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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和知道这是王爷对昌德公不满,便垂首退到了一边。
    就在这个时候,候在门外的钱常信走了进来,“王爷,翠幽苑的奴才来禀,说是云倾姑娘自缢了。”他心里暗骂晦气,偏他在外值守遇到这事。
    “人呢?”贺珩冷淡的问。
    “已经救了过来,只是一时气不顺,这会儿已经昏睡了过去。”钱常信心里暗骂,这窑子的女人就是上不得台面,要寻死还不容易,大半夜往横梁上一绕便没了,偏偏选这个时候来这出戏,也不知真想死还想做什么。
    “没事就让她好好待着,告诉她,若是再想死,就滚回原来的地方找死,别脏了我端王府的地。”
    见王爷把面前的茶盏一推,钱常信顿时明白,王爷这是厌了女人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云倾算是废了,“奴才记下了。”
    不过是个小小的伶人,偏偏要做那清高之人,还非要与王妃一争高下,当真忘了自己是谁。小姐的心丫鬟的命,不都是自己作的!
    “她既然住翠幽苑寻死觅活,你让她马上搬到秋意斋去,”贺珩站起身,有些腻味道,“那地方清净!”
    明和眼瞧着钱常信匆匆退了出去,眉头挑了挑,就这种手段还妄想王爷怜惜,可见这花魁还是有负盛名。
    正院中,曲轻裾把玩着手中的请帖,这昌德公的寿宴,她不管愿意不愿意,也要去那个府上走个过场,只是想起记忆中原身这个地方的怨气与不满,她面色冷了几分。
    在这种封建朝代,男人风流也许在世人眼中没有错,但是亡人尸骨未寒便让新人进门,又视亲女如无物,那便是德行有亏了。连妻死夫守一年也做不到的男人,也实在让人太过心寒了。
    “王妃,若是您不想去,让人代送寿礼过去,”木槿见王妃表情不对,只好劝道,“管那昌德公府谁也尊贵不过您去。”
    亲王妃确实比昌德公府地位尊贵,但是话却不见得会好听,更何况她为何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在这皇权制度下,即便她是女儿,但昌德公上下仍旧要给她行礼,这么好的“衣锦还乡”不用,岂不是浪费了她端王妃的身份?
    “这倒不必,我的好爹爹生辰,我这个端王妃女儿怎能不去,”扬唇一笑,曲轻裾把请帖扔到一边,就见银柳面带怒意的走了进来。
    木槿把请帖放到一边,开口问道:“你这一脸青的,谁招你了?”
    “还不是翠幽苑那位,刚才可是好一场闹剧,”银柳给曲轻裾一个福身,“方才奴婢听闻翠幽苑的云倾自缢未遂,偏那遗书上写着什么妾本高山雪,今落泥沼潭,话里话外暗指府里有人折辱苛待了她,这是在指责王妃您慢待了她呢!”
    说完这段话,银柳语气越加怒火难耐:“一个花魁,算得什么高山雪,难不成谁都不及她高贵了!”
    “那高山上的雪化了可是藏污纳垢,她爱做那表面白内里脏污的雪,谁跟她争?”木槿冷哼一声,随即道:“王爷那里可有什么话传出,可注意着别让人毁了王妃的名声。”
    “木槿姐姐这倒不必担心,方才早有消息传出,王爷斥责那位没事脏了端王府的地,还让人搬去了秋意斋,”说到这,她觉得怒气消了大半,“那秋意斋是个什么地儿,美人也变野人了。可见王爷心里也是对她不满意的,王妃不必为了这么个人动怒。”
    曲轻裾听完银柳的话,笑着道:“我没怒,倒是你怒发冲冠。”示意木槿给银柳倒了一杯茶,给她润嗓子,“那个云倾本不是值得一提的人物,我何必会为她动怒。”这个云倾并不是聪明的女人,若是她识情趣,每日老老实实的,可能还会在端王那里得一两分脸面,如今她偏偏摆出清高的模样,却是下下之策。
    或许普通嫖客会吃云倾欲擒故众明清玉洁那套,可贺珩是谁,他是大熹朝堂堂的端亲王,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云倾用这些手段,也要贺珩愿意陪她玩才行。
    “叫人回了昌德公府的帖子,说寿宴当日,我会亲自到场为父亲贺寿。”曲轻裾抿嘴轻笑,对不久后的昌德公寿宴,有了些期待。这个时代娱乐太少,总要找些事情来做,才不算辜负了这光阴。
    不久后,昌德公夫人亲自接待了端王府的传话嬷嬷,得到了端王妃寿宴当日会来参宴之事。
    待传话嬷嬷离开,昌德公夫人梁氏冷笑开口:“早听闻那丫头不受王爷宠爱,今日那传话嬷嬷偏摆出一副王妃受重用的样子,真让人想不到那木讷人也会给自己做脸了。”
    坐在她旁边的曲约素叹了口气道:“太太,姐姐已经出嫁,不管王爷是否宠爱,她总是端王妃。”
    梁氏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知道女儿话中的意思,垂下眼睑冷冷开口道:“不管她是什么,日后不会尊贵过你去。”
    曲约素闻言淡淡一笑,不再开口。
    ☆、贵客
    时已入秋,天气渐渐凉了起来,昌德公府上下一派喜气,昌德公府上停满了各色马车,门房弯腰弯得都快直不起来了,还一劲儿笑着把人迎进大门里。
    二门外,昌德公的独子与外甥热情的接待来往宾客,两人年龄虽不大,倒是得了不少年轻有为的赞扬。
    近年来昌德公府虽然越来越没落,但是谁让人家出了个好女儿,嫁给了端王做王妃,不管各自心里怎么想 ,但是面上还是做得到位。不看僧面看佛面,端王的脸面总是要给的。
    好歹这昌德公府是端王的岳家,来这里露个脸送份礼总是利大于弊。
    “昌德公福如东海啊。”说话的是保荣侯,此人在京中也只是个不上不下的人物,不过昌德公也不敢得罪,对方一发话,便迎了上去。
    “哪里哪里,有劳侯爷跑这一趟,”昌德公携着对方的手往大堂走,对方也不跟他客气,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今日你大寿,不知端王爷何时到,届时定要请公爷引我找王爷喝两杯。”
    昌德公听了这话,顿时有些不是滋味,端王府回帖说明王妃定会来,至于王爷会不会到,这事说不准,保荣侯这话一说,让昌德公心里有些怨出嫁的女儿没本事,笼络不到王爷的心,让他受这份尴尬气。
    “一定一定,”昌德公笑着把人往屋内请,掩饰了心里的尴尬。
    保荣侯笑着道:“公爷忙着,我自己进去便是,不必客气。”说完,便自己进了厅里,心里确是在冷笑,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曲家嫁到端王府的那个女儿,根本就不得王爷的喜欢,这会儿王爷会来参加他昌德公的寿宴才是奇怪呢。
    以为有个女儿是王妃就是皇亲国戚了?我呸!
    内院花园,梁氏接待着女眷们,看着今年比往年更热闹的景象,梁氏心情有些复杂,往年这些人只送了礼并不露面,今日反倒各个有空了。还不是因为那个曲轻裾做了王妃,这些人还话里话话讥笑她对曲轻裾不好,仿似说这些她们就能高贵两分几分似的。
    “照我说,夫人真是好福气,大女儿做了端王妃,三女儿又长得这般如花似玉,”保荣侯夫人说到这,还特意停下来看了眼站在角落的伺昌德公府庶出的二姑娘,“二姑娘也长得标志,这般福气可是我们羡慕也羡慕不到的。”
    “王夫人可别夸这些丫头了,”梁氏笑得有些冷,“我们家几个野丫头,哪里及得上贵府的小姐们。”这京城上下,谁不知道保荣侯的大女儿死活嫁了个穷书生,这会儿三天两头回娘家打秋风。
    谁知保荣侯夫人王氏偏偏没被梁氏这话气到,只回道:“哪里哪里。”
    其他人冷眼看着两人舌战,这保荣侯夫人与昌德公夫人不和是早就有的事情,两人未出阁时便争锋相对,如今嫁了人仍旧能让其他人看这份热闹。
    在场一些早与二人相熟的夫人还记得当年王氏嫁了保荣侯,梁氏气得大半年没有参加京中闺阁女儿的聚会,直到梁氏嫁了身份不低于保荣侯的昌德公,又再度与王氏争锋相对起来。
    有些人虽然瞧不起王氏轻狂模样,但是更不喜梁氏做事派头,所以从头到尾没有开口,只是下定决心日后再不带年轻姑娘到保荣侯府与昌德公府上。
    此时离昌德公府不远处,端王府的依仗已经慢慢在靠近。其他前来贺寿的官员见到端王府一行出现,纷纷避到一边,只等王府的人经过才继续前进。
    “马车怎么停了?”一个一品大元夫人坐在马车中,察觉马车停了,便疑惑的开口。她本不愿来昌德公府,如今马车还停了下来,心里就更加不喜了。
    一个老嬷嬷上了马车,压低声音道:“夫人,后面端王府的人过来了,大家都避让开了。”
    一听是端王府,官员夫人心头的不顿消,她借着缝隙往外看去,只见到侍卫开路,四匹枣红骏马拉着豪华的车架缓缓而过,随即又是两辆稍显普通的双驾马车经过,后面跟着一些穿着体面的长随和太监,虽不极其奢华,但是一眼便让人觉得这就是皇家气势了。
    “那仿似端王爷的车架,”官员夫人有些庆幸,幸而今日亲自来了,不然今日王爷到了,他们家偏偏只随了礼,不就得罪了皇家人么?不管日后坐上那位置的是哪位王爷,皇家的脸面总是由不得他们这些人来丢的。
    门房远远瞧着端王府的车架,忙转身跑进二门,向老爷禀报此事。
    昌德公正与一位大人寒暄,就见一个小厮匆匆跑来,说是王爷的车架到了。
    正在寒暄的大人识趣的表示不用昌德公特意招待,他眼瞧着昌德公急匆匆的往外走,若有所思的进了内厅。
    宽大的马车中,曲轻裾与贺珩并肩坐着,她看着贺珩面色如常的样子,开口道:“这会儿昌德公府快到了吧。”
    “王妃这是想娘家了,”贺珩本不想来,可是想起王妃未出阁前受的气,不知怎么的又想来了,见王妃语气平淡,忍不住调笑了两句,“可见我这个夫君做得不好了,让王妃想父亲了。”
    “王爷别取笑妾了,”曲轻裾斜睨贺珩一眼,今日一大早这个性格离奇的王爷就让人送来了各色首饰,直说让她随便选,随便戴。她看着那一盒盒价值不菲的首饰,还以为这位王爷要开首饰铺。
    等她好不容易盛装打扮结束,这位穿着月色软绸金线祥云袍窜了出来,说是要陪她一起到昌德公府,瞧他打扮得帅气的份上,曲轻裾笑呵呵的跟着他上了马车,谁知这会儿又说奇怪的话了。
    “妾嫁给了王爷,家就是端王府,王爷说这样的话,是嫌弃妾做得不好?”曲轻裾把脑袋一偏,做出不想搭理的样子。
    贺珩闻言脸上的笑意明显了些,他伸手把曲轻裾的手握在掌心:“别恼,你气着了心疼的不还是我。”说完,他面色严肃了些,“有些事,我心里清楚,你不必担心。”
    曲轻裾回过头看向贺珩,见对方仍旧微笑模样,不知对方说这话究竟是什么用意,也就笑着道:“王爷心疼妾,妾心里明白。”要真相信了,就是悲剧了。
    “王爷,王妃,昌德公府到了。”马车缓缓停下,外面传来钱常信的声音。
    “下官见过王爷,王妃,”昌德公见马车停下,忙带着人上前行礼。
    “今日昌德公的寿辰,本王来为你贺寿,不必如此多礼。”
    钱常信听到王爷出生,才上前替王爷打起帘子,然后跪下由着王爷踩着他的背下来。
    曲轻裾戴上纱帽,刚走出马车,就见到面前伸出一只手来,她看着手的主人面上带笑的样子,微微垂首扶着贺珩的手下了马车。
    旁边早备好了轿子,木槿掀起轿帘让曲轻裾做进去,放下轿帘后,对王爷福了福,与其他大丫头坐了后面的小轿。
    见到端王亲自来给自己贺寿,昌德公喜不自胜,见王爷待女儿这般态度,脸上更是笑开了花,引着贺珩从大门进了府。
    端王进了门,抬轿的大力嬷嬷也忙抬起轿子进了门,只是方向与端王的方向不同,而是往后花园方向行去。
    贺珩由昌德公引着往内厅走,见两个年龄不到十五岁的少年跟在后面,问道:“这两位是?”
    “王爷,这是犬子曲望之与外甥梁荣。”听王爷提到自己的儿子,昌德公喜道,“你们还不给王爷见礼。”
    两人忙又是一番行礼,贺珩淡淡免了二人的礼,“两人读了什么书?”
    “犬子不争气,如今还在东山学院念书,外甥去年中了秀才。”昌德公见王爷语气平淡,也不敢太过,只好老老实实回答了。
    这端王也不过二十岁左右,偏偏让人不敢小觑,昌德公有些感慨,不愧是皇子啊。
    “贵公子是公爷独子,如今年幼,公爷不必逼迫太紧,”贺珩点了点头,“东山书院本王也有听闻,里面出来不少名士,本王听闻当年夫人产下难得一见的龙凤胎,贵公子日后必有作为。”
    “哪里哪里,王爷夸赞了。”为人父者,自然喜欢别人夸赞自己儿子,何况望之与约素确实是京城难得一见的龙凤胎,此事足够让他骄傲多年了。只是此事他没有看到贺珩眼中的冷意。
    走在后面的曲望之听着二人的交谈,想起母亲对大姐的不喜,不由得想,如今大姐成了王妃,会不会故意让人报复他们?若成为王妃的是三妹就好了,母亲也用不着为大姐动怒。
    内花园里,梁氏正与保荣侯夫人唇枪舌剑完毕,就听到一个丫鬟匆匆走了进来:“夫人,端王妃到了。”
    在座诸人身份都没有端王妃高,听到这句,纷纷站起了身。梁氏心里再不愿,这会儿也不得不起身往垂花门走去迎接。
    待她走到垂花门,只见到一顶嵌珠宝盖香轿停到花门外,还不待停闻,一众嬷嬷丫鬟便簇拥了上去,各个表情小心又敬畏。
    她冷笑了一下,当真是山鸡变凤凰了,连派头都大了起来。
    ☆、10·秀恩爱
    暗色的轿帘掀开,就见一只白皙的手伸出放在躬身在轿门边的木槿手上,然后又是一只穿着嵌宝石金缕鞋的脚迈了出来,隐隐能见到水波似的裙摆。
    梁氏看着从轿中走出的女子,面上的笑意虽是不减,但是嘴角的弧度却是僵了不少。眼前的人曲轻裾与回门当日相比,变化是在是太大了。
    跟在她身后的曲约素见母亲举止不适,便笑着往曲轻裾走去,先是福了福身,方才亲热的开口:“姐姐可算来了,太太与我一直都盼着呢。”
    曲轻裾听了这话,一边往梁氏方向走,一边道:“原本早就准备出门的,只是王爷定要与我一道来,便耽搁了些时。”话到这,人已经到梁氏面前,她略一欠身,“让太太久等,是我的不是。”
    不管梁氏如何不喜曲轻裾,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是不敢受这一个欠身的,当即扶住曲轻裾的手,回以一礼后道:“王妃府中事务繁忙,还能早早赶来,可见对老爷一片孝心,可别说这样的话。”
    早等着给王妃见礼的众人走近便听到这段话,纷纷上前一个劲儿夸起曲轻裾来,暂且不管端王妃是否受宠,独独祥清候一家对端王妃的重视,便足以让她们对端王妃看重,更何况瞧端王妃一身打扮和端王亲自陪她前来,便足以证明端王妃在端王心中的地位。
    邀请曲轻裾上座被推拒后,梁氏也不再坚持,无论端王妃如何尊重,论人情她仍旧是她母亲,她坐在上位,也没有错。
    旁人见梁氏的做派,心里暗暗笑她愚蠢,按理端王妃确实要称她一声母亲,可现如今人家是皇家的人,你这一时摆出当家主母的款,就没有想过此举惹怒王爷,让丈夫与孩子在外吃亏。端王妃能敬你是名义上的母亲,难不成堂堂皇子也会给你脸面?
    任你是谁,在皇家人面前也要矮上两分,更别提一个继母。
    也难怪当初梁家落没到让嫡女成为昌德公填房也喜笑颜开,这般头脑与教养还真算得上是高攀了。
    曲轻裾在左首位置上坐下,端起茶略用了一口,便搁下了,转而与其他夫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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