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的女兵走了以后,江瑟瑟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准备提前下班,她知道郭赟这几天就回来,可没想到他回来了还会跟自己联系,联系就联系吧,他还那么亲热的叫自己瑟瑟,这让江瑟瑟一阵后怕。
不能继续在医务室待着了,江瑟瑟有种预感,郭赟会到医务室来找她,这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他是首长大秘,门口的卫兵看了他证件也不会拦他。
事实证明,她对形势估计有偏差,郭赟回到基地以后,先是回招待所放下行李,整装之后就开车去了基地指挥部,并没有来骚扰她。
甚至于,一连两天他都没有出现,这让江瑟瑟总算放下了心,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失望。她把手机全天候开着,像是在等待什么,又觉得这种等待让她很羞耻。
南珂去指挥部开会,回来的时候有人开车送她,江瑟瑟认识这辆红旗,是基地后勤部门拨给郭赟用的专车,那晚他就是开这辆车跟她见面。
然而,没等江瑟瑟靠近,那辆车已经从她身边开过去。
难道他不在车里?江瑟瑟这么猜测着,主动跑过去问南珂,“谁送你回来的啊,那车没见过。”“是郭赟的车,他说他刚好要去家属区买点东西,顺道把我送过来。”南珂并不知道江瑟瑟是明知故问。
这么说,他就坐在车里,可他为什么没跟自己打招呼?还是他只顾开车,根本没见到自己?江瑟瑟在心里盘算着几百种可能,就是不愿承认,郭赟是故意视而不见。
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独自一个人站在女兵中队的院子里,江瑟瑟叹了口气,回医务室去了。
越坐越不是滋味,心里始终有个声音在叫嚣,让她没法淡定下来,只得穿了军装去外面转转。去哪儿好呢,这么早回宿舍也没事做,除了家属区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漫无目的的走了二十多分钟,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眼前,只是他没看到她。
郭赟在某个花店买了束花出来,一身笔挺的军装,看起来很精神,他上了自己的车,开车而去。
江瑟瑟心里一阵激动,可这激动没有维持五秒钟,她就猛然醒悟,他拿着花去的方向不是她的宿舍,而是往家属区深处去了。
他买了花去见的是别人!江瑟瑟垂头丧气,失意而去。
人生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当你不想见的一个人的时候,他时时在你眼前出现,当你想念他的时候,那个人偏偏又不想你了。
车上,郭赟看着后视镜里的人影,先是纳闷,随即了然,嘴角似有若无的笑。
这天中午,一场暴风雨意外的光临北港,并以强劲之势掀起海陆十级大风,整个基地看起来都是湿漉漉的一片模糊,受到这样的恶劣天气影响,所有军舰都停泊在港湾,上级也没有紧急任务指示,官兵们都老实的守在营房和宿舍里。
窗外风雨交加,江瑟瑟跟别人换了个班,惬意的斜躺在宿舍的床上看书,枕套被套都是刚换的,最适合在这样微凉的初秋下午赖床。
午饭她没有去食堂吃,而是自己动手炖了排骨汤,她喜欢自制各种美食,然后细细品尝,所以怎么想减肥都减不下来。
她最近又把高中时看过的《安娜卡列尼娜》拾起来重看了一遍,那些熟悉的文字,带她又一次重温当年的少女情怀。
咚咚咚——一阵轻而有分寸的敲门声将她从遥远的冰天雪地的沙皇俄国拉回来,她疑惑的放下书跑去开门,猜测会是谁在这样坏的天气来找她,结果一拉开门,浑身冒着湿气的郭赟就这么突如其来的闯入她的世界。
“我的天,你怎么来了,你……你身上都湿了,快进来吧。”江瑟瑟脑筋短路两秒钟之后,把湿透的郭赟让进了屋。
郭赟拿着她递来的毛巾随意的擦擦头发,有点严肃的看着她,见她低垂着眼帘,仿佛不敢跟自己对视,有意靠近她:“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不会再跟我联系了?”
江瑟瑟这才抬起头看他,四目相对,倒也没有她想象中那般尴尬,和她对视的时候,他的目光到底还是柔和的,于是道:“你不是挺忙的嘛,我又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找你。”
“还好吧,覃参和果果都不在北港,我也不算特别忙。”郭赟把毛巾还给她,四处打量着她这间宿舍。
到底是女孩儿住的地方,收拾的很干净,而且布置的很有一种女性的氛围,空气中仿佛都能闻到属于她的甜香。
“给你倒杯热水吧,看你浑身上下都湿了。”江瑟瑟深呼吸一口,尽量控制住情绪,不让自己露怯。郭赟接过她递来的水杯,却没有喝,而是捂着手。
“这趟回北京我去相了个亲,对方长得还不错,条件也可以,但是我对她……好像没什么感觉。”郭赟斟酌着,主动把这事儿透露给江瑟瑟。
不出他所料,江瑟瑟颇感意外的瞪大了一双杏眼,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有说出什么来。郭赟等了半天,不见她表态,目光定在她脸上:“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好事呀,恭喜你。”江瑟瑟言不由衷的说,看着他裤管上滴下水在她的地板上汇聚成一片小河流。
“好事?你真这么觉得?”郭赟反问一句,目光中的柔和渐渐不见了。
江瑟瑟被他周身散发出来的迫人的气势给压抑的差点喘不上气来,呐呐道:“不然还能说什么呢,你这样忽然来找我让我措手不及,我以为……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的。”
郭赟见她双手微微颤抖,整个人像是要倒下一般无所适从,放下手里的杯子,自语道:“我也没想到……也许我这样是有点可笑……”
江瑟瑟见他忽然神经质般的喃喃自语,忍不住道:“郭秘书——”
哪知道,她这一句郭秘书却在无意中激怒了他,他忽然站了起来,像被踩了尾巴一样气急败坏,一步步将她逼至墙角,嘲讽道:“我又变回郭秘书了?用不着从我这里套话的时候,我就变成郭秘书了?”
郭赟这样聪明的男人,向来精于世故,只要稍微花心思一想,就能想到江瑟瑟那天忽然请他吃饭的目的,尽管她说得吞吞吐吐、拐弯抹角,他一琢磨也就琢磨出门道,她关心的不是自己和覃参谋长要在北港待多久,她关心的是,覃果果和陆诚睿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确切的说,她想打听的是有关陆诚睿的事。
“郭……你不要过来,你别这样——”江瑟瑟紧张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本能双手挡在胸前阻止他有下一步动作。
可惜的是,她这种矜持加畏惧的动作并没有引起郭赟的怜香惜玉之情,反而引发了他更加猛烈的进攻。他毅然决然的用嘴唇封住她的呼吸,带着点惩罚意味,将她所有的抗拒和不安都吞咽下肚,反复品尝。
江瑟瑟到底不是他对手,负隅顽抗一番之后就退下了防御,身体也在这个渐渐柔情的漫长亲吻里失去了原有的僵硬,变得酥软而乏力。
脑海里不断闪现出电影里那些女人被强吻的片段,而如今自己体会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霸道也是一种美好,会让自己看到内心的欲望。强吻是一种情结,一种女人情愿被掠夺去理智的浪漫,是付出,更是一种拥有。
感觉到他有力的手从敏感的腰线顺着后背往上,要解开她内衣的搭钩,她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脸在瞬间绯红。
这是在干什么,没有喝醉、光天化日,又要把那天的错误重演一次?
江瑟瑟低下头,躲避着郭赟的脸,也躲避着他呼吸的温热气息,然而在他俩紧贴在一起的身体接触中,这样的抵抗是徒劳的,不仅徒劳,反而更像是一种诱惑。
郭赟不再犹豫了,掀起她的内衣往上推,手顺利的握住柔软的一团,狂热的吻让她凌乱地失去分寸,手上的动作却又轻柔地让她呻吟连连。
最终,两人推推搡搡的倒在江瑟瑟卧室的床上,无声代替有声。
郭赟没有告诉江瑟瑟,从那天晚上开始,一连多日,他几乎每天都会想起她,以至于其他女人在他眼里黯淡无光,他更不会告诉她,打开门看到她那一瞬间,他就有一种难以自持的冲动。
这个女人啊,她的身体又软又滑,丝绸一般的触感,让他惊叹不已,只想把她含在口中、揉在怀里,郭赟昂扬着豪迈的男性气焰,又把一腔热情融化在这堆软玉温香里。
随着他的肆虐一路往下,江瑟瑟内心的羞涩感作祟的越来越激烈,她不敢想象,这位平常跟在首长身边一本正经、严肃冷峻的郭秘书,在床上竟是如此狂放不加收敛。
“郭……”她犹豫着不知该叫他什么好。
“叫我名字。”郭赟粗鲁的命令着,脸还埋在她胸口。
“你别这样,隔壁……隔壁还有人呢。”江瑟瑟羞得就快晕过去了,之前二十五年的人生从未让她知道男人的温柔和他们的力量一样可怕,足以摧垮她的羞涩、跨过她的自尊,对她发起势不均力不敌的两性战争。
窗外早已风平浪静、雨过天晴,屋里的风雨却是一浪接着一浪,像潮汐一般,褪去又升起来,褪去又升起来,如此反复,直到双双筋疲力尽。
当热情的火焰只剩下余烬,江瑟瑟才彻底接受了眼前的事实,她光溜溜的被一个男人整个儿搂在怀里,哪儿哪儿都贴着,而她竟然舍不得松开这怀抱,好像她之前的那场暗恋,已经被窗外的暴风雨给带走了,突如其来又莫名而去。
事实证明,女人的心是跟着身体走的,郭赟用他的激情澎湃,已经摧毁了她的意志、征服了她的身体、俘虏了她的心。
像她这样一个到了二十五岁才真正和男人有身体接触的女孩,是很容易被熟男轻易撩拨掌控的,身为医生的她以前一直不承认自己在某方面意志薄弱,有了身体力行的实践之后才明白,女人的身和心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坚贞不二,镜花水月的暗恋终究抵抗不住另一个人的狂风骤雨。
所以说,男女之间也是那样,不怕不要命的,只怕不要脸的。有一个人坚持不懈、心无杂念的对你不要脸、耍流氓,总有一天也会把你变成个流氓。
整个世界,只剩彼此均匀的呼吸,阶段性战役结束之后,他们都需要好好休息。
咚咚咚——又是一阵轻而有分寸的敲门声,江瑟瑟惊醒了,通了电一样坐起来。
“郭赟,有人来了,怎么办呀?”江瑟瑟在瞬间乱了方寸,她没有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的经验。
“你去开门,我再睡会儿,把卧室的门关上就行,人家又不会闯到你卧室里来。”郭赟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最讨厌别人在他困的时候扰他清梦。
江瑟瑟胡乱穿好衣服,拍着郭赟的背,“你快躲起来,不要被人看到,被人看到我就完了。”
“我不躲,我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郭赟可不想像个偷情被抓的奸夫一样藏头露尾。他一没幽会已婚少妇,二没勾搭风流大嫂,有啥可躲的。
敲门声一直在持续,江瑟瑟一边应答,一边哀求郭赟,“那我求你啊,老实呆着,别发出任何声音,你敢发出声音,我就杀你灭口。”郭赟大笑起来,被江瑟瑟抓起扔在边上的衣服给塞住了嘴。
☆、第29章
打量客厅里没有破绽,江瑟瑟才打开门,来找她的是南珂。南珂通知她,一个小时以后到营区集合,这次的暴风雨造成了基地附近某个渔村民房倒塌,部分村民受伤,上级要求她们尽快赶过去救援。
“好的,我洗个澡就过去。”江瑟瑟义不容辞的说。南珂笑笑,没再说什么就走了,其实她在屋外隐约听到了男人的笑声。
送走了南珂,江瑟瑟跑回卧室,找了干净内衣裤去浴室洗澡,仔仔细细,她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半个小时以后,出现在郭赟面前的是一身军装、神清气爽的军医江瑟瑟。
郭赟半眯着眼睛,神情慵懒的看着她对着镜子梳头,笑问:“你这会儿有精神了,吃饱喝足的蜘蛛精一样,收拾的这么整齐,是要跑到洞外抓唐僧去?”
只要一想起自己把她从浑身颤抖、战战兢兢的羞涩带到绚烂绽放的过程,他就不由自主的得意。
江瑟瑟一边梳头,一边回头看他,见他躺在床上似笑非笑的样子,觉得他此时的神情和姿态很像个男宠,忍不住笑:“南队刚才来通知我,基地医院要组织医疗队跟救援队去附近受灾的渔村支援。”
“我都听到了,你去吧,一会儿我睡够了自己开车回招待所。”郭赟打了个呵欠。江瑟瑟梳好了头发,走到床边坐下,端详了他一会儿,体贴的替他盖好被子,“睡着了容易着凉,盖着被子。”
郭赟忽然伸出手臂搂住她,在她脸上亲了又亲,跟她来了一场持续了好几分钟的吻别。江瑟瑟脸红得不行,半晌推开他,柔声道:“你睡吧,我得集合去了。”
营区,侦察中队和女兵中队分别挑选了十几名战士执行这次的搜救计划,并由陆诚睿和南珂带队前往受灾的村落。
江瑟瑟背着装满药品的急救箱跟在医疗队里,看着头戴钢盔、一身迷彩的陆诚睿,心生感叹,原来对一个人从有感觉到没感觉,并不需要经历太多的心理历程,往往就是那么一瞬,感觉这东西,就对不上路子了。
刚刚和现在的爱人温柔亲密的接触、依依不舍的吻别,江瑟瑟从头到脚都被一种饱满的情绪包围,前些日子那些看不清摸不着的迷障,都成了过眼云烟。
“江医生,你看起来精神不错。”陆诚睿看着江瑟瑟眉梢眼角藏不住的喜气,忍不住来了一句。
江瑟瑟这才意识到自己感情过于外露了,赶紧收敛,自己这是要去救灾,不是去参加庆功宴,表现的太高兴相当不妥,讪讪的:“还好吧,能有机会下乡为村民服务挺高兴地。”
陆诚睿嗯了一声,心情却是沉沉的。他的小果果整整两天没有给他打电话,也没有给他任何消息了,她跟着傅桐去了广州之后,音信全无。
哪怕他再聪明,也猜不到果果在广州会遇到一场什么样的插曲。
接到周珏的堂哥周墨电话的时候,傅桐正带着果果在广州某个俱乐部打牌,周墨电话里说的事让他浑身一激灵。
“你说什么,宁遇春看上谁了?”傅桐心不在焉的看着手里的牌,对周墨忽然提到这个人很是意外。那可是广州城官富二代里有名的玩家,出手豪阔的花花公子。
周墨道:“就是你带来那个小丫头啊,谁家闺女那个。”
“他想死吧他,你跟他说……”眼睛瞄了果果一眼,见她没戴助听器,才放心道:“你告诉他果果是谁的闺女没有?”
周墨笑道:“我一开始故意没告诉他,我说我不知道那丫头的身份,只说是你带来的,你猜他怎么说,真好笑,他说,让你把那丫头让给他,花多少钱都不是问题,他对那丫头一见钟情,喜欢死了。”
“他活腻了吧,凭什么让给他呀,他买得起吗,我操,他在哪儿见到果果的?”傅桐不解的问。
果果一边吃着芒果布丁,一边眨着大眼睛看傅桐,尽管听不到,看傅桐说话的口型和他脸上那种气愤的表情,也知道他在骂街,尽管她不知道骂的是谁。
一向斯文的傅桐居然也会骂街,果果觉得很新奇,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脸上不断变换的表情。
周墨听到傅桐的骂声,一阵笑,好一会儿才忍住,继续道:“说头回见是在湛江的一个什么拍卖会上,一个男人带着她去的,那时候他就惦记上了,可惜查不到她身份,大海捞针没法找,前几天我们不是在锦源聚会嘛,打高尔夫的时候,他路过,可巧看到她了,彻底装在心里了,这两天走火入魔一样,每天央着我给你打电话,要那个小丫头。”
傅桐一边听,一边眼神儿瞄着果果,见她一会看看自己,一会儿又低头吃东西,亮亮的眼睛、可爱的样子能把人的心都萌化了,心说,也难怪宁遇春中了邪,这丫头实在是个妖精。
至于宁遇春说的那个在湛江带果果去拍卖会的男人,毫无疑问是陆诚睿,果果跟他提过,他俩去湛江玩过一次。
“那你后来跟他说了果果身份以后呢,他怎么说?”
周墨大笑,“我跟他说,那是覃嘉树的宝贝闺女,你甭想了,多少人惦记呢,轮不到你,他一听可来劲了,说是圈子里的更好,他乐意明媒正娶,我又说,人家才十几岁,你三十多了,他说他就喜欢小的,傅桐,你说他是不是傻逼了,哪个爹乐意把自己闺女嫁给一个大十几岁的,关键他还不靠谱。”
“你让他打哪儿来的滚哪儿去,怎么也轮不到他呀……好吧,难得宁遇春傻逼一回,你实话跟他说了吧,那丫头有主了,对方就是他在湛江看到的那个人,让他赶紧打消念头,别做不地道的事。”傅桐压低了声音。
果果并没有太留意他在说什么,吃完了蛋糕以后,优雅的擦了擦嘴,开始吃冰淇淋,心里却在暗暗的比较着傅桐和陆诚睿。
小诚冷于外,性格凛冽气质清冷,外表看起来像是严寒的冰雪,却隐隐暗藏着暖融融的春意,他的心并不冷漠,他的沉静只在于他习惯如此。
傅桐却是冷于内,表面上他很随和,但其实他骨子里是冷的,很少有人能真正读懂他的内心,他就像一本摸不透结局的悬疑故事,看得明白开始,却永远猜不到结局。
傅桐看着果果,心想,不能再把这丫头留在广州了,再待下去,不定又惹出什么麻烦,于是示意她戴上助听器,提议道:“果果,我们明天就回北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