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和南禕的对话说不上严肃认真,最起码也要做到相互坦诚,可她丫的随随便便甩给我句“电话丢了,被顾千山捡去了”了事。
“南禕,你敢再敷衍我点吗?”我伸手去捏她的脸,被她灵巧地躲过。她回我句:“能,你想听?”
“不想。”我赌气地冲她摆摆手。南禕还是个有分寸的人,她知道我单纯是出于对她的关心才问,她也捏捏我的脸:“行了,那天他的确是在我家,不过我俩啥事都没有。”
“此地无银。”我白眼她。
“真的。我对我家卫生间的灯泡发誓,我俩还没复合呢。”她掸掸我肩上落的灰,端着咖啡出去给叶之远。
她都这么说了,那我只有信她了。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南禕她家卫生间不是都点蜡点两天了吗,哪来的灯泡啊?
我:……
我磨蹭了一会儿出去,叶之远和南禕面对面坐着,他们旁边站了个穿军装的人,乍看背影,我没认出是谁,只是走过去时听到他在和叶之远说什么:“反正我们就在这儿呆一礼拜,四次机会,平均1.75天你要给我制造一次机会,你自己掂量着办。”
这是哪儿来的无赖吧,我走过去,打算靠体力把他从我位置前面拱走。
可我忘了件事儿,他是个军人啊,没等我开始做腰部横摆运动,他已经动作机警的单手把我拿下了。
“奶奶的,疼。”我泪眼模糊地发现抓我的是程牧尧。
叶之远早起身制止了他,被解救下来的我愤愤地,我揉着胳膊瞪他,硬是一句骂他的话都想不起来说。倒是叶之远,他边帮我揉着胳膊,边笑眯眯地朝程牧尧说:“牧尧,今天时间刚好,我再和你正式介绍一次,这是穆中华,我女朋友,你未来的三奶奶。”
三奶奶这个称呼真把我吓了一跳,这辈分,大了点儿吧,不过看到程牧尧那张顿时化身丧偶的鳏夫脸,我心情真是别提多好了。刚刚还疼的胳膊顿时也不疼了,我推推身边的叶之远:“喂,借我点儿钱。”
“干嘛?”
“初次见面,好歹要给三孙子意思意思,包个红包吧。”我笑眯眯的看着程牧尧的鳏夫脸成了包公,而一直没说话的南禕则是拿另一种眼神看我。她是在说:穆中华,你能把你那小人得志的嘴脸收收不?
当然不能了。我发现自从认识了叶之远,生活开始变得美好了许多。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噩耗从院办传来。法医系的大四本科生,在分配实习前,先要和入校新生一起参加次军事训练,达标的可以优先选择实习地。
说到体能,跑步啊、跳远什么的都是我强项。可我不是全能,我这个人平衡能力略差,这就直接影响到我在做向后转,正步姿势上的流畅度。
我有些发憷,等看到我的教官是程牧尧时,我心里就更憷了,那家伙记仇的!
程牧尧没表现出他认识我来,对我和对其他同学都是一视同仁,只是和其他人比起来,我挨得训要多得多。
“哎哎哎,打头那个,需要我给你鞋底儿支援点儿甘油不,咋一个像后转都转不好,脖子、身子、腿三个零部件保持动作一致知道不?”
我这仨零部件就是各自为政,习惯了,老娘愿意,我心里骂了三孙子三百次,再转身,直接摔倒了。
踢正步也没比向后转好多少,保持特定角度,保持一致站姿,臂姿,我最多坚持两秒,一、二,没了……
估计开始程牧尧以为我是故意和他找茬,拜托我哪有那个美国时间,我还想有个好成绩,实习时好选个好地方学习呢。
后来骂着骂着,他总算知道了我是真的不行了,上午训练结束,队伍解散,大家去食堂吃饭,他经过我身边,停下脚,睨着我说:“还真是组件有问题,看样子只有返厂了。”
我白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厂子黄摊儿了,没处修去。”
我妈去世这事儿,估计叶之远没和程牧尧说。
刚好这时候,叶之远打了电话给我,问我在哪儿,我报了具体坐标,顺便汇报了下这一上午他的好孙子对我的照顾。
叶之远听了哈哈一阵笑,然后他说:“告诉程牧尧,一会儿来二食堂一楼一下。”
“你约了你那个师妹了?”我问,程牧尧看上理学院那姑娘的事儿,叶之远和我说了。
“嗯。”他答。
我看着程牧尧,真不想把这事儿告诉他,我朝他勾勾手指:“乖孙子,来叫声好听的,我就告诉你个好事儿。”
我发现当时才程牧尧脸色不是一般怪异。
【叶之远】
穆中华坐在我对面时,我收到了来自程牧尧的短信,内容是这样写的:
我算是真见识了,你和她还真是绝配,连占便宜和趁火打劫这毛病都一模一样。
我笑了,是啊,不然我干嘛喜欢她。
穆中华问我笑啥,我说程牧尧说咱俩配。她撇嘴表示不信。
我点了四个菜,两个是成份打的,两个是特意要的小炒,一盘杭椒牛柳,一盘冬瓜烧肉。
中华饿了,拿着筷子要吃,我拍开她的手,说等下,管小潮再三分钟就到了。
她撇嘴不高兴,我无奈的摇摇头,夹了块牛柳塞进她嘴里,再把菜盘里的菜重新摆了摆,样子看不出是动过的。
她眼睛眯着,吧唧吧唧大声嚼着嘴里的牛柳,看上去心情不错,坐在我们邻桌的两个女生是我们系的,我知道他们偷偷看了我们已经有一会儿了,穆中华这个吃饭法让他们瞪圆了眼睛,我想他们大概觉得,我怎么能喜欢这种吃相的女生。
这种吃相,不错啊。我笑眯眯的回了他们一眼。我看他俩一同吞了口口水,大约是感叹:学长是真中了这个叫穆中华的毒了。
事实如此。
距离我和管小潮约的时间提前一分钟,管小潮和她一个同学出现在门口,我朝他们招手,说:“这里。”
穆中华听着声音转头去看,她是第一次见管小潮,我听她啧啧一声:“挺漂亮的嘛。”
“程牧尧就喜欢长得好的。”我觉得关键时刻,该表明的立场是一定要表明的,喜欢管小潮的是程牧尧,而且我不喜欢管小潮那样的。
果然,当穆中华想起她是在用三奶奶的身份去看管小潮时,目光就慈祥和蔼了许多。
“学长,真是不好意思,你吃饭时还要回答我们的问题。”管小潮拉着她同学坐下,她也看到了穆中华,双方打了招呼,气氛还算不错。
不错的气氛显得程牧尧的出现多少突兀,他标杆溜直的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声:好巧啊,小潮你也在啊?
不巧好不好。我扶额,程牧尧这家伙,忒沉不住气了,管小潮没来前,他就在拐角猫了好久了,探头探脑的有损军人形象不说,不知多少人都看到他了。
管小潮一愣:好久不见了,程连长。
小潮入学那年,就是程牧尧负责她的军训,程牧尧由此情根深种。
程牧尧嘿嘿一阵傻笑,他抖抖肩上的星星:“我提了,现在不是连长了。”
“啊,那你怎么还负责我们学校的军训啊,太大材小用了吧。”
我看着程牧尧开开合合的嘴巴,还真有点替他心疼,直说得了。食堂的人开始多了,堵在过道的程牧尧显得多余,而我们那桌又没空位了,于是程牧尧只得笑呵呵的接受了管小潮让他找个位置吃饭的提议。
我仿佛看到程牧尧在滴血的心。
替他心疼,另外,杭椒牛柳炒得不错,很嫩。
部队的纪律很严,所以就算是在我们学校,程牧尧的行动依旧没那么自由。晚上,我和穆中华自习结束后,我送她回宿舍。路上,我接了程牧尧的电话,他开篇就用狠叨叨的语气和我说:“你这打火石也太不给力了吧?”
“你咋不说是你这柴火太湿了呢?”我牵着穆中华的手,举着电话应付程牧尧。
他是真有点泄气了,问我怎么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追中华纯属是觉得我俩就是一个气场的,是迟早会在一起的,可程牧尧和管小潮不同,我觉得他俩不是一个圈子的。
他又和我磨叨了一会儿,我答应他我会好好想想后挂了电话。因为我们已经到了中华的宿舍楼下。
她和我挥手说她走了,我觉得她的不解风情有点让我头疼。
“中华。”我说,“我看我们宿舍那群人搞对象,每次分开时都要有点什么。”
“有什么?”她眨眨眼,无知的样子让我头疼。我指指嘴巴,她“啊”了一声。
“你说goodbye kiss啊。”她说,然后踮起脚尖大大方方的在我唇上啄了一下。啄完,她啧啧嘴巴:“没啥味儿啊,最多有点咸。”
“你没吻对好不好。”我无奈的拉她贴上我的胸口,低头吻住了她。
她的舌头软软的,我含住,嗦了一下。她抖了下,双手却环住了我的腰,很紧很紧的那种。
那刻本来是相当美好,如果中华她没有抬起腿踢我那下的话。
我捂着□,疼的快喊娘,然后我看着穆中华一脸抱歉的对我说:“对不起哈,教我们女子防身术的老师说,要在大火着起来前就把火灭掉。”
我哭笑不得:“中华,你这力道是要直接把柴火都砍折了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内啥,我决定让我被嘲笑的智商歇息两天,2逼问题会回来的,握拳!
昨天看到一个很可爱的小读者留言安慰私语,说怕我觉得冷场,然后她留个言,但是她说她没钱所以不能送花,谢谢亲爱的如此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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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叶之远】
也不是没进过医院,可是因为那儿受伤进了医院,我还真是头回。
我们大学有点好,晚上校医院还是有人值班的。给我做检查的是一位姓秦的男大夫,他戴着塑胶手套上上下下一顿检查。和我隔着道蓝布屏风的穆中华在外面嘀嘀咕咕:“小秦大夫,你要是再检查的久点,我都要考虑是否需要警方介入了。”
小秦大夫其实没什么逾举的动作,真是常规检查,可穆中华这么一说,人家也来了气,停下手,小秦大夫直接去了屏风外。我听小秦大夫冲穆中华说:“不放心我,那你来!”
“我来就我来!”赶在屏风被拉开前,我扯过一个白被单盖住自己,一脸为难的看着穆中华:“中华,你先出去好不好?”
哎,其实我真觉得,如果中华的豪迈能换到另一个方面,那是很不错的,只是现在这种情形,我真挺头疼的。
离开医院时,天已经黑的透彻,看看时间,早就门禁了,我问她怎么回去。她说这个容易,她用爬的就能回宿舍。
她住二楼。她说她很擅长这个。
我却犯了愁,我那个六楼,咋爬呢?难不成,蜘蛛侠?
送好了中华,看着她爬进宿舍,我转身朝校门口去,没记错,顾千山他房子该是租好了。
和顾千山通了电话,我按照地址打车去了一片住宅区,11号楼,一栋旁边有个人工湖的高层建筑,顾千山家就在那栋楼的22层。
他给我开门时,头发是湿的,看样子是才洗过澡。我站在门口,并没马上进去,我说:“没打扰你吧。”
“费什么话。”他拉我进门。
房子没有太考究的装修,但处处带着简洁干净,是顾千山的风格。
我在沙发旁坐下,看着面前茶桌上摆着七七八八的空酒罐,拿起一个,遥遥,里面的残酒来回晃悠,发着闷响。
“情场失意,但也不能借酒消愁吧,伤身的。”
他头发擦的差不多,顺着我的话走过来,盘腿坐在我面前的地毯上:“你才失意呢。”
“no,我现在正得意。”我笑笑,可想想刚刚还受伤的位置,就又不那么得意了。“千山,你和南禕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想不出你既然喜欢她,后来为什么没去找她?”
他又开了两罐啤酒,递了我一罐:“我当时病了。”
顾千山曾经有重度抑郁症,这事倒真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外,印象里,顾千山虽然是个话不多的人,但也该是个和抑郁扯不上关系的人吧。我没主动问因由,倒是顾千山先说了。
“我爸那阵有外遇,你知道,他一直是我的偶像,那时候家里环境也不好,所以我想不通,就抑郁了。”
关于这段,我还真知道些,只是那时候就是听家里人说了几句,我向来不关心这些,倒真没想到顾千山会因为这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