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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颂有些无奈,他伸手揉了揉我头发,很随意的动作, “你就一点都不关心我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愣了愣,有些语塞。
    他见我没回答,觉得讨了没趣,就接着说,“我告诉他顺其自然。他没说什么,又问我你怎么办。当时我有点没反应过来,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很久以前就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我也不知道该郁闷还是高兴。郁闷的是我那点花花肠子见不得光的事老早就被知道了,高兴的是成叔叔这些年对我挺好的,似乎没有因为我干的事而讨厌我。
    但说来说去,郁闷的成分还是大于高兴的,我说,“咱们在他面前都这么低调了,怎么会知道呢。”
    他笑,“你的段数哪里能和他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说完,他伸手过来抱我。
    我当时分神了,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不安分的手,只是一个劲儿的想着以后的事。既然和成颂已经分手了,那我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这样相处起来至少少了尴尬,毕竟谎言这种东西,不论是什么样的,被识破了都不是太好的事。
    成颂又凑近了一些。他的身体非常暖和,天气冷一点直接能当保暖用品使。以前还在一起的时候,冬天睡觉我非常喜欢贴着他睡。可夏天,在他周身半米的距离内就能感觉到热气,我习惯性离他远远的,可我手脚都很冰,大概是有些贫血的缘故,他睡觉的时候就喜欢用他火热火热的身体贴着我,美其名曰:阴阳调和。
    现在的姿势让我觉得很不妥,于是推了推他的手,说,“事情说完了么,说完了回你的沙发吧。”
    “还有一件事。”他不紧不慢的。
    我倒是有些急了,“嗯,那什么,说事没关系,你能不能先把你的手移开,咱俩好好说?”
    他安静着,手并没有挪开。思考了一阵后,特认真地问我,“苏珊,我认识你那年你才十五岁。这些年我们在一起,你从来没提过以前的事。那些时候,我没认识你的时候,你都在哪里,干些什么?”
    问了一个让我语塞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实上,我从来没有向身边任何一个人提过我的过去,包括印小柔。
    十五岁对我来说真是一个大转折,让我知道人生还可以这样变幻无常,风云莫测。即使那些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只要一想起,还是让人从心底觉得难受。
    我敷衍他,“我忘了。”
    他听见我这个答案,想了想,说,“那天我爸说起你的时候,他只是告诉我,你以前受了很多苦。”
    他问我,“是什么样的苦?”
    我继续敷衍他,“我真不记得了。”
    他见我似乎不肯松口,就抬起手掰着我的下巴正对着他,作势要吻我。
    我试图着反抗,无奈他力气太大。我被他亲得晕晕乎乎的,推他的手根本没什么力气。直到他稍微松开,我才有机会从他怀里挣脱开来。
    那个时候我真的生气了,我下了床,回头对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这样算什么,你不尊重我就算了,我也早就知道你怎么看我。可你的那些女朋友们呢,你放浪不羁也得顾及她们的感受吧。”
    “苏珊。”他轻声叫我的名字。
    “是我错了,我今晚就不应该找你帮忙。床还给你,我去睡沙发。”
    说着,我就拿着外套走了出去,然后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这天晚上我和成颂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后来躺在客厅里的时候,黑暗中我眼睛愣愣地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脑子里突然过了很多事情。我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无依无靠的我第一次在成叔叔公司外面拦下他车的场景。那天太阳很大,距离我从家里跑出来已经快一个星期,走时带的钱差不多花完了,我又累又饿,在公司外面的小广场连续蹲点了五天之后,我终于有了和成叔叔照面的机会。
    当时车正在转弯,速度降了下来,我看见车窗里露出了成叔叔的脸,凭着在父亲那里看过照片的印象,走上前轻轻敲了敲车窗的玻璃。
    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这么单刀直入地打招呼方式,成叔叔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悦,只是和蔼地看着我,问我,“小姑娘,什么事?”
    我突然觉得自己眼泪几乎都要涌出来,喉咙哽咽着,好半天发不出声音。
    见我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成叔叔好脾气地笑着。这时候旁边的司机大概看我有些蓬头垢面的模样,说了句,“老板,估计是要饭的,我们和林总约的三点,就快迟到了,还是快点赶路吧。”话音落下,又嘟囔了句,“年纪轻轻的干些什么不好。”
    成叔叔看我没说话,一边拿出钱包,掏出了一张二十的递到我面前,见我迟迟地没有接下,又叫了我一声,“小姑娘?”
    我酝酿了好半天,几乎是带着哭腔问他,“成叔叔,你还记得苏永山吗?”
    听到我提起这个名字,他的表情露出了惊讶。
    我顿了顿,试图平复激动的情绪,“他是我父亲。”
    那天的后来,成叔叔让我坐上了他的车。和别人谈生意时,我在办公室外面的沙发上等他,他的一个助理也在坐旁边,不动声色地用复杂的目光打量了我许久。我有些不自在,却也只能假装镇定地东张西望。
    谈完生意出来,成叔叔带我去吃了一顿大餐,面对阔别已久的各种美食,我不管不顾地狼吞虎咽着。他大概是看我吃得太急,一边嘱咐着,“慢点吃,今天等你吃饱我们再走。”
    吃得差不多了,他才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待我把我经历的那些狗血事件来龙去脉和他理了一遍后,他感叹了一声,“真是造孽啊。”
    后来他想办法帮我搞定了身份问题,又辗转让我进了成颂那家高中,每个月都来探望我一次。其实之前无数次,我都有想要轻生的念头,可在见到成叔叔后,那些念头不知不觉都消散了。看到成叔叔慈祥的笑容,我只觉得世界精彩,生命美好,一切的苦难都会过去的。
    说是成叔叔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和勇气,真是毫不夸张。
    我在黑暗里翻了个身,又想起成颂说成叔叔已经知道了我们交往的事,还是觉得心情复杂。
    第二天大早上成颂从外面买了早餐回来。一起吃的时候,他欲言又止的,似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就多住几天,我把钥匙给你。”
    我那时正认真地喝着牛奶,他见我没应声,又补充了一句,“我今晚就不过来了。”
    我对他说,“还是不麻烦你了。我等下回去看看,说不定印小柔的亲戚已经走了。”
    成颂手上动作似乎微微顿了顿,也没接话。
    吃完早餐的时候,我收拾了东西打算走,成颂要送我一程,我没有拒绝。一路上他开着车,没怎么说话,自从昨晚上他吻了我之后,那种疏远的气氛一直延续到现在。好一会儿,他应该也是觉得不自在,打开了音箱,似乎想让这种气氛缓和一下。
    电台里放的是《月亮代表我的心》,齐秦版的。很老的一首歌,男人沧桑而深情的声音传来,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我别过头,看着窗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他“啪”地一声把音箱按掉了。
    我知道他此时心情不好,也不打算招惹他,安安分分地坐着,心里祈祷着快点到家,好摆脱这种内心的折磨。
    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生活的惊喜总是无处不在。
    当车开到印小柔家楼下、我和成颂道别后下了车,刚走没几步,便看见前面不远处的车里走下了一个人,是温燃。
    早晨的风有些凉意,他走近,几乎是附在我耳边说,“昨晚我在这里等了一个晚上,却看见你从另一个人的车上下来。来,苏心,告诉我,那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语气温柔而沉静,却藏着冰冷的刺。
    见我没说话,他又抬起手,亲昵地捧起我的脸,“到底是长大了。夜不归宿可不是好习惯,看来我还得好好管教你。”
    成颂的车停的不远,我回头,看见那边他的车门正打开。温燃也往那边看了过去,当看到成颂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更明显。
    我从心底升起寒意。
    或许当人害怕到了极致会有一种莫名的勇气,我挣开他的手,退了几步便转身往成颂的方向跑去。刚从车里出来的成颂有些疑惑地望着我,我一边打开车门,一边道,“带我离开这儿。”
    成颂在车那头愣了几秒,才上了车。
    温燃并没有追上来,我们开车经过他身边时,他站在那里看着我们,眼神很深,却又带了点笑意,冷冰冰的。
    直到我们的车离开了小区,坐在旁边一直沉默的成颂才皱了皱眉头,问我,“那人是谁?”
    “我哥哥。”
    听到这个答案,成颂颇为惊讶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或许是太多的事一下子全涌进了脑海里,我觉得难受的厉害,突然间特别想有个人倾诉。
    于是,我接着说,“十五岁的时候,我被他强/暴过。”
    ☆、第六章
    我和温燃这段往事,要认认真真地说起来,也是长篇连续剧,什么《创世纪》,什么《看了又看》,根本不在话下,只有那未完结的《名侦探柯南》还有望超越。
    故事是这样的。
    很久很久以前,在地球上一个叫中国的国家,有一个非常慈祥非常温和的父亲。当年他的妻子因为难产去世,唯独留下小女儿与他相依为命,他非常疼爱这个小女儿,几乎给了她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你们没猜错,这个小女儿就是姑娘我。
    15岁以前,我生活在c城。
    记忆中的c城是个阳光明媚的城市,那里的春天绵长而湿润。自记事起我家便住在城北的一个小区,在那里有一大群和我同龄的孩子,我四五岁恰好是父亲生意最忙的时候,家里请来的阿姨又管不了我,我每天便趁着睡午觉的时候偷偷溜出去和那帮野孩子会和,爬树钻洞捣鸟窝,真是无恶不作。
    玩的那群孩子里,除了容非的妹妹容微,就我一个女生。我留着短短的头发,穿着短裤衩儿,就差没像其他男生那样光膀子了。阿姨和我父亲说女孩子家这样成天和男生混在一块儿,性子越来越野。父亲舍不得体罚教训我,就和我好好地讲道理。我听的时候嗯嗯啊啊应着,转过头来不该干嘛还是干嘛去了,一点记性也没长。
    放养助长了我性格中带了点儿霸道的小姐脾气。
    但霸道归霸道,什么时候该讨人喜欢我还是不怎么含糊的。那时候祖母还在世,有一次来我们家,正好碰见了我从外面灰头土脸的回来。吃饭的时候她和我爸讲,“你这样一个人,什么时候也该找个伴了。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苏心考虑,她这个时候,正需要有人好好引导她。”
    我爸皱着眉头,放下了筷子,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我见了,费力地伸长了手,将面前的虾夹了一个放在爸的碗里,奶声奶气道,“爸爸,苏心听话,苏心给您夹大虾吃。”
    看着我傻乎乎的样子,祖母在一旁都笑了。
    爸爸也怕我再这么野下去会被耽误,早早地把我送到了学校。
    就在我的身体和心里的小恶魔以同样速度生长的时候,温燃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
    我大概永远记得,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那天放学我走进院子里,感觉到了家里那种比往常更热闹的气氛。父亲的车已经停在外边,旁边还有另一辆宝石蓝的车。我非常喜欢这个颜色的车,无数次幻想了自己长大后开着它有多威风,经过的时候忍不住在车头来回摸了摸。
    也没想到手碰了几下,车的警报就响了,把我吓得不轻。我转头看见前边不远处站了一个少年,看上去比我长上几岁。他目光落在这边,安静而悠远。
    那个时候的我懵懵懂懂的,对男孩子好看不好看并没有太多的概念。可是当看到那个少年,我感觉自己紧张了起来。少年的半张脸浸润在阳光下,睫毛上好像泛起了绒绒的光,一双栗色的眼睛平静地像是没有风的湖面。我愣愣地看着他,直到耳边的警报声平息下去。
    少年看了我一会儿便朝外面走去,我那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就这样让他走掉,我朝他大喊,“喂,你干嘛随随便便进别人家里,你是谁呀?”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转过身继续向前走,直到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和美少年搭讪失败,我心里难免有点小沮丧。可是当后来爸爸把我带到一个美丽的女人面前时,我还是挺高兴的。爸爸说,从今以后她就是你妈妈,我们生活在一起,苏心,你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我在那里一个劲儿猛点头。
    我从小就不认生,这个阿姨这么好看,又不像是坏人。后来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我就问她,“阿姨,那辆蓝色的车是你的么,真好看。”
    “是吗?”她笑着回应我。
    “你以后能让我坐坐么。”我又问。
    “当然了。”
    “可以带我去兜兜风么,去海边。我最喜欢海了。”
    她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傻孩子。”
    我是真高兴,觉得自己有个妈了,她还那么和蔼可亲地答应我的要求。以后吃饭也不再是我和爸冷冷清清的两个人,真是一想就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可没想到的是,原来除了妈妈之外,我还多了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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