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侍人煮好了茶汤,交给桓姚,桓姚接过漆器的托盘,半弯下|身子,将托盘举得与额头水平,恭恭敬敬地道:“殿下,请用茶。”当真是举案齐眉。
虽然桓姚这一举一动都是如此端庄又优雅,但司马昱心中却很是难受。他知道,这不是客气与恭敬,而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司马昱夺过她手中的漆盘,将她拉到身边,“海棠儿,你究竟怎么了?”
桓姚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殿下,可是妾有哪里做得不好?您说了,妾下回必然改正。”
连自称都换成了妾。司马昱开始反思自己最近的行为,“海棠儿,你可是怪我了?”因为那些传闻,他冷落了她这么多天。
“不敢,也不怪。殿下今日来,不知有何吩咐?若无事,便请回罢。”桓姚面上平静极了,说话的语气里头,也没有一丝波澜,却听得司马昱仿佛心头被蒙了一层绵一般,就快喘不过气来了。
“别这样对我说话,海棠儿,你我是夫妻,你不能把我当外人……”司马昱的话语中带了些微不可察地哀求。
桓姚沉默了一会儿,道:“妾原也以为和殿下是夫妻,是天下间最亲密无间的夫妻,相互信任,相互依靠。近日却发觉自己错得离谱。如此,便只好退回王妃的立场上去。”接着,又有些悲凉地自嘲道,“人,最不该的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说这话时,她轻垂的长睫盖住了眼帘,那淡淡的阴影是如此的落寞。司马昱心疼不已,上前抱住她,心中充满了自责。“不要如此贬低自己,也不要退回王妃的位置上去,我们是夫妻,不是大王和王妃!你是我的妻室,我心中此生唯一的妻室!”
桓姚安安静静地把头靠在他胸口,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拥抱在一起,司马昱只觉得多日来的焦躁与烦恼都烟消云散了,心中如此安宁与满足。
可片刻后,他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胸口的衣物被什么浸湿了。他立刻松开桓姚,抬起她的头,见她已是满面泪水。
那晶莹的泪珠儿划过如玉般的脸颊,从形状美好的下巴上滴落,一滴又一滴。
梨花带雨,泪落无声。她哭得如此安静,却让人看着整颗心都跟着揪起来了。那一颗颗泪珠,仿佛落在了他的心上,一颗,便烧灼出一个洞来。
“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满城谣言,把我说得那般不堪。我很害怕,很无助,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你。原以为,你一定会立即出现在我面前,安慰我,说海棠儿不怕,一切有夫君在。”桓姚声音有些嘶哑,诉说得却很平静。
桓姚抬眼望着司马昱,泪水满盈的美丽双眼如同清澈又浩瀚的无边江水,目光化作丝丝缕缕缠绕在司马昱心上,“我一直在等你,一日,两日,三日,度日如年,望穿秋水。终于明白,你为何不来。”
“因为你也不信我。”桓姚声音微扬,有些凄然地控诉道,“我是否贞洁清白,难道最清楚的人不该是你么?我与顾十九郎君仅有过一次来往,就是三哥做寿时在江州府上见过一面,当初还是二嫂带我去见的,另还有四哥在场。我都不知,那些传言到底从何而来……”
司马昱之所以会怀疑桓姚,是因为亲见了那几封桓姚所写的书信。桓姚右手受伤后不能再提笔,因此是左手写字作画,字迹特点很鲜明。司马昱在迎娶她以前的几个月里,常常拿出她以前画的画和后来写的书信睹物思人,对她的笔迹十分熟悉。一眼就能看出,那信上的笔迹和她的一模一样。甚至渐渐地,都信了那些谣传。
如今,却是后悔莫及。她的清白,难道自己还不知晓么?他光顾着自己心痛愤怒,可曾想过,桓姚一个弱女子,年纪这么小,突然被泼了如此大的一盆污水,心中是多害怕多无助。该在此时保护她帮助她的自己,却也跟着怀疑她,她又是多么难过。
“海棠儿,都是为夫的错!为夫不该不信你!”
桓姚戚戚地道,“夫君,如今说这些,已经晚了。谣言愈演愈烈,恐怕再过几日,我就该以死谢罪了。那幕后之人,达到了目的便也会收手了罢,以我一命,若能换会稽王府和桓府一个安宁便也值了。”
司马昱听到这话,更是自责到了极致。死之一字,仅仅是想一想,也叫他惶恐不已,桓姚若死了,他如何承受得住那巨大的伤痛。
“不许说以死谢罪!我怎么会让你死,就算这污名一辈子洗不掉,我也要你好好活着!有会稽王府担着,有我给你担着,谁又敢拿你怎样?”说着,又恨恨地道,“那些始作俑者,待我查到了,定叫他们悔生于世!”
又留下来安慰了桓姚许久,又是道歉又是赔罪,哄到桓姚终于展露笑颜,两人这才和好如初。经此一事,司马昱对桓姚充满了愧疚,也学到了该如何更好地爱惜呵护她。自此往后,对她再不生疑,无论她要做什么,都全力支持,千依百顺莫不从。此为后事暂且不论。
谣传一事,会稽王府和桓府都展开了大力调查。
而事件的男主角顾恺之,也在接下来的一次大型集会上,对众人宣布了一个让人耻笑了好久的消息:那些所谓会稽王妃亲笔所书的信,都是他自己仿照桓姚的笔迹写给自己的。
他说,当初去江州给如今的建威将军桓歆送寿礼时,偶然与当时还是桓七娘子的会稽王妃相遇,惊艳于其才气美貌,一见倾心。但建威将军对桓七娘子管教森严,轻易不许与外人相见。他当初对桓七娘子相思深种,却苦于再不能见,便买通了江州刺史府的奴仆,偷了许多桓七娘子的手札,模仿她的笔迹给自己写信,让自己沉浸于两人两情相悦的假想中。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属实,他当场又写了一封信,知情人一对比,果然和被自己买走的信,笔迹一模一样,内容只字不差。
没有人知晓,这几年来,他曾把桓姚写给他的那几封书信反反复复看了多少遍,以至于仅仅是闭上眼睛,也能清晰地浮现每封信的样子,从内容到笔迹,甚至每个字的间距,都已经深深地镌刻在他脑海中。
这是他的过失,不该让桓姚受到伤害。这几天,他一直在苦练模仿桓姚的笔迹,准备着此次的翻局。
当场众人纷纷哗然。原来传了这么多天的第一美人艳|闻,不过是一个会稽王妃的爱慕者的痴心臆妄罢了。
啧啧,想不到这顾大才子平日里看着洁身自好,卓尔不群,其实心中竟这样疯狂地恋慕着已为人妇的会稽王妃啊,真是人不可貌相。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平日里不知秽乱地幻想过会稽王妃多少次。
顾恺之留下一句,请求众人不要再非议会稽王妃的话,便黯然离场了。他亲自到桓府和会稽王府赔了罪,取得了两方的谅解。
据说,后来他的岳家陆氏极为不满,闹到顾悦之府上,顾恺之为此还受了家规,闭门休养了好几个月。
这些都是后话,唯一庆幸的是,桓姚终于从这些谣言中被摘脱出来。而事件的幕后主使者也被查到了。
桓温将南康公主和司马道福两人都关了“xx”,并且派人接管了南康公主手中的公主府亲兵。
司马昱在得到这个真相时,也曾有过一刻的犹豫,不过,最终还是将结果告诉了桓姚。
若桓姚毫不知情,以她那样善良的性情,恐怕不会对那两个害她的人起任何防备之心。万一以后两人再起坏心,就太危险了。
“司马兴男这个恶妇,以后我就当没这个侄女!”司马昱斩钉截铁地道,对于南康公主一再地迫害桓姚,他愤怒极了,却碍于是桓温府上的家事,无法插手。只是暗下决心,今后对于桓熙和桓济这两个南康公主所生的小崽子,不会再给与任何提拔和帮助。
“至于三女,等她在桓府的惩罚结束,我让她亲自来给你赔罪,介时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我绝不插手。”司马昱对桓姚保证道。同时,在王府上,还撸了侧妃徐氏襄理府务的全力,让桓姚自己指派对她忠心之人。
“不用了,道万。”桓姚摇头拒绝,“二嫂和我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信她不是有心害我的。在桓府受到惩罚已经够了。我和二嫂本是平辈论交,如今我嫁给你她要叫我母亲,心中本就很难为情了,你还强迫她来给我赔罪,岂不叫我和她的情谊更难回到以前?”
经此一事,桓姚也有些被惹恼了。徐氏和司马道福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不给她们点颜色,还只以为以往她的不还击不计较是无能。敌人就是敌人,心慈手软不得。往后还得找时机将这些人彻底打倒才行。
司马昱一听便怒了:“她难道还敢记恨你不成!”经桓姚的话一提醒,司马昱才想到,既然司马道福和南康公主一起设计害桓姚,必然是因为桓姚嫁给他,夺走了徐氏主持中馈的权力而怨恨已久。如今被查出来,受了罚,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给桓姚赔罪,恐怕往后还会更恨桓姚。
可怜他的海棠儿还想着和三女司马道福恢复到以前的情谊,实在是太过良善了。不行,他以后一定要好生防备着徐氏和司马道福,不能再叫她们伤害到他的海棠儿。
自然,赔罪也还是必须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目测与平常更新一样,很晚╮(╯▽╰)╭
第102章 孕事
章节内容:赔罪一事,桓姚原是极力推辞的,可她越是推辞,司马昱就越觉得委屈了她,反而更加坚持。于是,桓姚只得“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是以,司马道福在桓府中,才从“斋心堂”的禁闭中出来,便接到司马昱派人送来的口信,让她立刻回一趟会稽王府,给王妃赔礼道歉。
司马道福被关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在里头吃不好睡不好的,可说前世今生几十年加起来也没受过这样的罪,才一出来就接到这样的消息,当场脸色就很不好看。忍了又忍,才没立刻发作,以身体虚弱为由,推说过几天再去。
传话的嬷嬷将司马道福的反应如实地汇报给了司马昱,司马昱对司马道福更加恼怒,赔个罪能费什么功夫,竟然还敢借身体虚弱推脱,她果然是毫无悔改之心。
于是,让这嬷嬷再次去传话,只要司马道福人还有一口气,都必须立即来王府给桓姚赔罪。
司马道福听得这话,险些一口气出不来。
“你们的新王妃,可真是有手段,短短几个月,就把我父亲哄得魂都找不到了!为了她,如此对待亲生女!”司马道福讽刺地道,桓姚这个妖女,肯定是她撺掇的!
来递口信的嬷嬷没有接话,回去再次把司马道福的反应告禀告给了司马昱,这一次,她还自作主张地添了些自己的理解,“大王,以婢子所见,三郡主这罪,还是不赔为好,免得往后更加记恨王妃。”
王妃身边的知春娘子来跟她暗示过,王妃喜欢说实话的人,她暗自琢磨着,王妃必定更喜欢办事得力的人。眼见着徐侧妃已是明日黄花,翻不了身了。而新王妃,被大王捧得如珠如宝,前所未有的椒房独宠。是个有眼睛的人,也知道该追随哪一方罢。
这嬷嬷是跟着司马昱十几年的老人,在司马昱面前说话也有些分量。
司马昱闻言,对司马道福更加失望,“这罪她还就赔定了,有本王在,这逆女敢对本王的王妃如何?”
司马道福终是不敢违背司马昱的命令,第二日心不甘情不愿地来了。
“三郡主,王妃在里头等您。”桓姚的侍人对司马道福十分恭敬有礼。
司马道福进去一看,竟只有桓姚一个人,她一进去,原本伺候在侧的奴婢都退下了。
“二嫂来了,快坐罢。”桓姚笑脸迎人,“也都是殿下,不知怎么想的,非要你来给我赔罪,还说若你的赔罪让我不满意,就不许你再踏足会稽王府了……”
司马道福一听,气得鼻子都歪了,不管桓姚的态度是多么柔软,在她看来,这都是在耀武扬威。
桓姚眼见司马道福变了脸色,似乎察觉自己失言了一样,“唉呀,你看我这都是说得什么……”随即又跟司马道福保证道,“二嫂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给我赔罪的,左右这屋里只有我们两个,到时候我就跟殿下说,你已经诚心悔过,好生跟我赔过罪了,他听了自然也就不会再计较你的过失了!二嫂,你到时候可要配合我,对殿下态度好些哦!”
说着,桓姚十分友好地去拉司马道福的手,“从今以后,我们就还是和以前一样好,行么?”
听听,多么的善解人意。
躲在堂后里间随时关注着外头情形的司马昱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他的海棠儿,是多么良善美丽,胸怀宽广的女子。不过,下一刻,他就转瞬沉了脸。
司马道福啪地一下打掉桓姚的手,“少在这里装模作样!看到我这副落魄的样子,你其实心里得意极了吧!又何必做出这副假惺惺的样子来恶心我!”眼见四下无人,司马道福便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了。只要桓姚稍微有一点聪明,也是不敢把这些话跟便宜父亲告状的。桓姚自己要让侍人退下,这也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桓姚脸上的笑容淡下来,有些委屈,“二嫂,我是诚心诚意的……”
司马道福嘲讽地道:“既然是诚心诚意的,那就只管照你说的做就是了,不要在我父亲面前使手段!”
“自然是如此。我都不知,二嫂你为何会认为我会在殿下面前使手段,明明曾经我们是那么要好……”桓姚落寞地道。
“哼!谁跟你这样的人要好!”司马道福不屑地道,“连我父亲那么大年纪的人都勾引,跟那么多年纪可以做你母亲的人抢丈夫,你亏心不亏心?呵呵,猜猜后世的人会怎么说你,淫|乱,放|荡,不知羞耻……”
司马道福说的,自然是后世一些酸腐文人对桓皇后的骂名。在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女人听到这种话,也会羞愤欲死吧?桓姚自己要扮白莲花,那她也不介意恶毒一下,反正是她自找的。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怒喝,“放肆!”
桓姚和司马道福俱是一惊,紧接着便见着司马昱满脸怒气地从里间走出来。
司马昱心中后悔不已,为何听了桓姚的话,让她一个人面对司马道福。这逆女,简直死不悔改。若非福山之前提醒他,三女历来跋扈,而海棠儿又向来和善,没人镇着海棠儿会吃亏,他恐怕还想不起来从后门偷偷潜进里间来看看情形。这样一来,他的海棠儿就要默默承受这些委屈了。
“我……二嫂我没有!”桓姚简直要哭出来了一样,带着些许无助怯怯地看了司马昱一眼,似乎在求助又似乎在寻求安慰。
司马昱赶紧来到桓姚身边,把她抱进怀里安抚她,“海棠儿不怕,为夫在这里。”说完,又狠狠瞪着司马道福,“逆女,你就是这样给你母亲道歉的!”
“夫君,你别责备二嫂,是我不好,惹她生气了。”桓姚求情道。
司马道福看着眼前的情形,顿时反应过来了,心中恨极,“桓姚,你算计我!你早知道我父亲在后头,故意诱使我说那些话!”
“二嫂,不是的,我不知道殿下在里间,而且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一点都不怪你……”桓姚十分慌乱着急,连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显然是很紧张司马道福的,“殿下,你快帮我告诉二嫂,我真的不知情!”
司马昱自然是对桓姚的话深信不疑的。
桓姚越是如此,司马道福就越气,“卑鄙无耻!就会使这些不入流的手段骗男人!父亲,这样一个虚伪的女人,你把她当宝!他们桓氏野心勃勃,将来会害死我们的!”
“住口!”司马昱喝止道,“简直胡言乱语!”眼见桓姚因为司马道福的话越发伤心,也顾不得司马道福,赶紧安慰桓姚,“为夫相信你,别哭,别伤了身子……”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司马道福气得头脑充血,一时间口不择言,“桓姚,你自己做了哪些丑事你自己知晓!造那么多孽,你必定不得好死,活该你短寿!”
这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目标,用这些话刺伤桓姚,让她心中留下阴影。若非还记着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她都想直接告诉桓姚,她将来活不过三十五岁,让她成日被短寿的惶恐折磨。
司马昱忍无可忍,放开桓姚,走到司马道福面前,利剑般的目光仅仅地锁住她,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司马道福脸上,“徐氏没教好你的规矩,本王今天就来好好教你!”说着,就要吩咐人拿鞭子来行家法。
桓姚赶忙上去拦他,好说歹说才把司马昱劝住,当然,同时让司马昱对司马道福的厌恶更上一层。
司马道福嘴角已经出了血,一手捂着麻木的侧脸,怒火与仇恨简直想把眼前这对狗男女撕碎,“父亲,你负了那么多女人,连女儿也视作仇人,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她像一个高高在上的预言者一样睨视着两人,“你们两个,都不得善终。”
司马昱气极,要命令侍人抓住司马道福掌嘴,被桓姚拦下,“二嫂,你快走,别再惹殿下生气了!”
司马道福见势不对,自然也是赶紧开溜,她再怎么也不至于傻乎乎地留下来挨打。
司马昱平静下来后,司马道福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对司马道福的多次不满,已然让他对这个三女彻底厌弃,对会稽王府上下都下了命令,从今往后,不许三郡主再踏足会稽王府一步。
如此,已经和把司马道福从家中除名差不了多远了。
会稽王府经此一事,基本平静下来。不管是徐氏还是李陵容,以及别的姬妾,无人再敢挑衅桓姚的权威。会稽王府在桓姚的管理下也井井有条,各处皆有忠心得力的人负责,桓姚这才终于闲下来。白日里司马昱不在的时候,她便抓紧时间潜心作画。
司马道福那诅咒似的话语,确实也让她心惊过。但更多的,是深刻地反省了自己这几年的荒废。
她才来这个世界时的情形仿佛就像昨日一样,可却已经过了八年多了,她的画艺,在这八年多里的进步小得微乎其微。人生短暂,能有几个八年。她还有那么多不足与缺陷,怎能就此止步。真怕一眨眼便迟暮了,到时候即使想努力也来不及了,只能看着光阴渐完,徒留虚度人生的悔恨。
每日里看书写字作画,她的心也跟着安宁下来。虽然尚有许多不如意,这样的日子,却也叫人倍加珍惜。
桓府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自从南康公主这次犯错被关“”后,府上料理府务的权力,便交给了李氏和九姨娘陈氏。桓姚想,这一方面说明李氏已经深得桓温信任,另一方面,大概也是桓温对于这次事件给她的补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