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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苏青成冷眼旁观,着些衙役与路人的摸样,想来这老者来历非同小可,不过他当然不会惧怕,只是回身让玉儿将那对母子搀到街边,玉儿担心之色甚重,可见了郎大哥的微笑又觉安。倒是那青衣妇女满面愁容,身在上党城中,她自然知道这老者的身份,如今人家救了自己性命,可眼前便有麻烦,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告诉了苏青成这个老人就是城中第一世家刘家的主事之人,其家于此已经有了十几代,家中不光豪富还出过很多官宦,便是上党城守对他也极为敬重,苏青成听了却是毫不在意,微笑摆手让她放心便是,就算此人势力再大,若是自己要走,恐怕他也拦不住自己。
    “多谢王捕头好意,此事老夫自行处置便可,刘龙,速速给我滚回家中闭门思过,喝了点酒你就敢如此,大好男儿岂能落泪?丢我刘家的脸面,来人,送他回去。”老者对王捕头略一拱手,说完便对立于自己马头的年青人喝道,来这刘龙对老者极为畏惧,当下不敢再行出言,旁边也立刻有家人过来将她带走,而王捕头闻言也是一拱手便带着衙役们离去,此时老者的目光已经向了苏青成。
    “方才便是你挡住奔马?又打了我的孙儿?”老者寒声问道。
    “刘家主,方才实是不怪这位小哥,是…”此人虽老,可却是目光如电,苏青成正待出言却是那青衣妇人奔到老者马前跪倒,将此事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虽是寻常妇女可也知恩图报。
    “这是刘龙顽劣,你不必如此,来人,这些钱你且拿去,算是老夫向你母子赔罪,回去好生歇息吧。”面对这妇人,老者的语气出奇的温和,让下人却来银钱送上,也将他们扶到一边,那妇人欲言未尽,可也难以再说什么,只得谢过之后担心的着苏青成,苏青成倒是点头报以微笑,这妇人此时敢于出面说清此事已让他心中感激了。
    “刘家主,令孙于闹市纵马狂奔,差点伤人性命,却是不以为意,还出言辱及在下家人,因此才出手教训。”苏青成毫不畏惧的迎着老者的目光说道,此人倒非不讲道理之人,刚才对待那对母子的态度并不是作伪,因此他的语气之中颇为有礼。
    “老夫上党刘宇,今日之事过在刘家,你虽然出手伤人却也免去了刘龙一番罪过,两项相抵,老夫便不再追究,不过年轻人你终是年少气盛,以后还望三思而行,不要以为你一身武艺我便奈何你不得。”老者坐与马上高声言道,言语之中有告诫之意,不怒自威。
    “此事不劳家主费心,告辞了。”苏青成一向性格高傲,岂能容人教导,不过身在上党城中,却怕给玉儿的家里惹上麻烦,当下微一拱手,说完之后转身便走。
    “站住!年轻人你姓甚名谁?”就在苏青成转身而行之时,老者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大声喊道,语气之中竟然带着一丝颤抖。
    第十九章 身世之谜
    苏青成转身欲行,忽闻刘宇又在背后喊他,并问起自己姓名,不由心中略有怒气,难道此人只是嘴上说的漂亮,其实还是要暗中对付自己?他自然是不会畏惧,当下转身冷冷的言道:“在下虞山朗生,不知刘家主还有何见教?”说完方才发觉老者似乎神情不对。
    “虞山,那你今年多大,父母又在何处?”刘宇闻言似乎更为激动,竟是飞身下马来到苏青成面前,这下问得就是更为仔细了。
    “在下自幼父母双亡,至今亦不知自己年岁,家主何故有此一问?”见这刘宇表现的颇为怪异,苏青成本来不欲回答,可不知为何,当刘宇接近之后,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产生任何的警觉,竟然还有一些亲近之意,话语出口的语气也变得较为温和,他亦是有些奇怪。
    “父母双亡,好、好,小兄弟勿怪,老夫不是那个意思,今日老夫见到小兄弟觉得颇为投缘,不知此番来到上党居于何处,可否请小兄弟随同老夫往家中一行?”刘宇听了苏青成的话语竟是连声称好,后来立刻感觉出言不妥,连忙致歉,后又了周围的人群,似是欲言又止,随后便问起苏青成的住处,并邀请他往府上一行。
    “这,既是长者所邀,在下却之不恭,不过午后尚有要事,不如赐告贵宅何处,在下晚间前去拜访。”苏青成此时心中更为好奇,这刘宇的神情绝不像是要对付自己,否则不会公然邀约,当然他心中的傲气也使他并不惧怕这点,不过终是小心为上,只要把玉儿安顿好,他便无所挂碍,当下并不言自己住处,而是说道晚间拜访。
    “好,老夫今晚便在家中设宴静候小兄弟,还望勿要食言,老夫家宅便在城西柳巷,城中无人不知,小兄弟一问便晓。”刘宇开始见苏青成出言似有推辞之意,失望之色极盛,后又听他言道晚间前来,这才面现喜色,急忙说出自家所在,语末还生怕苏青成食言。
    “大丈夫一诺千金,郎某自不会食言,告辞了。”苏青成微一拱手,转身叫上玉儿即便离去,刘宇却是站在街中一直着二人身影消失方才转身上马,踏镫之时竟还踩空了一下,心情像是激动之极。
    “郎大哥,我这刘家势力很大,你打了他家的公子,还是不要去了,我回去和叔叔说一声,我们今日便离开上党。”此时苏青成与玉儿正在街尾的一处衣衫店中,方才苏青成上衣撕裂,需要买上一件,玉儿已经向路人打听了刘家的来历,知道他们在上党城中极有势力,便格外担心起苏青成来,甚至不惜为了他立刻离开上党。
    “呵呵,傻丫头,郎大哥岂是言而无信之人?况且我这刘家主并非卑鄙小人,即便他有意为孙子报复,大哥也定不惧他,放心好了,只是他的言语颇为奇怪。”苏青成听了玉儿的话语不由心中一暖,她为了自己都能放弃等候兄长,当下微微一笑,出言道。
    “嗯,方才路人也说这刘家主事人颇有善名,可是郎大哥还要小心才是,我他初始并无异常,只是大哥转身之后眼光落在大哥背上方才出言,难道是到了背上这道斑迹?”苏青成的笑容总能给小姑娘信心,方才事关郎大哥,她观察的很是细心,故才言道。苏青成背部有一大块暗色斑迹,样子是一个星形,这还是玉儿随他进山之后,为了来上党前往林县之前方才发觉,以前苏青成遍体长毛,想也不见,当时玉儿觉得好奇,苏青成自己后不过就是一块胎记罢了,只是形状比较独特,早就忘在一边,根本未多加留意。
    可如今听玉儿这么一说,再把方才的情形再想一边,结合刘宇的话语与神情,一个想法瞬间在脑海中显现,难道刘宇的表现是和自己的身世有关?想到这里却是越想越觉得有理,苏青成不禁兴奋起来,今世他虽是穿越而来,可身体却实实在在属于这个时代,当时融入身体时脑海中的画面令他好奇不已,此时更坚定了往刘府一行的心思。
    “还是玉儿你细心,大哥要好生谢谢你呢?走吧。”有了这具身体来历的端倪,苏青成此刻的心情颇为激动,玉儿可是颇有功劳,若不是她提醒自己,也想不到这个可能性,当下出言道。
    “大哥你和玉儿还要如此,你不用说谢的。”玉儿闻言却是有点不惜,郎大哥跟她客气岂不是把她当做外人?语气之中颇为怨怪。
    “好,大哥错了,你我不用如此客气。”苏青成听她语气也明白小姑娘的心思,当下出言赔礼,抓着玉儿的手便走,玉儿小手被他抓住,又听了他的言语,心中很是欢喜。虽是身在大街之上,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郎大哥开心的样子,自己的心情也是极好。
    回了家里,玉儿把今天买的一些礼物送给了婶婶,杨氏见了也是颇为满意,她本来还对丈夫留这二人一住经月心中有些不满,如今二人如此机灵,礼物又是不菲,那点不满也烟消云散了,这当然是苏青成的主意,说道察言观色,后世在商场中打拼的他可是很有心得的,昨晚用餐之时他便出张云是真心相待,杨氏却是略有微色。
    见婶婶笑逐颜开,玉儿更是心中佩服郎大哥的见识,当下也问起上党刘家,杨氏之言与路人并无二致,闻听刘宇请苏青成赴宴之后态度变得更为热情,弄得二人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到了临近黄昏之时,苏青成便出门前往刘府,玉儿一直把他送到门口,千叮万嘱定要小心为上,苏青成自然连声说好,杨氏见自己家这侄婿竟能和城中豪门拉上关系,态度立刻逆转,特地派了自己的贴身侍女小杏带路,刘府据此并不是太远,苏青成赶着马车在小杏花的指引之下不过一炷香时间便来到刘府门前呢,这世家大户与一般人家果然区别不小,光刘家这处大宅足能称得上是一处庄园,大门高有两丈,分为三门,很是气派,门口尚有数名家丁守。
    这边苏青成刚刚下车让小杏回去,那边已经有一个老家人迎了上来,此人已是须发皆白,他的穿着却不似一般下人。到了苏青成面前后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庞,眼中亦有着兴奋的光芒。
    “公子可是姓郎?老朽是刘府管家刘福。”老管家面对朗生,仔细后出言时的态度极为恭敬有礼,还带着几分欢喜。
    “在下虞山朗生,今日乃是受刘家主之邀请前来。”见这老管家亦是这幅表情,苏青成越发相信自己身体的身份定是与这刘家有所干连,当下也是很客气的说道,对于老人他向来比较尊敬。
    “果然是郎公子,老爷已经恭候多时了,快请,刘七,你把郎公子的马车安顿好。”刘福闻言喜形于色,连忙命人为苏青成停好马车,并恭敬的引着他从中门而入,苏青成未觉有异,守门的家丁却是神情有点惊讶,这入门是有规矩的,贵客方才得以从中门而入,这个年轻人容貌衣着都很平常,想不到也被家主待为上宾。
    入门之后先是一个硕大的广场,两边各堆着一斛谷物,再入一进便是穿堂,花草树木俱是错落有致,家丁来来往往忙碌着,过了穿堂便是府中的前花园,此处方有侍女出现,样子都是容貌颇佳,见了刘福纷纷上前见礼,来这老管家在刘府之中亦是地位不低。再走过一袭长廊,院中亭台楼阁格调清雅,假山花木布局精妙,上党世家果然名不虚传,苏青成此时顿有大开眼界之感。
    行了片刻便来到正堂前的内院,此处是一个很是宽阔的演武场,各种兵器齐备,堂前空地上跪着一个年轻公子,正是日间纵马狂奔的刘龙,想来这便是刘宇对他的惩罚,见管家引着苏青成进来,他面上立刻显现不可置信的神色,可脸上指痕尚在,又见刘福对这人很是恭敬,当下不敢造次,只是狠狠的了苏青成一眼。
    苏青成见了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以为意,大堂之中的陈设亦很是气派,桌椅一见便是名贵之物,墙上却是挂着书画与弓箭,上去很不协调,跟着刘福来到一处静室门前,刘福禀报了之后,刘宇的声音自内传出,请苏青成入内,老管家推开了门,肃手相请。
    苏青成缓步入内,这间静室想来应是一间书房,刘宇此时正坐在房中,见他入内立刻起身相迎,面上全是欣喜之色。
    “小兄弟果然是守信之人,老夫等候多时了。”刘宇言道。
    “长者请在下来此,不知所为何事?”苏青成直接开门见山,他心中认定刘宇定与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世有关,因此言语之间极为有礼,也改变了称呼以示敬意。
    “呵呵,先让小兄弟见一物,想来便会有所得。”刘宇说完竟是动手解起自己衣衫,苏青成颇为奇怪,可当刘宇将上衣脱去背转过去之时立刻心中了然,原来这老者背后竟有一块与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疤痕,便连位置也没有丝毫差别。
    第二十章 滴血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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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刘宇虽已是上了岁数的老人,可他背上的肌肉依旧颇为强健,除了那块星形斑迹之外,尚有几个触目惊心的疤痕,应该是箭矢所致。着眼前的一切,苏青成虽是早有准备却还是有点激动,至少自己此世应当不算孤家寡人了,能为这具身体找到家人也算是它被自己占据的一种补偿吧,再说眼前发生的一切也是充满着巧合。
    “这个星形胎记是我刘家嫡长一系的标记,而且仔细起来你确实与飞儿的轮廓极为相像,朗生,我今日让你前来就是要证明其实你便是我刘家的嫡孙。”刘宇背对苏青成站立半晌之后方才转过身来,从新将上衣穿好,正色说道,言语之中充满着兴奋。
    “这世间多有样貌相同之人,仅凭这个胎记判断是否过于轻率?”这倒不是苏青成多疑,只是此事也太过凑巧了。
    “说得对,此事事关我刘家血脉,老夫怎会草率行事?阿福,进来吧。”刘宇闻言微微点头,今日之事一开始他还并未留意,直到见苏青成背上胎记之后才留上了神,仔细查这个少年的确与自己爱子当年有几分相像,故才邀他前来,已经做了十足准备。
    “老爷,你吩咐的东西已经都准备好了。”老管家刘福闻听已经走了进来,手上拖着一个茶盘,盘上则是一小碗清水与一把利刃,他向刘宇回话之后便很是仔细的向苏青成,面上一片慈祥之色。
    “朗生你是不是我刘家子孙,这一试便可得知。”刘宇自茶盘上拿起利刃,毫不犹豫的将中指划破,鲜血直接滴入了碗中,他放下利刃捧起小碗,对苏青成说道,滴血认亲,这便是他的准备。
    “还真有这么一回事,今天也算开了眼界了。”苏青成只在书上过古人似乎是采用这个方法来辨别血亲,没想到今日却要亲身体会,不过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了,这个时代又没有dna检测,当下迎着刘宇的目光将小碗接了过来,他却是用牙齿将中指咬破,防人之心不可无,随时随地都要保持警惕,他可不想被别人暗算。
    在苏青成将鲜血滴入碗中之后,三人的眼光便全部集中到了小碗之中,都是屏息凝神,气氛一下子也变得紧张起来,两滴鲜血在清水中慢慢的靠近,缓缓的接触在一起,此时苏青成甚至可以听见三人的心跳声,那两滴鲜血甫一接触便迅捷的融合一处,没有任何排斥的表现,滴血认亲的结果已经是不言而喻,这具身体的血脉属于上党刘家。
    “老爷,他是少爷的儿子,他是少爷的儿子。”最先反应过来的便是老管家刘福,此时他竟是眼含热泪,啜泣着对刘宇说道,一只手还不经意的便搭上了苏青成的肩膀,轻轻拍打,显得激动已极。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刘家有后,刘家有后了!阿福,速速把祠堂打开,今日定要好好谢过先祖。”刘宇此时亦是老泪纵横,口中不断呢喃着,在这一刻他已然没有了一家之主的威严,更像是一个得见多年亲人的普通老人,那种开心得苏青成也是鼻头一酸。
    “小少爷,这才是你的家,你是刘家的子孙,怪不得我一见你就觉得面熟亲热,快,这是你祖父,十几年来没有一天不在找寻你的下落,今天真是天开眼了。”老管家见苏青成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只道他是至亲重逢,心情激荡,急忙拉着他的手说道。刘宇闻言也回过神来,着苏青成的目光也变的极为慈祥,还带着一点渴求。
    “刘、老人家,今日之事,你们总得给我一个交代,既然我是刘家的子孙,为何却生在山林之中,为群狼所养?”着两个老人在自己面前真情流露,苏青成亦是有些感动,此时被刘福一说他也出言问道,眼前这人就是自己的爷爷,他也出言有理,可说完之后心中却有一点震惊,因为自己的语气之中竟是不自觉的带上了愤懑,想来这还是这具身体的本性显现,毕竟面前乃是至亲家人。
    “啊?小少爷你真是受苦了…”刘福说着却向了刘宇。
    “哎~~当年老夫一念之差,害的飞儿…此事关及你的父母,肯定要让你知晓。”刘宇闻言先是一声长叹,满面喜色散去,提到飞儿之时更是面露悲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方才说出了事情的因果。
    上党刘家亦是汉室宗亲,可上溯至康王刘寄,其中一支辗转来此,本已没落,可到了刘宇的曾祖父刘吉却官至御史大夫重振家门,刘宇年青时曾经在边军中效力,因作战勇猛而被提为校尉,后因得罪朝中权臣而被罢官,此时那人已死,刘家也得了一些好处,因此在这上党城中称得上是第一大家,奈何嫡系一脉却是人丁稀少。
    刘宇直到三十岁才得了一子,起名刘飞,自是爱如珍宝,他乃军中有名的武勇之士,希望可以子承父业,可偏偏刘飞对武事没有半点兴趣,只好习文,刘宇虽是气恼却也无法,这孩子天生体弱,原也不是练武的料子,只得为他遍请名师加以教导,刘飞长大之后便外出游学,谁知这一趟出门却是父子之间的悲剧的开始。
    刘飞文采风流,人又生的俊俏,家世也是不俗,到了平原之后便与当地一户张姓人家的小姐一见钟情,数月时间下来二人感情日深,刘飞便回上党请父亲为他成就亲事,谁知刘宇早就为他挑选好了人家,乃是朝中御史刘戡之女,想那平原女子不过小家碧玉,怎会答应?不料刘飞虽是文弱书生,可性情极为刚烈,竟找了个机会离家出走,到平原之后张家却又不答应了,这二人便私奔出逃,直至苏青成记忆中的那个山村方才隐姓埋名住了下来,不一年便产下一子,取名为刘毅,这便是苏青成此世这具身体的真正本名了。
    他二人靠着刘飞从家里带出的一点银钱购置了一些田地,夫妻两相依为命,日子倒也过得下去,得了麟儿之后更是极为欢喜,谁知此时却是遭遇了那场难得一见的大旱,刘飞又恰在此时抱病在身,二人舍不得与村中之人易子而食,最后竟是饿昏在家中,正是因此刘毅才会被村中两兄弟抱走意欲食之,后为群狼所救…
    这一番话刘宇说了足足有半个多时辰,途中几次落泪,显然此事对他打击极大,事后他曾经大肆寻找二人下落不得,后怕断绝香火,才从族中给儿子过继了一个孩子,也就是今日纵马奔于街市的刘龙,此人顽劣成性,难成大器,刘宇这些年来一直自怜自伤,恨当日一时意气,如今能得见自己真正的骨血,怎不欣喜若狂。
    苏青成听完这番叙述却是心情复杂,刘宇带着期待的眼神让他心中不忍,可却另有一股怒意自然而生,似乎在怪刘宇生生拆散了自己的父母,导致他自幼与群狼为伍,可理智又在说身处这个时代,刘宇的作法实在无可厚非,反而是爹娘的行为惊世骇俗,颇有点后世琼瑶剧之真髓,纷繁想法使得脑海之中一片胀痛,面上立显痛苦之色。
    “毅儿,你怎么了。”刘宇见他闻言之后双手抱头,面上神情痛苦,不由心中大惊,急忙出言问道,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毅儿?对了,我父母若是不在人世,他又怎会知晓我的姓名?难道?”刘宇关切的问话却使得苏青成心中一动,此念一起,似乎头疼也减少了很多,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他便将心中所想问出。
    第二十一章 忆子成狂
    “其实当年老夫百般打听,已经有了你父母的下落,却不料还是去晚了一步,飞儿已然…毅儿你也不知所踪,你娘当时只是晕厥,我们到了之后保住了她的性命,这才知道你的名字。”听了苏青成的问题,刘宇似乎犹豫了一番,不过终究还是将实情托出。
    “这么说我娘还在人世?她在哪儿,我要去见她,快点带我去,你们不会…说啊!”苏青成闻言当即脑中轰然作响,娘还在,妈妈还在,这个称呼是他后世今生都在追求的,如今听见怎能不心情激荡,本性和理智在此时都让他急切的大声问道,见刘宇的神情却又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自己父母的行为在当时是违反礼教的,难道…如果现在有镜子的话,苏青成一定会被自己的神情所吓倒,面孔涨的通红,额头上青筋都透了出来,一副择人而噬的凶悍摸样。
    “你娘尚在人世,只是,哎~~跟我来吧。”刘宇也似乎被苏青成的神情惊了一下,不过随即便平静下来,长叹之后低沉的说道,当下便和刘福一同出门,并叫苏青成跟上。
    苏青成闻言立刻快步上前,此时他激荡的心情半点没有平复,反而更为激动与期待,从刘宇的言行之中他知道娘还在,现在就是要去她,这是自己在世上最亲近的人,是与自己血肉相连的人。
    跟着刘宇与老管家走了一阵,便来到一处小花园之中,这里的环境显得十分安静,三人到时正有一个侍女在院中浇花,见刘宇前来急忙上前见礼,眼光向刘毅的时候先是一惊,忽又有点疑惑。
    “老爷,夫人在吃饭了,碧痕正在伺候着,今天一切都好。”从这话语之中可以听出刘宇应是经常来此的。
    “好,我们去她。”刘宇摆摆手,带着苏青成直接往正房走去,见苏青成从自己眼前走过,侍女疑问的眼光又向了老管家刘福,刘福却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二人也没有跟过去。
    正房的窗户是打开着的,刘宇到了窗前便停住脚步,示意苏青成已经到了,苏青成很是激动的凑近窗前,房中床上坐着一个白衣女子,双手却被绑在两侧的床头,此时正有一个丫鬟在喂她喝粥,这女子面容颇为清秀,可额间眼角却是皱纹密布,尤其是那一头白发刺眼之至,她目光涣散,神情呆滞,只是机械的顺着丫鬟的指示张嘴闭嘴,稀粥不断从嘴角流下,每喂一勺丫鬟都要重新为她擦拭。
    见这个女子,苏青成心中自然就升起了一股亲切与怜惜,身体的反应告诉他这就是他的母亲,可为何会如此,女子的憔悴面容让他心痛不已,不由自主的便冲进房中来到了床前,伸手便解绳索。
    “你,你是谁,快…”他的突然出现显然让丫鬟碧痕十分惊慌,立刻娇声斥道,不过随即他便见刘宇也在屋内,并对她做了一个无妨的手势,此时她才打量起正忙着解绳的苏青成来,心中忽然一动,这个少年的面庞与夫人太相像了,尤其是从侧面去。
    “娘,谁把你绑在这的,我是毅儿,我来你了。”这一声娘苏青成叫的竟然很是颤抖,不过随即便自然起来,母子之间的那种天性使得他很快就和面前的女子亲昵起来,言语也是无比温柔。
    “毅儿,你是毅儿?”苏青成解绳之时女子依旧是呆滞的任他摆弄,直到听见他的呼喊方才了过来,当目光接触到苏青成的面庞,女子的神情似乎一震,涣散的眼光在这一刻也变的有了神采。
    “是,我是毅儿,我是毅儿!”苏青成也很难解释自己为何会如此激动,可能是母子连心,他对面前女子有着一种自然的孺慕,当她的双手摸上自己的面庞,苏青成浑身都在颤抖,这是他两世为人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这双冰冷的手给他的感觉却是无边的温暖,着眼泪从女子的眼中流出,苏青成亦是不自禁的流下泪水,颤抖着道。
    “哈哈哈,你们又来骗我,又来骗我,打死你,打死你。”可一瞬之间温柔的表情又变得凶狠无比,女子也不知从床上何处摸出一把剪刀,一刀便插入了苏青成的肩下,鲜血当即飞溅而出,碧痕惊的大叫出声,刘宇也急忙奔了过来,想抢女子手中的剪刀。
    “站住,都别动!娘,我是毅儿啊,你别怕,毅儿来了,以后不会再让人害你,娘…”苏青成却是立刻一声大喝,剪刀入体之后,女子似乎吓得松手,可随即又开始对着面前的苏青成拳打脚踢起来,这一刀入肉颇深,可苏青成却犹自不觉,甚至面对疯狂的拳脚也毫不躲闪,身体上的疼痛此时哪能比的上心头?那种心痛才是钻心的,现在的他似乎感觉母亲的拳打脚踢都能让他舒服上一些,喝止了刘宇与碧痕的动作之后,他有用极为轻柔的口气对女子说道。
    “毅儿,你是毅儿?你怎么流血了,谁打你的,谁!”似乎是他轻柔的语音平复了女子的情绪,手脚渐渐停了下来,眼光又变得温柔起来,轻轻抚摸着苏青成面上的青紫与血痕,愤怒的喝道。
    “娘,没事,这是毅儿顽皮,自己弄伤的,你儿子这么强壮,谁敢欺负我。”苏青成笑道,母亲的爱抚对他而言就是无上的享受,这母子相见的真情使得碧痕与闻声赶来的老管家和丫鬟都感动不已,刘宇一时之间也是难以控制,急忙以袍袖掩面擦去泪水。
    “我的毅儿,我的毅儿…”女子此时将苏青成抱在怀中,可片刻之后头便软弱无力的搭在了他的肩上,身下有水渍流出,竟是晕厥了过去,苏青成刚刚感受到得温馨立刻就变成了急切。
    “少爷,你先放开夫人,让奴婢来给她打理,夫人这十几年日夜思念少爷,才会如此,这两日她身子虚弱,不能太激动了,少爷,你先出去吧。”碧痕见夫人晕厥,小解也不能自禁,知道她是过于激动所致,急忙上前轻声对苏青成说道,此时她的神情也很是欢喜。
    “多谢姐姐了,我在外面等着。”苏青成依言放开了母亲,将她温柔的放在床上,又了一会儿之后才对碧痕说道,他知道碧痕说的有理,母亲定是忆子成狂才会如此,太过激动对她而言绝不是好事,眼下要给她清理身体,自己却是不便在内,当下不舍的离开正房,心中也立定了心思,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让母亲恢复如初。
    第二十二章 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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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房门,苏青成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前等候,担心之色溢于言表,不过从碧痕的神色上来,母亲的这种晕阙当是经常有之,他知道这是一种精神病,由思念所导致的,这个时代可以治得好吗?自己要找谁,汉末最出名的医生便是华佗与张仲景,华佗行踪不定,张机是曾经做过长沙太守的,来还是他好找一些。片刻之后,碧痕方才走了出来,见苏青成担心的表情,她微微点头,轻声言道:“少爷,奴婢已经打理好了,夫人刚刚睡去,您放心吧。”
    苏青成闻言才松了一口气,勉强一笑表示谢意之后便又见了刘宇那道期盼的目光,他心中思绪颇为纷繁,此人可说是造成他父母悲剧的间接凶手,可从这个时代的角度出发,他并没有做错,恐怕换了任何一个世家的家主对于此事的态度肯定与他一般无二。
    “小少爷,老爷也是为此事悔恨至今,其实他对少爷是疼爱有加的,你不知道当年少爷失踪之后老爷急到呕血的地步,后来亲自找了少爷足足三年,之后每年都没有停止过追查,否则也不可能救回夫人,小少爷,你可是刘家的独苗了。”刘宇虽然心伤爱子之死,孙子又在面前,可要让他出口道歉还是有点困难,老管家刘福急忙说道。
    “是啊,小少爷,老爷救回夫人之后也是照顾的十分细致,夫人的病是因为思念小少爷所致,老爷曾经遍请天下名医,只是…如今您回来了,正应该在夫人面前尽孝啊。”碧痕也出言附和。
    “老、祖父,今日之事太过突然,孩儿需要好好想想,请您老在这院里给我安排一个房间,明日再谈家中之事可好?”见到刘宇道歉的话虽是难以出口,可是眼中除了期待之外,亦有歉疚之意,这些年来他精心照顾母亲亦算难能可贵了,不管怎么说这份血脉之亲是自己不能否认的,况且碧痕说的对,自己的确应该留下尽孝。
    “好,好,好,只要你肯留下,其他的慢慢商量,碧痕,马上给毅儿收拾房间,晚间我、不,毅儿要好好歇息,阿福你把饭菜弄好直接给毅儿送来。”闻听一声祖父出口,刘宇高兴的老泪纵横,一叠声的叫好不停,开始尚想说要和孙儿一同用晚饭,忽又想起孙儿说道要好好想想,便立刻改口,此时他的心里只有这个久别重逢的刘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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