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传言,刘通自然是不肯承认了,连连向各地澄清自己的清白。只可惜,这次从江陵传出的消息,还有两位大宋赵家宗亲作证。他们跟随信王军一路从江陵追到永新,并且亲耳听到刘通自己承认陛下在他手中。如今陛下已死,自然是要把这笔帐算到刘通的头上了。正如赵广所说,刘通这次可以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在上饶的江南东路经略使府内,夏诚与一干部下正在商讨此事,夏诚紧皱着眉头,看着坐下众人,沉声说道:“诸位。陛下遇害,传言是刘通下的手,诸位以为如何?”
犹豫了片刻,时任信州知州的张赛凉起身拱手说道:“大人!属下以为,刘通没有那个胆量敢谋害陛下。如果陛下当真落在刘通手中,刘通不可能不知道陛下的重要性,就算是拼尽全力,也必定会将陛下带回刘家军。所以,依属下看,这陛下之死恐怕另有蹊跷。”
张赛凉的意见也是得到了在场众人的认同,刘通虽然年轻,但自接任其父刘家军之位后,与彭友互换地盘,到了南方之后,稳定各地,能力绝对不在其父刘广之下。陛下若是落到刘通手中,刘通又岂会将赵构害死?夏诚也是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依张家兄弟之言,这陛下不是死在刘通之手,那,肯定就死在信王军之手了。”
“呃。”对于夏诚的话,张赛凉却是没有急着回答,整件事瞒瞒天下人或许还行,但要瞒住他们这些顶尖谋士却是不可能,陛下被信王赵榛俘虏之后,完全是被信王赵榛给架空了。如今刚刚脱困,就死在了永新,如果说和信王军没关系,打死他们也不相信。只是问题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刘通,信王军完全从陛下遇害之事撇的干干净净,此事兹事体大,可不能信口乱说。
张赛凉没有回答,但答案却是不言而喻,夏诚沉默了片刻,转而问道:“那依诸位之见,接下来我们应当如何行事?起兵讨伐刘通?”
“不可。”夏诚此话一说出口,担任信州经略的张赛良立刻就惊呼,对夏诚拱手拜道:“大人。如今齐帝刘豫已灭,除了金兵之外,就只剩下诸路诸侯只剩下大人与高安、刘通三方抵抗信王,信王军势大,大人唯有与高安、刘通联手,方能抵挡住信王军的攻势。若是与刘通翻脸,且不说大人能够拿下刘家军,光是大人与刘家军相争,只会便宜了虎视眈眈的信王军。望大人三思啊!”
张赛良的话刚刚落定,就得到了其他谋士的赞同,所有谋臣都是劝阻起夏诚。其实夏诚也是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当即便点头说道:“赛良所言极是。刚刚是我有失计算了。那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支持刘通?”
“也不行啊!”这时,另一名文臣起身说道:“大人。如今信王军以大宋之名宣告刘通谋害陛下之罪,而且是证据确凿。可以说刘通被认定为叛逆罪人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大人若是在这个时候支持刘通的话,只会被认定为是刘通的同党,被刘通给拖下水。倒是天下之士都以大人为叛逆,对大人的名声那可是大大的不利啊!到时候信王讨伐,师出有名,我们就被动了。”
“这个……”夏诚这下可是有些为难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夏诚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紧皱着眉头,思索了好半天,夏诚都隐隐感觉自己的偏头疼病要发作了,咬着后槽牙,伸手使劲揉着两鬓,他摇了摇头,说道:“如此,我应当如何是好啊?”
夏诚这一问,却是让众人都是哑口无言,就连张赛凉和张赛良等人都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而集中到了夏诚左手边首位的那一人,此人正是夏诚手下的首席智囊张华轩。如今,众人恐怕就只能指望张华轩来回答夏诚的这个问题了。
见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自己,张华轩只是淡淡一笑,却是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头转向了右边,目光直接移到了议事宫殿的末席,笑着问道:“胡大人。不知道你有何高见呢?”
听得张华轩的问话,所有人包括在那里揉头的夏诚在内,都是唰地一声,把头移向了议事宫殿的末席,只见在末席上坐着的,一名中年男子,昂首挺胸,面色淡然,却正是年前率大军放弃齐国投靠到夏诚帐下的胡诸葛。
自从胡诸葛投靠到夏诚帐下之后,却是一改以前在彭友与齐帝刘豫帐下那种锋芒毕露的性情,无论何事,都不发表意见。本来胡诸葛投奔夏诚帐下,不仅带来了大量的兵马,还有大量的齐国为金人抢掠的财宝,夏诚正欲大肆封赏胡诸葛。可胡诸葛却只是要求了一个闲职,每次参与会议也是好像在混日子,渐渐的,就连夏诚也忘了,在自己手下这么一个智者。
不过夏诚虽然忘了,但张华轩却是没忘,自从当年在鄱阳第一次见到胡诸葛,张华轩就知道,此人绝对有着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智谋。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现在会是如此表现,但张华轩却是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他的注意。这次的这个难题,张华轩倒也有解决之法,不过却是突然想起了胡诸葛,正欲借着这个机会,把胡诸葛再度给揪出来。
“哦!赛诸葛先生啊。”夏诚望向了胡诸葛,这才想起他来,只是不知道为何张华轩会突然提起胡诸葛,但对于张华轩的信任,夏诚还是问道:“赛诸葛先生可有良谋以教我?”
夏诚虽然是开口发问,但是听他的口气,对于胡诸葛却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尽管当年夏诚也知道胡诸葛是彭友手下的第一谋士,但先是彭友被灭投奔齐国,齐国被灭来投奔自己,胡诸葛这个带点丧门星的表现却是让夏诚对他失去了信心,相比之下,夏诚还是更信任张华轩多一些。
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胡诸葛淡淡一笑,却是一改之前沉默的态度,脸上露出了从未出现的自信神情,对夏诚拱手一拜,朗声说道:“大人。属下倒有一计,请大人及诸位赐教。”
胡诸葛的回答却是大大出乎了夏诚等人的意料之外,以前夏诚也曾问计于胡诸葛,可得到的都是一些敷衍之言,却是没想到这次胡诸葛竟然会蹦出这么一句。唯有张华轩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模样,心中对胡诸葛的评价无疑又高出了许多。张华轩已经看穿了胡诸葛沉寂的缘故,却是因为天下的局势正处于平稳之势,胡诸葛就算是积极参与到夏诚的谋划当中,却最多只能落得个能吏之名,根本无法与张华轩、张赛凉等人相比。胡诸葛沉寂下来,却正是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夏诚陷入困境的机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恐怕就胡诸葛的想法。
想到这里,张华轩不由得眯起了双眼,淡淡一笑,单手捋了捋下巴下面的胡须。对于胡诸葛的这些个小心眼,张华轩并不在意,只要胡诸葛能够为夏诚谋划,对夏诚有益,那张华轩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第一智囊的地位,就算是让与这胡诸葛又能如何?他看得出来,胡诸葛有野心,不过,这对于夏诚来说,有益无弊,更能促使胡诸葛为夏诚谋划,张华轩自然是乐见于此了。
张华轩心里想着事情,胡诸葛此刻却是开始了他一鸣惊人的表演,对周围众人扫了一圈,胡诸葛朗声说道:“主公!属下之见,不论如何,刘通诛杀赵构皇帝的名头已经坏了,大人就不宜与之结盟。至少,在明面上不能。大人可以江南东路经略使之名,率先发出矫诏,称刘通为逆贼,号召天下之士共讨之。而暗地里,大人却可分别遣使于高安、刘通,暗自结为盟友。如今信王军主力与金兵对峙,我中原也只剩下大人、高安、刘通和信王赵榛亲自率领的南方军四方势力。金人强大,信王军能夺回大部分失地,已经很费力了,现在想要覆灭金国也不太可能。”
“就因为如此,我们才能有机会对抗信王。而大人和高安不会起兵讨伐刘通,那剩下讨伐刘通的,自然就信王赵榛了。况且信王赵榛身为信王殿下,又是大宋亲王,于情于理都应当起兵讨伐叛逆。大人大可坐看信王赵榛与刘通争斗,如果刘通处于劣势,大人便可暗中相助。等到信王赵榛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与刘通的争斗当中,大人便可起兵突袭信王军占领的境地。重创信王军。”
“妙计。”胡诸葛刚刚说完,张赛凉已经是听得双眼放光,击掌惊呼道:“大人率先发出矫诏,那在明面上,这讨伐逆贼的名声自然是大人的。倒是名声大人得了,拼死拼活的,却是信王赵榛和刘通。胡大人此计果然是妙啊!”
张赛凉这么一赞,其他谋士也是纷纷出言称赞此计,而夏诚也是露出了惊喜之色,似乎对胡诸葛能够想出如此妙计赶到惊讶。在场众人当中,也唯有张华轩的表情很是淡然,以他对胡诸葛的了解,能够想出此计的确不会让他感到意外,而张华轩所想出的解决之法,和胡诸葛刚刚所言,正是不谋而合。见到夏诚望向自己询问,张华轩一颔首,对夏诚点头说道:“大人。胡大人之言实乃大妙。可以为之。”
张华轩这么一说,夏诚也算是彻底放下心了,连连点头说道:“赛诸葛先生此计深得我心。好!就这么定了。”
“这次你们做得很不错。没有让我失望。”坐在最上首位的信王赵榛眯起了眼睛看着下面的众人,带头一人正是信王赵榛最信任的马扩,而在马扩身后的,还有一大批此次留守在江陵的谋臣武将。
听得信王赵榛的评价,马扩首先便抱拳喝道:“微臣能为王爷分忧,乃是微臣的本分。此次微臣行事不密,让贼人偷入了皇宫,并且将陛下劫走,最后累死了王将军。微臣实在是罪责难逃。请王爷降罪。”
第561章 暗流先锋
“罢了。”马扩提起了死在永新的王之义,信王赵榛的脸上也是闪过了一丝落寞,不管怎么说,王之义那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大将了。虽然王之义自感自己的能力有限,不能帮到信王赵榛什么忙,主动提出驻防地方,可信王赵榛却是从未忘记王之义以前的功绩。如今王之义死在了永新,信王赵榛以及一干老部下都是心有感伤。而对于马扩的请罪,信王赵榛却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说道:“王将军之死,乃是天意,与你等无关。倒是这一招栽赃的手段,却是使得极为巧妙啊。”
马扩立刻便回答道:“回王爷!此功微臣不敢冒领,乃是吴大人向微臣提出的建议,将这谋害赵构的罪名栽到那刘通头上。”
“嗯。”此事信王赵榛自然也早就知道了,看了一眼站在马扩身后的吴亮,眼中闪过了一丝赞赏。这吴亮的能力果然不俗,不愧是名士。最重要的,是吴亮还很年轻,将来也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随即信王赵榛便笑着说道:“吴亮之才我早就知晓。吴亮,此次你立下大功,我必然会论功行赏。”
“谢大人。”虽然信王赵榛并没有说要如何赏赐自己,但吴亮心里却是清楚,信王赵榛在这方面可是从来不会小气,吴亮这次可是大大地出了风头,将来在信王军帐下,吴亮那可是要大红大紫了。
紧接着,信王赵榛又是将此次参与其中的众人逐一夸奖了一遍,御下之术,这么多年来,信王赵榛已经是联系得十分的熟络了。随后,信王赵榛又是对众人说道:“在座的都是我的心腹,我也不藏着不掖着,如今赵构已死,我接下来应该如何行事?”
“大人,这还用得着想么?”脾气最急躁的花中龙立刻就喊了起来:“皇帝老儿既然已经死了,那自然就应当由大人当皇帝了。呼天庆。你说对不对啊?”说着,花中龙用肩膀撞了一下身边的呼天庆,对着呼天庆挤眉弄眼的使眼色,显然是希望得到支持。
呼天庆却还是和原来一样,一脸憨厚的模样,嘿嘿一笑,抓了抓后脑勺,说道:“是啊!是啊!”其实不光是他们两人,大多数的武将都是一样的态度,希望信王赵榛能够顺利成章地接蘀大宋赵构,登上皇位。
对于花中龙等人的提议,信王赵榛却是不置与否,转而望向了傅选等文臣,问道:“怎么样?你们又有什么意见呢?”
见到信王赵榛问向了自己,傅选等人都是犹豫了起来,深吸了口气,傅选回答道:“殿下。属下以为,殿下称帝的时机还未到。”傅选这话却是惹到了花中龙等一干武将了,要是换做了旁人这么说,只怕花中龙老大的拳头早就招呼上去了。只是傅选乃是信王军智者,信王赵榛身边的智囊,在信王军的地位颇高,花中龙可不敢对他放肆,虽然不敢动手,但花中龙等人却是一个个都瞪着牛眼看着傅选。
花中龙等人的目光钉在自己的背上,让傅选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傅选不由得苦笑了起来,可还是对信王赵榛说道:“殿下。自靖康之耻以来,时至今日,二帝未归。大人如今虽贵为王侯,掌握多半壁江山,但看那赵构多次兵变就可以知道,大家对他的不满。殿下现在以仁义之名,父兄都还未平安,大人岂能轻易犯险称帝?殿下要取汉而代之,恐怕还未到时候。请殿下三思。”
“嗯。”对傅选的谏言,信王赵榛也只是应了一句,却是同样不置与否,而信王赵榛不说话,在座的众人那也是不敢多嘴,一时间,整个议事宫殿内都是陷入了一阵沉闷的气氛。过了半晌,信王赵榛这才抬起头来,却是将目光突然转向了马扩,问道:“马扩,你可有何意见?”
信王赵榛突然问向当初找到自己并且拥立的首席功臣,傅选等人没有一个敢多嘴的,作为信王赵榛的首席功臣,马扩将来必定是要掌控大宋的一方政务的。而站在马扩的角度来说,肯定是信王赵榛登基为皇最为有利了。信王赵榛这个时候要马扩来回答这么敏感的问题,也是想听一听这个忠于自己人的意思。
而对于信王赵榛的提问,马扩却是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思考了片刻,这才回答道:“王爷。微臣以为,皇伯伯与皇爷爷现在身陷五国城,我们如果现在登基,就与那赵构一般没有多大的名分了。再则,先前我们已经将谋害赵构的罪名栽到那刘通的头上,如今证据确焀,刘通根本无法辨清这个罪名,正是王爷对刘通军用兵之时。如果这个时候王爷登基为皇,只会将王爷置于天下言论的顶峰,对于王爷的名声必定有很大的打击。所以微臣的意见,是暂不称帝,以大宋之名,清剿诸路诸侯。一统天下之后,北攻金国,救出二帝。到时候,所有的势力都是王爷您的,自然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听完马扩的话之后,信王赵榛这次则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对于马扩的回答显然是很满意。一切正如傅选之前所分析的那样,现在的确不是称帝的最佳时期,所以从一开始,信王赵榛就没有想过在这个时候登基称帝。而信王赵榛之所以会询问马扩,也是为了考校一下马扩的能力,暂缓称帝是肯定没有错的,但让信王赵榛最满意的,是马扩对此事的分析,一切都是从最符合自己利益的角度上来分析,这才是信王赵榛最希望看到的。
“马扩之言,正合我意。”信王赵榛点了点头,却是将此事盖棺定论。
“还有一事!汴梁京都已经被我军收复,我们准备迁移都城到汴梁。而总帅部也准备迁移回汴梁,兹事体大,各位需要多多协调多多努力啊!”信王赵榛说着,与各位商议回汴梁的各种事宜。
这时,从议事宫殿外却是快步走来了一名男子,正是之前缺席的暗部指挥使姚达。姚达的脸色不怎么好,快步走到了信王赵榛面前,对信王赵榛躬身一拜,说道:“大人。属下有紧要军情禀报。”说着,便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方丝巾,直接举过头顶。
不用信王赵榛发话,马扩便主动上前一步,接过了姚达手中的丝巾,转送到了信王赵榛的手边。见到姚达的神情如此凝重,信王赵榛也知道姚达要汇报的事情肯定不小,连忙打开丝巾仔细看了起来。
一边看,信王赵榛的脸色也是变得阴沉起来,最后冷哼一声,直接将那丝巾紧紧地捏在了手心冷笑道:“没想到,这个夏诚玩这么一手。”
给各位看了密报之后,信王赵榛也渐渐平复了心情。其实只要接下来能将刘通给灭了,对信王赵榛实现一统天下的梦想又是向前跨进了一大步。而信王赵榛拍了拍大腿,说道:“也罢。就便宜了夏诚那个小子了。我先把刘通给收拾了,再来和夏诚慢慢算账。”
“殿下。”这个时候,突然一声暴喝响起,把众人都是给吓了一大跳,信王赵榛抬头一看,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从众人当中站了起来,却正是已经被信王赵榛从武功山调回来的大将王虎。此刻的王虎却是一反平时的冷静,一脸怒意地对着信王赵榛抱拳喝道:“殿下。末将请战。愿为先锋,为大人攻入刘家军,取那刘通的人头。”
对于王虎的突然请命,信王赵榛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缘故,这全都是因为王之义之死。当日本来应当是王虎留在永新的,后来却是让王之义给抢了去,之后王之义的死讯传来,王虎就一直自责不已,在他看来,王之义代蘀自己去死的。当日王虎可是曾经发过誓,如果王之义出了什么意外,定要将刘通一家上下尽数斩杀。这次信王赵榛起兵攻打刘家军,王虎又岂能置身事外?
本来以王虎的能力,这先锋还给他来做,倒也没什么关系,可以王虎现在的状态,要是担任先锋,可别被那赵广算计了。信王赵榛考虑再三,最后点头说道:“王虎,让你担任先锋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说罢,看到王虎答应的信王赵榛如此这般便吩咐了起来。
现在的吉州城无疑是最接近信王军与刘家军边界的一座城池,而吉州城作为一州首府,也算不得是一座小城了。作为边界城池,刘家军在此城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特别是自从赵构遇害之事发生后,刘通更是派遣了近五千人马驻守此城。由当年跟随刘家军的四老将中仅存的老将会忠和晁广分别担任主帅和副将,跟以谋臣白何行辅之,足见刘通对此城的看重。
而在位于吉州城以西三十里的一个小山谷中,一支兵马正悄然潜伏于此,这支兵马,正是由王虎所率领的先锋军,目标正是要讨伐刘家军。
因为是暂时驻扎于此,先锋军甚至连营寨都没有准备,只是就地休息而已,而在先锋军的当中,先锋军的主帅王虎坐在一个大石头上,在他的左右分别坐着两人,却分别是吴亮和乐喜。
这也是当日信王赵榛答应王虎担任先锋的条件之一,那就要让吴亮和乐喜做王虎的副将,而且一路上王虎也必须听从吴亮和乐喜的建议。
吴亮就不用说了,乐喜的性情也是极为沉稳,由他们二人辅佐王虎,信王赵榛也能放心将先锋之职交给王虎了。
这次王虎可是下了决心要把刘家军给灭了,为王之义报仇,可不愿意耽误时间,要不是吴亮和乐喜两人死活拉着,只怕这个时候王虎就已经提着先锋军攻打吉州城了。
“王虎将军。那吉州城内的守军可是不少,我们的兵力不占优势,强攻很难取胜啊。”吴亮苦口婆心地劝说王虎,这次也算是吴亮在信王军帐下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征,他可不想因为王虎的冲动给搞砸了。
另一边的乐喜也是劝道:“对啊!王虎将军。这是我们先锋军的第一战,如果失利,那接下来将军想要找刘通报仇恐怕也是办不到了?不如冷静下来,我们想想看,有没有其他什么好办法,既能减少损失,又能顺利舀下这吉州城。”
其实王虎也不是那种太过冲动之人,只是一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罢了,被吴亮和乐喜这么一劝,王虎也是暂时冷静了下来,阴沉着脸,点了点头,说道:“那依你们之见,有什么好办法?”
王虎这么问,说明已经放弃了强行攻打吉州城的打算,吴亮和乐喜都是松了口气。随即吴亮皱起眉头,说道:“驻守吉州城的,乃是老将会忠和晁广,除此之外,还有那个白何行。会忠、晁广在刘家军中的威望颇高,有他们坐镇,刘家军必定会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而白何行此人,当年我在刘家军的时候就曾经见过,此人虽然比不得赵广,但也绝对是一等一的智者,有他在,我们想要让对方上当,恐怕也是比较困难啊!”
吴亮这么一说,王虎又有些急躁了,说道:“照这么说,那岂不是没有办法了?哼。还是强攻。老子就不相信了,那个什么会忠、晁广,不过是两个老匹夫,能够奈何得了我?”
王虎这么说,也不是完全的无理取闹,论名气,王虎在信王军这两年,也是立下了赫赫战功,比起会忠、晁广两人高出了不少。而论武艺,王虎早就已经是武学宗师了,而会忠和晁广的身手却比他差远了,恐怕他们两人就算是加起来,恐怕也比不得王虎。
这些吴亮和乐喜都也明白,可问题是,两军交战,比拼的不仅仅是武将。天下强悍的武将何其多,不是也大半最终也是惨死在了大军的围攻之下么。如今先锋军要打的可是攻城战,偏偏城内的守军数量可不比先锋军少,要硬拼的话,先锋军根本没有胜算。
所以,见到王虎又有意强攻,吴亮忙说道:“王虎将军莫急。请让属下再好好想想,一定能够想出一个好办法的。”被王虎这么一逼,吴亮的脑门都开始冒汗了,看来这个副将之职也不好当啊。
乐喜当然也不会让吴亮一个人担上这个重任,也是跟着一边安抚王虎,一边帮着吴亮想主意。吴亮的脑子开始飞快的运转起来,自古攻城之计,说起来千奇百怪,可总结起来,无非就诈城、偷袭、火攻、水攻之类,想要攻破吉州城,还得从这几个方面着手。
在一旁的乐喜也是自言自语起来:“那会忠和晁广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想要在他们把守的城池诈开城门,几乎是不可能了。还有那个该死的白何行碍手碍脚。”
乐喜当年可是跟随信王赵榛参与了平定武功山的战役,正是那场战役,让信王赵榛带兵在赵构的地盘上站住了脚。而也就那场战役,白何行的白家被信王赵榛大军给消灭,白何行的亲哥哥也是死在了乱军当中。白何行也就在那场战役之后,离开了故白武功山,投奔到了别处,最后投靠了刘家军。
听得乐喜这么一说,吴亮的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直接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乐喜,说道:“乐将军。我有办法了。”
转眼又是一天过去了,在吉州城内,虽然没有得到敌人来攻的消息,但一向谨慎的会忠还是下令城门紧闭,随时准备迎敌。这次刘家军惹下的麻烦可是够大的,如果不小心行事,只怕当年刘家军苦苦打下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在吉州城的城守府内,坐镇在此的,却不是主帅会忠,也不是副将晁广,而是此次特地前来辅佐会忠的谋士白何行。会忠和晁广都留在军营里面,以备随时应战,所以这城守府还是留给白何行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比较合适。
夜已深,在城守府后院的厢房内,本来已经熟睡的白何行,却是开始满头冒汗,脸上隐隐透着一丝惊恐。过了一会儿,白何行突然惊呼了一声,睁开双目,直接从床榻上蹦了起来。惊醒的白何行满头的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满脸惊恐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是在自己的房间内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无力地躺回了床榻上。
“大人!大人!出了什么事?”这个时候,从窗外传来了守在后院的刘家军士兵的询问,显然是被刚刚白何行的那一声惊呼给引过来的。
“我没事。”白何行冲着窗口方向摆了摆手,说道:“你们都退下。”白何行怎么说也算是刘家军的重臣,加上他本来就极好脸面,可不想自己的丑态被下面的这些士兵看到。
“呃!小人遵命。”听得白何行的命令,那几名士兵犹豫了一下,确定白何行真的没事,这才退了下去。
自从会忠和晁广两人领兵离开之后,留在城内的白何行却是始终心神不宁,可白何行又想不出到底问题在什么地方,只能是焦急地在城守府内等待会忠、晁广凯旋的消息。如今城内还有近两千人马,所以只要防备妥当,白何行倒也不害怕这个时候敌人偷袭吉州城。
可是整整两天过去了,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两天,白何行的心情越来越糟了。如果会忠和晁广得手的话,这个时候就应当已经回来了,可现在却还没有消息,说明会忠和晁广的确是遭遇不测了。
至于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次白何行本来很有把握的伏击失败,现在也是无关重要的。而最让白何行感到憋屈和无奈的是,派出的斥候也没回来,而现在白何行手下只有这两千人马,根本就不敢分大队兵马出去查探情况。
在大厅内来回走了几圈,白何行直接便喊了一名士兵进来,喝问道:“虏州方面可有回信?”
前天得知信王军先锋军已至的时候,白何行便已经让人把军情汇报至虏州。如今整个刘家军的兵力也不多,还要防备王宗石的水军,所以这吉州城内的兵马已经是吉州近一半的兵力了。
如果吉州城危急,白何行也不能指望从后方能获得多少援助,唯一的希望就在虏州的刘通身上了。而那被询问的士兵连忙回答道:“大人。暂时尚未有消息,想来还没这么快到。”从吉州赶到虏州,就算是上好的快马,也至少要三天的时间,现在恐怕派去的探马都还没到虏州呢,更不要说是回信。
第562章 兵锋万安
其实白何行又岂会不知道,只是这种不祥的预感压抑得白何行心里十分不痛快。一摆手,示意那名士兵退下去,自己则是又开始在大厅内走来走去,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
“咚。”一声巨响响起,白何行在大厅内也被吓了一跳,他身子能够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地面开始晃动,白何行慌忙往左右看,却是发现自己放在矮桌上的茶杯正在不停地颤动,最后终于是从桌子上摔了下去,摔了个粉碎。这异常的情况,看得白何行心惊不已,连忙朝着大厅外大声喊道:“来人!来人!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只可惜此时在大厅外也是一片混乱,根本没有人回答白何行的问话。脚下依旧在不停的晃动,白何行直接从大厅内跑了出来,看着周围那些到处乱跑的士兵,白何行也是大声呼喝:“冷静!都给我冷静下来。”
只可惜白何行的话根本没有起到作用,天地之威本就神秘莫测,古人更是害怕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那些刘家军士兵此刻已经全都慌了,把平时接受的训练全都抛诸脑后。不少人一边跑一边抱着头,大声呼喊着:“地震了。地震了。”
“混蛋。”白何行眼中一寒,却是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正好有一名士兵满脸慌张地从白何行身边跑了过去。白何行反手就一剑,直接便将那士兵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这要是换作以前,白何行一介文人,肯定没有这么好的身手。而自从白家灭亡之后,白何行就一直勤练剑术,虽然还不能和那些一流武将相提并论,但比起一般的文人,白何行的剑术无疑是好太多了。一剑砍杀了那名士兵,白何行一手抓起那首级,高高举起,大声喝道:“全都给我站住!不听号令者,这就是榜样!”
没有人会不怕死,白何行这一手威胁的效果很不错,他这副铁血模样,立刻便将那些慌乱的士兵都给镇住了。看着白何行半边身子被鲜血给淋湿,还有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那些士兵一个个都是缩了缩脖子,尽管对周围那还在不停震动的异象感到害怕,但还是乖乖地在白何行的面前列队。
一个将那头颅丢在了一旁,白何行冷哼一声,对着在自己面前列队的士兵们喝道:“慌什么慌。我还没死呢。你们分作四个小队,立刻前往四个城门方向探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何行从潜意识感觉,这件事绝对不是简单的地震。所以白何行直接下令让士兵们前往各个城门查探,看是不是因为信王军的缘故。
还未等白何行派出的人走出城守府,却是听得从城守府外传来一个疾呼声,却是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正好撞在了一名正准备出去的士兵身上,顿时都是摔做了一团滚葫芦。不过那士兵可顾不得那么多,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抬头正好看到白何行,眼睛一亮,跑到白何行面前便跪了下来,大声喊道:“大大人。不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那士兵脸色苍白,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最后一句话却是被堵得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白何行的心里一惊,那种不祥的预感是越来越厉害,上前一步,一个揪起那士兵的衣领,喝道:“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士兵被白何行这么一吓,反倒是立刻平稳了气息,忙对白何行说道:“大人。大人。好多的火器!全都轰击到城门那了。现在现在城墙倒塌,城门也没了。兄弟们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大人。你快下指令。”
“火器?”白何行顿时就愣住了,火器!听说现在信王军的火器营不是北上与金兵对峙了么?怎么会来到这里打他们!不过白何行也不愧为一流谋士,很快便从其中看出了问题,白何行的脸色变得一片苍白,整个人也是有些站不住了,连着往后面倒退了数步,喃喃自语道:“霹雳弹!是巨型霹雳弹!我怎么就没有防备到这一点。敌人故意把我军的主力引出城去,然后暗中挖地道到城门,放上好多的火雷霹雳弹轰破城门和城墙。好阴险的计谋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啊!”
白何行这里还在自怨自艾,而此刻城内的情况已经是大势已去了。城门和城墙垮塌,在城外虎视眈眈的信王军先锋军又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先锋大将王虎,以及吴亮和乐喜,率领着先锋军,直接从城门处冲了进来,朝着那些还未休整过来的刘家军杀了过去。
而那些刘家军将士刚刚经历了那么一场恐怖的轰击,很多人都已经被砸死或炸死,哪里还有多少军队应对如狼似虎的信王军?不少刘家军将士干脆就丢下手中的兵刃,高举着双手投降。还有一些刘家军将士想要负隅顽抗,不过很快就被王虎和乐喜所率领的信王军如秋风扫落叶般清扫个干净。
至于吴亮,则是带着一队人马直接朝着吉州城的城守府杀了过去,刚刚进城的时候,吴亮就从投降的刘家军士兵兵口中得知,白何行就藏在城守府内。白何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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