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什么事儿?”她像没睡好,和我说着话,打了个哈欠。我抱着书,想了想脑子里的语言组织的是否可以,确认无误后,我才开口:“穆中华好像知道我喜欢她的事儿了,她就像只刺猬,发现危险刺就全炸起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找你商量商量。”
她挑眉看我:“我是穆中华的朋友,不是你的,我为什么要帮着你合伙骗我朋友?”
我笑了:“南禕,是你先撮合我和中华的吧?”
还记得我和穆中华穆子业偶遇肯德基那次吗?就是南禕通过校园bbs的私信功能告诉我的,她是个让我捉摸不清的女人,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是那个“我亲过”的。
南禕撇撇嘴:“可是当时我不知道还有个季海默在,昨天那个季海默都堵到中华家楼下了,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有习惯吃着碗里看锅里啊。”
“我就一个碗,没锅,装穆中华刚好,其他人不适合。”
她上下打量我几遍,然后咬着牙齿攥拳头:“中华她会一百零八种让人无疾而终的方法,我没她那么专业,我就会一种,但对付你绝对够用。”
说完,她表情就轻松了,朝我扬扬下巴:“说说你想怎么个追法吧。”
我挠挠头,觉得与其我去追她,不如让她否定掉其他选择,自己主动选我来的好。
我娓娓道来,感觉南禕看我的眼神开始逐渐变化,我心里叹气,其实我没刻意隐瞒什么,是你们先把我当书呆子的嘛……
中途,我收到顾千山的短信,他问我在哪,做什么。
我想了想,回到,在家书店和你女人一起算计我女人。
这话多少有些拗口。
南禕没问我在和谁通信,她指着我鼻头威胁:我帮你,但记得你答应了我什么。然后我看她扬起手朝门口招:中华,这么巧,你也来捧子美的场。
说完,她对上我诧异的眼神,翻了个白眼:巧屁啊,是我让外婆叫来的中华,你不是要偶遇吗!
当时的我突然悟了件事:中华啊,你是有多难嫁,我怎么觉得是个穆家人都在帮我算计你呢。
不过这样也不错。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穆中华】
穆子美干的不错,除了她那根占地面积过大的食指偶尔一锅烩,按下两到三个数字按键,从而导致在结账金额方面偶尔出错外,其他的还算不错。
我抱着本《新版西方解剖学简析》站在书店一角,这本书上的内容是关于欧美那边的尸检方法的,和国内比起来,欧美法医的工作方式方法有很多不同,上解剖课时,学校的教授提过这是地域人种的问题,本科在读的我们不必接触。书上是新鲜的知识,却丝毫不能引起我的兴趣。隔着幅烧伤创面判断的图解,我看着远处的两人,南禕早上该是和叶之远通的电话吧。
我不是个容易有心事的人,昨晚给叶之远发完短信,我直接呼呼大睡。清早我被早起的韩琤摇醒,电视屏幕上飘满了雪花,我看看手机,叶之远那小子还真回了我,他说:哦。
傻乎乎的回答,不过倒挺识趣的,在我看来,“喜欢”这个事儿相当麻烦,看了穆子美这些年为了聂境死去活来,最后无疾而终,浪费时间生命不说,也浪费脑细胞。
我和死猪不一样,体重不像她那样超标,主要问题是,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个什么感觉。
我朝他们走过去:“南禕,你选你婚礼用的曲目叫叶之远来干嘛?他知道啥?”
南禕冲我翻个白眼:“我放着钢琴十级的人不问,问你个乐盲啊。”
叶之远?钢琴十级?真没看出来。他不是书呆子吗?
我看他挠挠头,正打算回答,手机就响了,他说句抱歉,走出书店接电话。窗外的夹竹桃开的很旺,绿叶红花遮着了叶之远的腿,他身材挺拔,就是人单薄了点。我撇着嘴,听南禕问我:你一来就让叶之远记得他说的话,他说什么了?
我就把昨晚季海默来找我,之后我发警告给叶之远的事儿说了。南禕定定看了我一会儿:“穆中华,我现在真看不透你了,你知道叶之远在咱们学校是多受欢迎的男生吗?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你就这么把他拒绝了,学校那群女生知道不知该怎么骂你呢。”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他们骂我的话多了,也没见骂掉我一斤肉。窗外,叶之远还在打电话,看样子是有什么事,因为他说着话时是皱着眉的。
南禕还在教育我:“那你想过没,如果哪天,你发现你喜欢上了他咋办?”
追呗,这还要问。
“可你当初先告诉人家不许喜欢你的,结果你去倒追,不怕丢脸吗?”
我嘿嘿一笑:“丢脸当减肥,况且丢脸比后悔不好太多了。”
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不大矫情,在错误面前,我的改正态度一向良好,只是这个叶之远现在还算不上我的一个错误,暂时不必改正。
他推门走进来,是和我们道别的。南禕诧异:“不是说等子美下班去吃饭的吗?”
“有点急事。”他挥挥手,拿着结好账的书和我们说再见。走前,死猪声音很甜的朝门口喊:姐夫,路上小心点儿。
她这姐夫叫的,可真积极。
叶之远走了,我轻松不少,和南禕并肩坐着一起看书,她说她的婚事家里反对,所以酒席估计是没有了。南禕高我一届,读的是口腔医学,今年已经毕业了,按照她的打算,她会和程风在临水扯证结婚,然后回川州市开个牙医诊所。我泼她凉水:“扯证要户口本的,你有吗?”
“早偷来了。”
“艾玛,那我是不是要做好叔叔阿姨来我家抓人的准备?”我打趣她。南禕说了句“你敢”后,开始和我商量起酒席的菜色,虽然不能摆很大的排场,不过南禕说请下双方的好友还是有必要的,譬如我,譬如程风的朋友桑平。
桑平这人我听南禕提过几次,是程风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听说两人最近忙活着做生意,就是因为程风忙,婚礼的事一直是南禕在操办,为了这,我对程风的意见就更大了。
桑平在我们正准备出门的时候打来的电话,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结果还真不是好事儿。程风和桑平合伙做生意,被对方骗了,钱没要回来,被借贷方已经济诈骗罪告上了法庭,目前程风人在公安局,桑平收到风声先躲了,躲前还算有良心,通知了南禕一声。
这叫什么事儿。陪南禕坐在去公安局的车里,我又想起了那句话:凤凰男要不得。
“死猪,往那边挪点儿,挤死了。”我不知觉的把对程风的怨气牵连到死猪身上。死猪脸贴着计程车窗玻璃,呜咽着:姐,挪不过去了啊。
这可是计程车的后排三人座啊。
死猪肯定是又胖了,哎。
【叶之远】
导师来电话,叫我尽快回川州去,他说有美国数学家来访,对方对我提出的那个经济三角建模理论很感兴趣,希望能听我当面讲解一下。我犹豫了下,说好。
穆中华是个没安全感的人,在这个时间我离开一下,并不是个坏的选择。离开书店后,我在远处又看了一会儿,窗里的穆中华表情是模糊的,可却让我感觉神采飞扬,我真的就是喜欢这样的她。
当晚的机票处于售空状态,我没急,定了第二天早八点的航班。行李收拾起来也简单,本来我也没带多少回家。把一切都收拾好,我坐在床上给两个人发短消息,一个是平萱,在她爸妈闹离婚前,我就塞了个小手机给她,为的就是避免有天她被她妈带走。我告诉平萱,要多和她妈说自己想爸爸。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能不能挽回文彦的婚姻,聊胜于无吧。
再一条是给顾千山的,我告诉他我要离开了。信息发送出去没几秒,他电话就打了过来:“在家吗?”
“是啊。”
“我开车去接你。”
我知道他是又要找我出去喝酒,我说:“不去了,明早赶飞机。”
他老人家可好,直接回我了段“嘟嘟嘟”的电话忙音声。
还给不给人点话语权了!
顾千山本来打算拉我去我们总去的那家酒吧喝酒的,中途他接了周培源一个电话,临时调转车头去了市南方向。也是,这个点儿,酒吧未必营业。
周培源请客,鲜少是有名目的,今天却不一样,据说是要带女朋友给我们认识。周家也是临水的大户,家族生意,主营水产,前几年听说开始和我家合作做起了地产生意。周家家业比叶家小点,听说这次的女朋友是他妈钦点给周培源的,基本就是结婚对象。
周培源这人爱玩,女朋友不知换了多少个,这个算是“政治婚姻”产物下的女朋友,我们都有点想不通周培源干嘛大费周章做个介绍。
聚会定在临水的金源会所,最大一间包房,周培源叫了不少人去,他的那个女朋友我见了,倒是挺活泼的,可我想不通,就算不是个木头疙瘩也不至于周培源乐成这样吧。
后来过来找我们拼酒的周培源说了实情。
“记得我和你们说的,我小时候偷偷亲过的那个洋娃娃吗,就她!”周培源得意的说。
原来是暗恋这么多年的对象,难怪他这么高兴。我举起杯:“看来好事不远了。”
“哪儿啊,”他晃着脑袋,“她说要考察考察我,看我有前科没有,可要了我亲命了……”
的确,周培源的“前科”就能拿四个字形容:劣迹斑斑啊……
但我瞧着他似乎一点不担心,爱情最美好的结果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再看看我和千山,我的那个还没开窍,而他的……
我朝顾千山看去,他正低头看着手机。
“看什么呢?”我拍下他。他递了手机过来给我看,竟然是穆中华发来的短信。
顾千山,我朋友的男朋友出事,现在在公安局,有些法律上的事不知道你能帮下忙不?from:穆中华 to:我。
顾千山问我:你说穆中华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南禕。
而我心里想的是:找个机会要把那女人手机里的男人号码清理一下。
【抽,不知道小伙伴们看到更新了喵】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叶之远】
顾千山没去警局,他拿着手机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就打给一个朋友,听名字是和他在一个律所合作的合伙人。
是个经济类案子……我擅长刑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问就说我在外地出差吧……哪里是什么特别的人,普通朋友而已。我看顾千山说普通朋友时候,表情略纠结。大约不是每个分手后的男女都像他这样,惦念,却不敢露面吧。我觉得在顾千山和南禕的这段感情里,责任一方在顾千山这里,不然他干嘛这种表现,我想到一事儿。
南禕从穆中华那里听到过顾千山这个名字,可我没见她有啥反应啊,她别不是失忆把你忘了吧?”我拍着顾千山的肩膀问。他抿口酒,轻轻瞥了我一眼:“你才失忆了呢。”
我和她认识那会儿,我不叫顾千山。他说。
这倒奇了,我和他认识有二十几年了吧,我还真头回听说顾千山有个“那会儿”不叫顾千山。
“哪会儿,我怎么不知道?”我在脑子里一阵翻腾,真想不起有个“那会儿”。
你读高中那会儿。
他一说我才想起来,我读高中的时候,顾千山跟着他妈去国外住了一段时间,他走的很突然,我都是事后才知道的,去顾家时,他人早走了,现在想想,时间刚好对的上,顾千山大我几岁,我高中,他二十,和南禕谈对象再分手,后来回了临水。其实我早该想到他不是去的国外,这得是去的哪个国外回来考四级八次不过呢?霓虹国吗?
怎么回事啊,到底。我问他。他嘴巴开开合合,看起来是犹豫着要不要说,周培源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过来:“你们俩躲着清静,是不是看哥们儿就快修成正果你俩躲这儿抱团哭呢?没事,有哥在,保证给你们大把资源挑选。”
没记错,你家“正果”正找你黑历史呢吧?需不需要我帮帮她,我这里也有大把资源呢,都是关于你的。顾千山看着周培源冷笑。
周培源他家“正果”刚好走来,听到我们的话,笑着问:“什么资源啊?”
我也喝了口酒,心想,马屁拍到马蹄子身上了吧,幸福不能随便晒的,
我定的机票是t500次航班,八点起飞的,早上机场人不多,候机大厅的长椅上零散地坐了几个,有的甚至还翘着腿在睡觉。我坐在一个靠窗位子,打开膝头的笔记本。校园论坛的那个帖子中途歪楼数次,最后渐渐沉了下去,我还记得当初翻到最后还有人在问“我亲过”是谁。
是我。
千晴的生日聚会上,穆中华本来是要走的,可顾千晴不干,逼着她喝了三大杯,那丫头死倔,真就喝了然后直接走人。不知道为什么,她走后我心里就惴惴的,找个借口出去,在会所楼下的转角看到四仰八叉躺在草地上的她。我想,我真开始喜欢她就是从她那个不算雅观的睡姿开始的,她躺在地上不老实,像在做梦,手不住的在草地上上下划拉,有点像狗刨。这是怎么了,我走过去拉她,听到她嘴里嘟嘟囔囔:“喘不上气了,救命……”
这是……“溺水”……了。我拉着她的手,看着她脸红扑扑的,嘴巴开开合合,像金鱼,鬼使神差的,我低头吻了下去。她的唇软软的,舌头更不老实,贴着我牙缝窜来窜去,本来一个意外的吻却让我心砰砰砰跳得剧烈。
“唔……”她哼哼着,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睁开眼,我当时心脏就差没骤停。本来我以为她会扇我一巴掌什么的,可她推开我,摇摇晃晃的起身,说句“谢谢啊”竟转身走了。
那天我跟在她的车后面一路看着她到家,也是从那天起我才知道,有人醉酒是会和梦游病发的。
穆中华,你记得吗?我对你还有救命之恩呢?
思绪被机场小姐通知登机的声音打断,我看看时间,打消了现在去问顾千山那起控告解决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