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愣住了,在半年之前,还在夏天的时候,她托女仆艾米丽发给美利坚的同学一封电报,它辗转了大半个地球,从这个国家的首都,到了美利坚,再到北平,从北平到了上海,又辗转到了父母的手上,只为了跟家人报一声平安。如今得到了回信。她激动不已地捧着这个信笺,眼睛渐渐湿润了起来。
“写了些什么?”他的脑袋凑到了她的身后,想窥视电文的内容。
她撅着小嘴,瞪了他一眼,“你还装,肯定被你偷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我没有偷看过,那信封是粘着的。”他挑挑眉毛,做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才不信哩!你说你没看过,可是这封电报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
他微微眯起眼睛,“如果我说是从门外的邮筒里找到的,你信么?”
她想都不想就摇头。
他故作神秘地说:“现在由帝国到美利坚的电报都要经过一个特殊的机构过滤一遍代码,一些有疑点的会被挑拣出来,送到我的技术处去筛查。”他顿了顿,接着说:“况且艾米丽她也不是个合格的信使。”
碧云白了他一眼,明摆着的是后面那句话才是重点。相必是当初她拜托艾米丽去邮电局发电报的时候,就被他的手下跟踪了。这个可恶的家伙总是背地里干那些勾当,先前的一分感动和纠结情绪荡然无存。
她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谨慎’是个富有而丑陋的老处女,只有‘无能’才向她求爱!”
“你说什么?”他的表情陡然间严肃了起来,让她觉得处境有些危险。
“看来我得立刻做点什么,才能让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女人,知道我并非‘无能’。”
作者有话要说:让大家久等了,最近太忙了。
63第四幕—11游行
“不,不要!”她挣扎着推开他的魔掌,却被他迅速反手制住,她只好服软求饶,“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一个名人说的。”
“哦?是谁?”他的大手仍旧是掣肘着她纤细的胳膊,力道大的彷佛瞬间能把她的骨头拧断。
“我,我也忘记啦……”她欲哭无泪地望着他,“你弄疼我了。”
他被她窘迫又可怜的样子逗得仰头大声笑了起来,放松了她的手腕,“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下次你想给家里发电报的时候,不必找艾丽米兜那么一个大圈子,我愿意为你效劳,并且从帝国到远东军线的速度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会有多快?”她揉着自己酸痛的手腕。
“当天,最慢也是隔日到。我一向看重效率,”他微微眯起眼睛,补充了一句,“当然,电报的发出地也可以改成是美利坚。”
她暗自吃了一惊,这封电报从发出去到收到回音,足足用了小半年的时间,可这在他看来,竟然是朝夕之间就能解决的问题。突然间一阵莫名的辛酸,碧云捧着那份电报,情绪低落地坐到了书房的长条沙发上。他靠到了她的身边,揽着她的腰身,在她耳边宠溺地问:“为什么突然间不开心了?”
“佳尼特,其实我一直觉得很愧疚,对不起我的父亲和母亲,家里每个学期都会给我寄来学资和生活费用,这次是三千银元,比往常的还要多些呢,母亲一定想让我添置些冬天的衣服,我的家境虽然殷实,可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碧云突然间想起了他给她买的那件水貂皮短大衣,值20万帝国马克,换做以前想都不敢想这么奢华的东西。
他靠在椅子上,勾起手指沿着她黑色瀑布一样的长发滑下,又轻轻揉捏着一小撮柔软的发梢,“大凡不亲手挣钱的人,往往不贪财;亲手赚钱的人才有一文想两文。”
“噶?”碧云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柏拉图说的。”他微笑着望向她,蓝色的眼睛灼灼发光,“我本来以为你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对于钱是没有概念的,看来是我的误会。你在家的时候,一定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女儿,如果你的父亲知道你现在的想法,我打赌他会感到欣慰的。”
她摇头低声说:“不,不是的,我不是个好女儿,中国有句常言道,‘父母在,子不远游。’可我一时冲动偷偷跑来了欧洲,辜负了父亲的期望,又违背了母亲的嘱托。”
“如果不是一时冲动,上帝也就不会让你这只洁白可爱的小鸽子,降落在我的手心了。”他垂下冰蓝色眸子沉吟着说:“我的宝贝想家了。”
她点点头,靠在他宽阔笔挺的肩膀上,“家是一个人最最温暖温馨的港湾了。”
他沉默不语。
碧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是个孤儿,没有体会过家的感觉和亲情的温暖,她知道他缘何冷漠,是因为孤独,也知道他缘何残酷,是因为夹缝中生存的艰辛,帝国的民众只看到他俊美不凡、英武坚毅的一面,她看到的更多的是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每每想起来,都会提替他心疼。她感到未曾有过的,被一个人这样强烈的需要着的感觉,于是她用两只小手紧紧握住他的大手,笃定地望向那双沉寂的冰蓝色的眼睛。
“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跟了你,就是你的人了。”说完,她脱掉了鞋子,跪坐在长沙发上,板正他的肩膀让他面朝着自己,近距离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俊美的脸,小手不经意地摩挲上他刚硬的唇线,她鼓足了勇气,嘟起嘴巴,微微侧着头,错开他高挺的鼻梁,闭着眼睛凑了上去。
他的嘴唇看上去那么刚硬,却有着那么柔软的触感;他也闭上眼睛,享受着她的双唇像是羽毛刷子一样轻轻落在唇畔那轻柔的悸动。
她的献吻完毕,长舒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的工程,他也随即睁开眼睛,纹丝不动地端坐着,唇角微微浮起,冰蓝色的瞳孔频繁地变换着焦距,只见这个可爱的女人舔舔嘴唇,腮边浮起两朵红云。
“很好。”他由衷地称赞到。她的黑眼睛闪烁了一下,刚要开口回应他的话,突然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了袭击,擒住她的嘴唇,舌尖挑开她的牙齿,滑入她的口腔里,在她的唇齿间强悍地搅动着,霸道的索求着,她的大脑在瞬间短路了,眼前也是黑压压的一片,她已经熟悉了他的味道和气息,可还是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回应他的吻,唇齿间变得绵软,双手胡乱地箍住了他的脖子,
他托住她的后脑,牢牢地稳住她的身子,舌尖彷佛要钻入到她的喉咙里,她半张开眼睛,有些推拒,他笑了,知道她不习惯这种深入接吻的方式,于是改成含住她一截丁香舌,轻轻吸吮,这一次,她学习地很快,终于主动地与他的舌尖交叠和缠绵着。她随着他的力道,双手沿着他的脖颈向上攀延,十指没入到他浅金色的短发从中。
他的指尖掀起她的毛衣,一寸寸地抚摸着她柔嫩细滑的肌肤,探入到了她的胸脯上,隔着蕾丝的胸衣,力道均匀揉捏她的乳—房,指尖轻轻按动着嫩粉色乳晕。
她突然喘息着叫到:“不,不要摸那里!”
“什么?”他有些惊异,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间就激烈地反抗,被迫停止了动作,但是手仍然承托在她的侧胸上,她的骨骼那么纤小,一只大手几乎能把她半侧的胸围包裹起来。
碧云羞红了脸,过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出声,“胸部,很小对吧……”
他蹙着眉头,忍不住哼笑出来。
“讨厌,你还笑。”
“我就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还有这种能让我一手掌握的美妙的感觉。”他边说边张开五指,覆盖过她一**房。
……
他横抱起她的身子,注视着她有些迷茫的乌黑的眼睛说:“让我们回卧室去,明天得早起,七点钟要准时陪同总指挥参加游行。”
“为什么游行?”她红着脸,双手搂着他的脖子问。
“谁知道呢,没准又是葛贝尔那些人搞的鬼,对于我来说这种丢人现眼的游行就是白白浪费时间。”他双臂同时用力,把她往上撮了一下,然她的胸部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仰头看着她尖尖的小下巴,微微眯着眼睛说到:“我得准备好药棉塞住耳朵,否则会被那尖叫声震聋的。”
“噶?”她来不及问明白他的意思,就被他抱出了书房,快步走上楼梯,阵阵颠簸让她下意识地搂紧了他。
一夜过去,他清晨便出了门。上午碧云再次接到了汉娜夫人的电话,这次夫人提出要约她一起喝咖啡,她刚想拒绝,夫人便说起了,是为了小儿子杰米,杰米自从她走后,就一直情绪低落,哭闹不停,大夫说这样下去他的抑郁症会加深。碧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起小杰米那双蓝色玻璃珠一样渴望的眼睛。心顿时软了起来,终于还是
碧云匆匆地梳洗了一下,套上一件浅紫色的羊毛连衣裙,外面罩了一件毛坎肩,又回到了洗手间里把乌黑的头发梳理顺滑,盘在脑后挽成了两个发髻,用发卡固定好了,又到衣橱里找合适的外衣。那件雪白的貂皮大衣就挂在橱子当中,碧云抚摸了一下衣服下摆的大波浪的滚边,这件衣服真是漂亮,但她都不怎么出门,买来之后就一直挂着,碧云把大衣取下来,放在身前对着镜子比量了一下,穿这件衣服出去见汉娜夫人,显得太招摇了,最终还是选了一件米色的半长羊毛风衣,罩在了外面。
在帝国广场的一家咖啡馆,二楼靠窗户的座位上。金发的汉娜夫人和小杰米已经在等候她了,碧云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夫人打了个招呼,款款落座。一个黑衣的侍者,立刻为她端上来一杯温热的花式咖啡。
“抱歉,夫人,刚刚路上有些拥堵,所以来晚了点。”
“没关系,我们也是刚刚到,这咖啡是我给你点的,凯蒂,希望你能喜欢。”
“谢谢。”碧云低垂着头,眼神刚好落在小杰米脸上,跟他打了个招呼。小家伙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用小勺子舀了一口冰激凌。看上去,这个孩子的气色不错。
“哦,今天我们来的很不凑巧,赶上大游行。”汉娜夫人像是在寻找什么话题,眼睛望向窗户外面,尽管外面气温不高,彩旗招展的广场上聚集了不少人,同往这里的主要街道两侧也站满了人,熙熙攘攘的呐喊声此起彼伏。
“呀,是啊,我忘记了。”碧云附和着点头,她记起昨天晚上他提起过要游行的事儿,话音刚落下,发现汉娜夫人正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
她端起咖啡杯子,放在唇边,掩饰内心的慌乱,心里正在想怎么编个理由解释,突然听见一个女人在窗子边上大喊了一声,“来了,来了!他的车子来了!”邻近几个桌子的女人们蜂拥而至,把那几个临街的窗口堵得密不透风的。外面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震耳欲聋,近处,这些女人们突然尖叫的声音把碧云吓了一跳。
“万岁——!万岁——!”
碧云急忙掩住耳朵,皱着眉头望向对面的汉娜夫人,只见夫人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昨夜他说要准备好两块棉花,塞住耳朵那句话的意思。在帝都主要街道游行一圈儿,也得两个小时。一路上都是这样山呼海啸的欢迎声,的确是要把耳朵震聋了的。
“现在你知道,他在民众的心目中所拥有的威望了吧,”汉娜夫人挑眉笑了笑,“听那呐喊声吧,比刚刚元首的车子走过的时候,还要疯狂。”
碧云愣愣地答道,“恩,总指挥他是党卫军的司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到民众的拥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别开玩笑了,凯蒂,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碧云抬头见汉娜夫人的美眸直视着自己,不知为何,她的脸迅速蹿红了,心脏也加速了跳动。她下意识地隔着玻璃窗子,望向外面的广场,只见一排黑色的梅赛德斯敞篷轿车,缓缓地绕着广场中央的市政雕像转了一圈儿,车子上面坐着一个或者几个穿着不同式样军装的男人。她知道这些人是帝国的军要们。她仔细地瞧着,在第四辆车子里,坐着的是汉娜夫人的丈夫,党卫军的总司令,那一抹小胡子和矮胖的身材是标志性的特征,他不时地向道路两旁围观的群众们挥手示意,而他就坐在司令的身边,身上穿着的是今天一大早她为他准备好的那身黑色的军礼服,在领口挂着最具标志性的大十字,左胸还挂着几枚高阶的勋章,或许是因为他身材高挑,即使是坐着身姿也很挺拔,或许是因为那黑色的帽子压在他浅金色的发上对比鲜明,总之他显得格外地耀眼。
碧云明白了汉娜夫人所指的意思,那格外热烈的欢呼声是对他发出来的,尤其是女人们的声音,更是高了数个分贝。
“现在你明白了吧?”汉娜夫人用勺子搅动了一下杯子底的砂糖。
“我爱你——!我们爱你——弗里德李希上将!”“我们爱你,亚特兰蒂斯黑衣骑士!”一个像是办公室文员打扮的金发女郎扑到窗子前面,一边跳脚一边不顾一切地冲着缓缓驶过的车队高声喊着,但是外面的人潮声淹没了她的声音。另外一个外表看上去非常文静的褐发女孩则发疯一般用力挥动着手里的万字旗帜,她的身子恨不得探出窗子,直接跳到车队中间去。还有一个胖乎乎的穿着白色裙子,系着黑色领巾的年轻女孩,激动到不能自已,捂着嘴巴哭了呜呜地起来。
碧云被这阵势吓得有些懵了,浑身上下突然冷飕飕的,她的眼神从这些疯狂百态的女人们身上离开,再次望向广场上的游行队伍,车队绕着广场转了第二圈,只见他在黑色敞篷轿车里正襟危坐着,那张她万分熟悉的俊美的脸孔上,还是那一贯的十分冷峻的表情,始终正视前方的眼神,显得像鹰一样凌厉而坚定,看上去像是一位不可一世的高贵神祇,对这些女人们的尖叫声视若罔闻,可她心里很清楚,他耳朵里一定塞着棉花团。
64第四幕—12订婚(上)
傍晚,他回来的很早,但是神色疲倦。她在门厅里等了他好久,接过他的公文包和黑色的大衣。他发现她挂好了衣服,然后提着他的包笑盈盈地站在原地,他揽过她的身子,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我先去洗个澡。”
用过晚餐,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进到书房去待上两个小时,而是直接到了卧室里,她也小猫一样尾随着他来到了卧室。
他惬意地靠在大床松软的垫子上,随手拿了一份杂志翻看着,余光瞥见她翻身上床,躺在他的身边,双臂搂住他的右臂,把脑袋靠在他的颈窝上,乌黑的眼睛也盯着他手中的体育杂志看了一会儿,他不时拿左手翻动着杂志,借着床头壁灯的光,专心致志地阅读着,她对那本杂志上的内容丝毫不感兴趣,改为近距离地注视着他的脸,只见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深陷的眼窝,高直的眉弓,笔挺的鼻梁塑造出来的阴影更加突出,像是一尊古希腊雕塑里的符合黄金比例的美男子,那双低垂着深陷在眼窝里的冰蓝色眼睛也是那么迷人,金色的睫毛在微微颤动着,告诉她这尊雕像是活生生的,碧云看得有些入神了。
“我脸上有什么?”他突然间问了一句,眼光仍然落在杂志上。
碧云没有回答他,把眼神从他俊美的眉目间移开,开始打量着他的头发。他白天出门之前,总是把头发全部向后梳理,一丝丝都弄的很整齐,还会打上一些用于定型的油脂。她不太喜欢他总是弄成那个发型,也不明白这个国家的男人为什么都偏爱那种一丝不苟的发型,显得过于刻板和刚硬了。他晚上洗过澡之后,头发会自然地垂下来,原本的样子就显露了出来,脑后和鬓角的头发被专门的理发师修剪的很短很平,头顶的发略长一些,浅浅的金色打着柔软的小卷儿,就显得随意了许多,还带着一丝慵懒的味道,她觉得此时此刻他这个样子才是亲切又可爱的。
他清了清嗓子,又翻动了一页。碧云没有受到他的影响,微微直起身子,斜倚在枕头上,乌溜溜的黑眼睛继续瞅着他,只见他的后脑倚靠在床头的羊毛垫子上,由于是低着头在看书,尖狭的下颚紧贴着脖子,修长的脖颈非常结实,宽阔的臂膀,薄薄的白色棉质内衣领扣开的很低,胸膛上肌肉若隐若现的线条是那么紧实健美,她再次把脑袋靠在了他的颈窝上,鼻尖轻轻耸动着嗅了下,他的身上是那种惯用润肤乳的带一点薄荷草的清凉味道。
“宝贝,为什么一直用那种眼神盯着我?”他斜着眼睛扫视着她问,其实从他刚刚进门的时候,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一直到刚才,她这股劲头愈演愈烈。
“我们爱您,弗里德李希将军,亚特兰蒂斯的黑衣骑士,嘿嘿。”碧云神秘地笑了,虽然心里有点小小的吃味,但是只有自己才能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他,就像芷伊说的那样——纵然他是举国上下都为之疯狂的黑衣骑士,却只有你有幸目睹他盛装舞步的表演。
“宝贝,你说什么?”他先愣了一下,而后立刻反应了过来,嘴角浮起微笑,“今天上午你也去参加游行了?”
“不是的,我和汉娜夫人在广场对面的一家咖啡馆里,我从二楼的窗子里看到了你和总指挥乘坐的车子,绕着帝国广场开了两圈,期间人潮攒动,盛况空前。”
“你去见汉娜夫人了?”他转头注视着她,比起游行的盛况,他更关心的是汉娜夫人的情况。
碧云点点头,一五一十地交代着:“我本来不想去赴约的,可是汉娜夫人一提起小杰米,我就心软了,其实夫人是个心肠蛮好的人,就是生活地很无聊和空虚,爱打听这个打听那个的,今天她又问到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在哪里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
“你说了实话么?”
“当然没有,汉娜夫人和她的几个闺中密友,特别热衷于传播这种小道消息,我如果说了实话,恐怕我们的事儿,第二天就会在整个首都传扬开来了。”碧云回想起上午那些女人为他疯狂的场面,仍旧心有余悸。如果她跟他在一起的事情走漏了风声,她在大街上遇到那群“酒神的狂女们”,会立刻把她大卸八块的。
“嗯,不错。”他点点头。
“我就急中生智地说,我们是在一次化装舞会上认识的,那天你扮作了一个丑陋的敲钟人卡西莫多,我扮作了白雪公主,因为你的面具太丑陋,所以没有女孩愿意跟你跳舞,你就来邀请我跳舞,我们跳了一晚上的舞,但是在我离开之前,你不小心被衣角绊倒了,于是我看到了你的脸……呀!原来是位英俊的绅士,所以就对你一见倾心了,然后你就趁我不防备,一把摘下了我的面具,也,也对我一见钟情,总之,就是互相喜欢嘛,后来就自然地在一起了……”
他听完了她的一番陈述,金色的眉毛纠结了起来,“你觉得这种鬼话,她会相信么?”
碧云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眨着大眼睛无辜地望着他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当时汉娜夫人听得津津有味的,但是我提到了是在今年的万圣节的舞会上的时候,她的脸色就立刻变了,说话也变得遮遮掩掩的,一看心里就是有鬼的,”她调皮地朝他吐吐舌头,颇有些得意地说:“反正我们的目的达到了,汉娜夫人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他终于忍不住开始反驳:“可是今年的万圣节过去才不到一个月,你认为在总指挥府邸里当保姆的那几天,你给汉娜夫人留下的印象,是能够跟一个认识了不满一个月的男人姘居在一起的风流放荡的女人么?”
“哎呀!我没有想到这一点,这么说来,我们发展的似乎是太快了些!”
“我的上帝!”他把手里的杂志扔到了床头的柜子上,有些气结地咒骂了声,这个小女人显然是刚刚反应过来,捂着嘴巴一脸吃惊懊恼的样子。
“都怪你!”碧云又气又急,“是你非要我拿那件事情来威胁汉娜夫人的!”为了这事她还觉得良心受到谴责了呢,一下午都在惴惴不安。
“你这个蠢女人,我只是在说合适的时机透露一点风声,这样一来,主动权就掌握在我们的手里,我并没有让你立刻马上,迫不及待地向她汇报这件事。好吧,就算是要说,也要能编的自有其说……难道你在说话之前,不经过大脑思考么?”这个小家伙实在是太迷糊了,他来不及变换口吻和修饰措辞,一连串的斥责就出口。
“唔,”她像受了委屈的小狗一样呜咽了声,背对着他躺□子,钻进了被窝里,扯过柔软的被单蒙住了脑袋,被子里面传来闷闷地声音,“我困了,想睡觉了。”
“女人真是……”他坐直着身子,摊开双手,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他突然感到司令评价女人的那番话也不是全错的,大多数的女人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注视着那团蠕动地被茧暗自慨叹,幸亏她面对的是同样没有什么心机的汉娜夫人,而不是那只狡猾的小白狐。汉娜夫人想打听到的,只不过是一段风流韵事,不会去追究事情的真实度。
“不过,你那段在化妆舞会上的一见钟情的故事,编的倒是有几分逼真,卡西莫多……亏你想得出来!”他关上了床前的台灯,也进到了被窝里。
他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碧云瞪大了眼睛,乌溜溜的黑眼珠转动了几圈,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真相显然是不能将给汉娜夫人听的,谎言她又编造不出来,只能拆了东墙补西墙了,把那位英俊的传令官——麦克斯·威施尔中尉遇见的时间、地点和场面生搬硬套,不同的只是换了个故事的男主角。碧云心虚地想,这个家伙的疑心病要是再犯了,继续追问她为何会编出这个故事,那么她一定打死也不能说实话。
这一周的日子过的很平静,一阵寒流经过了帝都,气温越来越低,广播上说近几天内可能又要下一场大雪,人们期待着银白色的雪为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增添几分喜悦的气氛。
碧云总觉得亏欠了夫人和小杰米,汉娜夫人除了有点虚荣和唠叨之外,总的来说是个热情、诚恳又善良的女人,这与她那个神情阴鹜的丈夫大不相同。这几天夫人仍旧时不时地给她打来电话,闲聊上几句,听上去并没有记恨她的意思。
碧云在摆弄着一束新摘下的红色玫瑰,一朵朵地打去边和杂叶,修剪出最美丽的形状,然后浸到了那个有着彩色玻璃花瓶里,她一早就知道他今天晚上有个应酬,不会回家吃晚饭。
她一边摆弄着这些花朵,一边哼着一首英吉利的诗人赞美玫瑰的小调:“吾爱吾爱玫瑰红,六月初开韵晓风;吾爱吾爱如管弦,其声悠扬而玲珑。吾爱吾爱美而殊,我心爱你永不渝,我心爱你永不渝,直到四海海水枯;直到四海海水枯,岩石融化变成泥,只要我还有口气,我心爱你永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