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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君离玹应道。
    皇贵妃斜眼瞥了一下凌麒央,笑意微敛地冷声道:“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又是庶子,未见过什么世面。宫里的东西自是比你平时吃得好。”
    凌麒央不甚在意地轻笑。和皇家相比,望阳伯府的确只是小门小户,而且望阳伯这个名位虽然听着不错,却是没什么实权的。他父亲得到这个爵位不过是因为祖上庇佑罢了。
    凌麒央虽不以为意,但君离玹听着却不怎么舒服,在桌下握住凌麒央的手,脸色略沉地看向皇贵妃。
    自己的儿子想什么,皇后自然最清楚,她也不喜欢皇贵妃对他儿卿的身份多有微词,便开口道:“玹儿的婚事是皇上御赐的,皇上赐婚,自然是门当户对。”
    皇后的话让延熙帝听着舒服,目光转向皇贵妃。
    皇贵妃自知失言,连忙陪笑道:“臣妾的意思是皇家自不是寻常人家可比的,麟王妃没见过也是正常,否则岂不是越距不敬了?”
    延熙帝没再说什么,给皇后夹了菜。看得皇贵妃偷偷绞紧手中的帕子,心里气得要命。
    “虽七弟成亲时我不在京中,但也听闻皇弟求娶凌麒央一事。弟卿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坐在两人身边的大皇子开口笑道,从入席他眼里就有几分不服气,明明他是长子,虽不是嫡出,却也颇有功劳,奈何却要坐在第四位,着实心有不甘,“不过话说回来,若七弟没这个心,弟卿一直等着岂不是要孤独终老?想来似有不值啊。”
    凌麒央看了看身边的君承荣,幽幽地开口道:“情到深处,自一往而终。”
    君承荣愣了一下,才道:“弟卿如此文绉绉的,大哥可不善这些。不知七弟可否明白?”
    “自然。”君离玹笑看着凌麒央,“有些事情只有遇上了才知惦念,有些人只有遇到了才知情起。旁人不会懂,也无需懂。”
    “哟,虽说人人都赞麟王爷文武双全,但咱们见到的多是他骁勇、冷淡,不想也有着能说会道的时候。倒不像承荣,只知道要立功,为他父皇分忧,一心要当个孝子。”开口的是坐在皇贵妃下手的盈妃,君承荣的生母。从她入宫,便依附着皇贵妃。可两人看似一条心,但实际却各有各得打算。
    盈妃这明显夸赞自己儿子战功的话,让在坐的人无不觉得浅薄,其实往往越是这样的人,却容易对付,倒不足为惧。
    坐在君承荣隔坐的五皇子君承晰笑得嘲讽,一脸算计的狡猾显然也没把这对母子放在眼里。而他旁边的四皇子君承衍则表现的很淡然,端着酒杯喝着自己的酒,仿似什么都没听见,眼角眉梢的狠气掩盖了所有情绪,可即便如此,仍能感觉出此人的不屑。
    “有孝心是好事。皇上的儿子,自然都是文武不差,盈妃这话是过谦了,怎么说承荣也是我朝一品大学士教出来的,哪能只知习武,不通文采呢?”皇后对于盈妃借着君离玹表战功一事十分不满,若真论起战功,他的渊儿和玹儿哪个不能把君承荣压得死死的。
    “说到文武双全嘛……”盈妃笑着掩嘴看了一眼对面,说道:“六皇子似乎只懂文史,不善武功呢。”盈妃的意思正是变向在说若真如皇后所言,那六皇子岂非不是皇上的儿子?
    盈妃这种不经大脑的话让延熙帝颜色一沉,君离澈的母妃贤贵妃是他最宠爱的女子,只可惜红颜薄命,生了君离澈就去了。如今每每想来,延熙帝还是会觉得心痛和怀念。
    “盈妃些言差矣。皇娘所说的武并非独指可带兵打仗。”一直沉默不语的君离渊开了口,“父皇让我们习武,原本为的也只是强身健体。至于是否学有所成,也要看个人喜好和天分。天下习武之人众多,但出类拔萃地却是凤毛麟角,可这并不影响习武之人的热情。所以说,武的根本还是在于强长健身,离澈有个好身体,就是对父皇的恩谢了。”
    “渊儿说得对。”延熙帝满意地点点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朕的儿子也没必要都一个样子,澈儿这样便是最好的。”
    “是,父皇。”君离澈笑着向皇上举了杯,父子俩对饮。
    “盈妃,你久在宫闱,也应该懂得说话过过脑子。”皇贵妃看得出盈妃刚刚那话惹得皇上不悦了,便道:“虽说性格直爽是好事,但往往不用脑子,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盈妃这才惊觉自己刚刚的话根本不该说,立马起身行礼道:“臣妾一时心直口快,并无其他意思,请皇上恕罪。”
    见自己的母妃跪身认错,君承荣也立刻站起来,躬身道:“母妃无心之失,还请父皇原谅。”
    延熙帝摆摆手,道:“大过年的,朕也希望热闹和乐,都起吧。皇贵妃既然能指点盈妃一二,今夜趁着守岁,就多教她些。朕今晚寝在雅坤宫,你们就安心守岁吧。”
    “是……”皇贵妃的笑意勉强挂在嘴角,悄悄地瞪了盈妃一眼。
    皇后笑着吩咐小侍回去准备着,回身继续饮宴。
    眼前的歌舞转得让喝了不少果酒的凌麒央有些发晕,君离玹不动声色地靠过去,让他依在自己身上,双手握住他的,觉得不凉才安心。凌麒央微醺,已经顾不上不好意思,便随了君离玹的意思。
    “今晚皇上应该能睡个好觉。”凌麒央用仅两人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君离玹笑着他在耳边道:“今晚你也能睡个好觉。”
    凌麒央耳朵红红地地“嗯”了一声,汲取着君离玹身上的温度,心里无比安定。
    作者有话要说:  一场宫宴,人心各异。
    其实细想,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立场和想法,用她们的角度去想,也许那些话和行为就不难理解了。毕竟每个人都有一本属于自己难念的经。
    连更这几日,某瞳觉得有些累。明天请假一天,好好休息一下,就不更新了,后天继续。
    请大家见谅。
    感谢所有投我霸王票的孩子们。
    周二见。
    第10章 用心为年
    宫宴结束后,诸皇子皆在宫中留宿,君离玹和凌麒央被安排在雅坤宫东偏殿。
    “冷吗?”君离玹将凌麒央的大氅脱下交给侍从。
    “路上有点,殿里倒是暖和。”凌麒央烤着火,赶走身上的凉意,“今年雪少,若是过了年能下几场大雪,对秋收也是有好处的。”
    “你这是酒醒了?考虑这么远的事。”想着凌麒央出合湘宫时靠着自己走得晃晃悠悠的,君离玹就觉得很有趣,也很可爱。
    “又不是什么烈酒,风一吹自然就醒了。”凌麒央瞪了他一眼,没什么气势的眼神倒多了些直率的天真。
    “你要是今天真醉倒了,下回我可只敢让你喝水了。”君离玹道。
    “今日是我疏忽了,若提前吃些解酒的药就好了。”今日时间有些赶,他也就没顾上这些。
    “从前只闻有醉宿后的解酒药,倒没听过还前提前吃的。”从凌麒央口中得知一些之前不知道的事,对君离玹来说也是乐趣。
    “自然有的,还有让人提前醉酒的药。不过不管是什么药,吃多了总是伤身的。”他是医者,自然明白那些药只是解一时之需,到头来受罪的还是自己的身体。
    “这倒是。不过若是今日让皇贵妃她们吃了那醉酒的药,早些离席,这场宫宴应该更有趣。”想到今天宴席上的种种,君离玹到底还是有些不痛快,“这就是后宫,看着体面尊贵,实际阴暗重重。想在宫里活下去就要用脑子,哪怕身为皇后也不能幸免。”
    凌麒央看着君离玹,轻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况是皇家。”
    “嗯。好在我们住在麟王府里,倒不用经常看这些事。”君离玹道。
    侍从送来点心和茶,好给两人守夜提神。君离玹闲来无事,便拉着凌麒央与他下棋。他知凌麒央会下棋,但却一直没得空对弈一番,倒是一起看书的时间多一些。今日正好一试。
    两人边下边聊,凌麒央问道:“今晚怎么没有看到二皇子?”
    君离玹落子道:“二哥的生母只是个贵人,位份不高且又早逝,加之二哥性子温和,成年后父皇便封了亲王,在西边划了封地,他便离京前去了。从封地到京里路途不近,这天寒地冻的,父皇便免了他冒寒回京。只让每年春未夏初时回京觐见便可。”
    “原来如此。”想来这位二皇子也是个与世无争的,否则怎么可能甘心留在封地?他这一封一留,也算是断了继承皇储的可能了。
    “二哥也是从小在皇娘身边长大的,虽然只能跟‘承’字辈,但与我们兄弟三人也亲近。等日后有机会,带你去他的封地看看,听说百姓安居,民生优渥,很是不错。”
    “好。”
    两人下了半响的棋,最后君离玹赢了一子。凌麒央收着棋子,也没有耍赖。
    “你的棋是谁教的?你师父?”
    凌麒央摇摇头,“爹爹教的,师父不耐与我下棋,嫌我学得不精。”
    “想来也是你爹爹有才华,才能养出你这样的儿子。”
    “嗯。”他的爹爹的确才华横溢,他所学不及爹爹一半,只是爹爹生性内敛,不爱显与旁人罢了。不过说到自己的爹爹,凌麒央不免有些分心,想着这个年他要怎么过才不至于孤独。
    “你往年在家是怎么过年的?”君离玹端茶问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大夫人不喜欢侧室与妾室上主桌,所以年夜饭都是父亲、大夫人和妹妹一起吃。我和爹爹,以及周姨娘和大哥则聚在小院里吃。用完晚便各回院子守岁。爹爹一直过得朴素,过年的时候多是给我添衣服,他自己一年也添不上几身,毕竟望阳伯府吃穿度用有限,爹爹的月钱也不多,如此也算不错了。”
    这样的过年方式在邺国并不算少见,大夫人不贤,或母家有些权势,当家的就会看夫人脸色,做出妻妾有别的态度。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若真心尊重妻子,大可不必纳妾,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以后每月府里裁制新衣,也给爹爹做两件吧。送到府上来的料子都不错,冬暖夏凉。按着品级去做刺绣,也不算坏规矩。”君离玹说道。
    凌麒央看着他,犹豫了片刻,说道:“我嫁入府中是为你分担府中琐事的,母家的事的确不该操心,让旁人知道会笑话你。”
    “这偌大的皇宫里,值得我用心的人不多,皇娘、三哥、六哥。就连父皇都不必我去操心。你在望阳伯府想必也一样,值得挂心的只有你爹爹而已。既然我们牵挂的人都不多,那就彼此再为对方的牵挂用心一二,也是应该的。你能为皇娘用心,我自人也要为爹爹用心。”君离玹握着凌麒央的手,“至于旁人怎么想,根本无需在意。否则岂不活得辛苦?”
    “嗯,多谢。”凌麒央感其心意,笑得愉快。
    “你我之间,不必讲究这个‘谢’字。”君离玹看着高兴的凌麒央,心里也觉得满足。
    次日一早,天刚亮,值夜的茗礼便进了寝殿,在床边轻声喊道:“王爷,王爷……”
    君离玹浅眠,闻声醒了过来,见身边的凌麒央没有被吵醒,才低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王爷,已经卯时三刻了。”茗礼说道。
    君离玹虽然上朝时也在这个时辰起床,但今日假休,就算早上要去给皇上皇后拜年也用不上起这么早,“时辰还早,什么事?”
    “六皇子身边的温陌来了,说是按六皇子的吩咐,请您今日务必早些起来,待皇上皇后起床便去请安,然后尽早离宫。”茗礼将温乐的话一字不错落地复述给了君离玹,“现在人还在外头等回呢。”
    温陌是六皇子的贴身小侍,一般皇子贴身带的都是侍从,只有君离澈独树一帜地带着个卿子。原本都以为温陌最后会被君离澈纳房,但不曾想君离澈一直克守主仆之礼,这温陌也是个衷心的,替君离澈办事从不含糊。
    今儿若非是事情重大,君离澈也断不会大冷天的把温陌遣来带话。
    思及此,君离玹合衣起身,重新掩好床帐,对茗礼道:“跟他说本王知道的,再拿个手炉让他抱着回去,别冻坏了,六哥要郁闷了。”
    “是,小的这就去办。”茗礼退了出去。
    君离玹走进后间,那里有特地引入的温泉水,可随时沐浴。这样的温泉池除了皇上的寝殿,就只有雅坤宫有。
    等他洗完,全身也暖了,便换上新里衣,又浸了一方热帕子,走到床边。凌麒央还在睡,他睡觉很老实,常常一个姿势到天亮。照君离玹的心思是不想打扰他的好梦的,但今日特殊,他也不得不扰他一回。
    温热的布巾暖暖地擦过眉眼面颊,凌麒央的眼睛动了动,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有点事。我们得早点给父皇皇娘拜年,然后直接回府。”具体原因他也不清楚,也没办法给凌麒央解释。
    “嗯。”凌麒央坐起来,让自己清醒一下。
    “等会儿回府再接着睡。”
    “好。”
    两人收拾完毕,便去了正殿等候,不多会儿,皇上皇后也洗漱好了,两人便进门拜了年。
    “恭祝父皇、皇娘康健安泰、福泽绵延。”两人跪下齐声道。
    “你俩来得到早,起吧。”延熙帝笑着从待从中里拿过已经准备好的红包,分给了两人,皇后也随后给了自己那份。
    “谢父皇,谢皇娘。”两人道了谢,君离玹道:“正好住在偏殿,自然是第一个到的。”
    “嗯,新年早起是好兆头。昨儿个朕也睡得不错,很久没睡这么沉了。”延熙帝道。
    “是。昨夜欢庆,高兴之余总会格外累些。”君离玹道。
    “嗯,想来你们也没睡几个时辰,用了早膳,回府好好休息吧。”
    “谢父皇。儿臣并不准备在宫里用膳了,听闻京内淮英楼早饭美味,儿臣想带麒央去尝尝。”君离玹找了个借口准备先走。
    “既如此,那便去吧。难得他们初一还营业,你们早些去也不必排队。”淮英楼的早饭延熙帝也吃过一次,深觉美味。只是不方便时常出宫,也只能想想罢了。
    “是,儿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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