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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过了收冬的季节,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天儿冷得就更快了,早晨醒来身子都懒得动弹,更何况最近粮食不够,为了能省着点粮食,珊瑚一家子一反常态,往日里抹黑起床的那股子勤快劲儿全不见了,也不知在屋里做啥,总之每日在屋里窝到日上三竿才肯出屋子。
    珍珠烦躁地躺在床上,左翻右翻,实在是饿得睡不下去了,一个猛地甩坐了起来,把坐在炕边缝衣裳的珊瑚吓了一跳。
    只是珊瑚现在也不愿开口,看她一眼便继续低着头分着手上的衣裳——这是双福穿的,给稍稍改大点,旧是旧了点,但如何都能给呆子御寒,省的好容易从海里给救活了,现在又被冻死了。
    珍珠紧皱着眉,对着珊瑚道:“你就不饿?”
    见珊瑚没啥反应,珍珠闷着气猛地掀了被子,寒气一阵就袭了来,冷得珍珠一顿,到底要不要下这暖呼呼的大土炕?
    珊瑚看了她一眼,没开口。
    肚子适时地“咕噜”了一下,一股酸气直冲喉头冒了出来,珍珠重重地哼了一声,抓起一旁的袄子快速套在身上,散着一头乱发便冲了出去。
    上辈子怎么会大落在她的手里?
    珊瑚微微皱眉,不禁冷冷地自嘲了一句,继续手里的活儿。
    珍珠气呼呼地到了外头,寒风一吹浑身抖了几抖,看着外头屋檐挂了冰串子,树枝上兜着积了一夜的雪,院里明显扫过的痕迹,可能因着方才又扬了雪,干净的细沙地上铺上薄薄的一层白。
    一头钻进厨房,珍珠就想着翻点什么东西来垫肚子,左翻右翻的,就剩下半块糙米饼子还放在锅底,坐在厨房恨恨地啃了几口,心里怒火愈升。好容易将那小半块饼子吞下肚却差点噎死,掀了水缸舀了小半瓢凉水,一入口直钻牙缝,冻得她一哆嗦,心口的火蹭的一下便冒过了顶,甩下葫芦瓢便往外冲了去。
    脚步未停,一甩手,将那本就薄脆得很的门猛力一推,直直地便闯进了院儿里那间临时搭造的棚屋里。
    呆子坐在窗边发愣,她这猛地一进来,呆子几乎是顺手抄起窗杵警惕了起来,等看清了来人,这才将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
    珍珠本就怒气冲冲的,也没去注意呆子在干啥,只知道一冲进门来,冷气从外头灌了进来,浑身一抖,这屋子也没暖和多少,地上的小火盆儿烧得也不怎么暖,跟外头冰天雪地的差不多了,看这呆子住在这里,心里没来由地缓了缓气,暗自有些爽快的舒坦感。
    “你!咋地就听不懂人话?不跟你说了早晨中午别出来,人高马大的一顿也不知要吃了多少!不知道家里没粮食了?还得招呼你这么个大活物,还真不知道爹娘是咋受了蛊,整饬这些个没边儿的事,这年可够窝火了,还招了这么大个人来糟蹋粮食,都不知道今年要咋过年了!”珍珠就这么跑进来,没来由地指着鼻子说骂了一通,末了还踢了踢脚边的小火盆儿,嘀咕着:“什么没用的东西…”扬着头便这么出去了。
    呆子看着她摔门而出,眉微皱,唇微抿,伸手按了按胸口的伤,本就是打算伤好了便走的,实在没必要跟这刁蛮的山野村姑争论,何况还是她们家救了自己…之前伤口被海水泡久有些溃烂,好起来不容易,在这老洪家虽然是粗茶淡饭还常吃不饱,但现在伤口也是好得差不多了,虽说脑中空空不知该往哪儿走,却也不能留。
    自认也不是矫情的人,没了衣裳御寒多少矫情都是白搭的,将珊瑚改大了给自己穿的两件衣裳一打包裹,背上便出了门,正打算往大屋去跟珊瑚爹娘打声招呼,才走到窗下便听到里头传来吵骂声。
    “他能干啥?搭个棚子都能压断梁子,连烧个火都不会,你还能指望他下地干活儿?这么大个人,光吃就能吃穷了咱家!何况现在糠米全见缸底了,天儿凉船也都坏了,吃啥啊!就不说没东西过年了,能不能捱到过年都说不准儿了!”珍珠尖利着嗓子大喊着,大约是刚才找他说事儿被珊瑚爹听到了,这时候语气委屈得很。
    “你小点儿声!别给呆子听到了,往后还咋处日子?”珊瑚娘压着声音阻止她,接着又是一声低叹,道:“这看着也确实不是会做活儿的人,只是这么壮实的小伙儿,不会做活儿是咋养的这样彪壮的?”
    “所以我说这人就会糟蹋东西你们还不信!”珍珠好容易听着有人松了口,赶紧表明立场。
    “你搭棚子?你下地?照我说,糟蹋东西的是你!”珊瑚爹压着的怒气始终是爆发了出来,喉头的烟痰糊了声音,咳了两声清嗓,珊瑚爹便大骂了起来,没几句能听的。
    透着窗缝儿,呆子见着坐在一旁的珊瑚一直没开口,但是珍珠大骂自己的时候她始终皱着的眉头却是显而易见的。呆子顿了顿,本这样的事儿,写了信留下便好了,只是在这里住了小半月,愣是没见着半点纸墨笔砚的影子,想来,也不识字的。
    呆子紧了紧包裹,转身便走出了院子。
    第二十一章
    “啥?”双福娘一开口,反倒是将珊瑚娘吓了一跳,“呆子真不见了?”
    珊瑚娘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大冷的天儿,吃的穿的,他啥都没有,要走出去可也得小两天儿呢!这可咋办呢?”
    从中午到晚上都没见着呆子,本以为他上哪儿溜达去了,竟连饭点儿都给忘了。珊瑚心里本就有些着急,早晨珍珠也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照着珍珠那利嘴横心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会说什么好话,可别真把人给骂跑了!这么想着,又到他屋里一翻,之前给他改的两件衣裳竟全不见了!
    珊瑚这下急了,这才赶紧告诉了爹娘,抓着珍珠好一通问,她才支支吾吾地将早上的事儿减斤少两地说了出来。想是也怕了,把珍珠吓得差点哭了出来。也是,就这么个呆汉子想走出山去,这大冷天儿的,身上还带着伤,可不是要出人命呢吗!
    双福娘听得气恼极了,被珍珠那样数落,但凡个带了性子的都觉得呆不下去了,何况呆子这么个大汉子!这要真死在哪儿给人瞧见了,最大的干系可就是珍珠了!
    珍珠听她这样一说,吓得直哭了起来。她还没嫁人,就这么背上条人命,就是官府不抓她,往后也没人敢娶她啊!
    珊瑚娘也气,对着珍珠又是掐又是骂,这要是真出了人命,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吐口水,往后这一家人还咋在村里过下去!
    一时间又哭又骂的,吵吵闹闹。
    一旁的珊瑚爹听得不耐烦了,深深地抽了口烟,一磕烟枪,“我去找他去!”
    招呼了附近几个走得近的大老爷们儿小伙子,趁着日头还没全落了山,四散着往村口出去找人去了。
    因着呆子不是乡里人,来的时间短,又是受了伤少出门,认得他的人实在不多,大家就照着说是个大高个子,长得挺壮实的汉子去找了。只是直寻到日头落山,连个人影都没摸着。
    冬天日短,这杨沙村又是面着海靠着山,天儿一黑就冷的不行,一群人搜寻无果,只好往回走,等到明日里再说了。
    珊瑚一家坐在大屋的土炕上,均是愁眉苦脸的,珍珠被人说了几句,还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其实那呆子还是不错的,见天儿地帮咱拾柴禾砍柴,院儿里的雪也都是他大早上扫干净的,现在缸里的水也都是他帮忙挑的,身上有伤还帮着做活儿,可是个好孩子…”珊瑚娘数着呆子的好,粗粝的手一抹泪,心里越发觉得不舍,“前儿还说他连个火都烧不起来,现在家里烧饭可都是他烧的火,虽说费些柴,但也能烧得挺旺,比你们姐儿仨都能干得多了!”
    自重生以来,珊瑚确实是怕了火了,烧火这事儿是半点儿不敢沾边儿的,珍珠懒又不愿意好好儿做活儿,就剩下个铁树,可是谁敢让个五岁的娃儿烧火?这不找事儿呢吗!这么说起来,最近烧火热炕上火盆儿的事儿还真全都是呆子帮忙做的。
    铁树从枕头底下刨出了块木头,捧在手里嘟囔着嘴,道:“呆子好,给我这个…”铁树心里也小小地挣扎了一番,那个呆子,虽然不乐意陪他玩儿,整日不开口,闷闷的样子,但是上回捡了块木头,他就着小刀还给自己刻了这个,高兴得还将那小刀给了他呢!
    珊瑚接过铁树手里的东西,只看了一眼,眉头便蹙了,问道:“这是什么?”
    铁树道:“老虎啊!我说没见过老虎,大河叔说能打老虎的都是这个!”铁树举起小小的拇指,神气的小脸一下又垮了下来,“呆子连老虎都知道,是不是也是这个?咋还要走啊…”
    珊瑚拿着手里的东西翻了又翻,放回了铁树手里。
    第二天一大早,珊瑚爹带着那一群人便又出门寻人去了,珍珠也坐不住,在屋里走来走去晃得人心烦。
    珊瑚皱着眉不耐烦道:“你就不能坐会儿?”
    珍珠一双眼微红,走过来伸手抓住珊瑚的小臂,很用力,指甲几乎陷到珊瑚的皮肉里去,颤着声音问:“姐,那人不会真的死了吧…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接着便是一阵细声的嘟囔,像是在问珊瑚,又像是在问自己,神神叨叨的,实在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珊瑚被她抓得生疼,眉头皱得更深,伸出右手将她的手掰开,道:“知道怕了,早干啥去了!有你那么逼人的么?要不是他脑袋里实在记不住事儿了,能跟咱在这穷山沟里挨饿受冻的?你也去了他住那地儿看了,是个人都难忍的!”
    珍珠崩溃地坐在了土炕上,珊瑚斜了她一眼,都到了这样的时候了,想到的还是自己…果然不愧是珍珠,够狠够自私!
    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么?
    珊瑚一掀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一旁,拿起枕头抖搂抖搂,拍松了放回去。
    回头看了眼珍珠,似乎还沉浸在自己往后该怎么办的情绪里,珊瑚伸手抚了抚枕头底下那半面浮起的青色雕物,和昨夜里铁树拿的那木头块几乎一样…
    咬唇犹豫了一阵,珊瑚拿起那东西揣在了胸口的薄袄子里,下炕穿鞋,又随手扯了件旧外衫,往身上一披便出了门。
    他还没拿走他的东西,不能就这么走了!
    珊瑚隔着衣裳捂了捂那东西,透过里衣捂得胸口有些凉。本想着先放在自己那里的,等哪日寻了机会再还给他,若是他总记不起来,这东西拿到镇上还能换个小半袋米什么的,救急用也是好的。只是没想到他便这么走了,还不知能不能活下来…
    其实昨日知道了呆子走失的事,珊瑚心中是松了口气的,毕竟家里要多养这么一口人,也是难上加难,心想着走失了也好,省得等到今年过年,一家人全饿死了。只是昨夜听着珊瑚娘在耳边细数着呆子的好,珊瑚的心,莫名地有些慌了起来,再到铁树拿出的那只木老虎…
    住在家里的这小半个月,呆子似乎不怎么爱说话,昨夜里珊瑚几乎一夜未眠,反复想着呆子和她说过不多的话,其中就有一回问她,出了村子该怎么走。那时候珊瑚也没大注意,随意往北边山上一指,呆子也没多问,只静静地点了点头。
    北边山上全是密林…根本无路可走!而且山野之物众多,保不准会有饿极的豺狼虎豹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呆子投命送死!
    昨夜想起这个,珊瑚整个吓得一身的冷汗,毕竟是条人命啊…
    珊瑚想着,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若是呆子死了,一辈子良心不安的不止会是珍珠,更会是她自己!
    到山脚下的时候,珊瑚已经浑身是汗,也不知是热得还是冷汗,几乎将贴身的单衣整个浸透了。珊瑚住了脚,喘了口气,呼出的热气被寒冽的北风一吹,蒸腾着散作了一缕烟,冻得通红口鼻几乎要僵硬掉落。
    这么冷的天,呆子那一身薄衣,可能挨得住?
    咬了咬下唇,忍住双脚瑟瑟发抖,迈开了步子往山上走了去。
    冬日里的深山密林,寂静得可怖。珊瑚不是没来过,夏天的时候也会跟着珊瑚娘到山上挖野菜采山菇,只是眼前的山林,枝繁叶茂皆无,鸟叫虫鸣也全都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防风稀疏的枯枝,几棵松柏冷风前驻绿,却也被积雪当成土瓷碗,盛得满满的白,偶有实在承受不住冰雪的沉甸甸的,啪一声掉了下来,都会将珊瑚吓一跳。
    小心闪开了块落下的积雪,珊瑚却停了脚步。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穿插着根根独立的,或深或浅的树干好似没有尽头,自己一人要怎么找?走了这么远,再走下去可就是深林了,即便是夏天也没有走进去过,这可怎么办?
    昨夜一夜未睡,本想着早上将呆子可能往这边走的事说给爹他们听的,却不料天快亮时累极睡去,醒来时他们早已出村寻人,犹疑了一上午,这才出的门,便这么回去,珊瑚不甘心!
    正踌躇着,头上一块雪忽的砸了下来,珊瑚一惊,往前趔趄了一步,许是久冻雪地,脚踝竟脆脆地发出“咔”的一声,珊瑚也便这么摔倒在地,任凭怎么挣扎,竟再站不起来!
    日头高上,却被水雾层层盖住,仅剩几丝日光穿破而下,斑斑点点地照在雪地上,有些融下的雪水,折了光,闪出星星点点的光。
    “怎么办…”珊瑚此时心中实在急切,身子温热,捂融了周围的雪,刺骨的雪水已经浸湿了单薄的两层裤子,脚上又使不得半点力,连站都站不起来,这样下去非冻死不可!
    周围四处看,多希望此时有个人来将自己救下,只是…这不可能!这样的天儿,谁会到这山上来?
    不知是急是怕,珊瑚鼻头一酸,眼泪簌簌地便流了下来。好容易重生了这一回,难不成今日要命丧此处?
    有些绝望地往前后又看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眼,却见着前头不远处,气势汹汹的脚步,恶狠狠的一双眼几乎是势在必得的模样…
    看着眼前鼻翼扇动的野猪,发着吭哧吭哧声响,珊瑚一双眼惊恐地睁大到极致,一张小口微开着,竟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野猪似是饿极,看珊瑚的一双眼几乎冒绿光,前脚急躁着踢着脚下的积雪,不给珊瑚半点反应的机会,顶着两个朝天翘起的獠牙,速度极快地直直向珊瑚冲了过来!
    “啊——”
    第二十二章
    眼睁睁地瞧着这么黑粗肥大的畜生往自己身上顶,那俩獠牙,往身上一撞不得顶出俩大血窟窿来?
    想都不用想,珊瑚已经吓得浑身搭颤儿,尖叫着看那家伙往自己跟前横冲直撞而来!
    完了,这下全完了!
    珊瑚心中叨念了这一句,那野猪已到眼前两三米处,一个大跳便往她身上扑了过来!
    “啊——”一声利叫,穿透林中冬日雾霭,为阳光生生破开了一条路来!
    温温热热,湿哒哒的,是血么?
    珊瑚只觉那畜生直直压上了自己的身子,直盖住了她的面门,什么也看不到,脸上手上竟还有着温热的液体流动着,身上除开被压得难喘气,却没有撕皮裂肉之痛!甚至鼻子还很灵敏地感受到了身上畜生的那股子浓浓的膻臭味!
    怎么回事?!
    珊瑚使出吃奶的劲儿,想要推开身上的重物,正觉得自己全然没法移动分毫的时候,像是听到她心中的呼声似的,有人将那野猪猛力一掀,解放了被死困住的珊瑚。
    “你还好吧?”声音清清冷冷的,跟这盖满皑皑白雪的山林一样。
    珊瑚却没心思注意,定了定心神才开口道了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一旁的人也没什么反应,依然站在旁边,顿了顿才开口道:“野林牲畜自然多,何苦来?”
    珊瑚这回倒是听着旁边人说什么了,心想着怎么这话听着有些别扭?但是终归是这人救了自己的命,也不管他说了啥,抬头感谢道:“可巧遇着你了,要不然我这…”珊瑚才抬头,一句话便噎在了喉头,接着便又惊又喜着开口叫道:“呆子!”
    呆子见她这样一叫,反倒是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你还好吧!可伤着了?天儿这么冷你就带了那两件衣裳哪里够啊!就这样走出去,没吃的没穿的,看这大冷的天儿还冻不死你!”珊瑚越说越气,怎的会有这样的人,走也不说一句,害她白白担惊受怕了一晚上,想着自己大冷天还要自己出来找人…斜了眼倒在一旁的野猪,刚刚还差点儿被这畜生当成过冬粮,气恼委屈却是一股子上了,金豆子不要钱似的一颗滚过一颗,含着刚才受惊的份儿,小肩膀一耸一耸地抽噎着。
    呆子却是有些愣住了,眉头紧皱,两道利眉都快拧在一起了,心思着,这女人怎么回事儿?刚才可是她在骂自己,他可一句口未开,怎的现在哭成这样,倒好似自己欺负她似的!
    疑惑归疑惑,劝还是要劝的,只是看着雪地里蜷成一团的人哭得直颤,呆子却有些不知该从何下手,弓着腰想跟她说别哭了,却见她声声切切,根本没有让他说话的空,却不料珊瑚忽然止了声,抬起头来问他道:“你干啥要走?珍珠说你两句你就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你就这么对待我们,半点委屈都兜不住是吧?”
    呆子本没料到她会忽然抬起头,自己弯着腰,同她近得,都能看到光洁白皙的额上细细的绒毛在日光下镀了层金色,被她这成串儿的责问打醒了来,有些尴尬着立马直起身子,掩饰地轻咳了两声。
    珊瑚也没料会差点撞上他,心里却还是端着那股子气,没啥好脸色。只听呆子简单着说道:“家里的粮食不够了,我住着也是拖累,还不如…”
    “粮食不够你不能帮着挣点回来啊?就这么跑了算怎么回事?就这样子跑出来,你也不怕被冻死饿死啊?”珊瑚简直怒其不争极了,这时候却猛地打了个冷颤,才想起自己还坐在雪堆里呢!叹了口气,才开口道:“我脚崴了,你扶我一下。”
    呆子却是一愣,叫他扶她一下?这样的事,好似陌生极了…
    珊瑚见他还呆站着没动作,皱着眉道:“雪里冷,我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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