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芽。”林笑棠喃喃道,“你怎么來了。”
羽田空手里拎着一只皮箱,旅途所有的疲惫和担心在一瞬间化作了满脸的笑容,“你到日本來,我怎么能不赶來陪你。”
武田毅雄似乎知道羽田空的存在,只是淡淡的一笑,将手一挥,“两位,请上车吧。”
上车之后,林笑棠和羽田空坐在车子的后排,羽田空只是倚靠在林笑棠肩头,一句话也沒有说,柔滑的手掌攥住林笑棠的手再也不肯分开。
因为多出了计划外的羽田空,所以武田毅雄又找來了一辆车,两个随从带着一些行李就搭乘在第二辆车上,而武田毅雄则带着一个司机和林笑棠两人共乘一辆汽车。
……
土肥原贤二看着楼下的情景,轻轻抿了一口掌中的清茶,不由得点点头,“羽田空从支那赶回來了。”
直江诚吾一低头,“是的,她是刚刚抵达的,沒有休息就直接赶來了这里。”
“我原本还担心无法完全控制林笑棠,现在,我放心了。”
直江诚吾不解的看着土肥原贤二。
土肥原贤二笑着解释道:“看得出,两个人的感情很深,说不定不用我们再做工作,林笑棠便会乖乖的留在日本了。”
直江诚吾恍然大悟。
土肥原贤二叹口气,“直江君,还有件事情,是时候告诉你了,稍后,我就会出任第七方面军司令官。”
“第七方面军。”直江诚吾一愣,目前陆军中并沒有这个军团啊。
“是新设立的军团,将归入南方军的麾下,我将会奉命前往新加坡指挥该兵团作战。”
“恭喜阁下。”
土肥原贤二却摇摇头,“直江君,你是最信任的部下,我也不瞒你,虽然荣升大将,但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來。”
直江诚吾愣住了,“阁下何出此言。”
“缅甸一战,皇道派的那些人趁机攫取了南方军的指挥权,还将主力部队握在了手中,派我去新加坡,这是要让我和第七方面军与皇道派互相制衡啊。”
土肥原贤二看向皇宫的方向,“我可以清楚的看到。
车子很快驶出了拥挤的东京,一路向东疾驰而去,林笑棠看看车窗外的风景,不禁问道:“武田阁下,我们这是去……。”
武田毅雄回过头來,“本土横滨和东京以及神奈川一线已经在美军的轰炸范围之内,为了安全起见,土肥圆阁下将林先生安排在箱根的乡间,那里环境不错,也适合疗养,实不相瞒,土肥原阁下的本意是希望林先生能长期留在日本,林先生的能力也是我们想借助的,尤其是您名下的隆盛企业和秋上财团的联合,简直是天作之合,我们希望能借助这个平台,和林先生展开更多的合作。”
武田毅雄清清嗓子,接着说道:“林先生不必有什么担忧,日常的生活就由我们來负责,东京和大阪一线您可以自由往來,不过要在我们的陪同之下,一旦局势恢复平静,您便可以在本土自由往來。”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国。”林笑棠忽然问了一句,怀中的羽田空身子一颤。
武田毅雄一笑,“那要等上级的命令,不过,您真的确定还要回去吗。”武田毅雄用眼神扫了一下羽田空,“我的意思是说,箱根是一块世外桃源,有美女相伴,林先生还舍得回国吗。”
林笑棠斜着眼睛看看他,总觉得他这番话意有所指,感觉怪怪的。
箱根距离东京大约九十公里,位于神奈川县西北部,处于群山环绕之中,是日本有名的温泉之乡和疗养胜地,一路的环山公路在峰峦叠翠中蜿蜒而行,但并不险峻,打开车窗,一股清凉的风吹进车厢,将在东京积攒的那种硝烟气味一扫而光。
碧空如洗,抬眼看去,巍峨的富士山就在远方矗立,终年不曾消融的积雪覆盖在山顶,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气之中。
四十万年之前,箱根火山连续喷发,混合充沛的降雨渗透至地下,与岩浆融合,形成了富含多种矿物质的温泉,这次要去的便是箱根芦之湖附近的一个叫做舞之町的小村庄。
虽然是四月的天气,但山中的温度并不高,随处可见冬天时遗留下來的点点积雪,半山腰环绕着浓厚的雾气,将一切隐藏在其中。
为林笑棠选定的木屋就在芦之湖的湖边,是舞之町的边缘地带,一排木栅栏将木屋围在其中,院子中有一个不大的温泉泉眼,四周是碧绿的农田。
两辆汽车驶进村庄的时候,农田中劳作的妇女和孩童好奇的站起身,冲着车辆微微鞠躬,不停的打量着,这里似乎已经很久沒有出现过外來的客人了。
听到汽车的喇叭声,木屋便打开了门,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打开了房门,武田毅雄下车前对林笑棠和羽田空说道:“这是安排好的下人,今后两位的起居饮食就全部交给她了,我和随从就住在隔壁的两间屋子里,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通知我。”
武田毅雄下车又对下人交代了几句,边带着随从离开,此时天色已经渐暗,下人早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在饭厅里摆好之后便告退了。
林笑棠简单梳洗了一下,准备换件衣服,却发现给自己准备的竟然是和服,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穿戴。
木门刷拉一下打开,羽田空笑着走进來,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了一件素色的和服,看到林笑棠抱着和服发窘的样子,不禁嫣然一笑,温顺的走上前來,帮助林笑棠穿戴起來。
林笑棠左看看有看看,总觉得自己穿上和服的样子怪怪的。
简简单单的吃了晚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來,骤然间从繁华的上海來到这个小村庄,周围的那种静谧让林笑棠还有些不习惯,吓人告退之后,便去休息了,但林笑棠和羽田空也知道,这个下人和武田毅雄他们一样,都是土肥原贤二派來监视自己的。
就在这个小村庄里,同样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
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已经成功的來到了日本,而且还顺利的通过了土肥原贤二的调查,下一步,自己的计划就可以一步一步的慢慢展开了。
在土肥原机关呆了这么多天,林笑棠一直沒换过衣服,包括衣裤都还是接受审讯时穿的那一套,味道可想而知,刚刚下人说要拿去洗,林笑棠死活沒好意思让别人去洗自己的衣物,所以,就准备在饭后自己偷偷的去洗一下。
可是,还沒动手,羽田空已经找了一个木盆,将林笑棠的衣物和自己的放在了一起,转身施施然去后院洗衣服了。
这让林笑棠忽然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许久,而自己和羽田空则就是这村庄中一对普通的夫妻,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这种生活的体验,林笑棠还从來沒有过,包括隐藏在躯体深处的幽灵似乎也从來沒有体验过,一种恬静、温馨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院子中便是一个温泉的泉眼,虽然此时温度下降了许多,但温泉池中还是散发出淡淡的蒸汽,林笑棠用手试了试,温度适中,便索性脱去了衣物,跳进了池中,反正这院子里只有自己和羽田空在。
全身浸泡在温暖的泉水中,头顶便是漫天繁星,鼻腔中充满了青草和粮食的清香,这种体验使林笑棠的心情舒缓到了极点。
注一:武田毅雄,历史上争议颇大的间谍英雄,最大的争议在于,历史上到底有沒有武田毅雄这个人存在,以下仅仅是网络上关于武田毅雄的介绍,仅供参考。
武田毅雄,中日混血,原名王毅雄,1922年从东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后,进入日本军界,历任参谋本部参谋、派遣军情报课长、总参谋部副长、17师团38旅团旅团长、关东军情报课长等职务,1929年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1934年在共产国际恢复组织关系,成为苏联军队总参谋部侦察局的高级特工,代号“影子”,同年转为苏联共产党员。
领导“捷列金”情报小组,在日军核心部门奋战了十四个春秋,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建立不朽功勋,1945年2月在视察关东军东宁要塞时神秘失踪。
1945年12月,再度出现,以舒米特的化名进入美军驻日司令部担任东**报研究室主任,为朝鲜战争的胜利建立卓越功勋。
1954年冬,再度失踪,此后再无下落。
1964年,在武田毅雄失踪十年后,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追授苏军上校安德烈(武田毅雄)“苏联英雄”的称号,表彰他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和捍卫社会主义阵营利益作出的杰出贡献。
☆、第三百八十五章 偶遇?
董嘉怡、尚芝和羽田空给予林笑棠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董嘉怡的性格看似大大咧咧,但其实心思细腻,属于外刚内柔的性子,这一点和林笑棠刚好相反,也正印证了夫妻的性格是互补的说法,而尚芝,别看年纪在三个女人中最小,却是最为传统的一个,在她的世界里,家人和丈夫的存在便是她的一切,虽然是不折不扣的密电天才,但如果为了家庭,这份事业对她來说,倒显得无足轻重了,尤其是尚怀士殉国之后,林笑棠和董嘉怡便是她的家,她的一切。
而羽田空,则是那种特别执着的女孩,出身于武士家族的她,性格虽然有刚强的一面,但那更多的是为了保护自己,而自幼接受的关于忠诚的教育,则让她对林笑棠体现出一种很强的依赖性,而林笑棠在她的身上,更能体会出作为男人的一种与生俱來的优越性,面对羽田空,林笑棠想到更多的是呵护。
就如同现在在这个叫做舞之町的小村庄,两人就像夫妻一般生活在一起,这和以前每隔一段时间两人都要幽会的生活截然不同,羽田空明明知道林笑棠不会和自己永远在这里生活下去,但这种生活对她的诱惑实在太大,以至于她毅然决然的从宪兵队请了长假,赶回日本。
林笑棠拿起水瓢,将温热的泉水浇在身上,却冷不防身旁的水中猛然钻出一个人來。
林笑棠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來羽田空从隔壁相连的水池中潜泳而來,冷不防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四周沒有灯光,只有淡淡的月光温柔的洒下來,照在如绸缎一般的肌肤上,散发出一种别样的光芒,此时,已经不需要任何声音。
充满芬芳和野趣的温泉池中,不时传來哗哗的水声。
水波荡漾着,池边樱花树上的花瓣纷落而下,花瓣如薄纱一般时聚时散,将纠缠在水中的两具身体的轮廓清晰的勾勒出來。
羽田空仰面躺在池中一块光洁的石壁上,一双玉手牢牢的勾住林笑棠给的脖子,伴随着他每一次有力的冲击,一双眼睛不时透过长长的睫毛偷眼注视着在自己的身体上纵横驰骋的男人,柔媚的眼眸也越來越湿润,此时的羽田空,虽然很想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那种蚀骨的销魂感觉,但内心的渴望又让她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生怕少看了一眼,每一次的相聚别离,带來的都是更加醇厚的想念,这一刻,她只想让时间静止下來。
感受到林笑棠的频率渐渐慢了下來,他毕竟在土肥原那里熬了好几天,体力终究有些跟不上了,羽田空一咬雪白的牙齿,翻身而上,将林笑棠推倒在石壁上,而自己则跨坐在他的身上开始了新一轮的激战。
羽田空的双手和林笑棠的手掌交叉的扣在一起,身体不断上下起伏,冲击的频率骤然加快,,随着一声苦乐交织的悲鸣,一种冲上云霄的感觉让羽田空猛然间扬起纤秀的脖颈,乌黑的秀发飞扬起來,散起点点水光,在月光的点缀下,宛如降落凡间的星辰。
羽田空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随着那如同潮水一般的感觉渐渐散去,无力的滑倒在林笑棠坚实的胸膛上,软绵绵的就像是一条无骨的美女蛇。
林笑棠将羽田空抱起,斜倚在温泉的石壁上,羽田空钻进他的怀里,再也不肯动一下。
林笑棠轻吻她的脸颊,低声在她的耳边喃喃说道:“美芽,谢谢你。”
月光下,羽田空的嘴角上翘,甜甜的笑着。
……
夜已深,在经过了第二轮的挞伐之后,羽田空沉沉睡去,而此时的林笑棠却沒有了睡意,他的衣服已经挂在了庭院里晾干,现在是不能再穿了,只有明天看看能不能找那个监视自己的武田毅雄再要一套换洗的衣服,现在只能穿和服了。
林笑棠信步走到院外,轻轻的将大门关上,一回身,便看到对面的樱花树下隐隐约约的有香烟的亮光在闪动,他知道,那是监视自己的人。
林笑棠并沒有理会,而是顺着小路向舞之町走过去。
村里的人经过一天的劳作,吃过晚饭之后便早早休息,整个舞之町显得黑沉沉的,沒有一点亮光。
这让林笑棠有些失望,自从到了土肥原机关,身上的香烟都给搜了去,等到了舞之町才发现,身上竟然连一根香烟都沒有。
可看这个小村庄,竟然像是连一个买烟的商店都沒有,林笑棠不禁有些泄气。
转过弯,林笑棠的眼前一亮,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丝光亮,林笑棠赶忙加快了脚步,并不算太亮的灯光,这里竟然像是一家小酒肆。
林笑棠的心陡然间激动起來,快走两步,拉开了小酒肆的木门。
“打扰了。”林笑棠礼貌的说了一声,双眼借助灯光打量着酒肆内的布置,一看之下,不免有些失望。
这里以前或许是家酒肆,但现在,已经成了一间堆放杂物的仓库,屋里的向着湖边的那一扇木门杯拉开,两个人就坐在木制的地板上,面前摆着一个小几,上面放着一个陶制的酒瓶和两个瓷碟。
对于忽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屋里的两个人显然也有些意外,直到看清了林笑棠的面庞,其中一个才惊讶的说道:“林先生,您还沒有休息。”
林笑棠定睛一看,原來是武田毅雄。
“是啊。”林笑棠给有些尴尬的笑笑,“想出來买些香烟,沒想到能遇到武田阁下。”
坐在武田毅雄对面的是一个穿着典型的日本农夫肥大服装的老年人,头上还扎着白毛巾,立刻站起來,热情的招呼道:“您就是武田君的中国朋友吧,快请坐,要不要來上一杯。”
林笑棠看看武田毅雄,好些天,烟酒未沾,确实有些顶不住了。
武田毅雄洒脱的一笑,“当然,林先生快请进。”
林笑棠很有些奇怪日本老农对自己这个中国人似乎并不排斥,索性脱掉木屐,走进房间,穿了大半天的木屐,双脚的感觉不是一般的难受啊。
老农又拿來一个瓷碟,放在林笑棠的面前,帮林笑棠满上一杯,“自己酿的清酒,您请尝一尝吧。”
林笑棠道一声谢,浅尝了一口,清酒是箱根很常见的酒类,这里的清酒是农民们自己在农闲时酿造的,相比于上海的清酒,明显清淡了许多,色泽也稍有不同,透出一种淡淡的金黄色,后味也有一种浓烈的稻米香味,但对于喝惯了烈酒的林笑棠來说,却有些不习惯了。
武田毅雄似乎是看出林笑棠的喜好,笑着解释道:“农家酿的清酒,不比城市里的,最注重天然的味道,现在,也只有在妻上健太郎先生这里,才能喝到最纯正的箱根清酒了。”
说动这个,老农妻上健太郎不禁有些黯然,“以前,舞之町是箱根有名的温泉旅行胜地,四季都有來游玩的旅人,但战争爆发后,我们这里便逐渐荒废了,现在连粮食都很紧张,酿酒就更无从谈起了,这些酒还是六年前储存下來的。”
武田毅雄狡黠的一笑,“林先生,你有口福了。”说着,他从外套的口袋中摸出两盒香烟递给林笑棠,“日本的本地香烟,看來,你的确是离不开这个啊。”
林笑棠接过來一看,不禁笑了,这是两盒“海角七号”香烟,在中国也有的卖,不过是在沿海一带,也不叫这个名字,而是换了一个极富中国特色的名字,叫做“万事发”。
林笑棠把这个典故和武田毅雄和妻上健太郎一解释,三人同时大笑起來。
聊了一会,三人将那一小壶清酒全部喝完了,武田毅雄看看天色,知道妻上健太郎明天还要劳作,便叫上林笑棠起身告辞。
出门的时候,妻上健太郎又拿出來两小壶清酒,不由分说塞到两人的手里,林笑棠想要给钱,却被武田毅雄笑着劝阻了,“在这里,钱是沒什么用处的,过两天送粮食的时候,分给健太郎一些就行了。”
告辞出门,林笑棠和武田毅雄踩着月光向居所走去,不远处的树林中烟雾缭绕,是温泉的蒸汽冒了出來,武田毅雄忽然來了兴趣,指指树林,“林先生,那里可是芦之湖有名的食盐温泉,要不要去泡一下,顺便将这些酒享用掉。”
林笑棠从一见到武田毅雄第一面起,便觉得此人不简单,但他毕竟是土肥原贤二派來监视自己的人,林笑棠也暗暗加了小心应对。
两人沿着林间的的石子路向树林伸出走去,沒走多远,武田毅雄便向后边跟随着的两个黑影喊了一声,“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和林先生去泡会温泉,不会有什么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