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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桃搬出一匹羽蓝色暗纹蜀锦时,只听“啪哒”一响,从柜子里带出一团桃红色的东西来,定神看时,是一本小册子,樱桃不识字,拿过来问蕊心道:“大奶奶,这是什么东西?”
    蕊心脖颈后头顿时冷丝丝的,怎么把这玩意儿给忘了!这不是李嬷嬷给她的那本《婚前教育图册》吗?当时涵芬榭里乱哄哄的,人来人往,她又找不着李嬷嬷,就顺手一塞,没想到塞到这儿来了!
    得赶紧处理掉,她可不想惹出抄检大观园的祸事来,蕊心顺手拿了块深蓝的葛布,把册子包严实了,李嬷嬷新近得了孙子,她告了几日假回家了,于是蕊心顺手招呼枇杷过来,低声吩咐道:“你把这东西塞进盛厨余的桶里。”
    枇杷是个精灵人,一看蕊心的脸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转身去了小厨房。
    还不到饭点,小厨房的康大嫂正坐在小杌子上打盹儿呢,迷迷糊糊地看见枇杷过去,只当是小丫头饿了到厨房里拿点心,康大嫂也不管,只管继续眯着。
    枇杷掀开厨余桶的橡木盖子,就把手里的蓝色包裹半埋在死鱼头烂菜叶里了,正要盖上回去,忽然身后尖利地一声,“枇杷,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吓了枇杷一跳,橡木盖子一松,撞到桶沿上发出一声闷响,回头一看,只见红萼穿着水红绫的对襟衫子,天水碧的百褶裙,叉着腰,怒气冲冲地站在那里。
    惠风馆的丫头里,就数枇杷和红萼的梁子最大,一个牙尖嘴利不饶人,一个仗着是长春堂拨过来的充钦差大臣,两个人唇枪舌剑不是一日两日了,自从红萼搬到外院之后,消停了不少,今日又撞上了,红萼也是个机灵的,见枇杷拿个蓝布包往厨余桶里塞,想必不是好东西,恨不得立时挑出枇杷一个大错儿来,好把她撵出去。
    枇杷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唇角轻轻一挑,道:“怎么,厨房我还不能来么?还说我鬼鬼祟祟的,我又没背地里扣下主子的东西,哪里就鬼鬼祟祟了?”
    枇杷上来就戳红萼的软肋,红萼更怒不可遏,跳到厨余桶跟前,厉声道:“你个贱胚!你往桶里丢的什么,当我没看见么?拿出来咱们看看哪!”
    枇杷狠狠啐了一口,声音如钢丝般细而利,“你才是贱胚!我爱往里丢什么就什么,又没丢到你老娘的马桶里,你管得着吗?”
    两个人越吵越凶,康大嫂和一干粗使婆子早已听见了,只是这两位姑娘,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她们这些粗使下人怎敢进屋去拉?康大嫂壮着胆子说了两句:“两位姑娘别吵了。”战战兢兢的声音如一粒石子投进漩涡,杳然无迹,枇杷和红萼只管吵得欢,根本就没听见。
    红萼嘴皮子不及枇杷,吵着吵着,渐渐落了下风,她恼羞成怒,揭开盖子就要去翻那个蓝布包,枇杷也不示弱,上去使劲推了她一把,红萼连人带桶都摔在地下了,骨头鱼刺滚了一身,那大红大绿的衣裳瞬间被染得污秽不堪。
    红萼急红了眼,上去就要扇枇杷的嘴巴子,枇杷身材娇小,打不过红萼,她不吃眼前亏,快跑几步夺门而出,一径向着蕊心的屋子跑去。
    蕊心还在跟丫头们挑缎子,见枇杷惶惶地跑回来,忿忿地把方才的事说了一遍,蕊心也是挠头,红萼跟枇杷最不对付,逮着这件事,还能放过去?只怕这时红萼早爬起来跑到长春堂告状去了。
    蕊心只沉思了一瞬,扔下手里的缎子,就往长春堂去了。
    程氏正在那里请了两个女先儿说书呢,正说到要紧处,忽然见红萼蓬头垢面地闯进来,哭哭啼啼道:“夫人救我,枇杷私下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被我发现了还打我了!”
    桑嬷嬷一见女儿如此,已是心疼不已,又听说被枇杷打了,更是恨不得立时就把枇杷捆了来打死,但是侯夫人近来似乎对大奶奶也不及先前那么排斥了,她到底是奴才身份,当下假作斥责实为挑拨道:“胡说!你是夫人拨到惠风馆的人,就算做错了事,只有大奶奶发落的,她身边的丫头都是安分人,怎么会打你呢!”
    红萼泪流满面道:“不敢欺瞒夫人,枇杷真的打我了!”说着,把方才的事断章取义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程氏是个心思简单冲动的人,一拍炕桌,怒道:“光天化日之下,侯府里竟出了这等滥污东西,云飞媳妇带来的这几个人还真是无法无天了,竟连我的人都敢打!”
    桑嬷嬷立刻火上浇油,道:“红萼不过是个奴才,受了皮肉之苦也不值什么,只是她既是长春堂出去的,就是夫人的脸面,她们这不是打红萼,是打夫人您的脸呢!夫人您可得顶住了,若是惯出毛病来,岂不是任谁都敢踩到您头上去了吗?”
    才说完,只听外头通传道:“大奶奶来了!”
    程氏怒道:“叫她进来!”
    蕊心进来一见程氏脸色和屋里的情形,就明白了,端端向程氏行了个礼,低眉道:“母亲,枇杷拿的东西,是我叫她丢出去的,那是出嫁前李嬷嬷在娘家给我的看的,只因出嫁时人来人往,我怕万一被人看见了不好,就塞到柜子里了,今儿偶然拿出来,觉得不宜再留着,才叫枇杷扔出去的,不知红萼是好奇还是什么,一定要看看是什么东西,两人一时言语不合,才吵起来的,并不是什么大事,待我回去教导她们就是了!”
    这回换了程氏与桑嬷嬷瞠目结舌了,没想到大奶奶一个新娶的媳妇脸皮还挺厚啊!当着婆婆面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就是成亲十几年的媳妇,提起这些东西,脸皮薄的还害羞呢!
    孟冰心想,这算什么?她在大学选修这门课时,老师是个研究生才留校的小姑娘,当着一众男女同学讲得红口白牙。
    还是桑嬷嬷脑筋转得快,大奶奶之所以大喇喇地承认这东西就是她的,还不是想保下她的心腹保下来就行了,她是嫁了的媳妇,就是屋里有这种东西也不足为怪。
    桑嬷嬷不甘心女儿就这样被人欺负,充满恨意的脸上堆上笑容,道:“大奶奶对下人宽厚,咱们都知道,可是也不该为了庇护下人就欺瞒夫人,若枇杷不知道这里头是什么,怎么红萼要看时,她那么着急,还跟她动起手来了!”
    蕊心暗骂,你个老狐狸,你闺女跟枇杷多大梁子你不知道啊!还真会挑拨离间。
    程氏立刻就被桑嬷嬷说动了心,道:“对啊,既没做亏心事,为何还会动手啊!”
    蕊心扶额,笃定道:“媳妇不仅可以保证枇杷,还可以保证身边的所有丫头婆子并无逾矩,媳妇愿就着这事,将惠风馆上下搜上一遍,那些想要到外头嚼舌根的,自然也就没话说了。”
    程氏心动,横竖搜的是惠风馆,若有什么闪失也是蕊心管教不严,因说道:“倒也是个法子,就照你说的做吧!”
    蕊心抬头,看到桑嬷嬷的脸色难看起来,心中暗喜,大概她也知道桑贵家的屋里,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这边蕊心要给桑贵家的设个圈套,没想到桑贵家的在惠风馆正身陷囹圄呢!
    蕊心刚走,谭雪薇就来了。谭家与沈家是老亲了,谭家一位祖辈的姑奶奶,曾嫁给老侯爷的堂叔为续弦,谭家是皇商,商家最重视结交权贵,虽然与沈家已算是远亲,逢年过节却要给沈家送节礼。
    雪薇在长宁侯府时就与蕊心极为投缘,听说要给宣城侯府送礼,磨了母亲半日,就随着装满礼物的大车,一起来侯府看表姐。
    谭家虽成了皇商,家里却还留着商家开明的遗风,她家的女儿也不似权贵家小姐那般含羞带怯的,雪薇就是骑马来的,一身大红倭缎的骑车装,藏青色粉底小朝靴,越发显得她鹤势螂形,她从角门下了马,一迈进惠风馆就高叫道:“表姐——”
    作者有话要说:雪薇属于女侠型儿的,呵呵~~~~~~~~~
    第84章 表小姐的能耐
    桑贵家的正坐在太阳底下,指挥着小丫头拿了大毛衣裳来大晒,雪薇见她看见自己也不招呼,且面色不善,也就没问她,只管领着她那一帮英姿飒爽的丫头往里走,一径走,一径把金丝银银缠就的马鞭子和白狐皮镶滚的闪缎披风,忽喇喇扔给后面的人。
    蕊心不在家,枇杷又才生了场气,几个丫头正拉着劝她呢,只有青鸾一个人出来给她倒茶,看看茶壶里,却只有晨起泡得没了色的旧茶,青鸾出院子找人时,只看见桑贵家的带着小丫头晒衣裳,就随手叫了一个二等小丫头泡茶,顺便去厨房拿些点心来,又想起谭雪薇玉粒金莼的惯了,特意吩咐拿些松穰鹅油卷来,桑贵家的听见了,不由心中有气,一个外四路的表小姐,进了侯府如入无人之境,大奶奶不在还要这要那的,说好听了是皇商,说不好听不就是个商家女,倒在侯府里充起正头主子来了!
    桑贵家的越想越有气,她对谭家的仇恨完全是上行下效的结果。程氏十几年来,年年看着谭府的人来送东西,一年比一年财大气粗,家仆的穿戴都快赶上她娘家锦乡侯府的姑娘了,回回都得憋一肚子气,偏偏寿昌郡主平日派头十足,对着谭府的人却当正经亲戚,程氏不敢在外头造次,关上长春堂的门就要对着心腹唠叨半天,“神气什么?银子再多也沾了一个‘商’字,我们家祖爷执着象牙笏入宫面圣的时候,谭家的老祖宗还在京城摆摊子呢!这样的人也配大喇喇地跟侯府攀亲,什么阿物儿!”
    桑贵家的因此对谭家很是不以为然。
    谭雪薇不知道这里才闹出了风波,终究是小孩子天真心性,看见青鸾给端上了精致点心,就拣着素日爱吃的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说:“青鸾姐姐,这松仁玫瑰糕里的松仁可以磨得再细一点,就更香了。”一会儿又说,“牛乳冻有些老了,其实不必掺这么多牛乳,再加上些天麻的苗磨成的粉,味道会更鲜。”青鸾一边答应着一边想,这位谭小姐真是绮罗丛里养大的,这些讲究,恐怕也只有寿昌郡主这位皇室女知道,连侯府的正经主子都说不出来。
    雪薇尝了一口松穰鹅油卷,笑道:“这个很好吃。”
    青鸾得意道:“这是寿昌郡主依着宫里御用的秘方做的,岂能不好?”
    雪薇笑一笑,荡起两朵梨花似的浅涡,又笑道:“姐姐,不过这鹅油卷配云雾茶不出味儿,最好配上柚子汁,酸甜可口,又不油腻。”
    青鸾笑道:“有柚子,我这就叫康大嫂子榨了新鲜的端过来!”才走到门口,又听见雪薇在屋里明亮的声音笑道:“姐姐,往柚子汁里加两块冰糖,不然鹅油卷太甜,会衬得柚子汁更酸了!”
    青鸾回头笑道:“知道了,表姑娘快吃吧!”
    初夏无风的时节,连树叶子都没有一丝颤动,惠风馆院子里静极了,雪薇在屋里说的这几句话,一丝不漏地传进了桑贵家的耳中,桑贵家的更是不忿,恰好一个小丫头拿着件紫貂皮的云缎大氅,怯生生地问桑贵家的:“桑大嫂子,这绳子上脏了,我去拿抹布擦一擦吧!”
    桑贵家的就借机指桑骂槐起来:“擦你娘的头!哪来的这许多讲究?要讲究滚回你自己家讲究去!”
    雪薇咬着红豆糕一愣,她年纪虽小,却极乖觉,怎能听不出桑贵家的话里的意思?当下小脸儿就沉了下来。
    青鸾端了柚子汁进来,就听雪薇劈头道:“表姐对人也太宽厚了些,由得一个下人在院子里大呼小叫的!”
    青鸾心思一转,就知道大约是桑贵家的说了什么不中听的,因笑道:“是谁得罪了姑娘?”
    雪薇道:“不敢提‘得罪’二字,在旁人家里,我哪里敢出一声大气儿!”雪薇的一个丫头会意,就把方才桑贵家的训小丫头的话学了一遍,青鸾听了直皱眉,笑道:“表姑娘别生气。”就转身出了屋,走到桑贵家的跟前,道:“表姑娘在屋里坐着呢,大嫂子训丫头时,千万小声些,别惊动了表姑娘!”
    桑贵家的以惠风馆的管事媳妇自居,又是程氏的人,连李嬷嬷还得让她三分呢!怎么会把青鸾放在眼里?正想趁着李嬷嬷不在,把青鸾压制下去,就轻蔑在啐了一口,“你算哪根葱?呸,也来吩咐我?也不照照自己?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还真当自己是姑娘主子了!”
    青鸾气得脸通红,回道:“大嫂子说什么呢!谁敢当自己是主子?况且就是大奶奶这个正经主子,也没见在院子里高声大气地说话。”
    雪薇却只听见了桑贵家的话了,她在家中受尽父母宠爱,千尊万贵如公主一般,几曾在受过这样的气?
    桑贵家的正发威发得痛快呢,冷不防从屋里涌出一群粉衣黄裙的丫头来,不问三七二十一,上来就驾住了她的胳膊,有几个素日听命于桑贵家的小丫头还想前来拉扯,哪是谭府丫头的对手?
    谭雪薇从屋里大摇大摆地出来,笑道:“告诉你,姑娘我不是正经主子,也要在这里讲究上一番,你说的话我听着很不爽,阿茉,先替我扇她几个嘴巴子,消消火!”
    那个叫阿茉的姑娘走桑贵家的面前,噼哩啪啦一阵,打得桑贵家的杀猪似的嚎叫,一边嚎一边说:“你敢打我,你也太不把侯府放在眼里了?你……”看到雪薇对桑贵家的大嗓门儿很是不耐,旁边掐着她胳膊的一个丫头不知戳了桑贵家的哪一处,只见桑贵家的两手无力地垂下去,话也说不清了。
    雪薇转身对青鸾笑道:“姐姐不用慌,等我吃饱了,就带着这个无礼的东西去见寿昌郡主,叫她评评理,这样的奴才是不是该打!”
    青鸾虽然觉得雪薇的行动有点蛮横了,可再看看桑贵家的鼻青脸肿的样子,也十分解气,当下也不说什么,只等着蕊心回来再作处置。
    蕊心踏进院子的时候,就见雪薇的一群丫头架着满脸鼻涕眼泪的桑贵家的,院里的小丫头带着畏惧神色不敢说话,她们只岿然不动。
    桑贵家的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睛见是蕊心,又哭起来:“大奶奶给我作主,谭府的丫头打我呢!”
    青鸾忙跑过来,言简意赅地把事说了,蕊心点点头,走过来对雪薇道:“让表妹见笑了,家里出了点事,我方才去侯夫人那里了。”
    雪薇笑道:“没什么,我知道表姐忙,刚才青鸾姐姐给我端了好些好吃的,要不是这个没规矩的奴才,我看表姐的惠风馆也都挺好的!”
    蕊心会心一笑,道:“只是要请表妹见谅了,我有事要做,表妹先在屋子里喝茶吃点心,等我办完了事,再带表妹去给郡主和侯夫人请安。”雪薇今日来的不是时候了,既然说了要搜检,就得快快行动,不然怕贻误了时机。
    雪薇问道:“表姐要做什么?”
    蕊心道:“我要搜下人的屋子!”
    此言一出,惠风馆的下人包括青鸾都吃了一惊,直觉地感到事情有些严重,桑贵家的也顾不上刚才的皮肉苦了,瞪大了眼睛,盯着蕊心。
    蕊心视而不见,扬声道:“向嬷嬷,你带着人进来吧!”只见向嬷嬷和金穗领着三四个小丫头走了进来。
    方才程氏本来要派桑嬷嬷来监察的,被蕊心以避嫌为由拒绝了,蕊心早听云飞说过,向嬷嬷也是程氏的陪嫁,只是不如桑嬷嬷会奉承,一直被压得死死的,就提议程氏叫向嬷嬷来监督。
    雪薇见果然有大戏,兴奋不已。
    蕊心和悦地问向嬷嬷:“嬷嬷您看从哪里查起呢?”虽然对着向嬷嬷说话,余光却盯着盯着桑贵家的。
    向嬷嬷也是浸淫侯府多年的,岂能连这点眼色都没有?笑道:“尊卑有序,桑贵家的既是夫人拨过来的管事媳妇,理应从她屋里查起。”
    桑贵家的歇斯底里地叫道:“为何要查我!奴婢又没犯错?为何要查我!”
    蕊心笑道:“桑大嫂子可是误会了,不是单查嫂子一人,这惠风馆上上下下,都要仔细的查一遍——红萼都把状告到夫人那里去了,我若不作出点儿样子来,难不成叫外头说我驭下不严么?”
    桑贵家的还在那里哭喊,向嬷嬷才不理她呢,早带了人去搜她的屋子了。桑贵家的想去拦向嬷嬷,无奈胳膊被雪薇的丫头架着,挣脱不得。
    蕊心悄悄把雪薇揪到一旁,道:“表妹替我看好了她,别叫她乱来!”
    雪薇见桑贵家的要倒霉的节奏,心想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只管吩咐手下好生看管。
    蕊心便在院子里抄手游廊的底下,设了一张青檀木的吉字花镶金套的椅子,半眯着眼儿瞧向嬷嬷领着一班人蚂蚁般地忙碌着,青鸾立在一旁,手里端着个填漆茶盘,茶盘里搁着一只霁红釉下彩的薄胎碗,碗里的热茶,还袅袅地冒着白烟。
    雪薇见了这样大的热闹干脆连点心都不吃了,只陪在蕊心身边,眼巴巴地等剧情发展。
    过了一会儿,向嬷嬷果然捧了一个朱漆描金镶镙钿的匣子出来,道:“都搜过了,只有这只匣子上了锁,打不开!”
    蕊心浅浅地啜了一口茶,轻飘飘一句:“打开!”
    桑贵家的道:“这是我素日存的首饰,钥匙搁在家里了,要打开得回家取钥匙!”
    蕊心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雪薇笑道:“这个简单,哪用得着家去?”话音才落,那个叫阿茉的丫头已经走上来,揪住锁头轻轻一拧,黄铜锁应声而落。惠风馆的丫头都是一惊,看不出一个丫头竟有这样的身手!
    作者有话要说:狐狸尾巴马上要露出来了~~~~~~~~~~~
    第85章 露馅
    向嬷嬷恭恭敬敬地呈上,蕊心打开,见里头有几张银票,加起来总有几百两银子,另有一个小账本子,都是记得哪年哪月哪日,入账多少,蕊心虽然不懂会计,凭直觉也知道这账本子与银票应是对得起来的,她懒得去对,冷冷地笑道:“我惠风馆的人越发能干了,这才几个月,就往钱庄里存了几百两银子的体己!桑大嫂子,你来说说你的生财之道,叫我也学一学。”
    桑贵家的脸色变了几变,却强嘴道:“这些银子都是我娘家哥哥跑生意挣来的,我因家计艰难,才向他借的。”
    蕊心扑哧一笑,道:“嫂子的哥哥好大方啊,一出手就是几百两,有这样的哥哥,嫂子再说家计艰难,可说不过去了!”
    桑贵家的抓着这最后一根稻草不放,“我哥哥纵然多借我几两银子,难道犯了王法不成!”
    她还真狡辩上了!蕊心就有点挠头,桑贵家的若咬住银子是借来的不松口,她还真是不好办,虽然她私下命人查过桑贵家的采办绸缎的铺子,可是绸缎庄的记录与她让买的东西并无差错,她也查过库房的登记,也没有问题。原想着只要搜出来历不明的巨额财产,就可以治罪了,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蕊心觉得她百密一疏了,当初她跟着清如学管家时,清如只抓住了一个采买往钱庄里存了一千两银子,采买就乖乖承认了,现在想来,那个采买无亲无眷,自然没有别的借口,可桑贵家的哥哥是在外经商的,就不一样了。
    蕊心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地汗珠,忽然,惠风馆当值的小丫头跑过来,交给蕊心一只奁盒,附在她耳边悄悄道:“川穹说要我把这个交给大奶奶。”
    川穹是沈云飞外书房伺侯的小厮,半夏跟着云飞在外头,他就在家里守着。
    蕊心打开奁盒,是一沓票据,同时一股暖流从心底生起,云飞大概早料到有这样一招了,送一场及时雨来。蕊心翻了翻,拿起这叠票据,笑道:“嫂子也真奇怪,隔三岔五的往当铺去当绸缎,是什么缘故啊!”桑贵家的脸刷得白了,蕊心乘胜追击道,“隆盛当铺!哦,这不是山阴长公主的产业吗?嫂嫂一定跟这掌柜熟识得很,回头一问便知!”
    桑贵家的为了不让主家抓着把柄,每次采买绸缎时,都按主子交待的列单子去买,回来存到库里登记,过上几日,再借口主子要裁衣裳,把一些不显眼的绸缎拿出来,当成银子中饱私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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