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先生已经从s市出发,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倒是大小姐快到了。”
“我是说裴安之。”白秋说出后面那个名字时甚至有一点说不上来的气短的,不是心虚,而是好像生怕说的太大声会被美梦叫醒。
“裴先生,呃,还安静的待在他的墓碑里啊。”小助理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白秋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助理,很显然对方的话并没有让他满意。
“您是说裴先生的律师对不对?”助理灵机一动,觉得自己真相了,这年头当个助理我容易嘛!然后就赶忙回答,“律师先生已经离开了呢,说起来,那个律师的侧脸和您有点像,也说不上来哪里像,就是有一种感觉……”
“他去哪儿了?!”白秋这才像是活了过来,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他抓住自己抓里的双臂,就好像对方能给出他一个准确的答案。
“我,我不知道。”助理有点结巴,因为他被这样的白秋吓到了。
“地址呢?律师的地址呢?”
“我,我这带您去,那白少爷……”
“他死不了!”白秋对待白言态度的前后转变之快,让身边的人都很惊讶,不过一联想到刚刚律师交给白秋的东西,大家很快就理解了,白言少爷这又是作死了。
于是,给白秋联系车的联系车,给白冬汇报情况的汇报情况,大家一起默契的无视了还在急救室里的白言。结果等白秋紧赶慢赶的赶到律师家时,那里早已经人去楼空,什么都留下,只余一间很符合裴安之品味的小跃层。
等白冬从飞机场赶过来的时候,白秋已经坐在沙发上哭了有一会儿了,他从小就爱哭,总被白安娜笑话为一点都不像是男孩子。
白冬上前拍扶着自己的弟弟,紧张的问:“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白秋张张嘴,又不知道该如何和白冬说,最后只能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我想对所有人好,到头来却害了不少人,连我大哥都不准备原谅我了。”
“我就是你大哥,我永远都不会怪你。”白冬知道白秋说的是裴安之,但他还是决定不提起裴安之的名字,自裴安之死后,白秋就已经有点因为收到过大的打击而精神不济,他不想他继续思虑过重,于是他转移话题安慰道,“对家人好没错,你不需要改变,因为这就是你啊。”
这也是白冬喜欢白秋的原因,你永远不用担心他会背叛你,要是像这几年小说电视剧里比较流行的自私自利、冷漠淡然式的主角,反而才会让人比较不容易相信。
而有好就有坏,你喜欢他的全然不设防,就要做好为对方收拾烂摊子的心理准备,因为他不可能只对你一个人这样,他对所有人都一样。白冬觉得他已经幸运的,白秋只会真的做到对家里人烂好人到一定程度,对路人还是有着最基本的防备的。
“但……”白秋还想说什么,他总是习惯性的把错怪在自己身上。
“听我说,亲爱的,你想对别人好,这肯定没错,所以错的是那个人。好比同样是被你惯着的祁避夏和白言,祁避夏到至今也就是在报纸上小打小闹一下,对不对?”要不是白秋惯着,照祁避夏那个闯祸的速度和能力,他肯定早就被白安娜给收拾了,“还有祁避夏没原则的宠着祁谦,结果祁谦不是一直很乖吗?所以说,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人的问题,不同的性格会导致不同的结果。”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没想到白言真的会大胆到这一步,那可是他大伯的东西啊,我从来没有教过他这些。”白秋教白言的永远是要让着家人,不要小气,要大方,但天知道白言在这个教育的过程里出现了什么问题,他总觉得别人不怀好意,要伤害他和他爸爸。
所以说是基因问题,不是自己家的孩子自然不同。白冬在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却还在劝着说:“白言本质还是个好孩子的,只是偶尔也需要一点激进的手段让他学一点教训。”
顺便狠狠收拾一顿!
“再多的劝诫不如一次狠狠的摔倒。”祁谦喃喃自语道,这是他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教育理念,以前他一直对此嗤之以鼻,因为说的再好听,也是对孩子的伤害,他是这么认为的,但现如今看来那句话还是有它存在的道理的。
“是的,你必须狠下心一次了,这也是为了白言好。”白冬一步步的诱拐着白秋的想法。
白秋能因为亲戚被白言蒙骗,觉得他只是有点偏激,不会真的有什么坏心思,自然也会相信白冬不会真的对付白言。
“我下的了,真的,我下的了。这次他实在是闹的太过分了,我保证绝对不会再中途插手!”白秋对白冬发誓,那个来自裴安之的东西真的影响了他很多,白秋说着,“这也是为了他好,免得他日后真的把自己作死,再让人救不过来。”
“对,没错,就是这样,你看齐云轩跟常戚戚他们去了国外之后不就好了不少?孩子需要宠,熊孩子就需要让他吃点苦头了,但我会把握尺度的,你放心吧。”
“谢谢你,哥。”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冰山都是闷骚腹黑,这个真理是很难改变的。
等白言醒过来的时候,他还在想着虽然被捅了一刀挺疼的,但爸爸看见我受伤了,肯定会心疼的吧?恩,也不算是得不偿失呢。
侧身一看,白秋就坐在白言身边,正专注的削着苹果。
“爸。”白言张开,声音沙哑。
白秋转身,笑容依旧温柔,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醒了吗?医生说那一刀捅的很有技巧,你不会有事的,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安心养病就好。”
“恩。”白言笑着看他爸爸,生是对付爸爸最好的办法,没有之一。
白秋这边还在说着:“等你好点了,就转去国外吧,你大伯,我是说,白家的大伯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会照顾好你的,不要任性,要乖,好吗?爸爸今、今天是最后一次来看你,你以后真的就只剩下自己了,要好好的,知道吗?”
“……爸,你在说什么?!什么最后一次?我不要出国!我在国内好好的!是不是白冬又跟你说什么了?!我就知道,爸爸你别信他的!”
“我不想在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还在跟你吵架。”白秋冷下了脸来,“但你要是再这么说你的大伯,我会很生气。你大伯也是为了你好,他没有说你半句坏话,哪怕你搞出来这么大的事情,特也只是在尽力挽救,反倒是你,想想你刚刚都说了什么混账话。”
“爸”白言不可置信的看着白秋,白秋不应该是这样的,白秋明白应该是对他有求必应,什么都听他的。
“够了!”白秋拔高了声音,严厉的看着白言,“从当年在飞机场接到八岁的你之后,我就一直都没有跟你说过半句重话,哪怕后来知道你其实不是我的儿子,哪怕你当年执意要回去接手你母亲那些、那些,我不知道是否该称之为事业的东西,我都在支持你,因为这是你所希望的,但你不能因此就伤害自己的家人。”
“我没有,爸爸,祁谦和祁避夏不是都好好的嘛。”
“诡辩和狡辩是没用的,阿言。就到这里吧,我要离开了,你好自为之,什么时候你大伯说可以了,你再回国。对了,这是你裴大伯留给你和我的,我的那份我已经看了,你的我没看,但我希望你看看。”说完,白秋就离开了,头也不回。
白秋身为白家的养子,待遇总是和亲生的孩子不一样的。小时候还好,长大之后,特别是等裴安之以那样的身份回归之后(白秋那个时候不知道有裴安之这个亲大哥),白秋就敏感的感觉到了白家父母对他的不同,那种审视,打量,仿佛他就是个定时炸弹,小心翼翼又戒备异常,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会把整个白家都炸掉。
那让一心一意的爱着自己家人的白秋真的很受伤,他不明白为什么,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才会这样。他真的很惶恐,害怕失去他爱的家人。
他努力的对所有人好,希望他们能喜欢自己,能把他当做真正的家人。
却收效甚微。
后来白秋才知道,有个黑涩会老大当哥哥,普通人都是会害怕的,哪怕是世家,也还是会惧怕。那不是什么好的影响,最起码白秋不喜欢,他要的不是别人怕他,却怎么都改变不了。
直到有了白言,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儿子,即便白冬大哥和裴安之大哥都在跟他说,这个白言不对劲儿,他却一意孤行,因为那是他唯一拥有的不会因为裴安之的身份而害怕怕他的家人,他的儿子。他把他童年缺失的遗憾一股脑的都补偿在了白言身上,他喜欢他,不断的夸奖他,鼓励他,都不需要他张口,就已经把他想要的一切都给了他。但到最后,他却反而害了白言。
有时候心软往往是对别人的不公平,白秋告诉自己,早该下狠心的,长痛不过短痛,白冬说的对,同样是被家里惯着的祁避夏、祁谦甚至是裴越和裴熠都没有白言这么偏激,他早该认清楚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