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却不然,公侯王卿,还有那些好事的夫人太太,那些个以贤良淑德著称的王妃贵人,自己整日里和小妾通房斗气,看不得她这样的惬意的。
还有那些低级的小官,缺的是机会,不缺的女儿。一旦有机会,说不定上赶着把女儿送到施府。从前她没有孩子,还可以不在意施南生有无其他女人。生了樱桃后,她却有种危机感,尤其是去了云南后。
林绣娘算是很厉害的主妇了,可是架不住后院女人太多,防不胜防。便是她那样强大的娘家,她那样强悍的个性,她那个独子莫天宇不过六岁,却已经几次落水,中毒。
千难万难的保住了小命,只莫天宇的身体却受了很大的损失。人很单薄,平日里要防备很多,小小年纪却比同龄的孩子活的累多了。纵然是能查出行凶之人,发卖打杀,可到底给孩子带来了是一生的阴影。
“娘的大舅母的好意我明白,只是国公暂时还没有提过这个事情。”田娘犹豫了下开口说道。
“唉,好闺女,娘能明白你的心意,那个女人喜欢多个女人分宠呢。只这京城中,攀附的人多的是,万一……”张氏寡居多年,这样的事情还真说不出口。
田娘明白,有些宴请会请家里的小姐出来见客,她娘担心的是万一施南生看上眼。他看上的,她没法子。可是让她亲手给他床上送女人,她无论如何暂时都做不到。
还有些人的馈赠是无法拒绝的,比如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万一也送美女奖励施南生,她该如何。夫妻经历了生生死死的这些事,她还能不能泰然处之,一如从前呢?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让娘和大舅母费心了,如今是国丧期间,这些个暂时不用考虑。其他的,可以日后再说。”
“娘自然知道这个,所以说先准备着,这眼看着开年就到一年了。我知道你身边的丫头你是舍不得的,到时候现找,那有那样听话合心意的?”张氏盯着田娘说道。
为母则强,她怎样也不能让自己的子女,置身被人算计的危险中。田娘心里有些苦涩,不想被算计,就只能先算计了。
“人先放您那里,回头有机会我看看。”田娘叹口气。
的确,日子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不再限制婚嫁,她是再无法逃避这个问题了。但愿那个时候昌柏成亲了,他们一家子回云南去了。如今要做的是走不了的情况下,通房侍妾的问题,必然的逃不了的。
她们母女这里的事情且不提,单说施南生。他稍事休息,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皇上一道口谕传进了宫。待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新皇登基日浅,到处动乱,京城也不稳。他手里能用的人不多,最能让他相信的就是施南生几人。所以施南生一回京,便有万千杂事等着他。之后又开始出城巡视,坐镇军中。
田娘这边也忙,忙着整理居所,忙着接待各路闻风而至的夫人太太,忙着准备昌柏的文定之礼。两夫妻分头忙碌,常常都顾不上一起吃顿饭。
一直到小年这天,他们两夫妻才好好的坐在中厅里,看着儿女嬉戏,一起共享小年之筵。
“你看樱桃,原来觉得她像我娘,如今大了,反倒越发长的像你了,可见女儿肖母,这话有理。”施南生盘膝坐在暖炕上,看着身穿大红镶金边的棉袍的樱桃小姑娘,不厌其烦的摆弄手里的玩偶。
田娘笑笑,给怀里的红广擦了擦口水,“我可没她那样爱美,到底这脾气像谁呢,整日里就喜欢新鲜的颜色和好看的物件。昨个大舅母来,生生的被她讹去一对红宝石耳坠子。唉,拉着坠子不撒手,我都想揍她。”提起这个田娘就气,这丫头太霸道了。
“呵呵,来,闺女,你真能干,这么小就知道喜欢的东西不放手。好样的,像我施南生的闺女。”施南生大笑着说道。
樱桃一边叫爹爹,一边爬到施南生怀里,玩他领口的玉扣子。
田娘气急,“这什么好事,您还夸她,日后那还不得翻天了?”
施南生搂着怀里的女儿,点着笑嘻嘻的丫头鼻子,“昨个我就听说了,咱们也不是白要,她不是给了个琉璃珠吗,那可是她日常最喜欢的物件了。我闺女才多大,就知道拿东西换东西,怎么算是讹呢?”
“嗯,您说的是,我舅母她就缺您闺女的那个琉璃球过节呢。”田娘苦笑不得的说了句。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田娘觉得怀里没了动静,低头一看,儿子已经睡了。她看自家贪财的闺女,也耷拉着脑袋,一点一点的。
田娘对他们的教养嬷嬷越氏说道,“越嫂子,带他们下去安置吧,晚上精点心,给他们两个盖被子,如今不必南面暖和,小心别冻着他们。”
他们夫妻也分头梳洗,田娘白天洗的澡,晚上只是简单的洗漱一下,换了寝衣。回房后,打发了服侍的人,自己亲自去铺床。当施南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身粉蓝棉袍的田娘,散着发髻,弯身在整理大红锦被。
他站在她身后,看着那黑发间隐隐露出来的细白的脖颈,元宝一样小巧的耳朵引人心痒,想捏一下。他心到手到,自己看着大手捏住那柔嫩的耳垂,都吓了一跳,何时自己如此狂浪了?
田娘一直在想关于过年送礼的事情,还没注意到施南生进来。冷不丁耳朵一疼,吓了一跳。
“怎么跟猫似的,也没个动静。”她直起身,回头嗔道。
施南生看着眼前素颜的女子,长发批泄到腰下,粉脸微恼,眼睛瞪圆,那宜喜宜嗔的表情让他心里一热,把人揽到怀里,顺势坐到床上。
“那么些丫头婆子的,你不使唤,偏自己做这些琐事。你这次生产伤了身子,到现在好不容易养些肉来,要是累着了怎么办?”他咬了田娘的耳垂一下,低低的说道。
“瞧您,又这样,有人进来怎么办?”田娘楞了下,倚在施南生的怀里低语。
虽然孩子都生了两个,可这样明灯亮烛的亲热,田娘还是不太适应。明知道那些丫头不叫是不会进来的,还是有些紧张。
“呵呵,你啊。”施南生看着面孔微红,耳朵红透的田娘,愈发的浑身燥热。也不说什么,只是侧身吹熄了灯,然后挥手打落姜黄色的锦账,搂着田娘滚到床上去。
一阵胡天胡帝,床帐四摇后,男人终于舒服的哼哼着从田娘身上翻了下来。
“昌柏的事情都定好了吧,我这些天忙,也没顾上去看看,岳母生气了吧?”他一边摸着田娘柔滑的身体,一边问道。
“嗯,老王妃和二夫人都很平和,事情谈的挺顺利的。我娘她啊,对你满意的很。那里会生气。她对你送她的那两车东西赞不绝口的,得谁和谁展示那些物品,说你这个姑爷比我这个闺女还要强。”田娘被他揉搓的浑身软绵绵的,推开他那不老实的手,盖上被子。
“那就好,改天我去看她老人家。哎,我也冷啊。”施南生也不穿衣,笑嘻嘻的抢着钻进田娘的被子里,搂着她。
“您别这样,如今还是国丧期呢,万一怎么办?”田娘贴着施南生滚热的胸口上哼唧。
施南生呵呵的笑着,“我知道,不是都弄到外面了吗?你别怕,有我呢。就是皇上难道还能让那些美人闲着吗,谁家这个时候,还不是都在做这些。”
“哎呀,瞧你都浑说什么,连那位您都敢编排。”田娘心里直喊,谁和她说过,施南生是如何的不好色,如何的淡然。那些人不知道,一旦没衣服罩着,那个平日里一本正经的男人就不见了。
“嗯,是不该,可是你说说,他现在难道不是睡那个妃子,而是独自当和尚?呵呵,你个傻丫头,那些规矩都是给人看的,咱们只要不闹出人命就没问题了。”男人低声调笑的时候,还不忘了摸摸隆起的两座高峰。
“其他女人,爷也想吗?”田娘顾不得被吃豆腐,只顾着自己的思绪,喃喃的问了句。
施南生楞了下,半晌才说了句,“怎么说起这个,可是谁说了什么闲话不成?”
“不是,我只是想起就问了。您不想回答就当我没说吧。”田娘有些懊悔,好好的怎么提这个事情。
施南生嗯了声,然后陷入沉思,只是手指还是游走在田娘的身上,一遍遍的摩挲着。弄的田娘身体都有些发烫,他却是毫无知觉一样,任凭手指到处点火。
半晌后,在田娘以为不会有答案的时候,“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最怕自己像我爹那样,钟情一个女子,钟情到连子女都不顾。那些年,我不去看女人,收了丝丝,也是为了打破我爹的那个魔咒。”
田娘默然的听着,听他带着哀愁的声音叙述着他父母的爱恨情愁。她心里直颤,公婆的感情让她着实羡慕。也着实心疼身边这个背父亲遗弃的男人,纵然过了多年,他竟然还能记得父亲最后的话和最后的容颜。
她总觉的公公不是那样冷然的人,那样爱妻子的人,怎么会轻易的舍弃最爱的人生的孩子。这其中也许有误解,也许他身体的确不好,撑不下去了。
“您就没想过,老太爷不是一力求死,而是真的是绝症不治。他那样的喜爱母亲的人,怎么能舍得把你和妹妹丢下。我总觉得您是被误导了,其实父亲大人的身体也许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田娘试探的说了句。
施南生默然了下,“这些我也想过,尤其是知道了父亲当年给我吃的是避毒的丸药后。可多方查询,都无结果。如今相关的人都没的没,死的死,一切都不可寻了。”
田娘想起一个人,“王公公您问过吗?道长把他送到咱们那里,想必不只是给他寻个养老的去处吧。当年的事情也许他比道长还要清楚,您说呢?”
上次广宣去云南,在救醒施南生后,说给他带来个故人,那故人就是皇上的贴身大太监总管,王公公。
施南生身子一震,搂了田娘亲了一下,“你真是我的福星,当局者迷,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只他不肯回京城,回头我就去信问。”
“您也不要太纠结了,人要往前看,生活才会有滋味。过去的就让它过吧,也不要抱太多的希望,希望大,失望也大。”田娘任他为所欲为,一边喘息躲闪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
施南生缓了这么一会,精力又开始充足了。回了京城,他们夫妻这还是第一次。他一个武将,最不缺的就是精力。旷了几天,攒了无数精力,一次那里能够。
“我不知道以后,可至少现在我还没想过再有其他的女人。”施南生一边说,一边翻身骑到田娘的身上,重复刚刚过去的事情。
“爷一定要记得这句话,日后有了变化,也要告诉我一声。”田娘被他揉弄的昏头昏脑的,却一字不落的把这句话都记住了。
施南生低低的在她耳畔若有若无的说了句,“云裳,你这样的女子,我那里舍得让你受那些女人的刺激。难道你想我和其他女人欢好不成?”
“我,我的确不想,不想你和别的女人亲热。”田娘结结巴巴的说着。
“你一个都快把我吸干了,那里还顾得上其他。呵呵,你一定要保持现在这样热情,别学那些道学女子。”
田娘被他弄的再也没话能说出来,只是低低的娇娇的发出一些不知道什么话的音符。
被田娘的糯糥的娇娇的语气,鼓励的施南生越发的大力冲击起来。这一次却是比上一次时间要长的多,尤其是当田娘有了反应配合后,他越发的情动不能控制。
等田娘第二天起床,看到了床上揉皱的床单,地上散落的衣物,还有自己身上的各种痕迹,不由的抱着脑袋呻吟。这怎么收拾,也瞒不过那些丫头婆子的眼睛啊。
她这边还在纠结,就听到房门开了,黄鹂和双燕捧着衣物进来。看田娘披着衣服坐在那里,黄鹂笑着上前, “听着有声音,想是您醒了。小姐和少爷都在外间玩,婢子不敢声张,怕小姐跟进来,还请您不要怪我没敲门问。”
田娘脸一红,儿女都在外边,自己竟然还在赖床,“国公爷走了几时了?”
“如今辰时,公爷走的时候是寅时三刻。”双燕抿嘴看了田娘一眼,到底是未嫁少女,被田娘的一脸风情弄的脸一红。
辰时,她竟然睡到这个时候,这是从没有的事情。田娘听到外面女儿银铃一样的笑声,吓了一跳,连忙抓过衣服往身上套。
“你们也该叫我,这成什么样子了。”田娘匆匆的整理自己的仪容,有些埋怨的说道。
“国公爷说,今天您不出门,可以多睡会,就是小姐公子来了,也不让我们叫您。”黄鹂笑着说道。
田娘越发的着急,那人可真是的,怎么能孩子等着给她请安呢。
“你们啊,真是。黄鹂,快点给我梳头,双燕,让人把她们两个领进来吧。”总算卧房整理好了,田娘急切的对双燕说道。
两个丫头对视一笑,她们这个主母,凡事其实都好说话,只在小姐公子的事情上,却是一点都不容出错的。
眨眼间,屋子就被男孩的哭声,女孩的笑声填满。田娘看着自己的儿女天真无邪的小脸,越发的坚信,要拢住施南生,不让其他女人进府祸害她的宝贝们。
☆、124回报
从回京的第二天开始,她就没闲过。二十八这天,田娘终于把各项和新年有关的事情都弄妥当了。
上午和孩子们玩了一会,吃了午饭后,她打发了孩子们午睡,自己也想眯会。刚要卸了发饰,就听到人回说是张家三房的大奶奶来了。
“舅母来了还磨蹭什么,还不快点随我去接。”本来有些昏昏欲睡的田娘,一听见刘浅语来,顿时精神了。
“不用接,我自己进来了。”门口响起温润的说话声。
“别穿了,快点去准备点心茶水,把昨个得的那蜜桔和那个甜瓜都拿些来。”田娘看着门口的妇人,笑着对手里提着一双红绣鞋的黄鹂说道。
“看我来的不是时候,你这是打算要午睡啊。”刘浅语一边把大红镶雪白的狐皮的斗篷递给身后的红缎,一边笑着坐到炕桌边。
“我本还想着一会让人请您来呢,没想到您就来了。可见舅母是我的知音,心有灵犀的自家就来了。”田娘把刘浅语拉到暖炕上,挨着她靠着大迎枕上。
等吃喝都摆好了,田娘就只留了黄鹂和红缎两个人伺候,打发了屋里其他服侍的人。
“把你个嘴乖的,我来了你就这么说,我不来你也不去人了,也就不心灵相通了。别的不学,偏学这些顺杆子爬的。”刘氏笑着点着田娘的脑门子。
“真的舅母,我没撒谎,不信你问黄鹂,我的确是想找您有事。哎呦,这些日子可是累死我了,就今个得个空,舅母别怪我懒散,容我这么靠着好不好。”田娘拉着刘浅语宝蓝色锦袄的袖子,撒娇的摇晃着。
刘浅语这时候才细细的看看田娘,发觉她眼下有些青,心疼的摩挲了下她的脖子,“好孩子,你歪着就是。这么大个府邸,就你一个人忙里忙外的,难为你了。找我什么事,可是看上谁了?我看你的人也没全带回来,要不然回头我让红缎帮你一段时间?”
“没有看上谁,也不敢劳烦舅母了,呵呵。红缎姐姐,那可是你的左膀右臂,我都得了绿锦,那里还敢惦记红缎姐姐。”田娘笑着摇头。
“真没想到绿锦这就有了,她今年好像有二十二了,成婚三四年了,也没个动静,我都替她急。可算有了,却赶上这么个时候。”提起绿锦,刘氏叹口气说道。
“说起来,绿锦姐姐也真是好命。她血气不足,一直吃药也都不管事。偏去年家里来个孙大夫是个和气的。她求着给她调理了□体,还真就有了,两口子乐得跟什么是的。她说了,这次回不来,下次抱孩子回家,一家子给您磕头去呢。”黄鹂一边给她们两个倒茶,一边笑着凑趣说道。
刘氏看看黄鹂,一身俏丽的粉蓝衣裤,如今大了,越发的明眸皓齿了。不由调笑道,“你也是个有福气的,跟着你们夫人,好好的做事,夫人自然也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
听说嫁人,黄鹂脸通的就红了,“奶奶,婢子是好意给你捎口信呢,您啊怎么就说上我了。我是不嫁的,一辈子服侍我们夫人。”
“怎么不嫁,上次我来,绿枫妹子也说不嫁呢,不过一年,她就给了杜宇。绿枫多沉稳的个性,一般的大家闺秀也不见得比她强。啧啧,白白便宜杜宇那小子。”红缎在一旁接了句。
田娘觉得好笑,说起来红缎和杜宇还有些渊源,杜宇的堂兄是刘家的一个管事,娶了红缎。红缎成亲的时候,杜宇刚好在京城,据说好一顿闹洞房。红缎本就脾气有些暴躁,这样就记住了杜宇的跳脱。
“你多久没见到他了,如今小伙子可沉稳多了。他现在也是从五品的军官,拿府里一等的份例了。”田娘饶有兴致的看着红缎愤愤然的表情说道。
刘氏扫了眼黄鹂,“绿枫如今也算是当家奶奶了,而且她还是良民籍,绿锦又怀上了,你这里还真缺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