太太来了,前几天租子交上来了,送了粳米野味之类的,还有些小玩意。我特意收拾出来一份,要孝敬爹爹的,本想打发人去送,正好太太带了去。”
画眉愣了一下,连忙道:“大姑奶奶太客气,家里什么都有的。”
“家里是家里的,这是我与大爷的心意,实在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除了给爹爹的,还有婆婆,蔡府那里都送了。”叶茜笑着说。
娘家婆家全部都有,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属于晚辈的心意。
画眉会意,也不再说拒绝的话,笑着道:“既然是姑爷和大姑奶奶孝心,我就替老爷收了。”
“应该的。”叶茜笑着说。
虽然说女子不该很顾娘家,但年租收上来时,婆家这边的长辈照顾到了。同样给娘家一份,她也觉得很应该。
“姑奶奶听说了吗,叶府三爷的亲事定下来了。”画眉说着。
倒不是她故意要说这些闲话,而是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昨天去国公府请安得到的消息,她就迫切地想跟人聊一聊,好好八卦一番,只是没有合适人选。难得今天来叶茜这里,她就很想说一说。
叶茜本身又很有见识,跟她八卦,她常会说出许多新观点。
“噢?哪家姑娘啊?”叶茜也有几分惊讶。
以叶景霰的年龄娶妻是必然,尤其是儿子都改姓的情况下。不过叶景霰会娶谁,叶茜心中也十分好奇。宋叶两家闹的这一场,虽然说叶家不是的少,但跟前妻闹成这样。再嫁女儿的人家肯定要想一想了,这亲家……行事上真够霸气的,这可是连孩子都不要的人家。
安宁长公主这边也会有考量,叶景霰第一次婚姻失败,这回肯定十分慎重。为女儿好,心疼女儿的人家,未必愿意嫁进来。看中公主府权势,门第不正,家人势力的安宁长公主看不上,就跟叶景祀的婚事拖到现在,叶景祀一直在使手段是一部分,高不成低不就,拖住了。
现在叶景霰的婚事也是这样,终于定下来了,也许女方家世也许十分一般,但姑娘本身肯定十分过关。
“大姑奶奶应该是知道的,不过大姑奶奶绝对想不到是谁。”画眉说着,就像她得知之时,要不是杨婉真亲口说的,只是下人嘴里透出来的消息,她绝对不敢相信。
叶茜有几分惊讶,道:“我知道的?”
当姑娘时在国公府,很少出门应酬,几乎没什么朋友。成亲之后,交际多是太太奶奶们,年轻姑娘真的没留心过。
“彭家的姑娘。”画眉神情稍稍有些激动,实在是因为消息实在太暴劲不可思议,有几分急切地道:“就是前头跟骆家世子定过亲,成亲当天发生了不吉利的事,被骆家退亲的彭姑娘。”
同安伯府的家世也不能说差,叶景霰娶彭家姑娘,门第上倒是能说得过去。但彭家未出阁姑娘也是有的,安宁长公主偏偏选了这位被认为不吉利的彭姑娘,据说彭骆两家退亲之后,这位彭姑娘就被送进庵堂代发修行,彭家似乎都没有嫁她的意思。年龄在那里摆着,要是想嫁她肯定不会拖到现在。
据说下人说,安宁长公主出去上香时,巧遇了这位彭姑娘。后来陈太后就召彭姑娘进宫,陈太后亲自相看之后,就定了她。公主府已经开始准备婚事,估计就是年后的事。
☆、198
时到腊月三十,府中上下焕然一新。年酒,礼单,祭祀全部安排妥当,早饭之后叶茜就开始准备入宫朝贺。这是得诰封之后的第一新年,虽然有孕在身,却是一定要去的。辛苦是肯定的,不过月份大了,倒是没妨碍。
孟昭也没闲着,他也得准备入宫事宜,不由得道,“可以报产假的。”
朝廷也不是不讲人情的地方,诰命妇人报产假,抱病的多了。
叶茜笑着道,“哪里有这么娇气,又不是不能去。”
一般来说报产假都是要生产的时候,到了生产的月份,或者正在坐月子的时候。像她这样四、五个月的就报产假,上位者不在意时,就是心疼老婆,要是揪小辫子的时候,弄不好就会是麻烦。她又不是身体不适,明明可以去,何必给孟昭惹麻烦呢。
孟府又是今年新开,年酒礼单现在就收的手软了。叶茜几乎是能推就推,再是嘴上说有孕,难免会被说嘴,还不如挺着大肚子去。朝贺折腾后,也就有足够的理由把年酒推一推。
孟昭看着叶茜隆起的小腹,叶茜一直跟她说,她感觉很好,一点事情都没有。但看看肚子,没听人说过孕妇能多舒服的,道:“总是怕你太辛苦了。”
“我心知道你的心意,这就足够了。”叶茜笑着说,随即低下头,让丫头把凤冠给她戴起来。
这些荣耀是孟昭给她挣来的,她也许帮不了孟昭许多,至少不能给孟昭扯后腿。
孟昭也已经穿戴妥当,叶茜又格外看看他全身上下,确当妥当了,这才笑着道:“走吧。”
朝贺领宴,下午方归,饶是叶茜有心理准备,下车时仍然被孟昭小心扶着。能当诰命妇人的体力都不一般,稍微差点就要扛不住。
直到回到正房坐下来,丫头们侍候着把凤冠霞坡脱下来,叶茜不自觉得深吸口气,摸了一下肚子。小家伙虽然够乖,仍然让她体力变差许多。
孟昭从丫头手里接过参汤,送到叶茜跟前,道:“明天就不去了。”
朝贺是两天,除夕,初一都得去,这只是除夕的,明天还得折腾半天。
叶茜摆摆手道:“没事,我睡一会就好了。”
孟府又不是国公府,还要举办大型家庭宴会,家里她最大,也不用坐席。困了就能睡,休息一晚,明天肯定能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