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夜晚,古煊的临时隐藏处,多了一个蓝子轩。
自冷君柔口中得知古煊尚未身亡的消息后,子轩整个下午都处于震撼当中,傍晚时,避过众人耳目,找上李浩,从李浩口中得到求证,还问到古煊的住处,于是天一黑就赶来,不料屋里空无一人,他稍作思付,折回宫,总算如期地看到古煊正懊恼地从冷君柔寝宫出来,便刻不容缓地上前截止,毅然对古煊轻唤出一声“皇上”。
然后,随古煊出宫,再次回到这儿。
对着古煊那身并不陌生的装扮,子轩心头百感交集,自己费劲探究和防备的人,想不到竟是自己曾经义无反顾地效忠的主子!
尽管早知子轩的身份,然而如今正式相认,古煊便也掩不住的激动,看来,自己无法再装作不知道他,无法再试探他仍否窥视着柔儿。
“皇上,这些年来你过得还好吗?”明知古煊必定过得不好,可蓝子轩还是这么说,只因实在想不出更好更合适的开场白。
兴许已经事过境迁,更重要的是,最爱的人失而复得,因此,古煊不再像以前那样沮丧颓靡和满腔痛恨,双眼定定看着蓝子轩,回与问候兼查知某些情况,“你呢?当年随柔儿跳崖之后,你们去了哪,经过怎样的阅历?”
蓝子轩先是沉吟一下,结合冷君柔告知的一些情况,将自己知道的都对古煊大概述说一遍,他还自作聪明地补充了一句,“皇上早知属下的身份,但迟迟不相认,是认为属下和蓝隽是同一个人,对属下还心存怨恨?”
古煊已经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之前那个真的是蓝隽,那个什么时空穿越,灵魂转移酬竟然都是真的!不过,子轩最后的疑问,让古煊略觉窘迫,但还是忍住不说当初没立即相认的真实缘由。
一会,蓝子轩忽然做出自责,“皇上,对不起,无法一直跟在你的身边协助你,真的很抱歉。你放心,属下以后都会追随你,务必保护你和娘娘。”
古煊抿一抿唇,话题转到他的身上,语气透出关切,“你的脸,情况严不严重?”
蓝子轩微怔,于是解下面具,展现出除冷君柔外再也没第二个人见过的真容。
俊雅的面容,只多了几道浅浅的疤痕,不是很大问题,然而一想到他当年是为了寻找和营救柔儿才冒险造成,古煊便感到异常内疚和感激,凝视着他,眸色更深、更黑。
蓝手轩也静静回望了少顷,忧心忡忡地道”.皇上接下来有何打算?如今情况有变,古扬被易寒误导太深,我担心娘娘那边的计划恐怕无法如期进行了。”
古煊点头,剑眉紧皱,苦苦冥思,不久,计上心来,安抚蓝子轩,“我大概知道怎么做了,我先跟柔儿商量一下,确定之后,再对你和李浩说。”
蓝子轩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大声应好。
接下来,彼此间又有片刻的沉默,古煊再次做声时,仍忍不住问出心中的憋闷,“子轩,你……你对柔儿……是怎样的感觉?你这般保护协助她,是因为朕呢?又或者,别的原因?”
蓝子轩颀长的身体陡然一僵,迎着古煊灼热的眼神,他没有马上作答。当初,得知古煊不在人世,不可否认自己萌生过某种幻想和憧憬,直到如今,又知古煊死而复生,他便清楚,自己得收起这种不该有的情愫,不管以前或现在,古煊都是自己的主子,是自己理应效劳一生的君主,而冷君柔,也变回了自己的女主人。
极力压住心底那淡淡的痛,蓝子轩调整一下神色,坚定回答出来,“皇上请放心,不管发生过什么,不管经过多少年,只要皇上在世,属下都会誓死追随,绝不做出任何引得皇上不高兴甚至愤怒的事。”
他不直接回答,而是……那么他是指,一旦自己死了,他就对柔儿萌发非分之想?
要是以往,古煊必定龙颜大怒,现如今,他却只能在心里怅然和浅浅沉闷,自己虎落平阳,子轩却仍一如既往地拥护和效忠自己,这样的“好兄弟……好下属”,自己怎么忍心去埋怨和指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柔儿那么美好,即便子轩真的要与自己争夺,自己又能奈他什么?
所以,想要彻底断绝子轩的痴心妄想,自己必须得活着,好好地活着,且尽快夺回皇位,只有争霸天下,唯我独尊,自己才有足够的力量和资本拥有柔儿、保护柔儿。
想罢,古煊极度纠结的心豁然开朗,回子轩一个由衷感激的微笑,叫他先回去,还不忘叮嘱他在宫中务必保护好冷君柔。
子轩自是在所不辞地领命,也反过来叮嘱古煊多加小心和注意,然后留下一个深意的注视,辞别离去。
古煊上床躺下,继续陷入沉思,许久才终于睡去……
翌日,古扬出宫去了,听说要明天才归来,冷君柔于是打着熟悉后宫环境的旗号,在慧如的陪同下四处游逛,暗里实则在观察和审视。
整个皇宫,并没多大变化,那些人的形态也与之前没两样,冷君柔本希望从中找到关于易寒母子的一点蛛丝马迹,奈何顶着烈日辛苦逛了一上午,结果徒劳无功,故她只好回到寝宫。
她还不知道子轩已跟古煊相认,便以为子轩可能去了暗中查找易寒,以为李浩神龙不见首尾是去找古煊商量对策,于是不召唤他们,只和慧如一起琢磨和思索。
经过一天时间的分析瓣证,冷君柔觉得,最原始且最直接的解决办法,还是得从古扬那入手。
古扬的转变与易寒有关,直接找易寒是个不错的解决办法,奈何自己的身份根本不能让易寒知悉,容太妃高深难测,与上官燕又是同一伙,弄不好,自己还没报仇雪恨就再次遭殃。
所以,想要令古扬摆脱操控,从误导走回正途,得另想它法,然而,到底怎样才好呢?
又一个白天,在焦急无措中过去,冷君柔随意晚膳,随意沐浴一番,早早便上床。
古煊,再度出现。
在冷君柔抵达东岳国的翌日,古煊这个“和亲大使”就与古扬辞别,说出发回北夏国,因而,现在他没再戴面具,只留假皮扮成另一个人。
慧如依然不知他的真实身份,继续认为他是夏宇杰安排来协助冷君柔的鹰,便很放心地回避,把空间留给他和冷君柔。
昨晚的不欢而散,冷君柔还记在心上,对他不理不睬。
古煊万分沮丧地瞧了她片刻,直截了当地道,“你昨晚去找郭将军了?”
冷君柔清眸一闪,不吭声。
“你去找他为何不跟我商量一下?你可知这么做很危险?还有,你竟然自作主张地答应他的条件!”古煊接着轻斥,语气略微拔高,对她又气又爱。
冷君柔还是无动于衷。
古煊不觉更加懊恼,鹰眸眯起,诡异地眨了几下,忽然脱去靴子,直闯上床。
冷君柔见状,先是下意识地驱逐,继而想到他无赖的个性,便准备自己下床远离他。
奈何,在她刚翻身起来时,古煊迅速将她抱在怀中,显示其霸道,“不准走,不跟我把话说清楚,休想我听从你的安排!”
对他的强势行为,冷君柔恼羞成怒,结果却只能静静任他抱着,接受他的威胁。
一丝得意,在古煊心头掠过,色性不改的他,不忘趁机对她偷了一个香,看着她杏眼圆瞪的俏模样,他更是疼爱入骨,恨不得立刻把她压在身下,好好爱她一回。当然,他只能这样想想,毕竟,此情此景不宜这么做。
“有话快说!”被他吃尽豆腐,冷君柔气得抓狂。
古煊却不慌不忙,先是享受一下她的无奈,而后,收起意犹未尽,嗓音极尽低沉地询问出来,“柔儿,你这么做是否说明已原谅我了?”
冷君柔身体微微一颤,不语。
“谢谢你柔儿,你知道吗,郭将军今日来找我,我原本应该感到气恼的,可是我没有,一想到这是你安排,我几乎激动流涕。”古煊说着,整个人难掩激昂,不过,转而他又伸手,拧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但是,我还得批评你一下,你这小笨蛋,竟然如此宽容大量,撮合朕和别的女人,难道你不知道应该独占朕,将联绑得紧紧的,绝不给别的女人半点机会窥视朕的吗?”
可惜,冷君柔内心里无半点感动,用不耐烦的口气,“别浪费时间胡扯了,快说正题!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胡扯?她竟然说自己是胡扯!不错,要不是考虑到这个地方不太安全,他恨不得趴下她的裤子,在她那翘而圆润的美臀上狠打一顿。
所以,深深一声叹息之后,他还是乖乖谈及了正事,“我和郭将军已经达成协议,他提出的要求,我没再否定,但我知道将来绝不会实现,至于你昨晚立下的破许诺,到时我会想办法将它弄失效,我会另外补偿郭将军,我可以给他加官进爵,甚至为他女儿安排个好人家,至于我,他们就别想了!
冷君柔终于给了点反应,眼中盈满难以置信,他……他竟然打这样的主意!那个郭将军要是知道他这么想,估计会气死吧。
“别用这种眼光看朕,朕还没有指责你的自作主张呢,这次,朕就由你,下次不准再单独行事了明白吗?”古煊又道。他最担心的不是她会弄不好以致破坏大事,而是她会出现性命危险。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冷君柔总算做声。
古煊毫不犹豫,毅然说出了计划,“既然那畜生变成这样,你也没必要再呆在这儿,跟我先回北复国,向夏宇杰借助兵力,联合郭将军等人的力量,来个大决斗!”
事到如今,他这个办法未曾不可,但冷君柔还是不想放弃古扬这边的机会,还是想先借由古扬除掉易寒,毕竟,打战代表着很多伤亡,再说,她担心就算郭将军和北夏国的兵力联合起来,也未必能够抗衡东岳国。
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古煊劝解,“你不是说时间紧迫吗?那我们得抓紧,尽早来个了断,反正,这场战终究要打。”
“不,我想再等等。”
“再等等?不,不等了!”古煊连忙否决,虽然他已暗中从慧如那得知她并没有失身于古扬,可一想到她随时都有可能被古扬那畜生占便宜,他便感到非常不爽。
想着想着,他萌发一个念头,想现在就带走。
可惜,他还来不及行动,慧如蓦然冲进来,气喘吁吁地禀告,“郡主,宰相大人,不好了,他回来了,他来了!”
他回来了?他来了?是指古扬吗?
冷君柔也霎时一震,古煊尽管没有表现惊慌,但还是微微一僵。
050 身份被发现!!
“快,你从门口,呃,不行,还是从窗户那逃走吧。“冷君柔已经在推古煊。
古煊戴着假脸,看不出表情,眼睛里却已表明了他的不爽,明明他才是她的男人,如今却表现得像个不见得人的奸夫。
见他纹丝不动,慧如不由也加入提醒和催促.冷君柔更是气急败坏,而正好,外面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来不及了!
冷君柔花容失色,急中生智,搂住古煊一起躺下,拉起被子盖住古煊全身,她则露出头部。慧如也迅速将古煊的靴子藏进床底。
一切刚好弄妥,古扬正式进内,只看到慧如行礼,而不见心系的佳人,高大的身躯于是直奔至床前。
冷君柔平躺床上,极力压住心中慌乱,呈现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美目也显得惺忪懵懂,气若浮丝地请安,“皇……皇上!”
古扬俊颜即时一变,侧坐于床,关切询问,“你怎么了?哪儿不适吗?
“娘娘旧疾复发,已经痛了大半天。”慧如代为回答,这个谎言本是冷君柔和她商量好做急需之备,如今情况危急,她便自作主张地说出来,看到冷君柔附和地点头,她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这个权宜之计没附苫。
古扬更是担忧和急切,“什么旧疾?有没有传太医?太医怎么说?”
“皇上请放心,娘娘对此病已习以为常,此病不会危急性命,只给娘娘带来一定的苦痛,娘娘在北夏国找很多宫中太医和民间大夫看过,他们都给不了根治的良药,因而娘娘不想惊动这里的太医。”慧如继续照着先前编造好的谎言说下去。
古扬不自觉地放下心,看着冷君柔苍白的面容,还是无比心疼,提议道,“朕觉得还是要看看,我们东岳国毕竟比北夏国大,说不定这里的太医会能帮你彻底根治。”
说罢,古扬看向太监。
冷君柔连忙伸出手,阻止他,“皇上,不必了,真的不必,这是旧患,根本无法根治。”
“旧患?莫非……是他曾经给你下的那种情毒?”古扬迟疑道,关切中隐隐透着一股愤慨,对古煊的惯怒。
冷君柔稍愣,否定,“呃,不是那个,与那个无关。皇上,其实真的不用担心,我没事,痛过就好了。”
“娘娘的病,最痛的时间也就两个时辰,然后的阵痛没那么强烈。”慧如也再度加入解释。
“可她的样子酬她现在面色还很差……”
“此病发作,会消耗大量的能量,娘娘累了,休息一晚,明天起来就会恢复。”
古扬听到此,作罢,握住冷君柔的手,“行,那先不叫太医,但再过几天还是得让他们看看,虽然这病不会危及性命,可朕不想看到你承受任何苦痛。”
对着他深情款款的眼神,还有那由衷的关怀与疼爱,冷君柔心头涌过一丝不自在,缩手,潜意识里想躲避他的真情。
古扬不许,还稍微加大力度紧握,另一只手,准备抚向她的脸庞。
要是平时,冷君柔必也极力忍耐,然而一想到躲在被窝底下像只八爪鱼似的和自己贴得几乎密不可分的男人,她不由自主地起抗拒,借用别的话题打消古扬的意向,“皇上今天去哪了?又和易寒在一起?”
果然,一听这个话题,古扬仿佛触电一般,手倍在半空,而后,慢慢收回去。
冷君柔暗暗松了一口气,趁势追问,“皇上,你真的信他们的话?其实,我还是坚持他们骗你,他们利用你而已!”
连带握住她的那只手,也开始松开,古扬站起,转身走开几步,停在一盆兰花前,星眸沉着,满眼复杂地盯着妖艳欲滴的鲜花。
冷君柔失望之余,并不强求,毕竟目前来说最重要的是,古煊不能被发觉。于是,她佯装微微叹了一口气,讷讷地道,“时候不早了,皇上奔波了一天必定很累,请先回去休息吧。“
古扬神色微怔,不做声,继续拨弄着那一片片美丽的花瓣。
冷君柔便也静默下来,闭上眼。
慧如则无比戒备和警惕,眼角余光扫视四方。
过了一会,古扬回到床前,凝望着冷君柔,目光忽的掠过被子,一丝精芒在眼中飞速闪过。今天的她,怎么感觉变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