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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皇宫之中不会有人永远顺心顺意,便是尊贵如帝王都是这般。
    要说这慕容永烨,要真论起来确实是个年轻有为的皇帝,不仅能克己明智御下也甚是宽厚。这朝中众多老臣都是从前朝过来的,比起先皇那阴沉不定的性子,这位主子爷可是着实好伺候的很。
    不过经过这八年,朝中众臣也甚是了解圣上,知道这位但凡涉及民生问题那是眼睛里一丁点都揉不得沙子的。这不夏天江南水患成灾,朝廷倒是立即拨了银子赈灾,可谁知这银子最后都进了老鼠洞里,真正的灾民却是浮尸遍野。
    皇上得知了内情之后,当即便下旨处置了钦差大臣。可是也就是在这出了问题,如今这人还关在牢里,可是朝堂之上却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圣上,臣以为这何克善虽罪大恶极,但是他往日对大祁对陛下皆是忠心耿耿,在辽城一战中更是拼死护卫先皇。请皇上开恩啊,”此时兵部左侍郎跪下求情。
    此时站在一旁的人见有出头鸟,便是纷纷跪下代为求情。
    而之前一直未说话的恪亲王突然跪下,声音有些哽咽道:“皇上,何克善之罪罄竹难书。臣万不该为他求情,可是何家从本朝立朝起便是朝廷肱骨,成乾十年,何家长子何克明在辽城御敌身亡,成乾二十一年,何家次子何克郡在福建任上逝世。如今何家只余何克善这一脉,皇上,礼法不外乎人情,如今太皇太后年事已高,您就忍心看着她老人家亲眼看着何家断子绝孙吗?”
    皇帝气的面色铁青,手掌紧紧拽住龙椅扶手上的龙头,心头恨得几乎要滴血,果真是朕的好皇叔,在大殿上公然将太皇太后抬出来,这不就是要压朕一头。
    可是偏偏皇帝却不能斥责他,先不论恪亲王是宗室的领头人物,如今在朝中的声望也是颇高。更何况,他还是皇帝的亲皇叔,是太皇太后嫡亲的儿子,先皇嫡亲兄弟,皇帝如何能象对待旁人那般对他。
    但可气的是,他这般声情并茂地求情,让一些还在犹豫不觉地人也是跪了下来一起求情。
    特别是一些世家大族更是感同身受,如今皇上越发地喜欢提拔年轻人,而且还多是从科举中脱颖而出的寒门子弟。就算皇上未明确表态,可是众人也明晓,皇上这是有意要削弱宗室和世家的权利。
    其实宗室还好,毕竟是和皇上一脉同生,皇上就算再怎么削弱也多少也顾虑着血缘。可是世家大族就不一样了,如今皇上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刚登基的毛头小子,羽翼丰满的圣上只怕已经等不及要对世家动手了。
    而从太祖开创本朝便已经在的何家,不仅人丁兴旺还出了一位皇后,可是当皇后熬成了太皇太后的时候,何家却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先是何家最出色的大爷何克明在辽城战死,后又是嫡次子在任福建总督时去世。
    何家一连失去了两位顶梁柱,打击不可谓不大。好在何家还有一位嫡幼子何克善,可偏偏这位与前头两位比起来着实不成器。
    但是就是不成器何家也硬是将他推上了位,可如今瞧来,倒不如当初让他当个富贵闲人,如今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当初太祖立大祁律法时便说过,王子犯法与民同罪,难道如今一个何克善就要让朕置大祁律法于不顾吗?朕从先皇手中接过这大祁江山,兢兢业业一日不敢耽搁,不能因为一些害群之马就让天下百姓寒了心。如今朕意以绝,诸卿无需多言。”
    当皇帝铁青着脸说完这番话时,原本还想求情的人,也被旁人拉了拉衣袖。苏全海宣布退朝的时候,皇帝立即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甩着袖子就离开了。
    而一众大臣站在底下战战兢兢地不敢抬头,待皇上走远之后,众人才陆续出了大殿。
    这时候就有一些围在恪亲王的身边,其中礼部尚书略有些焦急地问:“王爷,您说这可如何是好?”
    这礼部尚书乃是何克善夫人的堂兄,与何家是姻亲关系,所以此时自然想要营救何克善。
    而恪亲王脸色却是如常,何克善的父亲乃是太皇太后的亲兄长,也就是说何克善其实是恪亲王的亲表哥,皇上的亲表舅。如今皇上要大义灭亲,能劝着皇上的统共也就那么几位。
    恪亲王已经劝过了,但是不好意思没劝住。以他这种性格谨慎的人自然不会再去触皇上的霉头,所以这时候就得请出更大的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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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所谓,简直就是不知所谓,皇叔到底想些什么,居然还为何克善求情,那样贪赃枉法的狗东西,朕便是杀一百次都难解心头之恨,还将太皇太后搬出来吓唬朕,这大祁的江山是朕的江山,是我慕容家不是他何家的江山,”皇帝一回了启元宫,屁股还没坐下,就拍桌子怒道。
    后面的一众奴才早就被打发站地远远地,而苏全海则站在门口听着皇帝的怒话,不过他垂着头却是一言不发。
    要是这番话被大臣听到了,那可真真是不得了,众人皆不知的是原来皇上心中对何家的成见已经这般深了。或者说,从太皇太后的心明显偏向恪亲王后,皇上对何家就开始不耐烦了。
    皇帝的性子虽然比先皇好,可是皇上终究是皇上,再好的性子也经不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磋磨,特别是这帮人如同硕鼠般想着法地从他家偷东西。
    “苏全海,给朕上茶,”皇帝喘了几口粗气后,总算是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
    而此时苏全海敢才悄悄地出去,这皇上发脾气的时候,身边除了他是不能有旁人的。都说帝王要喜怒不形于色,可是帝王终究也是人,所以每次皇上发火时,苏全海都将宫人赶得远远地。
    待上茶之后,皇上脸色虽然还是冷硬,可是最起码怒火已经被发得差不多了。只听他吩咐道:“你将前头的折子搬到书桌上,朕待会要看。”
    苏全海眼皮微抬,心中思量了半晌才缓缓开口:“皇上,心中若是不快不如先歇息会。”
    皇帝的头一下子就转过来盯着苏全海,没好气地说:“你这奴才如今倒是会自作主张,朕让你搬哪来那么废话?”
    虽然皇帝的口气那叫一个不好,可是惯是了解皇帝脾性的苏全海心中却是舒了一口气,要说主子爷其实是哪都好,可有一条着实是让人担心。
    这皇上不比旁人生气了就能发出火来,也不知这位爷是打哪有的习惯,但凡遇到事了就藏在心里头,不和别人说也没处和别人说。
    如今皇上还知道骂人,可见心里也没堵得慌。所以苏全海便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可皇帝看了一会子的奏折,这脑子就是嗡嗡地没停歇过,看来看去还是盯着那一行瞄。
    所以没过多久,没要旁人说他自个就先摔了奏折,旁边的苏全海只垂着头不说话,至于底下那些个小太监更是一个个地大气不敢出。
    皇帝单手撑着下巴,心里想着今天早朝上发生的事情。虽然他在准备处罚何克善时,就知道定是会遇到一些阻扰,可是他没想到朝中的反对之声居然如今一致。
    而此时他能得到的支持,除了他自己的亲信之外,满朝之外居然找不到人。就连皇后的父亲,堂堂的内阁大学士在关键时候都不站出来支持自己,皇帝突然觉得心烦意乱。
    不过当初查办何克善的刑部左侍郎顾霄,在朝上倒是不卑不亢地说了一番话。这顾霄能在那么多王公重臣都反对的情况,还站出来可见其性格刚直。
    如今朝廷缺少的正是这些敢于说真话的人,皇帝想到这又是握拳捶了下书桌。那些拿着朝廷的俸禄,享受着朝廷给他们尊容的人,却一心只想自家的门庭兴衰,却一点不为朝廷考虑,着实是可恨。
    就在苏全海正想着是不是该给皇上换杯茶的时候,只见皇帝突然站起来道:“小全子,摆驾清研阁。”
    也无怪这时候皇帝想去清研阁,顾霄今日在朝堂上的所言所行是深得皇帝的心,所以在皇帝去后宫的时候,自然第一个就想起了顾清河,顾霄是顾清河的嫡亲叔叔。
    说完,皇帝就是大步往外头迈出去,苏全海赶紧戳了戳旁边的小太监,让他赶紧去准备皇上的銮驾。
    等皇帝到了清研阁的时候,门口的小太监便要进去通报,可是被皇上拦住了。待他进了阁内时,却没有看见顾清河。
    “你倒是闲情逸致,朕还不知你竟会侍弄花草?”顾清河一转头便瞧见门口站着的皇帝,可是她就那么打眼一看,那个好看的啊。
    说着也奇怪,每次见这位万岁爷顾清河总是觉得他能帅出新的高度。今个他穿了一身金线龙纹白袍,都说男人要得俏就穿孝,左右这一身称得他是玉树临风格外俊俏。
    顾清河脸上露出的惊艳,可是没逃出皇帝的眼睛。其实这眼神多是皇帝用在女人身上的,如今咋一有个女的这么看他,说实话他心里还真有那么点得意。
    “皇上这会子怎么来了,可用过膳了吗?”顾清河赶紧放下手上的修剪刀,就迎了上去。
    皇上伸手就牵过她的手掌,听着她柔软的话音心中的闷气倒是散了不少。他牵着顾清河来到她刚才侍弄的盆栽前,瞧了两眼便笑问:“朕之前倒是不知你喜欢这般文雅的东西。”
    顾清河听了皇帝的话,脸上有些错愕,随后撒娇道:“皇上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嫔妾自小也是按照名门淑女培养的,如今到了皇上这倒是成了粗人。”
    说实话,这种松柏盆栽太皇太后倒是喜欢,以前皇帝过去请安的时候,倒是时常见她老人家伺候。至于这后宫其他的妃嫔,便是有养盆栽的,多半也是养些花花草草的。
    “朕看你怎么把这些粗的枝桠剪掉了,”皇帝看了几眼问道。
    说到盆栽顾清河倒是有不少的见解,在现代的时候她的悠闲活动之一就是养盆栽,至于什么花卉节她可是从未缺席过。
    她细心解释道:“皇上未养过这盆栽自是不知道,盆栽生长期时如果不及时修剪,这些萌生的枝条就会显得很凌乱,影响盆栽的整体效果。”
    “至于这些枝条看似粗壮,不仅吸取肥料还挡住新生枝桠的生长,所以倒不如尽早将其剪掉,免得让其阻碍整个盆栽的生长。”
    虽然表面平静,可是此时皇帝却是听进了心中,虽说这治国不似修剪盆栽这般简单,但是就算修剪盆栽都遵循一个规律,那就是将没用的东西都趁早剔除。
    皇帝沉着声问:“那若是这些枝桠过于繁茂呢?爱妃当如何?”
    顾清河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就是拿起桌上放着的剪刀,调皮地笑道:“嫔妾是执剪刀的人,自然是想剪哪里就剪哪里。”
    说完,她就将其中一根长得最繁茂最粗壮的枝条剪掉,而露出旁边正发出几颗绿芽的细枝桠,还转头问他:“皇上觉得这是不是比方才清爽了许多?”
    皇帝这次真正是开怀,只见他搂着顾清河的腰,伸手刮了她的脸颊:“清河果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在那么多王公大臣都反对的时候,就算强势如皇帝都不禁在想,自己是否做的太过苛责?
    可是如今顾清河这一番话,却让他明白,有些没用的枝桠就该趁早剪去。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就在皇帝下定决心的时候,突然苏全海从外头匆匆而入,一进来就跪下道:“皇上,寿章宫传来消息,太皇太后方才昏倒了。”
    顾清河脸上立即露出吃惊之色,可是她匆匆撇了一眼皇帝的神情时,竟然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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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皇太后
    在古代,便是一般人家的老祖宗那都是说一不二的主,更别提这皇室的老祖宗了。
    太皇太后历经三朝不倒,熬死了老公熬死了儿子熬到了孙子这一辈,可是身体依旧硬朗着。虽说平日里不常在后宫出没,可是后宫没有一个人敢忽略这位老太太的存在。
    所以顾清河也随着皇帝一起前往寿章宫,只是到了寿章宫后,皇帝径直就去了太皇太后的寝殿,而顾清河只能随着其他妃嫔一起坐在侧殿等待。
    皇后娘娘先皇上一步到了,所以这同皇上一起前来的顾清河,就光荣地迎接了众人的眼刀子。
    更别提此时窝着一肚子火的安贵妃了,虽说她在这后宫是除了皇后之外,地位最高的妃嫔,可是就算地位再高也挡不住她只是个妾室的事实。
    方才她同皇后的銮驾前后脚到了,可是先到的她只能在外头干做着,而后到的皇后便能进老祖宗的寝殿里伺候着,此时安贵妃只能咬着牙暗暗搓揉着手中的锦帕。
    “这太医进去如此久,怎么还没诊断出结果,”在一阵沉默之后,庄昭媛率先开口说道。
    顾清河瞧了一眼这位位列九嫔之外的昭媛,说实话,这位在宫中的存在感还真不怎么强。论资历她不及安贵妃、柳和妃,论受宠她连林修华都不如,所以顾清河倒是没太注意过这位庄昭媛。
    可是就在此时,只听年媛妃淡淡道:“庄妹妹一向得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欢心,如今却和咱们在这一处坐着,倒真是为难了妹妹。”
    庄昭媛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却招来如今刁难,当即便气的脸色铁青。她素来也不是忍气吞声地人,立即就反击道:“年姐姐这是何意思?如今大家都在担心着太皇太后,倒是年姐姐竟是还有心思刁难臣妾。”
    “我不过是帮昭媛妹妹报声委屈罢了,昭媛何来这般大的脾气,”年媛妃一点都不在意庄昭媛话中暗指她不敬太皇太后,反倒是不咸不淡地又刺了回去。
    庄昭媛见自己的话不但没警示到年媛妃,反而被她又讽刺了一句,手中的锦帕揉捏地几步不成样子。待她又想反击的时候,就听安贵妃呵斥道:“够了,都少说两句,如今太皇太后还昏迷不醒,你们倒还有心情在这扯皮,本宫不想再听见你们的嘴上官司。”
    安贵妃身为四妃之首,这宫中出了皇后之外,便属她说话最管用。所以她一开口,无论是媛妃还是庄昭媛都不敢再多说。
    只是年媛妃嘴角上扬脸上更是带着轻视的笑意,而庄昭媛则是铁青着脸色,方才两人虽然不过几句话,可是众人可是都看的清清楚楚呢,这位庄昭媛压根就不是年媛妃的对手。
    顾清河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坐在贤妃旁边的媛妃,说实话,这位年媛妃虽然平日甚是高傲,可是也不是那种一点就着的炮捻子,何至今日这般对待庄昭媛呢?
    待过了一会,就见几位太医弓着身从里面寝殿出来,安贵妃立即起身:“陈院使,太皇太后现在如何?”
    “回贵妃娘娘的话,太皇太后如今身子已无大碍,还请娘娘安心,”太医院院使陈和恭敬地对贵妃道。
    可是他也只是报了个平安,至于太皇太后因何生病如今是睡是醒着却是一概没说,不过安贵妃听了却没有异议,因为那不是她该问的也不是她能知道的。
    “既然太皇太后已无大碍,那本宫和众姐妹也就放心了。”
    而此时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后都还在内殿待着,一干妃嫔在得到了那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后,又重新坐在位置干坐着。
    等过了一刻钟后,才见苏全海从内殿走出来,弓着身子对众人说道:“皇上口谕,太皇太后身子大安,但亦需静养,所以请各位主子先行回国。”
    在场众人自是无话可说,可是一直坐在左手第一个位置的贤妃,却突然开口问:“苏公公,皇上可有提到给太皇太后侍疾之事?”
    贤妃一提就连安贵妃都不竖起耳朵听着,这入宫侍疾在历朝历代便是有的规矩,宫中太后或者皇后生病时,都会让宗室亲眷入宫侍候。
    而如今太皇太后病倒,便是皇后都得侍疾。不过这侍疾的人选可是也有一番讲究的,那些位分低的妃嫔平日连见太皇太后的资格都没有,又如何会让她们侍疾。
    所以这侍疾的人选必是在高位妃嫔当中,而这后宫高位妃嫔也不少,谁被选上那必定能在皇上面前露脸,所以就算累点那在众人心中也是香饽饽。
    不过顾清河可着实不想要这香饽饽,先不说这位老太太这场病来的着实蹊跷,更何况这侍疾的是可不单单关系着后宫,前朝后宫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苏全海回道:“启禀贤妃娘娘,皇上并未说起这侍疾之事,皇上只是让各位主子先回宫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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