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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燕九不以为意,当他走过陈挽风身边的时候,身上却掉落了一根细细的小铁签。陈挽风正盯着谢燕九,他瞥见那根铁签掉落,不由一愣,他很小就出来混生活,什么事烂事没干过?故而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铁签是个开锁的用物!
    谢燕九离去了,望着他的背影,陈挽风听到里面又有人要出来了,赶紧倒过去将铁签用身体盖住。
    ☆、第十一章
    早上下雨,不到中午雨就停了,到了下午快落日的时候,地上的水也差不多阴干了,这时候李镇外场上的火堆架了起来,而虞娘就被绑在了火堆之上。
    彷如一件盛事,整个镇的人都出动了,僵尸可是个稀罕物,有生之年能一见,以后跟孙子们都还有得一吹:爷当年是见过僵尸的!活的!会动哟!
    外场上围满了人,连陈挽风都被带来了,这是族长决定的:此人养僵尸,便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僵尸如何被烧死,也算是个警告,好叫他歇了这个心思,以后好好做人。
    陈挽风的灰布口袋叫人解了,身上的符纸桃剑等作法的东西也都让人拿去销毁了,他穿着一件空空的道袍,头发乱糟糟的,身上锁着一条铁链,蹲在地上眼巴巴的瞅着虞娘,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虞娘见他这幅模样,也料到大势已去,眼睛闭了闭,暗暗叹了口气,只等死了。
    因为刚刚下过雨,柴火还有些潮湿,不容易点着,于是族长叫人运来了桐油淋在柴火上。等到了落日时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李镇的读书人多,凡事喜欢讲个排场,到了点火的时候,场子上先擂了一阵长鼓,而后大家安静下来,族长举着火把,当众狠狠痛斥了陈挽风,骂他不行正道,专修一些歪门邪术,害人害己,愧煞父母,给祖宗抹黑云云,当真是义正言辞,字字诛心。
    假若陈挽风的脸皮稍微薄那么一点儿,怕是当场就羞愤难当,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可惜他教化不开,油盐不进,暗暗还道:你个老古板,随便你怎么骂,小爷的祖宗早死了,全家都死光了,你若能骂得他们跳出棺材,小爷才算服了你!
    虞娘浑身被捆尸绳绑着,族长怕不牢固,还叫人用手臂般粗的铁链将她的脖子锁了,栓在了她身后的木桩上,另外双脚也被捆了,一样是栓在木桩上。
    她插翅难逃,立在柴堆上听着族长的训斥,她虽是个僵尸,却比陈挽风还要知耻,越听越觉得羞愧。
    好容易族长训完话了,转身就要去点柴火。众人盼着看火烧僵尸,注意力全集中在族长的火把上。
    就是这时候了!陈挽风眼睛圆睁,身上一抖,他身上的铁链就松开了,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点火上,谁也没察觉到。
    族长的火把挨着柴堆的一瞬间,“嘭——”一声,熊熊烈火烧了起来,而同一时候,人群最前端待罪席的陈挽风挣开了锁链,手中飞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符纸极快的越过火线砸中了虞娘,准确来说,是砸中了她身上的捆尸绳,贴在了上面!
    陈挽风拧皱眉头,立起右手,手握成拳只竖两指,凭空绕了两圈,大喝了一声:“破——”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虞娘身上一松,捆尸绳断了!
    见状,陈挽风长嘘一口气,原来镇上的人虽然把他身上所有东西都缴了,可他却在鞋底藏了一张符纸。他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用铁签解了身上的链子,然后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鲜血画了这一道解困符,再将符纸藏在身上,以手缠住铁链,佯装被捆,只等最后关头一搏。
    虞娘身上的捆尸绳一松,双手立即自由,可是铁链犹在,那可是手臂般粗的铁链,她又如何能挣脱?
    就在虞娘拉扯铁链,试图挣脱的时候,陈挽风被最先反应过来的镇民狠狠踢了一脚,往前一跌,摔倒在地。
    他众目睽睽之下弄断了捆尸绳,试图救走僵尸,这种行为实在是宁顽不灵,愧对族长的教导,已有数人愤愤的上前来,将他围住,又踢又打又骂,而他紧紧抱住脑袋,蜷缩成一团,任他们踢打。
    陈挽风被打得口吐鲜血,可浑不在意,偷偷盯着火堆上的虞娘,虞娘正在火中嘶吼挣扎。
    “快点!快点!”陈挽风焦急的祈祷着。
    虞娘一下一下的拉扯着铁链,那么粗的铁链固然难以挣断,可是铁链却是栓在木头上的,终于,在她奋力拉扯之下,木桩咔哧一声,竟然从中间断开了!
    陈挽风欣喜不已,虽然被打得很惨,却咧嘴笑开了,谁想一笑,嘴角的鲜血便流了下来。
    有人发现虞娘挣脱了,发出一声尖叫,接着尖叫四起,人们仓皇逃命,同时虞娘彻底掰碎了木桩,拖着铁链从火堆中跳了出来!
    谢燕九没有走之前,还有人可以治住她,现在谢燕九走了,镇民们失了主心骨,一时之间只顾逃命,那些踢打陈挽风的人也被吓到了,都不管他自逃去了,虞娘出来之后,就看见他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一伸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抬起用袖子抹去嘴角的鲜血,朝她艳然的一笑。
    笑容很轻松,很得意,很欢喜。
    可虞娘却欢喜不起来,她上前托起陈挽风,不顾尖叫奔走的镇民,自顾的离开了。
    李镇的人是因为事发突然,加上对僵尸与生俱来的恐惧,才会急于逃命的,可若等他们缓过劲来,集结壮丁,开始主动围剿虞娘,情况反而会与陈挽风和虞娘不利。
    陈挽风受了伤,虞娘抱着他一路奔行,去了镇外野山上的一处山洞,他们在来了李镇之后,就找了此处藏身,后来陈挽风去了李镇,虞娘便一直躲在了这里。
    现在陈挽风身上的东西都给人扒走了,只留下了一件衣裳,虞娘连衣裳都烧没了,身上穿的还是谢燕九的外袍,谢燕九身材高大,虞娘路上将这件外袍的衣摆撕了一一半,这才没有影响行动。
    总之,两个人比来李镇之前更狼狈了。
    虞娘还有一个包袱藏在山洞里,里头还有一套换洗的衣裳,外加攒下的几钱银子零花钱。回了山洞之后,她赶紧拿出衣裳到石头后面换了,而陈挽风则面向另一边,坐在地上休息。
    “不宜久留,走。”虞娘换好了衣裳,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裹,嘶着嗓子对陈挽风道。
    陈挽风知道她是怕李镇的人醒过神来找他们,于是揉着被踢得发疼的肩膀,龇了龇牙,道:“那就走吧,我的东西都没了,被他们捉住的时候缴下来烧了。”
    烧了?虞娘眼睛一瞪,道:“书?”
    陈挽风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品,但那本茅山道法却是一本奇书,故而虞娘另眼相看。
    陈挽风将书一直放在他的大口袋里,口袋里还有符纸、桃木剑等物,全都给烧没了,他摇摇头道:“没关系,看了那么多遍,我都背下来了,快走吧。”
    那本书虽然晦涩难懂,但陈挽风也知道不是凡物,所以常常拿出来细细研读,多看几次之后,有时能悟出一些道法,久而久之就全都背了下来。
    其实说起来,他也算天资聪明,可惜没能得到好际遇,所以至今还是个鸡鸣狗盗之流。
    他们弄得这么惨,全因陈挽风出的这些个骗财的馊主意,可虞娘也不忍说他,扛了包袱就扶他起来,两人一起离开了山洞。
    虞娘的速度快,趁着天黑了无人看见,便将陈挽风背了起来狂奔,一直赶了半宿的夜路,琢磨着差不多安全了,才在林子里停了下来。他们都累坏了,决定在此露宿,虞娘捡了些柴,陈挽风生起了火。
    陈挽风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一松懈下来,肚子就咕咕咕的叫了起来,虞娘听了面无表情的离开了,过来好久,她才带回来一只活兔子。
    虞娘身上有股尸臭,平常人闻不到,动物却是能闻到的,每每她一靠近,那些机敏的动物就跑掉了,除非她的速度能更快,否则很难捕捉到猎物。
    她想要给陈挽风弄吃的,又不敢放他一个人呆在林子里,故而一直在附近找,好容易才逮到一只活兔子,也不敢自己先咬,怕尸毒染给了兔子,他就不能吃了。
    陈挽风用刀割开了兔脖,站起来高举着挣扎的兔子,虞娘就在下面仰着头张开嘴喝滴下来的血,等她喝完了,陈挽风便急不可耐的剥了兔皮,挖了心肺,串在树枝上烤了起来。
    因为他们都很累、很困、很烦躁,故而一直没有说话,等陈挽风烤熟了兔子吃饱了,他这才感到自己重新活了过来,便开始骂谢燕九以及李镇上的那些人。
    在他看来,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是谢燕九坏了他的好事,李镇的那些人要将虞娘烧死,也十分可恶。
    虞娘听他骂骂咧咧很不高兴,从昨晚到现在,她又是被流火弹烧伤,又是被古钱阵灼伤,又是被铁链锁起,又是被火堆再烧一遍,现在实在是太累了,便是僵尸也受不住,于是不理陈挽风,缩成一团面朝另一边假寐去了。
    陈挽风感觉到了虞娘情绪不好,他心知她这一天一夜受了许多罪,这会儿说不定在怪自己,若非他出了这个主意,他们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可是他也不想这样的,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大家好么。
    他瘪了瘪嘴,也侧过身去,背对着虞娘去睡了。
    一夜无语,虽然各自都按捺着,但情绪还是种下了,到了第二天,这一人一尸终于吵了起来。
    ☆、第十二章
    第二天的时候,两人又上了路,陈挽风虽然有受伤,不过他当时蜷在地上护住了脸和要害,所以也都只是些养养就好的皮肉伤。
    他们无处落脚,只好接着四处游荡,陈挽风寻思着等自己伤好了,再到村镇这样的地方找些算命解难之类的生意,那么这段时间,就只能靠暂时靠虞娘打猎来填饱肚子了。
    陈挽风虽然一路不说话,但脑中一直在考虑将来的生计。虞娘猎捕的猎物,足够他吃了,可是如果尽是一些小动物,捕不到体格大的动物话,她自己便喝不饱了,若是她能潜入小村庄里,弄些马匹、驴之类体格大,又不凶猛的动物最好了。不过她若是下了手,还需得将那些个畜生的尸体藏好,否则给人发现踪迹就不妙了。
    成为僵尸之后,虞娘的声线受到影响,变得自卑不爱说话,而陈挽风常逗她开口,慢慢的她自己也适应了,她心情若好,也会时不时的自己蹦两句出来。
    她现在心情不算好,不过想起一事,突然问起陈挽风:“你怎么脱身的?”
    当时她看到他被锁了,他自己也说身上的东西都被收缴了,那他如何偷偷解开铁链?难道说他鞋底还藏了一套解锁的工具?
    陈挽风听到她问,便把谢燕九落下铁签的事情说了。
    他之前骂谢燕九骂得很厉害,现在却说是他帮了他,虞娘便觉得很奇怪,不解谢燕九矛盾的行为。
    陈挽风却说:“你当这人是个好人?哼,不定一肚子坏水呢,他知道我们是假的,先来了一遭黑吃黑,然后又帮了我们一把,再卖个人情给我们,诡行多变,绝非善茬。”
    虞娘还是觉得解释不通,陈挽风观她的神色,起了心病,这次虞娘实在是被害惨了,纵然僵尸能自愈,可那些罪是切切实实的挨了,他怕她怪自己,便嘴里又骂骂咧咧了起来,本意是想告诉虞娘:虽然是我说要去李镇骗人的,可若不是姓谢的横插一脚,也不会害苦了你,你可别怪你陈哥哥,要怪自然该怪姓谢的没安好心,李镇的那些人狠毒。
    可他不骂还好,骂起来虞娘反倒越发觉得刺耳。
    虞娘在听完李氏族长的训斥之后,心里惭愧,觉得老族长并未说错什么,他们的确是见财起意,毁人房屋,吓唬无辜镇民,若是有老人弱子被吓病了甚至吓死了,这个后果实在严重。
    她若有些责备之意,也不是单单对陈挽风,更多的是自责自己已经接受了这种唯利是图的想法,看到只要有利自己就不管做的事情对不对,她和陈挽风两个若真习惯了这样,底线只会越来越低,谁知道将来是不是就真的走上邪路呢。
    李氏族长一番训斥,没有教化陈挽风却让虞娘醒悟了,她做了三年僵尸,这三年之中,因渭水受染很多地方起了尸变,惊动了茅山道士。茅山一派,以玉仙真人为首,玉仙真人当日在青崖潭收服上魁僵尸,不慎让上魁僵尸将自己的血逼入水中,顺水流走才引起此祸,故而茅山道士在除僵尸一事上不遗余力。
    有人除魔卫道,当然是好事,可虞娘自己是僵尸,情况就不妙了,她和陈挽风一路都是远远避着茅山派走的,所以才没被发现,同时,她自己宁愿食那次等的牲畜血也不肯伤人,这也是她至今没有暴露行踪的重要原因。
    闹事行善无人知,僻地为恶有人闻。若有遭一日虞娘放下善念开始作恶,相信下场和其他僵尸也无甚区别了。
    虞娘自己醒悟,又听到陈挽风不单骂了谢燕九,连李氏族长和李员外也一并扣上了伪善、为富不仁的罪名,不禁就道:“你别说了。”
    陈挽风见虞娘半天不说话,一说话就要自己住嘴,眉毛一挑,语气不善的问:“怎么?”
    “他们……没有那么坏。”虞娘道。
    陈挽风本来就怕她埋怨自己,听到她现在这样说,当然就想岔了,冷笑起来:“怎么,他们都不坏,那谁坏?我么?”
    “不是……我知道,你也有顾虑,只是,我们以后想想别的办法……”虞娘轻轻缓缓的道:“不再行骗了。”
    原来她真的是在怪我,陈挽风心中一凉,也委屈起来,想他带着虞娘这几年是多么不容易,若不是顾念着她,他大可以在繁华一点的城镇上做个跑堂伙计,有造化的话都当上掌柜了,说不定都攒够老婆本了,还会像现在这样整天往偏僻的小地方钻么?
    再说他骗人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俩么,难道独是为了自个儿?怎么先前几次不见她说这个话,如今却说起来了?看来定是这次疼到她了,她才会怨自己。
    陈挽风冷笑又冷笑,几乎是咬着牙道:“呵,我只有这些下三滥的本事,你是冷艳高贵的僵尸小姐,我是不入流的卑鄙小人,合着跟我这几年,实在是委屈你了。”
    虞娘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尖锐,瞪着眼看他。
    陈挽风此刻的心情好有一比,好似那倒夜香的爹,辛苦养大了女儿,女儿却嫌他臭,当然他不是爹,她也不是女儿,可心情是一样的,那叫一个悲凉啊!
    陈挽风就不是憋着情绪的人,他自己不痛快了,口里也无遮拦了:“前几次我们也合伙骗了几家,倒是不见你这样正气,这回突然一变……呵呵,你怎么不想想,你现在是靠谁养着,我还没见过哪只僵尸像你一样,不光吃得饱饱,还穿这样干净体面的衣裳,还戴首饰,还爱洗澡,还住客栈,我把你当小姑娘养,半点不曾亏你,你怎么不扪心问一问,如果不是被你拖累,我一个人日子过得可不赛神仙?”
    过日子可不比说书,虞娘打猎吧,总会弄脏弄破衣裳,如果要像个人一般过日子,一年四季下来需换多少衣裳?还有她的首饰虽然不多,只有几个小细绢花儿和铜簪子,这些尽管不值钱吧,却都是陈挽风买的,足见他心底是拿她当个人看,不觉得僵尸如禽兽,不需要这类东西。
    还有因为她身上有尸臭,所以洗澡很勤,一个女儿家总不好四季都在小河里光着身子洗澡吧,若有条件住客栈,陈挽风也不会吝啬的不住,而且还会让她在客栈澡桶里洗澡。
    这些零零总总的花费也就罢了,关键是还得为了她劳心劳力,如果不是她拖累着,陈挽风可能早就改行了,他虽然还年轻,可也想以后能娶上媳妇儿,这样跟个僵尸耗着,可得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卸下包袱啊。
    有些话,是话糙理不糙,虞娘也知道自己拖累陈挽风了,故而一直很听他的话,很乖巧,可是今天陈挽风明说出来了,她立马脸色就变了。
    陈挽风一看,心道: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么,你居然不服软还敢给我脸色看?难道我怕你啊!
    陈挽风继续怪声怪气的道:“不能怪你啊,要怪只能怪我自己,如果我不是一穷二白或者能有些本事,也不至于让你沦落到跟我一起下三滥。”
    他说到这里就想起谢燕九,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有本事的,而且不光有本事,长得还格外的英伟。
    陈挽风觉得自己比不上谢燕九,妒了起来,语气更加尖酸:“我刚刚说姓谢的不是,你却说他不坏,他把你害得这么惨,你竟然不恨他,是了,你是嫌我穷又没本事,如果你跟上的是姓谢的,他定是不会让你做我让你做的事,对了,他不是当众说了吗?他说他宁愿不要钱,只要李氏的族长将你给他带走,如此说起来,你心里也怕觉得跟着他比跟我要强呢!”
    之前他的心境还像个被嫌弃的老爹,现在的口气,却足足像个拈酸吃醋的丈夫,倒也不是他爱上了虞娘,虞娘一副没长开的小丫头模样,谁会把她当女人看?只是陈挽风没有家人,心底非常渴望亲情,处久了就把虞娘当做家人看了。
    尤其是虞娘离不开他,这种感觉就像是带个孩子,尽管辛苦点,可却有一种被依赖的满足感,现在她却不仅敢嫌弃他了,还敢跟他唱反调,怎么不叫人伤心生气。
    虞娘嘴巴不利索,想要反驳什么,张了张嘴又被陈挽风堵了回来。
    陈挽风讽刺道:“那谢燕九模样长得也好,你不是就喜欢模样好的年轻公子么,李家公子都能让你惦念不忘,那姓谢的只怕更入你的眼了,可惜啊可惜,他虽然也想要你,李氏族长却是不放,人家最后还是拿着钱走了,看来你比三百两多,却也不过四百两啊!哈!”
    他一时之间也没想过虞娘一介僵尸,谢燕九要她意欲何为,只顾气她,虞娘不善言辞,被惹恼了就直接张嘴对着他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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