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虽这样说着,她心底终究还是留有一丝的伤感。想着她的赛音察浑,她的长华,她知道今夜将是她的不眠之夜。
第二天
诸位妃嫔如往日一般到承乾宫请安。
因着昨个儿和嫔受到惊吓的事,承乾宫的气氛很是肃穆。
坐在上首的佟贵妃视线从诸位妃嫔身上一一扫过,顿了顿之后,她才道:“昨个儿钟粹宫的事儿大家想必都听说了。本宫早就说过,本宫眼底容不得阴私,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有人不把本宫的话放在心上。”
瞧着佟贵妃鲜有的震怒,不少居于末端的妃嫔不由抽了口冷气。谁不知道这后宫的算计防不胜防,虽说她们清清白白的,可若是真有人想拉她们下水,那她们可是百张嘴也解释不清呢。
佟贵妃瞧着她们被吓到的模样,脸色更是淡漠。
揉了揉额头之后,她向一旁的庄嬷嬷使了个眼色。
庄嬷嬷得到指示,把一对白玉耳饰呈在了佟贵妃面前。
众人瞧着那白玉耳饰,心下都不由一惊,如果她们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长春宫的陈贵人似是戴过呢。
难不成,真的是她做的?
陈贵人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牵扯进去,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强压着心下的不解,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哭泣道:“贵妃娘娘,臣妾冤枉啊。臣妾纵然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谋害皇嗣。”
佟贵妃却是对她的哀求不为所动,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竟是有些感慨道:“陈贵人,本宫素来看你是个懂事儿的,可没成想,你竟是如此歹毒。”
佟贵妃话音刚落,陈贵人早已顾不得其他,音调都变得尖利了起来,“贵妃娘娘,臣妾真的没有!臣妾,臣妾虽说对和嫔得宠多有羡慕,可若是说臣妾想害了她的孩子,这真是冤枉啊!”
这样的不知所措和茫然,让陈贵人浑身都颤抖不已。
她无法想象,若是真的坐实了她谋害皇嗣的罪名,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佟贵妃冷哼一声,疾言厉色道:“陈贵人,到现在了你还想抵赖。你真以为一切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吗?”
“这双耳饰不就是陈贵人你给杏儿的赏赐吗?本宫倒是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的心机,借着杏儿和你宫中冬儿是姐妹的缘故,竟是买通杏儿在和嫔的膳食中动手脚。”
说着,佟贵妃猛地一拍桌子,下一瞬,一把抓起那双耳饰甩在了陈贵人的身上。
冬儿和杏儿是姐妹?
这,这她真的不清楚啊!
陈贵人胸前急剧起伏着,颤颤的拿起那双耳饰,猛然间明白了些什么。
怪不得呢,前些日子这双耳饰竟是不翼而飞了,原来竟是有这么一个大阴谋等着她呢。
这必是有人陷害自己呢,可,到底是谁呢?
陈贵人心下一阵骇然。
相比她的惊惧,四妃却是一片的淡然,在后宫中看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她们当然清楚这陈贵人无非就是个替死鬼,真正的幕后操纵者,可不就是现在高高在上的佟贵妃吗?
可即使她们知道,她们也不会有什么疑问,她们可没有那么多闲余的时间去抬举区区一个贵人。
不过,想着佟贵妃如此费尽心机的谋害和嫔肚子里的孩子,大家对佟贵妃难免有几分的嘲讽。这佟贵妃还真是越来越没有下限了。
看陈贵人平静下来,佟贵妃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竟是没有丝毫心虚的感慨道:“平日里瞧着你为着万岁爷的恩宠争风吃醋,本宫也不便多说什么。可这次,本宫却是万万不能饶恕你。”
听着这话,陈贵人抬眸看着佟贵妃,转头又看了看在座的诸位妃嫔,瞧着大家看好戏的样子,她知道即使自己再怎么叫冤也无济于事了。
这样想着,她再也撑不住的瘫倒在了地上。
佟贵妃刚想结束这场自己亲手策划的阴谋,却不想,外面传来了梁九功的声音:“皇上驾到!”
众人一惊,皆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
“恭请皇上圣安!”
瞅着那一张张千娇百媚的脸,康熙这心下却是堵得慌。
佟贵妃根本没想到万岁爷竟然会在这个当口来了,因着心下有鬼,她的脸色不由的白了白。
康熙神色冷峻的坐在座椅上,凌厉的眼神直直的往陈贵人身上射去。
虽说陈贵人被万岁爷的眼神瞧的毛骨悚然,可到底心底还是多了一点儿的希望。
原本,她还想,自己即使被冤死了,恐怕也见不了万岁爷的面。说不准就被这样悄无声息的处置,扔在后宫不知道哪个角落,或者赐条白绫,了结了自个儿。
可现下,她心底突然涌起了一种对生的希望。
她真的是冤枉的啊,只要万岁爷信她,那她不就没事了吗?
仿佛看到曙光一般,陈贵人哽咽的跪趴到康熙身前,神色悲怆道:“万岁爷,请您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没有。”
“纵然臣妾再不懂事,可那是皇嗣啊。臣妾纵然再大胆,也万万不敢谋害皇嗣。”
“臣妾也是今个儿才知道钟粹宫杏儿竟然和臣妾身边宫女冬儿是姐妹,可若是真的凭一双耳饰,再加上这个,就判了臣妾的罪,臣妾不服。”
佟贵妃的心微微一颤,她摸不准若是依着陈贵人再说下去,万岁爷会怎么着。
只听她声音凌厉道:“陈贵人,你还想抵赖不成。人证物证俱在,你纵然是说破天也休想置身事外!”
陈贵人摇了摇头,不无感叹:“贵妃娘娘,臣妾真的冤枉。臣妾能够侍奉万岁爷已实属荣幸,又如何敢生了别的心思呢?前些日子,臣妾因着耳饰丢了还细细盘问过宫人,不信的话,贵妃娘娘您可以去查。”
“臣妾虽说前些日子因为和嫔得宠和她有过几句争执,可那无非是臣妾使了些小性子罢了,还请娘娘相信臣妾。”
佟贵妃当下真是恨不得掐死陈贵人,可还是不得不把这场戏演下去,起身跪倒在康熙面前,只听她哽咽道:“万岁爷,都怪臣妾管理后宫不善,才让这等阴私之事出现在臣妾眼皮子底下,还请万岁爷责罚。”
这么些年,后宫发生太多太多桩类似的事了,这样连绵不断的肮脏其实早已经让康熙心底压了怒火了。
只见康熙捻着一串佛珠,视线幽幽的扫过佟贵妃,缓缓道:“贵妃这些年为着后宫乱七八糟的事多有劳累,朕心底都记着呢。”
佟贵妃闻言,心下一松。
可下一瞬,却被康熙的话震得僵在了那里。
“朕知道贵妃身子近来多有不适,既然这样,就别为难自己了。这后宫的事儿暂且就交由荣妃处理吧。”
佟贵妃不禁喃喃:“万岁爷,臣妾……”
可除了这几个字,她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猜不准万岁爷是不是对她动了怀疑之心才会如此做。
一旁的荣妃心下却是笑了,原还想着今个儿佟贵妃铁定称心如意了,没成想,竟然最后来了个大逆转。
这不得不叫人大快人心啊。
更何况,万岁爷竟然还让她暂理后宫,这,这真的是天大的殊荣呢。
康熙静默几许,声音沉沉又道:“贵人陈氏,心肠歹毒,谋害皇嗣,即日起废除封号,打入冷宫。”
“万岁爷,臣妾冤枉啊!”
陈贵人如何看不出方才万岁爷收了佟贵妃的权,心底必是对这件事儿存了疑心了。
原还想着自己算是有救了,可却还是难逃一劫。
果然在万岁爷眼底,她根本就是一个玩物,一个随时可以舍弃的玩物。
作者有话要说:康熙就是个渣渣!!!!
第37章 帝王的许诺
瞧着万岁爷离去的背影,佟贵妃恍惚了那么一下,眼前雍容华贵的承乾宫突然间也变得那么的可笑。
万岁爷短短两句话,竟是让她在诸位妃嫔面前如此难堪。
强忍着掐死荣妃的冲动,佟贵妃摆了摆手,让众人都散了。
一旁的庄嬷嬷瞧着自家主子的神色,更是觉着方才荣妃脸上的笑意是那么的刺目。
想着主子若是日后真的没了手中的权利,她就感觉一片的寒颤,那样的话,主子该如何继续在后宫立足呢?
这么些年来,庄嬷嬷其实也在怀疑,为什么主子进宫这么久肚子愣是没个动静。眼睁睁的瞧着那些常在,答应,还有说不上名的庶妃都有了孩子,可主子却是连点反应都没有。
按着说,主子是这后宫中和万岁爷血脉最近的女人,若是有了孩子,那得有多尊贵呢。
这样一思谋,庄嬷嬷突然心底一颤。
难不成,万岁爷真的害怕佟佳氏一族做大,才不想让主子有孕。
因着这样的原因,万岁爷其实暗里早已经用一些方法伤了主子的身子。
这一刻庄嬷嬷终于是明白了,为什么前前后后请那么多太医进宫,结果却都是那句话,主子身体无碍,只是缘分未到。
这些人哪怕偶尔的提点一下主子,说不准主子还会有那么几分的机会。可结果却是是,万岁爷的威严,让他们都选择了沉默。
想着这些牵扯,庄嬷嬷险些都有点儿站不稳。
就在庄嬷嬷差一点脱口而出的时候,万岁爷那凌厉的眼神突然间出现在了她眼前,她只感觉自己双腿越发的无力了。
虽说她是主子的奴婢,可到底她也不敢冒这个险,把这个猜测告诉主子。否则,万岁爷可不得把她大卸八块不成。
“嬷嬷,本宫算是明白了,万岁爷近年来越发的防着本宫了。”
坐在座椅上的佟贵妃瞅着庄嬷嬷沉默不语,想着这么些年她为自己忧心不已,神色终于是稍微的缓和了那么一些。
庄嬷嬷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心,沉声道:“主子这话说的,佟佳氏一族那可是和万岁爷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毕竟是万岁爷的母族,万岁爷即使心底再提防,也无非做做样子罢了,难不成还会伤及佟佳氏一族的根基不成。”
佟贵妃也想安慰自己说是自己多想了,万岁爷即使迁怒她,也不过是几天的样子。可想着方才万岁爷那意味深长的话,她又不由的摇头,刚刚她贵妃所有的气魄可都因着万岁爷几句话大打折扣了。万岁爷若是真的念及佟佳氏一族,又如何会这样一点儿脸面都不给她留呢?
想着荣妃方才跪倒在地上谢恩时,她头上明晃晃的钗子,佟贵妃就更觉着自己没脸了。
庄嬷嬷瞅着主子的沉默,端着一杯茶盏,恭敬的放在主子面前:“主子,您先喝杯茶吧。”
话音刚落,她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儿,悻悻然道:“主子,您说难不成和嫔就这么好的运气,竟让她险险的躲了过去。”
“以往,奴婢可从未失过手的。而且依着那药的份量,即便是抿一小口,也必不会有丁点儿的生机的。若说这真的是运气,可这未免也太巧了吧。主子,您说会不会和嫔早就看出些端倪了呢?”
佟贵妃轻扣着扶手,细细想着庄嬷嬷的话,也觉着有些诧异。
轻轻笑了笑之后,她语气不屑道:“姑且就当她运气好吧,不过,本宫倒是要瞧瞧,她的运气会不会一直这么好下去。”
庄嬷嬷眼神一亮,附和道:“就是,偶尔的运气算什么,主子您身处高位,还怕逮不着机会吗?”
“再说了,万岁爷放了主子手中的权,这事儿其实权且看您怎么想。奴婢细细琢磨着,这其实倒是个极好的时机呢。眼瞅着四公主没几天就远嫁了,主子手中又没了宫务,到时候,主子何不瞅着机会和万岁爷提及一下十五阿哥的事儿呢?”
“万岁爷喜欢幼子,可如今密答应惹万岁爷不喜,主子不觉着这也算是主子为万岁爷解忧吗?这钟粹宫才出了这样的事儿,主子定是不能够继续之前的计划了。若是那样,万岁爷可不又得疑心主子。倒不如,直接和万岁爷求去。”
“万岁爷最是看中身份的主,否则,这么些年八阿哥也不会是那么尴尬的存在。奴大欺主,可万岁爷若是不纵着,这宫里哪敢有那些流言蜚语伤及八阿哥。良贵人系辛者库贱奴,可这密答应,却也没有好多少,一个卑贱的汉人罢了。如今又失了宠,万岁爷就算是为十五阿哥着想,想来也会依了主子的。”
闻言,佟贵妃沉默的点了点头。
钟粹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