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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四贞说:“其中有什么不同么?”
    孙延龄说:“逐鞑虏便是要将满人赶出去呀!汉室,便是指明室,复明室便是为了复明呀!这里面有何不同?”
    孔四贞叹气说:“夫君受蒙蔽深矣!既然相同,为何要改?”
    孙延龄说:“有何不同?”
    孔四贞说:“汉室并非就是明室。所谓明室,是朱家之皇朝,而汉室是指汉人之天下,当然,姓朱的能当皇上,姓吴的也能当皇上了!这正是吴三桂为自己谋取天下打下的伏笔。”
    孙延龄沉默片刻,说:“夫人言之有理!只不过此乃夫人分析所得,并非事实如此!”
    孔四贞苦笑着说:“夫君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孙延龄说:“何以见得?”
    孔四贞说:“吴三桂起兵之初是口称拥立朱三太子么?”
    孙延龄说:“正是。”
    孔四贞说:“他是以此蒙蔽天下之众!”
    孙延龄问:“何以见得?”
    孔四贞说:“夫君想想,如果不以拥立朱三太子起兵,而自己却称王起兵天下之众会响应么?”
    孙延龄说:“确实不会有人响应!”
    孔四贞说:“然而,当天下之义兵取得大清之半壁江山,反清之势极盛之时,吴三桂却突然称王,并建国封将,改变口号,其目的岂不是不言自明?”
    孙延龄说:“夫人之言有些道理,却未必完全确切!”
    孔四贞问:“怎么不确切呢?”
    孙延龄说:“逐出鞑虏,推翻清廷是大义,是天下汉人共同之大业。所以,天下汉人应该以驱逐鞑虏,推翻清廷为己任。而至于谁来当皇帝是小事,朱家人可当,吴家人可当,甚至我孙延龄也可当,只要是汉人当皇帝便行!”
    孔四贞惊奇地问:“夫君想当皇上么?”
    孙延龄笑着说:“夫人不必惊慌,孙某说笑而已!”
    孔四贞说:“夫君即使想当,也未必当得了!”
    孙延龄问:“何以见得?”
    孔四贞问:“吴三桂会让给你当?”
    孙延龄便沉默不语。
    孔四贞说:“夫君既然不想当皇上,那夫君何必掺杂其中呢?”
    孙延龄问:“怎么叫掺杂其中?”
    孔四贞说:“这是吴三桂与爱新觉罗家族在争夺天下呀!”
    孙延龄说:“可吴三桂是汉人呀!”
    孔四贞说:“这天下是大家的!为何只能让汉人当皇帝?再说,吴三桂会比康熙帝对你更好?”
    孙延龄说:“那也未必。”
    孔四贞又问:“那吴三桂当皇帝比康熙帝能给老百姓带来更多的好处?”
    孙延龄沉吟不语。
    孔四贞凄苦地笑道:“夫君不敢说了,让愚妻说吧!吴三桂仅仅是个藩王,就欺压百姓,横征暴敛,巧取豪夺,弄得云贵两省之民众苦不堪言。若让他当皇上,天下百姓还会有好日子过么?夫君为何要将康熙帝赶下去,却让一暴徒来当皇帝?难道仅仅是因为吴三桂是汉人,而康熙帝是满人么?如果夫君再执迷不误,只怕会成为千古罪人!”
    孙延龄心里受到极大的震动!觉得夫人分析得透彻且句句在理,令他不得不认真地考虑起来。之后,他心中仍有一丝迷惑,即夫人何要劝自己归降清廷?
    孔四贞见孙延龄不语,便问:“夫君难道还不明白?”
    孙延龄问:“夫人为何劝我归降?”
    孔四贞气愤地说:“因为我见夫君在助纣为虐啊!”
    “助纣为虐”四字如天雷之声,令孙延龄心灵为之震撼。孙延龄大声说:“好!本将就依夫人之言归降清廷。”
    吴三桂得知孙延龄意欲降清之消息,心中大惊,立即命令从孙吴世琮率兵袭击桂林,将孙延龄杀了。
    为了给丈夫报仇,孔四贞亲自率兵与吴世琮的部队血战。
    第十六章 三桂称帝
    一、汪士荣劝吴三桂称帝
    一六七八年一月,冬天的酷寒尚未褪去,春的气息已在寒冷的苍穹里流淌起来。
    衡阳城内一幢并不豪华的大宅院里,吴三桂在焦灼不安地来回踱着步。他的身躯依然是那么伟岸,然而他的步履显得蹒跚而露出些老态来。
    吴三桂在等着一个人。
    令他变得烦躁不安的是战争局势的变化。他万万没有想到局势会变化得这么快!自康熙十二年(公元一六七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起兵反满之时起,自己几乎控制了半个中国,全国到处都有响应自己的反清复明的民众。然而,自从自己称王之后,形势便开始急转直下。先是王辅臣投降,再是耿精忠和尚之信投降,最后连孙延龄也要反叛。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说错的话,无非是自己称了王。可是,总得有人称王啊!不是自己,别人也得称王啊!总不能真让朱家之人坐享其成吧!
    然而,不管他怎样想,形势终归已经朝自己不利的方面发展了。从应者云集到四面楚歌,吴三桂差不多已经陷入一种孤立的状态。而自己的将士经过这些年的血战,却因没有取得重大胜利也变得心灰意冷,士气因此而一落千丈。
    如何扭转这种被动局面是当务之急!
    他联想到造成这种局面的根本原因可能是称王的时机把握不准。由此,他想起了方献廷。方献廷是那么劝自己不可称王,自己竟然没有听他的。如今,他已经离自己而去,后悔也没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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