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师如此优秀,年纪应该不轻了吧?”高菲有意无意的探听。
刘辉毕竟识的人多,当下明白了面前这个年轻女人的意图。
说起来,她是关佑的女友,他和关佑关系不错,就算透露多些也无妨。
无奈夏浔简此人在他心里地位实在非凡,他知道对方最不喜欢这种事,加上他自己对他知道的也不算多,所以只是笑了笑,略略把话题带过,并未正面回答。
他不知道,越是避而不谈的话题,某个女人就越是感兴趣。
就像是在顺畅的人生道路上突然出现一座无人能征服的山峰,在与其他人一同仰望赞叹的同时,有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原始欲念,引发了她渴望靠近与征服的挑战本能。
想想,倘若有一日能让这样的人物臣服于自己,该是如何的境界?说是俯瞰业界众生也不为过吧!当然,这个前提是——对方的年龄与长相要在她可承受范围内。
刘辉被几个记者请去拍照,高菲在和关佑随意聊天的同时,思绪却天马行空着。关佑本来就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瞥向后方,两人聊了片刻,感觉有些无聊的高菲又忍不住把话题绕回去。
夏浔简在油画界一直都是谜一般的人物,太低调的作风和太高的名声使得他成为众多年轻后辈的探讨对象。
高菲记得二年级时,同系的某个女生还特意以夏浔简为主角写了篇人物传记——里面收集了n多人对其的印象描述,当然绝大部分都只是传言。
有人说,夏大师不露面是因为他长得非常难看,具体可参考钟楼怪人;也有人说,其实他喜欢男人,也有可能男女通吃;还有人说,他有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尤其是在作画时;更有人说,他在某方面口味特殊,喜被虐喜自虐喜角色扮演……
当然,大部分众口一致的传言是说他脾气真的非常不好,这便是他煞神一名的由来。
高菲压低声音侃侃而谈时,安颜然已取了尾款从人群外沿离开。
本来略快的脚步,因为那番有关人物传记的话而缓下。油画系某女生的这篇劲爆人物传记她当年也略看过几段,当初只觉得做名师真凄惨,叹息一声也就忘了。
事隔多年再听闻,却有种极度复杂的感觉。
这种复杂,自然不是对过去学院生活的缅怀。
“要走了吗?”回神时,关佑已走到她面前。安颜然示意了下自己的模样,侧步想走,关佑半伸手拦了拦,“我送你吧?”询问的口气带了一丝试探。
“不用了。”她缓缓说出拒绝,却发现高菲正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那笃定模样似乎早就料定她的回答。
湿漉的薄衣贴着身体,带走了体温。她突然觉得阵阵发冷,快步离开了这个耀眼华丽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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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廊的工作基本每天都要进行到晚上九点多,一周里唯有周末两天是例外。
这两天,她不回附近租住的小公寓,得赶开往郊区的末班车,所以会在五点之前跟前来接手的工读生做好交接。
每周末的郊区行,已成为她的固有行程。除非生病或画廊有特殊事务,一般她都会准时去车站。
s城的西北郊区是湖区,湖中岛屿散布,靠水生活的农家在这里代代相传。近年城市规划发展,湖岸旁的农家基本已迁移至湖中各岛。湖边这快靠山傍水的黄金养生地带被开发商打造了数片别墅区和度假村。
下车后步行五分钟,便能到达半山别墅区的大门。
这里的别墅,每一栋的风格造型都不同,越往上越贵,最高那栋,是寻常人完全无法想像的天价。当然,即便是有钱,也不可能买到。因为在这片别墅区刚刚规划的初期,这栋独一无二的别墅就是负责开发的凌氏公司为某个人特意打造的。
别墅正对着湖,绿树成荫,楼高三层,外层是浅灰色的砖墙设计。内里则由原木铺砌而成,室内摆设不多,地毯雪白,落地玻璃宽大明净。
安颜然每次踏入别墅,都有种世界真美好的感叹。
只是偶尔,在这美好的世界里也会出现些不和谐。
客厅左侧的门被人打开,裸着上半身的年轻男子边穿衣服边匆匆走向大门,挺俊俏的一张脸,只可惜神情有些悲壮——他在哭……
对方目光与安颜然撞上后,脸色变得有些窘迫,逃命一般消失在别墅。
她叹了口气,走向左侧半开的门时脸色很镇定。要说起来,也难怪众人会有诸多不靠谱猜测。她当初第一次见到哭泣的裸*男时,也凌乱了很久很久……
门后,是一间大的有些过分的工作室。内里光线迷离,落地的厚帘只留了窄窄的距离。
“怎么这么晚?”说话的男人背对着门,正在画架前收拾画具。帘窄距里透进来落日的余晖,男人的侧脸在转首时陷入这明暗两种的极端光线里。
他的黑发微有些乱,倦容疲惫侧脸线条此刻因紧绷而显得有些冷硬,浑身上下都散着生人勿近的寒气,但这一切,都没影响到他的俊美。
那是一种足以令人刹那间驻足凝神,忘记呼吸,忘记周围其他一切存在的俊美。深邃的眼窝,立体的轮廓,完美的下颚弧线。耀眼与颓废,在这个男人身上神奇上演着。
安颜然突然想,这个男人的这张脸,大约是外界那些精彩的众说纷纭里的最大失误。
“小达学校有点事,来晚了。”其实真的没晚多久,撑死不过十几分钟,但从方才裸*男的状态可知今天某人心情并不算好。本着安全至上的原则,安颜然的语气自然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应该饿了吧,我现在就去做饭,很快!”
“今天我比较忙,随便弄点。”男人的口吻仍旧不是很好,她却像是早已习惯,半点都不介意的朝他笑笑,说了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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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晚餐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倒不是她手脚慢,只是处理厨房那些未洗的碗碟杯盏花了太多时间。
一般他忙起来便是这样,除了画,眼里再看不到其他事。
很久前,她曾数次尝试劝他雇佣一个家庭保姆,多番无果后她毅然挑战他的忍耐力,先斩后奏直接请来一个保姆。
结果,保姆被骂走,她也被赶出别墅。当时她才毕业没多久,没亲人没工作没钱没住处,穿了件单薄的衬衣,汲着棉拖鞋在别墅外的台阶上坐了整整一夜。
深秋的夜晚,她没有饿死,却差点被冻死。
昏迷后醒来,发现自己已被挪至别墅房间的床上,而他正坐在床沿画画。
画架的油画布上,俨然是她昏迷中的模样。而当时她已经饿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又发着烧,人都快废了……
她以为他故意整她,后来才明白,他这个人,常常连自己的生活都顾不周全,又怎么会去照顾别人?
安颜然自觉不聪明,但善于从伤痛中吸取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