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伸懒腰,点燃一支烟,“去画画,刚才美术班的人在群里说,有一个老师想我去找他。”顿了顿,“一个星期就回来。”
“恩,是男老师?”苏小爱随口问道。她没有注意到,其实自己的语气中,有些淡淡的介意。
“是的,具体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多大年纪。”
“那你码字,我去帮你收拾东西。”苏小爱关掉电脑回到了房间。
她漫不经心的收拾东西,不停的走神,这是第一次和白小白分开,她心里突然开始有些慌乱,莫名的不安。
白小白终于还是坐上了远去的火车,白小白没有让苏小爱来送站,因为从家到车站要很远,她不舍得让她自己一个人回家。
车上的人不多,她挑了一个安静的靠着窗户的座位,把外套的帽子扣在头上,大大的帽子遮住了半个脸,露出那有些性感的嘴唇。
她开始做梦,梦里有很多人,和她擦身而过,她看不清面容……突然,她看到了一个背影,远远的,一瞬间她便认出那是苏小爱,她快步的走,却怎么也走不到苏小爱的身边,她开始奔跑,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她费力的推开那些人,远处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她大喊,她狂奔,她的心揪着一般的疼痛。
到站的广播响起,白小白幽幽的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
背起双肩包,翻出放在口袋里的地址,因为没有手机,她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了目的地。
车子在一个小庭院前停下了,白小白用手遮住阳光仰头看过去,房子很普通,毫无艺术的气息,甚至有些破旧。
开门的是一个很消瘦的男人,穿着家居服,大大的黑眼圈,眼皮微微耷拉着,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下巴上满是颓废的胡茬。
男人揉着糟乱的头发把白小白带进屋内,“你先坐,冰箱有喝的,自己拿。”说完便自顾自的进了一个房间。
白小白也不客气,找到冰箱,拿了一罐可乐,喝了一口,开始看挂在墙上的画。男人的画很特别,有些死亡的味道,很现实,很忧伤。她一幅一幅的看着,墙上唯一一幅女人的画像最为吸引她,女人站在旷野上,天空阴郁密布,远处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女人眼中那悲伤绝望的眼神,深深的震撼了白小白。
“有点像你。”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白小白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男人已经洗漱完,换好了衣服,仔细看去,是个很帅的男子,忧郁的艺术家气质,一下子迸发出来。
因为男人的话,白小白仔细的看了看那幅画,发现画上的女人眉宇间,真的很像自己。
“你好,我叫林木。”男人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白小白喝过的可乐。
白小白看到后,皱紧了眉头。
第9章 我打掉了你的孩子
“找你可真不容易啊,你与时代脱轨了吗?”林木懒洋洋的歪在沙发上,“连个手机都没有。”
白小白皱着眉头,一脸不爽的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我不喜欢用。”
“你是穿越来的?”林木完全不能理解在这个信息时代,她一个女孩子没有电话会有多不方便。
“也没有人会找我。”她说的理所当然。
“好吧,你赢了。”林木耸耸肩,“我不就找你了,没有个手机很不方便,万一你下车了把我的地址弄丢了怎么办?万一有人有急事找你怎么办?万一……”
白小白满头的黑线,“闭嘴。”白小白觉得这个男人话真的很多,听的自己脑袋一阵阵的疼,口干舌燥,心跳加速,恨不得上去揍到他生活不能自理。
“你这个人真的很怪。”林木也不生气,“你如果是个男人就完美了。”上下打量白小白,“长得也很帅。”
她斜了他一眼,“你喜欢菊花?”
“噗!”林木一口可乐喷出去,“我有女朋友的,呃……现在是前女友了。”
白小白注意到,林木说起前女友的时候,眼神变得很暗淡,没有了刚才的洒脱。
“我来不是为了听你的情史的。”她还是不习惯这种氛围,不想去了解别人,不想和别人的生活扯上关系。
“哦,差点忘记正事。”一说到画画,林木整个人立马就精神了,毫无刚才的懒散样。“我最近很着急的要赶几张画,我的手受伤了,所以需要人代笔,你的老师推荐了你,和我风格很像。”说完,他还晃了晃手,果然,右手上缠着绷带。
“就这事?”白小白语气冰冷的问。
“呃……我可以付钱的。”林木解释道,“我真的很着急,本来是要画完了,但是我意外受了伤。”
白小白起身拿起包,“不干。”说完向门口走去。
“喂!”林木没有想到她说走就走,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你还真走啊!”
白小白有些生气,美术班的老师告诉她,有一个很厉害的画家,看重了她的画,可以给予指点。画画算是她的第二生命,陪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寂寞的夜晚。因为这个,她这才坐了这么远的车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最主要的是,自己居然被了这么一件破事,而离开苏小爱这么久,想想都觉得自己是个弱智。
越想越气,她打开门准备离开。门外,站着一个正要敲门的女人。
女人有着让人窒息的美,素颜,有些哭后微肿的眼,白色的长裙,长发松散的垂在肩头。女人看见白小白一愣,而后推开门口的她,径直走到林木的面前。
她抬头看墙上的那副画像中的女人,和这个女人极像,她知道,这个女人,大概就是林木口中的“前女友”了。白小白转过身,嘴角含笑的靠在门框旁,准备看戏。
林木有些诧异女人的到来,“袁然,你怎么来了?”
“林木,我打掉了你的孩子!”女人平静的说。
第10章 心碎有声
林木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孩子?谁的孩子?”他蹦起来激动的抓住袁然的肩膀。
“你的,从此之后我们在没有关系了。”她忍住哭泣,有些故作冷漠的说。
林木颓然的坐在沙发上,“孩子……孩子……你从没有告诉我,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最后一句,林木拼着全身的力气喊出来。
袁然冷笑了一声,“你还会在乎别的东西吗?你只在乎你的画!”袁然狠狠的打了林木一耳光,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她没有多做停留,哭泣着跑出了房子。
白小白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么戏剧性的一幕,林木坐在沙发上一直喃喃的说着“孩子”。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虽然林木骗她跑了这么远的路,但是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她无法漠视生命。
白小白走到林木的旁边,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林木缓过神来,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我他妈的就是一个混蛋!”然后也不管白小白是否愿意听,便开始讲述他和袁然的故事。
白小白没有阻止他,她知道,现在的他,需要倾诉与发泄。
袁然是一个人体模特,俩人在五年前相识,那时候的林木还没有名气,在一个画廊里作画,林木笔下的袁然总是那么的悲伤与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了。
袁然很细心,让林木觉得很温暖,时间久了,两人也开始熟悉了起来,时不时的可以开开玩笑,林木总是会挖苦袁然的身材不好,袁然有时也会对林木的画做做点评。渐渐的,林木发现自己爱上了袁然,爱上了那个有些单纯的姑娘。然而林木却一直没有表白,他晓得自己无法给袁然一个稳定的生活,一个幸福的家。
终于,两个人就这样错过一年,而后,林木出国了。这一去,两人也就慢慢变淡,直到断了联系。
两年后,林木学成归来,在国际上也获过讲,算是小有名气了。他衣锦还乡,路过当初的画廊,忍不住想起了曾经陪伴他低谷的袁然,他停下车,推开了画廊的门。
“您好,请随便看。”一个清脆好听的女声从里面的房间响起,而后出来一个美丽的女孩。
林木愣在当场,“袁……袁然!”林木突然有一种感觉,想冲上去抱住她。
“林木。”袁然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是爱着林木的。
袁然为了留住当初的回忆,没有再继续做模特,把画廊租了下来。虽然没有什么钱,但是她很享受这种生活。
那一晚,林木留在了画廊,没有离开。
有人说,爱情总是在相识,相爱中相互折磨。恩,爱情带来的甜蜜中也总是会夹杂着伤痛。
他们欢声,笑语,幸福,美满……他们猜忌,争吵,怒骂,指责……
他们重复着一切恋人在一起后可能发生的一切。
林木的名气越来越大,手中的活也越接越多,这不是袁然想要的生活,不是她想的平静。
袁然决定离开,她关掉了小画廊,而林木从头到尾都没有阻止和挽留,袁然的心,就这样碎了很多块,拼也拼不起。
第11章 画我的心给你看
“我不知道她有了孩子!”林木揪着头发痛苦的说,他的泪水,也终于流淌了下来。
白小白有些头疼,“应该挽留。”她说。
“我以为她不快乐,她想要自由的生活。”他接过白小白递过来的烟,“我那时候很忙,没有很多时间陪她,我以为她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所以……”林木说不下去了。
白小白给自己和林木点燃烟,“你终究不是她,她要的不过是多点时间陪她。”叹了一口气,“男人的事业真的那么重要吗?现在的成就是你最初的梦想?”
林木因为她的话愣在原地。
“我答应你,帮你画完那副作品,你去找回她吧。”她决定留下来,让林木去追回心爱的人。
有时候,有些事情,不说,别人也无从猜测,更不会知晓。
亦如白小白对苏小爱的情感。
很久以前白小白就很清楚自己的性取向,她对于自己是les的身份并不自卑,也不觉得敏感。
爱情,终究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与他人无关。别人的看法只是一时的,男人,女人,无非就是一个定义,幸福不幸福只有自己知道。
林木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谢谢。”
“客气了,画室在哪?告诉我你要搞什么。”白小白脱掉外套。
他带着她进来画室。画室很大,到处摆满了已经完成的作品,林木小心翼翼的把其中一个盖着的画板拿过来,掀开上面的布,“就是这个。”
是袁然的画像,是犹如沐浴在春风中的笑容,白小白有些惊诧,这和他之前颓废的风格多少有些差距,虽然背景依旧是死亡的气息,但是人物却如此的明媚。
林木看出白小白的疑惑,淡淡的说道:“过几天就是袁然的生日,这张画我准备了快半年了。本来,这是准备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我想在那天求婚的,可惜现在一切都完了。”
“我想她会喜欢的。”白小白坐在座位上,开始弄颜料,“我很饿。”
林木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这只有泡面。”
“我只吃泡面。”白小白开始想念苏小爱做的饭。
林木点点头,离开了画室。
他需要袁然,他以为他可以不在乎,可以放她自由,但是当她真的来找他,那么绝情的打掉孩子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难受,他离不开袁然。
林木其实是一个有些强势的男人,和袁然在一起后,他知道这些年,其实袁然一直在苦苦的支撑那个本就不怎么赚钱的画廊。他发誓,他要让袁然幸福,要让袁然过的好,他拼命的努力,拼的赚钱,却忽视了袁然的感受。他从没有去关心过袁然真正的想法,直到分手,他还在固执的以为自己所想,就是袁然所想。现在才知道这一切有多么的幼稚与可笑!
他一边泡面一边反思自己的种种,为了那些名利,不停的奋斗,却忘记了当初做这些,不过就是想让自己的画让更多的人看到。人,总是那么的不满足,才不会不停的去错过更多美好的事情。
第12章 抢走那个男人
两个人没日没夜的在画室里画画,地上全是颜料,烟头,泡面的盒子。桌子上摆着昨天快递来的请柬,结婚请柬,袁然和别人的。
林木没有放弃,他不停的把自己需要的效果说给白小白听,她抽着烟,慢慢的体会,果断的下笔。终于在袁然结婚的前两天,完成了这幅画。林木看着完成的画,虽然和自己的风格还是有些差异,但是却比自己想象的效果好得多。白小白是用感情去画画的人,而不是单纯的追求风格。
“去洗澡。”白小白扔下笔,走进浴室,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漱过,也没有好好睡觉了。
林木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皱皱鼻子,“要不要一起洗?”
白小白回过头,竖起中指,“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