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赶紧答道:“还有他们的儿子,叫王根生,平时就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以前他媳妇和一个经常来山里的男人勾三搭四时,这傻小子经常一个人躲在山后蒙头痛哭。”
刑警队长快步走到那俩正在痛哭的俩老夫妻身边问道:“请问两位老人家,你家儿子王根生现在在哪?”
两个老人似乎没有听见,边上有人小声说道:“刚才打捞女尸时,那王根生还在人群中围观,现在不知道去哪了。警察同志,难道是王根生杀了他媳妇再沉尸的?”
那刑警队长阴沉着脸说道:“在调查结果没出来前,大家都别乱说。”
等那俩老夫妻慢慢平息下来时,那刑警队长上前,仔细地询问了他们家的情况。
在出示了那把随尸体一起沉在湖底的柴刀时,那俩老夫妻立即认出了,这正是他们儿子王根生以前上山打柴时所用,只是已经有两三年没见到了,为这事也问过儿子,王根生回答是上山砍柴时,不慎遗失了。
那刑警队长紧紧盯着俩老人的脸,半晌,一字一顿地说道:“两位老人家,你们要有思想准备,从多种迹象来看,正是你们儿子王根生杀了他媳妇,再抛尸于湖底的。”
“什么?”两位老人异口同声惊叫道:“那不可能,我儿子虽然恨他媳妇拈花惹草,但他从小就憨厚老实,怎么会杀人?”
两个老人发疯似的拉着刑警队长的衣裳,边哭边捶打着刑警队长。那刑警队长皱紧了眉头,一声不吭,边上两个刑警赶忙过来拉开了两个老人。
刑警队长吩咐三个刑警,立即寻找王根生的下落,再让那个女刑警耐心地做那俩老人的思想工作,要他们好好回忆三年前,他家儿媳失踪时,有什么异常情况。
经过一番安慰开导后,那俩老夫妻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向那女刑警诉说当年他们儿媳失踪时的情况。
几个刑警听完后,心头的疑云已经完全消散,更加明亮。
原来,在孙梅失踪的当晚,那俩老夫妻听到小俩口激烈的争吵,俩老人在楼下房间不断地叹着气。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甚至相当麻木。
老俩口也恨那儿媳妇不守妇道,但山里人总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就忍着这事,只装作不知道,何况儿媳妇也很漂亮,自己家的儿子却又那么木讷。果然要休了儿媳,不知道儿子还能不能娶到一个媳妇,因此,老俩口只是心中悲苦,却也不多作干预。
良久,只听到楼上儿子儿媳的房传来几下沉闷的声音后,突然一切都平静了下来。老俩口这才松了口气,摇着头苦笑对望了一下,心里才稍稍安定,小夫妻俩终于和好不吵了。
第二天,老俩口见儿子起得特别早,而且从不爱打扫卫生的儿子,把家里整理得干干净净,也不由得好生奇怪。
王根生告诉父母,从今后,他要立志干出一番事业,把自己家改造成供垂钓休闲客歇脚的小旅馆。老俩口听了满心欢喜,只是不见儿媳妇,不觉有些奇怪。
王根生脸上露出一丝慌张,支支吾吾地告诉父母,他媳妇孙梅,他和吵了一架后,连夜出走了。
☆、第六十三章 野店荒坟
这时,那个法医又让俩老人辩认了从湖底捞出的几件衣服,俩老人确认,那正是他们儿子王根生穿的,只是后来不见了。
法医小心地清理了衣服上的污泥,慢慢地看到不知道是白色还是褪了色的衣服上,布满了一大片黑色的痕迹。法医仔细察看了许多,报告刑警队长,那一片黑色的痕迹,极有可能是死者溅在凶手衣服上的血迹。
这时,那三个奉命搜查的刑警气踹吁吁地前来报告,查遍整个水库度假村,也没发现王根生的踪迹。
刑警队长闻言,皱了下眉头,随即又舒朗开来,他掏出手机对局里汇报,告诉局里,报案人发现的女尸已经打捞上岸,做了初步鉴定和周边的调查,已经确定凶手为死者的丈夫王根生,目前已经在逃,请求局里组织力量布控。
在向李冰等人做完笔录,留下了他们的联系方式后,刑警们把尸体抬上警车,拉响警笛,赶赴当地公安分局。
看着那一对仍旧痛哭的俩老夫妻,李冰等四人也觉得难受,却又不知说什么好。赵婉儿默默地摸出五百元钱,轻轻放在俩老夫妻面前,一行四人回房收拾行李回到了车上。
这时已经快日落西山,李冰驾着车,却不往乾陵方向进发,反而打转车头,向来路返回。
大家都明白李冰的心思,他想赶回去,把发现孙梅尸体的消息告诉那两个可怜的苦苦等待女儿回家的老人。
一路上,大家的心情都比较沉重。张远山突然打破了沉默道:“李冰,把那孙梅的照片再让我看看!”
李冰一言不发,单手驾驶,另只手从上衣口袋中摸出那张湿辘辘的照片,递给了张远山。
谁料,张远山刚接过照片便是一声惊呼,李冰忙停住了车,转头问道:“张大哥,你又怎么了?”
张远山把照片递给李冰说道:“你自己看吧!”
李冰疑惑地接过照片,一看之下,头皮也直发麻,原来,照片上的孙梅已经消失,只留下一只空白的相纸还捏在李冰手上。
赵婉儿和施丽娅也看着李冰手上的那张照片,疑惑之余,心里也一阵发怵。
“李冰”,赵婉儿颤声道:“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还记得我们上次带着我爸爸的骸骨返回上海时,路上我们大家不知是忽略还是什么,没有见到那家老夫妻开的小旅馆吗?我总感觉这里面太邪门了。”
李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道:“婉儿,不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回去看一看,答应了那俩老夫妻的事,一定要做到。”
张远山也附和道:“李冰说得对,既然答应了别人,做人就应该信守诺言。何况那俩老夫妻这么和善热情地招待我们,现在知道了他们女儿的下落,却不回去告诉他们,也显得我们太不厚道了。”
张远山顿了一顿说道:“还记得昨天那俩老夫妻说的事吗?他们说拜托李冰帮助找到女儿,又说女儿在梦中告诉他们三年后相见,而今天正是三年整。李冰在路上突然晕车,这才让我们停车到了刚才那里,又阴差阳错地住进了王根生的家里,更神奇的是李冰居然用钓鱼竿拉起了沉在湖底三年的孙梅的尸体。这一切,你们不觉得冥冥中自有天意吗?现在我们跟随李冰回去,把这不幸的消息告诉那俩老夫妻,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别再犹豫了。现在赶过去,天也快完全黑了,然后我们返回,今天赶到乾县县城过夜吧。”
大家默不作声,李冰发动了车子,很快地向来的方向驶去。
张远山叹了口气道:“女尸的出现,害得我们接受问询,别说午饭没吃成,看来今天的晚饭又要变成赶到县城吃夜宵了。对了,我昨天还打包了野兔肉,要不大家来一口吧。”
施丽娅已经饿了一天多,这时也吃不消了,一把抢过张远山的包,伸手就往里面摸出用塑料袋装好的野兔肉。
谁料想,只听施丽娅一声大叫,李冰不得不再次停车,这时,已经看到了那个俩老夫妻开的小旅社的最后一个弯口了。
“怎么了”,车上三人同时问道。
施丽娅惊恐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抬着刚才那只伸进张远山包中摸出野兔肉的左手。
大家定睛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野兔肉,施丽娅的左手,紧紧捏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兔子头。
赵婉儿忍不住一阵恶心,打开车门,跳下车一阵呕吐。
大家都下得车来后,张远山把那个兔子头从施丽娅手上劈手夺过,仔细地打量着,满脸狐疑地说道:“我明明昨天打包的是那半盘野兔肉,你们大家也看到了,怎么现在成了这个血肉模糊的野兔头?我这包没人打开过呀?”
大家都惊惧地互相扫视着四周,张远山迟疑了一下说道:“难道说我们见到的那俩老夫妻也是鬼?但我虽然学过道术,却怎么没感觉得到他们身上那股阴气?而且我们住在那里两宿了,也没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他们还那么热情地招待我们。”
李冰更是疑惑,大家都盯着张远山,盼望着他能想明白这其中的玄妙。
张远山想了一会,也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说道:“李冰,前面一转弯就到了,我们就把车停在这里,大家走过去看个究竟。”
众人都无奈,只得跟着张远山向那转弯处走去,这时,无边尚有一抹余晖洒向这山坳中,给四周的一切都似乎涂抹上了一层金色。
当四人快步走过那个弯口时,眼前的一切让他们惊的目瞪口呆。
根本不存在那个小旅馆,也不见了路边的那块农家乐招牌,只有他们住在小旅馆时,看到的旅馆后面山坡上那零星散落的坟堆依旧。
赵婉儿和施丽娅一下子瘫坐在地下,张远山皱了皱眉,低声道:“李冰,你在这里陪伴着他们两个,我上前看个究竟。”
不待李冰回答,张远山已经一路小跑,不一会,在他们两次停车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们快来看”,张远山在那边大叫着。众人虽然心中骇然,但谁也不愿一个人呆在原地,赵婉儿和施丽娅一左一右地紧紧拉着李冰的手臂,抖索着向张远山站立之处走去。
待众人来到张远山身旁,看到张远山正面对着一座大大的土坟,坟前还竖立着一块青石做的墓碑。
张远山不再出声,用手指着那块墓碑,示意大家自己看。
李冰、赵婉儿和施丽娅三人紧挨在一起,同时向那墓碑上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几乎晕厥了过去。
只见那墓碑上面,镶嵌了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是一张合影,众人一脸惊愕地看到,照片中的那张合影,正是孙梅的父母,那个招待了众人两次的俩老夫妻。
张远山低沉着声音说道:“大家别害怕,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你们看,这个墓碑是一年多前所立,也就是说,那俩老夫妻已经死去一年多了。上次和昨天,我们住的那个小旅馆,其实就是这个土坟所化。只是那俩老夫妻虽然死了,鬼魂却不带一丝戾气,可能是一生积善的原因吧,所以我们没感觉到半点阴气。他们幻化出这个小旅馆,看来是专程为了接待我们,或许,天意安排,李冰兄弟最终能让他们的女儿尸首浮现出来。冥冥中自有天意,或许那个袁天罡的后人袁风说的都是真的,李冰真是唐初大术士李淳风的后代。我们以前所碰到的一切,都在指引我们前来乾陵。”
大家听了都把目光投向李冰,李冰尴尬地笑了笑,问张远山道:“那么,那俩鬼夫妻怎么会有食物招待我们?”
张远山也不禁一阵呕吐,想了想道:“或许是那俩鬼夫妻有求于你,所以才以山上的野味招待我们一行人。当时在那种幻化出来的小旅馆里,我们看到和吃到的都是山野美味,其实都是生的。白天时,鬼魂不能出来,所以路人见到的只是这个坟墓,到夜晚我们两次路过时才变成旅馆,引我们入住。”
☆、第六十四章 四象七煞
李冰听罢张远山所说的话,默默地掏出那张空白相片,在坟前点燃祷告道:“两位老人家,李冰特来告知,你们两位老人家的心愿已了。今天是你们一家人相聚的日子,阴阳相隔,不要再留恋人间了,你们一家人可相聚于阴司地府。那个杀害你们女儿的凶手,虽然正在潜逃,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不久必将被捉归案,绳之于法。安息吧!”
张远山从包中取出几张符咒和一些纸钱,在坟墓前点燃,也祷告道:“蒙两位老人家照应,使得我们一行人得以食宿无忧。今特烧上些纸钱,请两位老人家笑纳,安心上路!”
赵婉儿和施丽娅也分别拜了几拜那个坟墓,李冰看看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沉声说道:“此事已了,我们大家赶紧上车,到乾县住宿!”
众人默不作声,都紧挨在一起,向停在山坳口的越野车走去。
当他们上了车,李冰发动车子,向乾县方向开去时,众人习惯性地回头一望,却惊异地看到,那座小旅馆又出现了,只不过,这次和前两次有所不同。他们见到了那老俩口和孙梅站在一起,向他们挥手。几秒钟后,那小旅馆和三个鬼魂渐渐消失,四周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四个人到达乾县县城后,找了家干净的酒店,卸下行装后,找了个餐馆舒服地大吃了一顿,然后回去睡觉,等候从南京赶来的钱一多汇合。
第二天中午,终于等到了钱一多已经抵达的短信。李冰回电话给钱一多,让他把车子还给他朋友,五个人,用赵婉儿公司的一辆越野车就够了。
下午三点多,钱一多打的找到了李冰一行人。大家驾车直达乾陵。
张远山站在乾陵上,仔细地打量着四周,并拍下了许多照片。李冰明白,张远山是在观察那四象阵所散发不同光芒的地方所在。
回到酒店后,五个人吃过晚饭,聚在一起,商量着往后该怎么办。
张远山不断念叨着:“唐周归一,冰释前嫌。欲破四象,先收七煞。”众人皆不解其意,只有施丽娅心中清楚是怎么回事,她拼命忍住不敢笑出声,脸上还露出和其他人一样疑惑的表情。
思考了许多,张远山头都大了。施丽娅递给张远山一杯咖啡,还从茶几上的香烟中抽出了一枝递给张远山并给他点燃。
施丽娅笑道:“张大哥,先歇会儿。前面两句,我们都知道意思了,就是暗指天意要李冰破解乾陵的秘密。那后两句是什么意思呢?你上次给我们说了四象之事,是不是暗示只有破得了四象之阵,那才有可能进一步得到破解乾陵秘密的线索呢?”
张远山点了点头,仍是苦着脸。
李冰若有所思地问道:“张大哥,我在遇到婉儿前,因为那个小石鼓的原因,曾经请教了好多人,并查阅了大量资料。你看,这个四象和七煞,是不是有这种关系?我认为,可能这个四象阵中,暗含了二十八星宿。由于这是守陵之阵,所以把星宿说成了煞,这样一来,四象七煞,正好是二十八星宿。”
张远山一听,大为兴奋,搂着李冰又亲又闹。赵婉儿笑道:“快放开李大哥,别人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你和李大哥是基友呢。”
张远山闻言放开李冰,乐呵呵地道:“还是你们读书多的知识分子有脑子,我虽然懂得四象八卦,却怎么也没联想起来。”
张远山眉飞色舞说道:“天地初开,一切皆为混沌,是为无极;阴阳交合,阴阳二气生成万物是为太极;清者上升为天,浊者下沉为地,分为东,南,西,北四方,每方各有一神首镇守,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是为四象。”
张远山呷了一口咖啡,兴奋地接着道:“四象分布于黄道和白道近旁,环天一周。每象各分七段,称为‘宿’,总共为二十八宿。”
“那七煞呢?”,一旁听得入迷的赵婉儿不禁插口道。
张远山乐呵呵地说:“问题就出在七煞上,要是那谶语早说是七宿,也不会迷惑我到现在了。正因为这个谶语是和墓地有关,所以七宿也就成了七煞。那七宿分别是:东方青龙之象,含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南方朱雀之象,含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西方白虎之象,含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北方玄武之象,含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七煞其实就是这七宿。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找到了二十八宿,不,是二十八煞,这乾陵的四象之阵,就自然破了。”
赵婉儿急不可耐地说:“张大哥,那你和李大哥能在乾陵上看得见四象之气所在,我们都不能见到,你们两个自然知道应该到哪寻找四象七煞了。我们明天就出发,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一个个破了它。”
张远山停止了笑容,缓缓说道:“既然一千多年前有高人设下了此四象此阵,那定然非同小可。据我猜想,破这四象之阵,必然有一定的顺序,而不是随便就行的。”
李冰脑中急速地回忆他所查阅的资料,也是一无所知,突然,他灵光一闪,兴奋地对张远山说道:“张大哥,我知道了,我们第一个应该破的是朱雀之阵。”
张远山一楞,但他随即想到,既然李冰是谶语中指定的破阵人选,那么他必然有一种冥冥中的神秘力量在指导着他。张远山好奇地说道:“李冰,你为破阵之人,应该只有你说的才是正确的方法。你给我们讲讲,你第一个选择朱雀的理由。”
李冰呵呵一笑,谦逊地说道:“我也是根据查阅的资料,加上自己的猜测,这才灵光一现,想到了要先破朱雀之阵。张大哥,是不是左青龙、右白虎,是为左右护卫之意?”
张远山点了点头,施丽娅倒先插嘴了:“这个我也知道,古代帝王,都是面南背北而坐,两旁青龙白开护卫,所以青龙在东为左,白虎在西为右。”
张远山点了点头:“是的,青龙白虎,即为帝王左右护卫。所以武官之印或朝服上,多绣以青龙白虎图案。”
施丽娅工莞尔一笑:“确实是这样,文官之印或朝服上,多为飞禽走兽。因此,我猜想,护陵的四象阵中,朱雀和玄武实为文官的象征。但不明白,他们之间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李冰要先选择朱雀?”
李冰笑了笑:“张大哥,是不是五行中,南方朱雀属火,北方玄武为水?”
张远山伸出大拇指,示意李冰继续说说自己的理由。李冰清了一下嗓子,继续道:“既然青龙和白虎为左右护卫,有金戈之象,那么就是最坚固的一道防线,肯定不能先动。而朱雀和玄武,则为阴阳之气。只是颇有些奇怪,朱雀虽在南方,属火为阳,但朱雀大神却为九天玄女;玄武属水为阴,玄武大神却是道教的真武大帝。我猜想,可能阳位上为女神,阴位上为男神,是取阴阳调和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