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干什么?”潇潇防备地看着那助理,始终逃不过,助理无赖地扯住她的胳膊,挣扎间满满的酒洒出来几滴,她扭着头躲避渐渐靠近的杯子,仿佛那是穿肠毒药。
吱呀。
眼前的包间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个男人,朦胧醉眼在他们脸上一扫而过,扶着墙朝卫生间去了。包间门还大敞着,音乐声从里面溢出来,不过是短短几秒,潇潇分明看见林朔就坐在里面,四目交接的时候,林朔莫名对着自己冷笑,缓缓举起手里的酒杯,遥遥致意,仰头喝尽。
此刻,她的身体里像是有上万条虫子在啃咬,痛痒难耐。没错,他是那么不屑一顾,他对她只有嘲笑,甚至是厌弃,和当年一模一样。
“你倒是喝啊。”那助理转而掐住她的脸颊,迫使她张开嘴巴,在她怔怔出神的时候,眼见就要得逞,她反抗起来,猛力挥开他的手,酒水全洒在衣服上,湿答答紧紧贴着身子。助理捏着个空酒杯不可思议地怒视她,她转头望望林朔,他依旧慵懒地靠着沙发,依旧冷笑着,眼里更多了几分愤怒。没等助理发难,她已经无地自容,飞快且盲目地奔跑起来,袖子在脸上来回蹭了好几下,湿湿的,分不清是酒还是泪。
“给我回来!”助理站在原地叫骂,下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猝不及防的被人一记重拳打倒在地,林朔攥着拳头站在门口,脚边的哀嚎像是在质问他究竟怎么了,明明自制得很好,明明痛恨她自甘堕落,可还是忍不住爆发了。不久之前她就在这里,化了妆的样子那么好看,甚至是从未有过的艳丽,却和肮脏的男人拉拉扯扯,四年不见,她好像更懂得如何激起他的愤怒了。
跳上出租车,她终于绷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林朔的无言奚落比被人强行灌酒更让她难堪,如果说华湄婚礼上的重逢还能让她勉强守住自尊,那今晚就是彻底的毁灭。
出租车穿街过巷,路过市中心时她忽然不想逃了,夜晚的金碧广场人头攒动,潇潇匆匆下车,跟着人流穿过金马坊。这里有昆明最高的楼,最繁华的街道,最昂贵的奢侈品,最拥挤的人群,抬头刚好看见夜空中一溜闪光的彩色小球,一年四季每晚都有人会来放风筝,虽然永远看不见风筝,也没见过放风筝的人,更不知道是什么驱使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着,只是每每看见半空中那串小球,都会觉得无比踏实,不管风筝飞到哪里,小球都会告诉它,我在等着你。
这些年,她只是等,一直等,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谁,也时常会忘了,到底是在等一个人,还是在等一个故事。
第十六章 再回首往事如梦
好似当初她怀揣着少女初萌的爱意,日复一日徘徊在工管院的教学楼下,美其名曰欠债还钱,其实就是想再见林朔一面,虽然林朔留了电话号码,还交代不舒服就打给他,可她始终觉得那样太过无病**,相比之下,或许不期而遇更教人欢喜,尽管这样的‘偶遇’也是她反复设计过的。关于林朔,她没能从小包那里知道更多,反而更觉得他神秘,就像黑洞一样深深吸引着自己,她决定去探险,几乎林朔可能出现的地方她都去过,她觉得天道酬勤是很有道理的,不久之后,她和林朔就又邂逅在快餐店里。
热闹非凡的小店挤满了人,她埋头吃着晚餐,也没特别在意。
“老板,还有位子吗?”那声音太熟悉,她抬头果真看见林朔站在门口,林朔也看见了她,她强装镇定,低头默默戳着碗里的饭,老板还没回话,林朔就说:“正好我有个朋友在,拼桌就行。”潇潇当下十分紧张,难道他和人约好了?再抬头,林朔已经坐在她对面,小小的桌子,不过一臂宽,她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你……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林朔点点头,问:“手好点没?”
潇潇把手伸到他面前,左晃右晃,欢喜地说:“你看,都好了。”
“那就好。”
中间出现一段静默,谁都没有说话,可即便是这样,潇潇也觉得很满足很满足。
饭菜上来之后,林朔把盘子往中间挪了挪,客气地说:“尝尝看,这是他们家的招牌菜。”说着让人再上瓶啤酒,老板自以为识趣,多拿了个酒杯,林朔望着酒瓶微微一笑,十分正经地问老板:“你信不信我能徒手打开这瓶酒?”老板自诩过来人,当然不信,林朔笑起来:“那还不快去拿开瓶器。”
他开酒瓶的动作很帅气,倒了一杯之后问潇潇:“介不介意陪我喝一杯,就当庆祝你伤愈。”
潇潇马上双手捧起酒杯,只差说荣幸之至这类话语,林朔给她倒了半杯,好心说道:“意思意思就行,别喝醉了。”
那晚,他们把酒言欢,潇潇毫不吝啬地说了许多童年趣事,林朔在对面望着她笑,那笑容非常温暖,至今她都还能感觉到温度。
再穿过碧鸡坊,她已经没有多悲伤,徒步去黄昏时停车的酒店,慢悠悠开车回家。
和王总的生意被无限期搁置,说得好听是容后再议,说难听点是就此无缘,潇潇也是在第二天回公司后才知道的,黄经理暴跳如雷,说昨晚他如何卑躬屈膝跟王总赔不是,如何把自尊摆在王总脚下让他踩。潇潇默默听着,莫名有股怒气涌上心头,她忍了忍,尽量用和缓的语气说:“经理,我不懂为什么要向别人摇尾乞怜,我只知道脚踏实地勤勤恳恳不怕没饭吃,何必把自己送给别人去糟蹋!”
“倪潇潇,这世界已经不容许我们再天真,别拿无知当有趣,你也是有家要养的人,怎么补救,你自己看着办。”
“补救?难道要我把自己脱光光躺倒他的床上去吗?经理,你给我多少钱我就干多少钱的活。”潇潇有点抓狂,“经理,女人也是人,不是你赚钱或者向上爬的工具,我打这份工不只是为了赚钱,我也想得到应有的尊重和认同感,让我在这个世上有一席之地,活得有价值。”
在公司里谁都知道倪潇潇向来逆来顺受,而今天却变得异常暴躁,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脑中快速闪过林朔的冷笑,从头凉到脚,她确定自己不是生理期,而是心理期来了。
林朔,林朔,为什么总是林朔。
门外响起掌声,潇潇惊觉地回头去看,林朔斜靠着门框,不紧不慢地拍着手掌,似笑非笑。
第十七章 为你欢呼
“请问您是……”黄经理绕过办公桌,仔细打量着门外这个气度不凡的男人,心里的算盘打得连潇潇都能听到。
林朔直起身子,随手掏出名片递给黄经理,黄经理忙着低头看,这空挡林朔正好把目光重新投到潇潇身上,依旧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原来是林总,失敬失敬。”黄经理殷勤地伸出手,林朔却早已把双手插进裤兜里,装作不明白黄经理的用意,迟迟没有表示。就在黄经理快要放弃的时候,林朔终于不疾不徐地伸出手。潇潇不由松了口气,趁着黄经理高兴,匆匆告退。
“潇潇。”出门就听见有人叫她,那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妮娜,她十分诧异,最然同在一个公司,和妮娜却是在昨晚才有交集。
妮娜微微一笑,昨晚绚烂的灯光衬得她太过妖冶艳丽,今天看起来倒是更舒服。潇潇和善地问:“有事吗?”
“你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要不是有人先我一步鼓掌,兴许现在就是我为你欢呼了。”
“嗯?”
妮娜显出忧愁的神态,望了望黄经理的办公室,哂笑道:“上头拿他当业务骨干,可要不是有我们这帮姐妹帮他做马前卒,你以为他今天能这么风光?大家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妮娜忽然又笑起来,眼睛里全是羡慕,“别看你平时在公司闷声不响,今天倒是大大出了回风头,不过黄经理这人自诩大度,骨子里是个什么东西你我心知肚明,还是小心点好。”
“多谢关心。”在公司里潇潇并没有什么朋友,妮娜的一番话让她得到些许慰藉。
“刚才那人是谁?”
“不认识。”潇潇这三个字说得极坦然,仿佛事先在心里排练过千百次,半点破绽也没有。叫上妮娜远离是非之地,想着至少能避一避,却在半小时后被黄经理的内线电话又叫到办公室,还没进去已经见黄经理站在门口翘首以盼,不多时,涂总从电梯里出来,黄经理迎上去,扭头吩咐潇潇弄水果进去。可她明明看见黄经理的秘书坐在桌子后面悠闲地上淘宝,没想到报复来得这么快。
潇潇把切好的水果摆在桌上,黄经理似乎并不想放过她,指着林朔的杯子说:“没看见林总的杯子空了吗?”潇潇顿住身形,余光扫到林朔身上,他正和涂总亲热地话当年,涂总好像对他这个忘年交十分看重,连语气都是从未有过的温和。倒好茶放到林朔面前,林朔终于有了点反应,面带笑容说了声谢谢。潇潇自知当不起,现在的他是年轻有为,而自己只是跑腿小妹,都说十年是道槛,可她好像连四年都跨不过。
随侍在侧,他们聊的不外乎是生意场上的事情,潇潇从头至尾端着职业微笑,没有刻意在乎林朔的一举一动,只是觉得他和当年确实不太一样了,心里有点痒痒的。她快要把腿站直了,林朔看看表,说有事要先走,涂总起身送他到办公室门口,依依惜别,林朔忽然装成心血来潮的样子,非要潇潇送他下去,涂总和黄经理都撺掇起来,尽管知道他是故意的,终究还是得听命于人。
第十八章 因为喜欢
“林总,您先请。”站在电梯外面,潇潇的语气很有礼貌,林朔也不假惺惺的推脱,大步跨进去,见她站着不动,问:“你不进来吗?”潇潇走进去,却站得很远,电梯门关上的一刻,她从门缝里看见黄经理类似于皮条客的笑容。她不想显得太刻意没话找话说:“刚才见涂总对你不错,他之前认识你?”
“不认识。”这可大大出乎潇潇的意料,林朔马上又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句:“可他认识钱。”
直到送他上了车,他们没有再说一句话,回到公司,涂总已经不见踪影,黄经理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和蔼了不少,潇潇并不吃惊,从林朔进来起,她就隐隐有种感觉,那感觉陌生又熟悉,甚至忍不住心头打颤,那时候他也是这么突然出现,然后不问缘由地给她撑腰,宠溺到毫无原则可言。
“既然林总对你有兴趣,以后你多走动走动,算是将功补过。”黄经理说得道貌岸然,见她不表态,再次提点:“要是能拉到他的赞助,之前给别人什么提成,你也拿什么提成。”条件太过诱惑,潇潇不由心动,黄经理见势把从名片上抄下来的电话号码递给她,交代道:“人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你别使小性子。”
那号码根本是敷衍外人,潇潇一看就明白,林朔有专门的私人号码,怎么可能大张旗鼓印到名片上去,暗暗在心里笑黄经理百密一疏,出门便把纸条随手塞进兜里。握着电话,‘小林子’的专属数字就在屏幕上,却犹豫着该不该打过去。
思忖良久,还是决定打一通,她在林朔眼中早就是个功利的女人,不在乎被多鄙视一次。
林朔怎么也没料到,潇潇竟然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而且还是那个号码,忙伸手去接,却又萌生出作弄她的想法,满不在乎地把电话扔到副驾驶上。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无应答,请稍后再拨。”没有多失望,装好电话,也省得她费心设计对白了。
自从和林朔在快餐店‘偶遇’之后,潇潇就好像着魔一般,成天在心里自编自导许多情意绵绵的戏码,渐渐发现自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某天走在路上,听见别人说起学校的新闻,有个男生在校门口被一帮讨债的混混给打了,场面如何如何惨烈,起初也没留意,当小包说起当事人是林朔的时候,潇潇再也坐不住了,可是林朔好像消失了,连小包都打听不到他受伤之后的去向,在那几天里,潇潇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茶饭不思。
再次捕捉到林朔的消息,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他像没事人一样在学校里该干嘛干嘛,潇潇反而越发心疼,忙不迭去找他。林朔见到她担心的样子吃了一惊,等她把一只印着可爱小猫的盒子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表情渐渐变得不自然,她解释说:“这是我存的零花钱,你拿去还债吧。”
“我不需要别人同情。”
潇潇有点着急:“不是同情,真的不是!”
“那为什么要对我好?”
“因为我喜欢你。”潇潇这辈子是头一次对别人说这句话,显得十分生涩,却又字字透着真诚,她期待林朔也能体会到。然而林朔只是冷冷地笑了几声,毫不留情地问:“然后呢,我和你在一起,吵架再分开吗?既然经历那么多最后也只会成为陌路,为什么不接受现在?”
潇潇被问得哑口无言,在她的印象里,林朔虽然是个严格的面试官,可从不钻牛角尖,也不是消极的人,甚至还有点冷幽默,可今天的林朔似乎很不对劲,她完全不能理解笑点在哪里,忽然意识到,他并不是开玩笑。没想到林朔会像课题论证一样拒绝自己,那么理智,理智到过分。潇潇觉得无地自容,慌慌张张逃离现场,也忘掉了那只盒子。
第十九章 没爱过也是遗憾
事实上林朔的说法并不是毫无道理,潇潇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停在那里,现在会不会不一样,或许是吧,可在青春的年纪里没有被爱情滋润过,伤害过,是件多么值得遗憾的事情。
之后的几天,都没有联系过,黄经理有意无意问过几次进展,就在他快要发火的时候,陌生电话进来了,听声音才知道是林朔,果真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他约潇潇晚饭时间见面,黄经理站在边上听完整通电话,微笑变得饱含深意,对于潇潇要带上业务部同事的提议断然回绝了。
晚饭并不是他们俩的事,甚至无关公事,潇潇看见一桌子的熟人,华湄对着她目瞪口呆,忙拉着她往外走,嘴里还劝她赶紧离开。
“是林朔叫我来的。”
“什么!”华湄张大嘴巴,“潇潇,闹洞房那天我就怕你们会打起来,还有那个席旻棠的事,你认为林朔会那么大方?”
“可我是来谈工作的,况且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要脸面的。”和华湄说起席旻棠的时候只是一笔带过,因为她知道,不管华湄听见什么,都会原原本本被林朔套出去,所以她不敢说太多。就像赌博,不确定对方手里有什么牌,坚决不会亮自己的底牌。
“林朔到了,你们……”曾子宇为难地看看潇潇:“要进来吗?”
“当然。”刚才被华湄拖出来太远,害她要转好几个弯才能进到包间,赫然见到对面林朔边上的美女正小鸟依人地靠着他,自然又不是之前那位。此刻,她觉得林朔好像以前在官渡古镇见过的走马灯,总是有无数足以入画的女人围着他打转。其实她已经想不起前两位朔女郎的长相,当大家都半斤八两的时候,也就不显得谁十分出挑了。
华湄紧紧挨着潇潇,还握着她的手掌,生怕她会受打击。潇潇推开她的手,从包里拿出公司的简介和最近几个活动策划书,放在圆桌上,客套地说:“这是本公司的基本概况,请林总过目。”林朔从靠背上直起身子,旁边的女郎识趣地玩弄起自己的水晶指甲,林朔转动玻璃转盘,文件缓缓到了他手中,他却只是漫不经心地翻了翻,马上又转回去给潇潇,极有风度地说:“我没有吃饭时间谈公事的嗜好。”她忽然发现自己被耍了,林朔的确没说过今晚要谈判,而她便显得如此急功近利。
菜上齐之后朔女郎嗲着声音跟服务员要白开水,华湄凑过来小声说:“这是见男春的惯用伎俩,待会一定要忍住。”见男春,潇潇觉得这个形容用得妙,如今林朔的品味就仅止于此了。只见朔女郎把已经很清淡的菜放进开水里涮了涮,才小心翼翼喂到嘴里,好像怕咬疼了菜,又好像怕弄花鲜艳的唇膏,很是做作。华湄见怪不怪地错开眼,潇潇惊讶了,女人要是讲究起来,真能急死旁人。
耐着性子吃饭,包间里除了朔女郎,谁都知道她和林朔的事情,一顿饭吃得各怀心事。今晚林朔不怎么动筷子,潇潇倒是跟华湄喝得起劲,华湄不胜酒力,早就歪歪斜斜倒在曾子宇怀里。
第二十章 一餐
横扫一眼周围的人,个个都假装醉生梦死,好像随时都能抽身离去以求自保。朔女郎拿起酒瓶,想要给林朔倒酒,林朔却把酒杯轻轻倒扣在桌上。看到这一幕,旁人自然明白他不想再喝,这种情况下便不会自讨没趣,唯独潇潇偏偏来了兴致,端着酒杯摇摇晃晃从椅子上站起来。应黄经理要求,她今晚穿了条粉色的连衣裙,嫩极了,犹如三月枝头上的杏花,撩人撩到骨头里。她伸长手臂直指他似笑非笑的脸,场面话说得很得体:“难得和林总共进晚餐,要是不敬您一杯就太过失礼。”他抬抬眼,点漆的眸子好像要冲破眼睑直接粘到她身上,那表情讳莫如深,在场的人不由替她担忧起来,却又想看看极有教养的林公子发飙是什么样,毕竟虎口拔牙的壮士不是时常能碰到。她此刻竟有些得意,仿佛挑战他所谓的规矩,会从中得到一点点平衡和安慰。
久久,林朔没有翻起自己的酒杯,扣下去就是扣下去了,可潇潇还站着,脸上依旧是笑,所有人都觉得她傻。世上有两种人不值得同情,一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一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在他们眼中,她在四年前是前者,四年后成了后者,便是最最不值得同情的。华湄想伸手拉她坐下,可林朔却笑了,笑得非常开心,大家本能松口气,潇潇只觉得浑身都冷,只有她看清楚他眼底隐藏的愠怒,深沉得像夜里的海一般。她的手臂有些发酸,他缓缓站起来,倾着身子接过她手里的酒杯,在一片瞠目结舌中一饮而尽,极其潇洒自如。紧接着他拿起瓶子亲自斟满酒推到她眼前:“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不禁微微难受起来,好像刚才喝的酒全在胃里起了化学反应,熏得心口阵阵发酸。
“不喝吗?”林朔见她没反应,温柔地提醒她不能反抗。她回以优雅的微笑,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完,或许今晚的酒太苦太烈,像她这样的酒量竟也感到脑袋晕晕的,轻飘飘坐回椅子上。华湄移开潇潇的酒杯,关切道:“别再喝了。”她倔强地拿回来,自斟一杯,发觉有人盯着自己,不出所料,果然是林朔,就连他身边的朔女郎也在看她,眼里充满敌意,她觉得这画面搞笑极了,不禁失声笑出来,颇有兴趣地问朔女郎:“你看什么?”
朔女郎悻悻地收回目光,又往林朔身上蹭了蹭,林朔也很给面子,揽着她的肩膀,手指还不安分地玩弄起她的卷发,好像是宠爱,又像是挑逗。
第二十一章 引狼入室
潇潇暗暗告诫自己不要上当,只要自己不在意,林朔拿自己就没办法,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升起束束火苗,险些压不住势头。华湄扯扯她的衣服,轻轻摇头暗示她不要,她全然不顾,对着朔女郎看似无心地说:“你以后要是在交友方面有什么困惑,可以来问我。”
“潇潇的意思是,她在相亲指导这块很有经验。”华湄这句解释的话,其实讽刺,说完还小声夸赞潇潇:“你真狠。”潇潇的意思很明确,朔女郎和林朔不可能长久,与其沉湎于不切实际的幻象,早点看清现实似乎更能为自身保值。
又喝了几杯,越来越迷糊了,摸索着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没影了,只剩下几个服务生收拾残局,领班客气地把她的包包交给她,卸下伪装,她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知道今天要喝酒,她早已做好打车回家的准备,站在马路边上,昆明昼夜温差大,不管白天有多骄阳似火,到了晚上也会凉风习习,吹得她清醒了不少,脚边泊着的车降下窗子,她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林朔打开车门,面无表情地吩咐道:“上来。”
她睁大眼睛朝里面张望,除了司机和后排的林朔,再无别人,朔女郎显然被打发走了,林朔又说:“我忽然很想谈谈赞助的事情。”
受制于人的局面让她认清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乖乖上了车,紧挨着车门坐下,把距离尽可能拉远。司机开得很稳,她却迷糊得厉害,也不知道是酒醉还是晕车。伸手要拿文件,林朔制止她:“待会儿再看。”可是待会儿待得太久,不知不觉已经到她住的地方,车子停稳之后,终于逮着个机会把文件拿出来,林朔打开另一边车门,兀自出去了,她抱着东西跟出来。林朔正仰头看着眼前的建筑物,老旧的二层小楼,下面的屋子里还有人在喝酒打麻将,露天阶梯直通二楼,屋檐下掉着昏黄的灯,因为年久失修以固定的频率时明时灭。
“你不觉得应该找个亮堂的地方?”
“那去巷口的咖啡馆吧。”
林朔站在原地,司机熄了火,潇潇意识到他并不打算走,他淡淡地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的意思是……去你家。”
铁板搭的楼梯不太稳当,两个人一前一后踩在上面,咯咯的响声说明它很吃力,潇潇扶着把手,脑袋晕乎乎,生怕掉下去。开门进屋,伸手去摸开关,刚刚点亮就被林朔迅速灭了,重回黑暗,她睁大眼晴努力适应,借着月光,终于看清林朔的脸,他的眼睛里除了愤怒,还有某种令人难以启齿的渴望,跳动的火焰灼烧着她的神经。
第二十二章 安慰
“啊。”
林朔忽然将她推到墙上,猛烈的撞击令她发出短促尖锐的惊叫,包包脱手而出掉在地上,文件雪片般散了一地。林朔死死按住她的双肩,她还来不及质问,林朔柔软的嘴唇已经覆了上来。她的意识有一瞬间出现空白,接着便是惊雷在脑海里炸开,他的吻极其霸道,夹着烟酒呛人的气味一路攻城掠地,撬开她的牙齿,和她的舌头紧紧纠缠在一起,她偏过头想要躲避,却被他的手掌箍住下巴。
谁都没有闭上眼睛,看到的也只是模糊的彼此,既然躲不过,只好迎上去,潇潇找准时机,用力咬住林朔的嘴唇,他闷哼一声推开她,她得意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