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忧两世为人,她明白自己身负父母之仇幼弟之责,重生的她没有任性的权利,便是再难吃,她也会逼自己多吃一些,若没有好身子,她还怎么报仇雪恨抚养弟弟。是以重生以来再不会如前世一般挑食,纵是再难吃的东西,只要对身体好,她都会逼自己吃下去。
季无忧姐弟正吃着饭,陈老夫人忽然打发碧玺带着两个小丫鬟送菜来了。送的是一道珍珠白玉脯一道虹彩翠柳丝,听着名字好听,其实就是莲子酿冬瓜和彩椒拌莴笋。季无忌最不爱吃冬瓜,季无忧最不爱吃莴笋。
看着碧玺摆上来的两道菜,季无忌小脸儿刷的沉了下来,只将银匙啪的往桌上一撂,气鼓鼓的叫道:“吃饱了。”
碧玺只用眼睛去看季无忧,大家子的规矩,长辈赐了吃食,小辈怎么都要吃一点表示对长辈的尊敬和感谢之意。
季无忧并不理会碧玺,只轻声吩咐道:“赤霄,服侍小王爷漱口。”赤霄忙倒了温白水,青虹捧过银制小盂,两人服侍季无忌漱口。碧玺是慈萱堂一等丫鬟,平日在府中行走,谁不叫她一声碧玺姑娘,如今被干晾着,心中难免有几分尴尬,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老夫人已经透了要将她给小王爷的意思。碧玺自己也要想搏这份富贵。
轻轻搛了一指甲盖儿大的冬瓜放入口中抿了一下,季无忧轻声道:“春柳,回头去替我们给老夫人行礼,谢老夫人送菜。”季无忧想着前生种种,此世再不肯向陈老夫人低头,因此只说谢陈老夫人送菜,提都不提一个“赏”字。
碧玺心中咯噔一下,没由来的背上透了寒意。这个素来绵软没有性子,常被老夫人说当不起国公府嫡长女的大小姐,自国公爷和大夫人过世之后,竟象变了个人。
春柳忙上前躬身称是,与碧玺两个退出偏房,碧玺方才轻轻吁了口气,低声道:“如今大小姐真有郡主娘娘的气势了。”
春柳忙偷偷扯了碧玺一下,碧玺惊觉自己失言,忙四下里看看,见无人注意自己,这才松了口气,与春柳两人往春熙堂大门走去。
直到离了灵堂踏上往慈萱的青石小径,碧玺拉着春柳快走几步,将跟着的小丫鬟拉下一段距离,玺才问道:“春柳,大小姐这是怎么了,竟象是变了个人,我瞧着她对老夫人也不尊敬了。你是她身边头一等得力的,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春柳的娘是碧玺嫂子的干娘,碧玺的堂哥又娶了春柳的表姐,这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又连着亲,是以比别人都要亲近些,故而碧玺在春柳面前才敢说那些话。
春柳重重叹了口气,郁郁摇头道:“谁知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从前我在她跟前最有脸面,如今却被春草占了先,轻易不叫我近身服侍,只重用赵嬷嬷春草她们。我心里正急呢,怎生想个法子再让大小姐重用我才是。”
碧玺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只不解的说道:“从前大小姐对你言听计从,无有不依你的,如今怎么会是这样,别不是撞客了吧?”
春柳心中一动,只皱着眉头细细回想了起来。碧玺也不惊动她,只一路默默走着让春柳慢慢的想。快走到慈萱堂的时候,春柳忽然开口道:“我想起来了,就是国公爷殉国消息传来的那一天,大小姐一觉醒来就有些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法,春柳,你快细细的说。”碧玺眼睛一亮,抓着春柳的手便轻声叫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急拉拢
碧玺将春柳带到自己的房间听她细细说了起来。春柳一边回想一边说,从九月十七那天早晨开始说起来,直说了莫约一刻钟,把她能想到的全都说了一遍。未了,春柳急切的问道:“碧玺姐姐,你说大小姐是不是真的撞客了?她和从前完全象是两个人。”
碧玺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迟疑的说道:“大小姐是和从前不一样,可是听着也不象是撞客了,到底国公爷和大夫人前后脚过世,大小姐遭逢大难,会有些变化也在常理之中,春柳,大小姐还有些什么特别的地方么?”
春柳好一番搜肠刮肚,思来想去也就是大小姐对她和季无忌的奶嬷嬷冷淡防备许多,大小姐性情比从前刚强许多,除此之外真说不上别的什么。
碧玺有些失望,只说道:“春柳,你日后要多多留意大小姐,若有什么特别之处,赶紧过来告诉我,我保你有一份好前程。”
春柳知道碧玺在老夫人跟前有体面,忙忙点头应了,碧玺也不白让春柳做探子,只当着春柳的面开了箱子,取出一块浅绿云锦尺头和一块青莲色织锦尺头,又开了妆奁拿出一双梅花银簪并一对梅花耳坠,用玉色哆罗呢包袱皮儿包好,递于春柳道:“如今阖府都在孝中,也不能穿颜色衣裳,这是前儿老夫人赏的,你拿着做两件比甲穿,簪子和耳坠也是应景儿的,等出了孝期,我再给你好的。”
春柳家的人口多,平日里纵是得些赏赐,春柳多半也都是拿回家里帮补家用,是以她并没有几件拿的出来的首饰,如今只以素白丝绳绑起头发,看上去很是寒酸。碧玺送的首饰并不贵重,却正好解了春柳此时的难堪。
“多谢碧玺姐姐。”春柳紧紧抱着小包袱,感激不尽的向碧玺道谢,碧玺却不以为意的笑道:“你我姐妹还用谢么,老夫人对下人最是宽厚,赏起来人极大方的,我这两年很得了些东西呢。”
春柳一听这话,眼中立刻流露出羡慕之意,同样是一等丫鬟,人家碧玺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又过的什么日子!春柳本就不是个甘心受穷的人,她只道自己没福气跟错了主子,不觉便有了想办法进入慈萱堂的念头。
碧玺见春柳神色有些异样,心中暗自得意,不过是两件她不稀罕的东西就能让春柳动了心,看来老夫人交待的事情很容易就能完成了。
因要去上房,春柳便依依不舍的将小包袱放下,对碧玺道:“碧玺姐姐,东西先放在这儿,我们快去向老夫人回话吧。”
碧玺笑着点头,带着春柳去了正房。
陈老夫人此时正歪在铺着玄色大狼皮褥子的罗汉榻上,枕着个秋香色弹墨大引枕,双眼似闭未闭,微垂的眼睑遮去了双眸间流动的算计。
碧玺带着春柳跪下,春柳想起刚才碧玺特意提点自己,说老夫人喜欢说话脆生的人,便用清脆的声音说道:“婢子春柳代大小姐谢老夫人赏赐。”
陈老夫人睁开双眼,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春柳一回,方才淡淡嗯了一声叫了起。
春柳站起来垂着头,双手规规矩矩的垂在两旁,看上去很是恭顺服帖。陈老夫人看了碧玺一眼,碧玺轻轻点了一下头,陈老夫人脸上才微微带了一丝笑意,缓声道:“倒是个齐整的丫头,嘴皮也利落,赏。”
陈老夫人一声令下,翡翠立刻转身到里间拿了四个小巧精致的银锞子,一个莫约二分多重,四个加起来差不多一两银子,正好是春柳一个月的月钱。
靖国公府不是那等动辄打赏下人的府第,除了真正在主子面前有体面的下人之外,其他的下人得赏银的机会很少,所以陈老夫人这么一赏,立刻让春柳又惊又喜,她赶紧跪下来磕了好几个响头,口称:“奴婢谢老夫人赏赐。”
陈老夫人满意的看着春柳,嘴角微微含笑慈爱道:“果然是个实心眼的丫头,起来吧。”
春柳这才站了起来,手中紧紧攥着那四个小银锞子,似是一松手银锞子就会飞了一般。
“好孩子,回去好好照顾你们大小姐,大小姐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只管过来告诉,若是有人冲撞了,也只管来说。好好服侍你们大小姐,将来必不会亏待了你。”陈老夫人摆起十足的慈爱祖母的派头,细细的说了起来。
春柳赶紧应了,再三保证一定好好服侍大小姐,陈老夫人才让碧玺将她送了去。
碧玺同春柳走到门外,春柳虽然心里不舍,却还是分出两个小银锞子递于碧玺。碧玺却是不接,只将春柳的手挡回去,道:“这是老夫人赏你的,银子倒在其次,关键是这是老夫人给你的体面,快好好收着吧,只要你听老夫人的,保管日后还有更多更好的赏赐。”
春柳立刻握紧拳头,用头点头道:“是,我一定听老夫人的话。”
碧玺笑道:“这是自然,老夫人是一家之主,休说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就是二老爷三老爷大小姐大少爷,谁不得听老夫人的。”
春柳连声附和,碧玺将她送到慈萱堂大门外,看着她走远了方才回了上房。
陈老夫人见碧玺回来,也没有急着问,直到歇午的时候才让碧玺单独上前伺候,碧玺方将从春柳处套出的话一字不差的学了一遍。
陈老夫人很仔细的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碧玺素知陈老夫人的脾气禀性,学完春柳的话后便服侍陈老夫人躺下,然后轻轻的退到外间,一边小心听着屋里的动静,一边做起了针线。
房中,陈老夫人虽然躺在床上,却一丝困意都没有,她反复想着春柳说过的话,再将之与季无忧这些日子的变化联系起来。陈老夫人立刻有了季无忧果然撞邪了的念头。
越想,陈老夫人越觉得不对劲儿,她再也躺不住了,立刻坐起身来唤道:“来人……”
碧玺忙将还没做几针的针线活儿放下,一溜小跑进了内室,躬身轻声问道:“奴才在,请老夫人吩咐。”
陈老夫人见进来的是碧玺,便挥手道:“速去叫你邓嬷嬷进来。”
碧玺忙压下心里的些微妒意,响快的应了一声赶紧去找邓嬷嬷。
少倾,邓嬷嬷一场风似的跑了进来,陈老夫人立刻吩咐道:“快去请吴道婆来见。”
☆、第二十三章生事端
邓嬷嬷奉了陈老夫人之命即刻秘密出府,直到天色将黑之时她才匆匆赶了回来,悄悄向陈老夫人复了命,这才退下去休息,这一下午她可跑了不少路,着实累了。
次日早上刚交辰时,邓嬷嬷按着昨日说好的悄悄在西角门上等候,辰时一刻,一个打扮做寻常妇人,莫约五六十岁的干瘦女人便到了靖国公府西角门,由邓嬷嬷将她引入慈萱堂后院的小佛堂。
今日陈老夫人一起身便说要到佛堂颂经,不许人在跟前服侍。陈老夫人头些年三五不时便要到佛堂颂经拜佛,一向不要人服侍,自老靖国公过世之后,陈老夫人进佛堂颂经的次数才比从前少了许多。这一二年间她几乎都没有再进过佛堂。
因此陈老夫人一提出要进佛堂颂经,倒让跟前服侍的人微微吃了一惊。不过想到府中连着出了两桩白事,丫鬟们却也觉得这是应当的,没有人多想什么,只恭敬的服侍着陈老夫人进了佛堂,然后各自散去。
陈老夫人进佛堂,至少也要半天的工夫,在慈萱堂当差固然有油水,可是事情也多,难得有闲暇之机,这些丫鬟基本上都是家生子儿,谁不想趁机回家瞧瞧父母亲人,只要拿捏好时间就行了。是以陈老夫人进佛堂后不久,整个慈萱堂便空荡了许多,下人们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道这正是陈老夫人的目的所在。
那个干瘦妇人被邓嬷嬷秘密引入佛堂,陈老夫人见了那个干瘦妇人,竟然颌首为礼,轻声问道:“仙姑辛苦了,请用茶。”
邓嬷嬷赶紧倒了一杯茶奉到那干瘦妇人面前,干瘦妇人大喇喇的用了,并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陈老夫人又问邓嬷嬷道:“路上可曾遇着人?”
邓嬷嬷忙回道:“回老夫人的话,并不曾遇到,奴婢先时已经仔细安排了。”
陈老夫人点点头道:“你做的很好,下去吧。”邓嬷嬷行了个礼退下,她素知陈老夫人的规矩,见吴道婆的时候是一个下人都不许在跟前的。
“仙姑……”
细细的声音从紧闭的窗子传前,邓嬷嬷虽然站的远,却依然努力竖起耳朵倾听,奈何只听到一声“仙姑……”便什么都不听到了,就算是在佛堂中,就算是周围除了邓嬷嬷再没其他下人,陈老夫人还是谨慎的将声音压的极低,不让自己的秘密有一丝一毫的泄露。
邓嬷嬷在外头干站了一个多时辰,陈老夫人才将佛堂的门打开,低声吩咐道:“去安排一下,送仙姑出府。”
邓嬷嬷赶紧应了,飞快出去安排,莫约一刻钟后,她才一溜小跑的回到佛堂,将扮为寻常妇人的吴道婆送出了靖国公府。
午饭之时,陈老夫人从佛堂中出来,珍珠翡翠两个正在摆饭,碧玺突然从外头进来,来到陈老夫人耳旁低语了几句,陈老夫人眉头先是一皱,继而立刻站起身道:“去春熙堂。”
众丫鬟婆子忙簇拥着陈老夫人向外走,在半道上正遇着带着一帮丫鬟仆妇的柳氏,柳氏一见本应在慈萱堂用午饭的婆婆突然出现,赶紧上前行礼问安。
陈老夫人看着她,突然道:“虽则府中各房饮食由各房自备,然大房如今只得忧姐儿忌哥儿两个小主子,下人们欺她们年幼也是有的,你这个亲婶子岂可不多多关心她们,怎么我听说忧姐儿和忌哥儿的饮食竟没个正经主子过问?”
柳氏心中突的一跳,忙躬身道:“母亲教训的是,媳妇正要往春熙堂照看。”
陈老夫人这才嗯了一声,沉沉道:“那便一起去吧。”
陈老夫人和柳氏带着人到春熙堂偏房之时赵嬷嬷陈国公主给的徐嬷嬷正带着丫鬟摆桌子,季无忧和季无忌则坐在桌旁静静的看着。
一进偏房,陈老夫人和柳氏便闻到一阵扑鼻的香气,那股子鲜香怎么闻都象是山菌野鸡崽子汤的香气。陈老夫人面色一沉,也不理会惊诧站起来的季无忧季无忌姐弟,只阴沉沉将目光投向那碗香气四溢的雪白浓汤,然后将目光移向赵嬷嬷徐嬷嬷的身上。
赵嬷嬷徐嬷嬷并没有一丝惊慌,只按着规矩上前行了礼,陈老夫人语带怒意的喝问:“你们就是这般服侍的?分明是心怀叵测要害哥儿姐儿的名声!”
柳氏一听这话心中大喜,立刻抢步上前指着那一大海碗雪白浓汤叫道:“好大胆的狗奴才,哥儿姐儿正在热孝之中,岂可沾这荤腥之气,这里可是灵堂,供着的可是为国捐躯的郡王爷和太妃!”
季无忧心中暗自冷笑一声,果然春柳已经搭上慈萱堂的线了,她只略施手段就让春柳露出形迹。这回纵不能将春柳赶出乐宜院,也得将她贬做三等丫鬟,再不叫她沾手上房之事。
季无忧紧紧抓住弟弟的手,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叫了一声:“祖母。”然后便向柳氏笑了一下。她脸上丝毫没有被人抓个现行的难堪,季无忌也没有,小脸上有的只是愤怒。
柳氏一见季无忧的笑心里不由人的发虚,几乎是种本能,她向后退了一步,继而又似惊觉自己的后退而猛的向前走了一大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季无忧,高声道:“忧姐儿,你小孩子家馋也得分时候,如今正在热孝里,阖府上下不沾一点儿荤腥酒气,这里还是灵堂,你和忌哥儿怎么可以这般不孝,竟公然食用荤腥?”
柳氏自以为捏住了季无忧的错处,是以说话之时声音上也比平时高了许多,以至于那些丫鬟仆妇虽然未进来,却听到大小姐和大少爷偷食荤腥之事。
听到老夫人和二夫人污蔑郡主和小王爷在灵前动荤,赵嬷嬷气的脸色紫涨双唇直哆嗦,她怎么想也想不到老夫人和二夫人竟然会用这么无耻的手段污蔑她的一双小主子。一时之间赵嬷嬷气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徐嬷嬷倒比赵嬷嬷冷静许多,她先是给从长公主府带出来的小丫鬟雀儿暗暗使了个眼色,那小丫鬟便悄悄挪到窗子旁边。
徐嬷嬷见雀儿已经就位,便立刻高声说了起来:“柳二夫人一未见此羹用何材料所制,二未亲口品尝,如何只看了一眼便知此汤用了荤腥之物,还不由分说将不孝之句强加于皇上亲封的郡主王爷身上,难道说二夫人以为皇上还不如二夫人有识人之明,朝庭竟封不孝之人为王侯么?”
配命着徐嬷嬷的话,雀儿飞快的推开窗子,如此一来院中站着的仆妇不只能听到,更能一眼看到房中发生了什么。
陈老夫人听了徐嬷嬷的话,心中一惊,立刻觉出这里头别有内情,绝不可让柳氏再说下去,否则必成难了之局。
只是柳氏自那日受了陈国公主的气,便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又见陈国公主身边的徐嬷嬷顶撞自己,立时气的什么都忘记了,只上前劈手便扇了徐嬷嬷一记耳光。“
一声”啪……“的脆响突然响起,就连柳氏也惊住了,她没想到徐嬷嬷竟然不闪不避,着着实实了受了自己这一记耳光。
季无忧原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当柳氏这一记耳光扇中徐嬷嬷,季无忧脸上神色立时转为大怒。她抢步上前扶住徐嬷嬷,一双含怒的双眼直直的瞪着柳氏,冷冷道:”二婶好威风好煞气!“
☆、第二十四章看好戏
第二十四章看好戏
柳氏被季无忧冷冷一喝,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她看着自己的手掌,还不相信自己真的打中了出自皇后宫中,长公主身边的得力嬷嬷。
院中的下人可都亲眼看着柳氏掌掴徐嬷嬷,此时院中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仆妇,不由都惊的倒抽了一口气凉气。前几日陈国公主特特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徐崔二位嬷嬷留下来服侍郡主和小王爷,这二位,在皇后娘娘面前都有一二分体面的,如今徐嬷嬷就这么被仅是从五品诰命的二夫人打了。这事,可是闹大打了。徐嬷嬷是皇后宫中的人啊,便是皇后宫中的猫儿狗儿都是尊贵体面的,何况是一位有年资的老嬷嬷。
陈老夫人心中一颤暗道不好,此时她也顾不得抓季无忧的错处,只想着立刻将此事抹平,万万不能伤了国公府的体面。
只是不等陈老夫人做出应对,季无忧已经将徐嬷嬷拉到自己的身后,逼视着柳氏,双眼中的冷冽让柳氏心惊,逼视片刻之后,季无忧冷声道:“徐嬷嬷有何错处竟遭二婶责打,今日倒要二婶给无忧一个说的过去的解释,长公主殿下既然命徐嬷嬷前来服侍我姐弟,我便有责任不叫她受人欺辱。”
陈老夫人一听这话心中暗自叫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最怕的就是性情大变的嫡长孙女儿拿着长公主说事,还死揪着柳氏不放。
柳氏似是退到无处可退之地,竟一挺背昂头尖声道:“忧姐儿,这刁奴欺你年纪小不晓事,竟给你吃荤腥之物,岂不冲撞了大伯大嫂的亡灵,这可怎么是好,二婶也为你着急才教训这老刁奴,咱们嫡嫡亲的一家子,没的为个外人伤了和气。”
季无忧早已料到柳氏会如此说道,可季无忌还小,根本想不到这个,他一听柳氏一口咬死自己和姐姐食用了荤腥之物,立时勃然大怒,愤然大叫道:“谁吃了荤腥!姐姐和我如今连油星都不曾沾过,你……你这……”
季无忌年纪小,连一句骂人的话都不曾学过,只涨红了小脸指着柳氏,却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柳氏被个三岁小儿指责,脸上更加挂不住,只紫涨着脸道:“忌哥儿,你还小能懂什……”
“放肆!蠢妇,还不与我住口。”陈老夫人生怕柳氏再说出什么不经之语,立刻怒喝了一声,吓的柳氏一激灵,果然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陈老夫人又看向季无忧,用慈爱怜惜的声音说道:“忧姐儿,你二婶也是怕下人不尽心伤了你们姐弟的名声,她并没有恶意的。都是一家子嫡亲骨肉,就不要再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