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眉毛一挑,“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说是操控米价,囤积居奇。”
“一派胡言。”杜月笙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报纸上的新文,拍案而起,“要不是法币贬值,物资奇缺,米价怎么会涨成现在这个样子,木林不过是担了一个米业公会理事长的头衔,这种事情就要他來做替罪羊吗,简直是荒谬。”
☆、第四百二十一章 矛盾的宗飞
杨管北最先品出其中的不对劲來,他轻轻拉了拉杜月笙的衣袖,“先生,您说,这是不是宣铁吾在针对我们,木林兄这才遭了池鱼之殃。”
杜月笙凝神思索了片刻,杨管北的话给他提了一个醒,他和宣铁吾并不熟悉,更加谈不上有什么私怨,抗战结束后的上海,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他清清楚楚,各路人马云集上海滩,为的就是分日本人以及租界不复存在之后的那一杯羹,杜月笙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也许并不是宣铁吾想要针对自己,而是在于上海滩的这块蛋糕实在是太大了,而自己已经成为这些想要分蛋糕这些人的挡路石了。
杜月笙强自压下心头的怒气,故作轻松的挥挥手,“一切等到了上海再说,木林有功于抗战、有功于国家,相信国府会做出一个公正的评价。”
杜维屏显然有些不服气,“父亲,宣铁吾是重庆派來的接收大员,又是委员长钦点的警备司令也就罢了,现在就连以前汪伪手下的那个军情处衙门的庄崇先居然都敢踩到我们的头上來拉屎拉尿,一下子查封了万师兄名下的十几家粮店、酒家和赌场,这个老不死的,仗着投靠了中统的陈氏兄弟,完全不给咱们一点面子,就连林笑棠的产业也查封了不少,都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住口。”杜月笙脸色铁青的打断了杜维屏的话,杜维屏这才讪讪的停了口。
正午时分,货车抵达上海车站,看到熟悉的景致,杜月笙的心中才略微舒服了一点,一众门人弟子收拾好了行李,簇拥着杜月笙浩浩荡荡的准备下车。
站台上聚集了大批的记者,杜月笙一行刚刚下车,便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记者们嘁嘁喳喳,乱作一团,“杜先生、您这次重返上海,有什么打算。”“杜先生,听闻您即将就任上海市市长,有什么感想。”“杜先生,万墨林先生于日前被警察局逮捕,请问是什么原因。”
杜月笙站住了脚步,保持着招牌式的笑容,双手轻轻一按,示意各位记者一个一个的來提问。
但还沒等记者们排好队形,人群外一个声音却忽然响起來,“最新消息,国府刚刚任命钱大钧先生为新一任上海市市长,听说钱市长也是乘坐这列火车前來赴任,快去采访他啊。”
“哄”的一声,杜月笙面前的记者们便转向那个声音所指的方向。
杜月笙等人一愣,随即边看到不远处的车厢出口处,一行人正在缓缓下车,为首的一个人,正是曾经的委员长侍从室主任钱大钧。
钱大钧冲着杜月笙微微一笑,轻轻点点头,随即便陷入到记者们疯狂的提问之中。
杨管北注意到杜月笙虽然礼貌的回复给钱大钧一个笑容,但身子却在微微的颤抖,随即举步上前,扶住了杜月笙的胳膊,一行人这才略显孤寂的向车站外走去。
……
钱大钧成为新任上海市长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沪上,林笑棠此时正轻松的呆在立花治长的户田津中。
林笑棠的判断沒有错,重庆方面确实是在针对着军统做出一系列的布置,作为和戴笠关系密切的杜月笙,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国民政府好不容易收回了上海的租界,是断断不肯让上海再度恢复成原來的样子的,新的势力集团将占领上海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恐怕现在戴笠也已经领会到这一点了吧。
户田津作为日本人的产业,短期内已经不适合再上海发展下去,所以,立花治长也理智的选择了停业,佐佐木和川上忠辉在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以后,已在日前先后离开上海返回本土,立花治长也马上就要启程,他的目的地是北海道。
谈起未來的发展,立花治长显得有些兴奋,中西功等人已经在俄国人的扶植下成立了北海道的临时政府,俄国人的强大实力是美国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北海道将成为一个独立区域存在下去,而中西功和立花治长等人的理想也终于有机会得以实现,因此,立花治长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沒多大会的功夫便已经醉倒了。
“杜月笙很失望吧。”林笑棠想了想,又换了一种说法,“是很生气,对吗。”
对面尚振声点点头,“志在必得的事情,到头來却为他人做了嫁衣,任谁也眼不下这口气。”
林笑棠很同意尚振声的说法,“刀切豆腐两面光,适用于江湖,但绝对不适合政治,对于政治來说,利益之中都是第一位的。”
林笑棠双手抱住脑袋,直接仰面躺在了榻榻米上,看着屋顶幽幽的说道:“上海已经不属于杜月笙了。”
尚振声忽然笑了,“可杜月笙不会这么认为,所以他决定出手。”
林笑棠忽的坐起身。
“他决定参加上海市议长的选举,以恒社领导人的身份。”
林笑棠也笑起來,不停的摇头,“他还是沒看明白啊,老蒋是不会再容许当年租界的局面出现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啊。”
尚振声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乱点好啊,中统最近在上海找你很凶,所有人都知道你回來了,都想把你当做晋身的台阶啊。”
“沈胖子他们沒事吧。”
“都很好,只是风声比较近,我不方便带他们來见你,沈胖子和马少爷看着产业,唐生明虽然被明升暗降,但他就在南京,这点面子还是有的,有他在,沒人敢动马少爷他们。”
尚振声看看鼾声如雷的立花治长,坐到了林笑棠的旁边,“芬妮知道你回到了上海,特意让我给你带个话,接下來,你如何安置她们。”
林笑棠耸耸肩膀,“你告诉她,我对于和她们的合作很满意,当初我就说过,战争结束后,她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我绝对不会阻拦,把她们应得的钱全部给她们,然后她们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好,我会去安排。”尚振声其实很明白林笑棠的心思,对于芬妮这些流落在上海的东欧贵族,林笑棠的心里是怀着恻隐之心的,但如果真的要放她们离开,尚振声觉得实在是有些可惜了,芬妮她们如果能继续潜伏在美国人的机构中,对于组织來说,将是一股难以替代的强大力量,而且看芬妮的意思,至少她对于林笑棠还是很留恋的,一闪念之间,尚振声便拿定了主意,对于芬妮她们的安排,要留下一些可供旋转的空间來,这些事情,由他來做就可以。
“元剑锋的情况怎么样。”林笑棠继续问。
“还在关押中,庄崇先的本意是第一时间将他处决,可宣铁吾不这么想,毕竟他们还是两个系统的人,而宣铁吾又掌握着警察系统,坚持要将所有汉奸公开审判、明正典刑,加上军统方面也做了不少工作,所以,暂时性命无碍。”
“再想想办法,钱不是问題,能留他一条命就可以,我答应过之萍,要保护他的安全,更何况,他已经能够分得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
尚振声小声说道:“庄崇先那边的那个人也送來了消息,劝你尽快离开上海,中统方面和庄崇先是不会放过你的,这次他们大张旗鼓的对付军统,绝对不是空穴來风,重庆方面对你已经起了杀心,中统下令对你是格杀勿论。”
林笑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倒不是他最为担心的,中统的压力自由戴笠去面对,毕竟这次的主要目标是他,而林笑棠却是因为驻日军队的事情,让某人耿耿于怀,才落到如此的地步,对事对人,林笑棠并沒有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赶到后悔,因为他心中所用來衡量的利益,是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而不是某个团体、某个人的一家之利。
隐藏在庄崇先身边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内线,相反,他对庄崇先的忠诚和感情绝对是不容置疑的,因为,那个人就是宗飞,也是当年军官俱乐部所留下的为数不多的核心人员。
在银行拿到的名单中,仅仅有三个人目前还健在,一个是白起,一个早已经奔赴延安,最后一个便是宗飞。
宗飞和庄崇先是如何认识的,林笑棠并不清楚,但他很明白宗飞是无论如何不会出卖庄崇先的,他能够两次通知林笑棠,完全是看在了林笑君的面子上,看來,他从一开始便知道林笑棠的身份,但他应该沒有向庄崇先透露,也沒有和林笑棠说明这些事情,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他的内心是极为矛盾的。
处于体谅,林笑棠始终沒有和宗飞联络,他知道,这样的见面只会徒增他的烦恼和压力,倒不如就像现在这样,互相都装作毫不知情來的轻松一些。
对于宗飞的选择,林笑棠觉得自己沒有必要去职责什么,他是为了自己坚持的信义,就他自己而言,这并沒有什么错。
而对于林笑棠來说,庄崇先是必须要除去的,这也是他和戴笠见面时互换的条件之一,庄崇先这个人,已经成了权力欲望驱使下的一个魔鬼,为了获得权力,他的心中早已丧失了一切的原则,日本人倒了,他果断的投进中统的怀抱,这样的人,留在世上,只能害死更多无辜的人。
☆、第四百二十二章 劫持
改换门庭之后,庄崇先同样有着不小的压力,中统是cc系的天下,作为一个外來者,而且还是一名降将,庄崇先本身并不占什么优势,他甚至听说,之所以将其暂时安排为上海站的站长,主要目的便是中统为了能尽快的占据上海的各项资源,一旦大局一定,他是迟早要被替换下來的。
作为庄崇先,是绝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一旦从上海站的位置上下去,失去权力的滋味对于他來说,将是万劫不复,到那时,庄崇先宁可粉身碎骨。
因此,他采取了一系列的行动,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中统和军统不同,中统是党务情报组织,抗战中,绝大部分的基层组织被破坏殆尽,沦陷区和国统区的地盘逐渐被军统所吞并,而由于cc系的专权,中统的人事权一直被陈氏兄弟牢牢的把握在手中,这也是中统渐渐失去国府高层扶持的主要原因。
因此,中统和军统一直以來都是明争暗斗,戴笠和陈氏兄弟也是政界死敌。
抗战胜利后,为夺取沦陷区内的地盘,cc系招揽了一大批汉奸和伪军将领,庄崇先就是其中之一。
庄崇先和清楚中统的需要,一是地盘,二就是财富。
林笑棠作为军统在沦陷区内的最高指挥官,自然成为了中统的眼中钉,而他擅自策划在日本驻军,已经引起了国府高层的不满,这个时候,庄崇先第一时间想到了落井下石,将林笑棠拉下马來,夺取他手中的沦陷区地盘,其二就是元剑锋掌握的七十六号,特工总部是伪政府与军统抗衡的情报机关,拥有着雄厚的实力,庄崇先唯恐元剑锋先于自己投靠国民政府,因此先下手为强,一早便将其弄进了监狱,同时将七十六号的部分生怕遭受到国府惩处的大小汉奸招致自己的麾下,一时间声势大增。
庄崇先的雷厉风行和卓有成效,也获得了陈氏兄弟的赞赏,表示将对他的行动予以大力的支持。
这就像是一直强心剂,更激发了庄崇先的斗志,这些天,他完全不像是一个六十岁的老人,精神状态亢奋无比。
尤其是上海市长的任命尘埃落定,更是让他乐不可支,“杜月笙意味这还是英国人和法国人做主的时代吗,真是可笑,一个流氓头子,想洗干净屁股跻身上流社会,这不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叫什么。”
“听说他又想参加下月开始的上海市参议长选举……。”宗飞小心翼翼的在庄崇先耳边说道。
庄崇先收敛了笑容,冷哼一声,“也不撒泡尿照照,他又那么大的本事吗。”
“可恒社在上海的影响力却是不小,如果真要凭借选举,这个位置十有**是属于杜月笙的,再说,他也不缺钱,国府的那些个官员未必能架得住他的金元攻势。”
听了宗飞的担心,庄崇先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老蒋是不会让一个流氓头子來做官的,这一点,绝对沒错。”
继而,庄崇先又问起林笑棠的下落,虽然林笑棠现在已经登上了国府侍从室下达的秘密通缉令名单,但一天沒抓到人,庄崇先的心里还是不踏实,对于这个比自己年轻了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庄崇先的心里始终保持着浓浓的警惕,甚至可以说是嫉妒,他很清楚,绝不能给林笑棠留下一丝一毫反击的机会,要不然,这个家伙是一定可以弄出一场绝地反击來的。
“林笑棠当年毕竟和我们一起联手对付李士群,知道不少内情,还有他也算是国民政府的高官,这些年潜伏在上海,沒有功劳也有苦劳,政府那边未必会下死手,我想,我们是不是沒有必要把事情做得太绝。”宗飞犹豫的说道。
庄崇先叹口气,“我知道你念及着和他们那些人的一段旧情,可现在形势逼人啊,如果我们不杀人,迟早人便会來杀我们,眼镜和少爷那些人我可以放过,但林笑棠绝对不能,他知道事情太多,和周佛海、唐生明那些人的关系太密切,一旦他们抱成团,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别忘了,他被日本人抓到本土,可是我们一手安排的。”
宗飞悻悻的闭上了嘴巴。
庄崇先两口喝完了剩余的茶水,站起身,宗飞将外套披在他的肩上,两人这才信步走出了茶社的房间,院子内外的警戒都很严密,庄崇先出行的声势比原先大了不少,不过,这也是沒办法的事情,庄崇先现在是中统的接收大员,每天忙于抄家和查封,仇家遍布上海,不知有多少人咬牙切齿的想找他报仇,不小心一点可是不成。
“大飞,你不用跟着我了,南市那边的监狱又进了一批新人,全是咱们中统抓进來的,你马上就去审问,看看能榨出多少油水來,以后这样随身侍候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來做。”庄崇先用文明棍指指茶社门前站着的两个光头的彪形大汉。
这两个人是庄崇先收编的七十六号的精英,以前是跟随吴四宝掌管上海滩租界赌台的打手,因为身手出众,被吴四宝相中调进警卫大队,民国二十八年,吴四宝命令徒弟赵嘉猷、唐万芝暗杀自己原先的老板,也是上海滩有名的流氓头子高鑫宝,就是这两个名叫凌三和凌五的人出手做的。
七十六号倒台后,庄崇先将一批人马纳为己用,其中就包括凌三和凌五他们两个人,现在就跟随在庄崇先身边,负责其日常安全。
庄崇先话一出口,凌三和凌五的眼睛蓦然一亮,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向着宗飞投去挑衅的目光。
宗飞却毫不理会,庄崇先的手下是來越多,而他对自己的信任也不比以往了,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自己再去操心,对于别人这或许是件难以接受的事情,但在宗飞看來,他选择留在庄崇先的身边,只是希望完成自己的诺言,别的真的无所谓。
宗飞答应一声,转身朝后门走去。
凌三和凌五两兄弟趾高气扬的带着手下护送着庄崇先登车。
车子还沒启动,街角处便传來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一辆改装的卡车呼啸而至,车厢的两侧装配了厚厚的钢板,几个人站在后边,手中的捷克式冲锋枪不停的抖动着,冒出一阵阵的火光。
庄崇先今天带了三辆车,十一二个手下,面对着突然的袭击,众手下显然有些措手不及,后面的两辆车一瞬间便被打成了蜂窝,随着两声手榴弹的爆炸,两辆车上的手下非死即伤。
这一幕在电光火石间完成,凌三和凌五见势头不妙,赶忙将庄崇先从车上掩护下來,一边还击,一边向茶社的院子里退去,茶社的掌柜和伙计们吓得抱头鼠窜。
刚踏上台阶,庄崇先便觉得自己的右腿一麻,便不由自主的向前栽倒,凌五赶忙上前扶住,凌三心头一颤,回身便是一梭子子弹扫射出去,当即将冲上來的几个人打倒。
仅剩下的一个身影拔地而起,双脚闪电一般踢出,当即便把凌三和凌五踢得飞了出去,然后一把手将瘫倒在地上的庄崇先抓了起來,反手丢进了敞开的车厢中。
凌三和凌五一个打滚从地上爬起來,顾不得胸腹间的疼痛,挺身便向那个汉子扑过來。
汉子身形未动,打光了子弹的手枪丢在地上,双手一松,两柄寒芒便出现在掌心,拧身向着凌三和凌五飞跃而去。
“噗噗”两声,凌三和凌五顿时僵在了当场,汉子缓缓后退,两柄匕首赫然便插在了凌三和凌五的小腹上。
凌三和凌五紧盯着那个陌生的汉子,眼中露出惧意,但也就在刹那间,两人的眼睛里便失去了光芒,径直倒了下來。
汉子迅速的转回身來,招呼着卡车的司机过來,两人一起上了庄崇先的汽车,司机将汽车发动,而那汉子则钻进了后座,庄崇先瞪大了眼睛,“郑锦,你还沒死。”
郑锦摘掉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黑瘦的脸庞,“在救出二少爷之前,我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你想怎么样。”庄崇先用手紧紧的按住右腿上的伤口,惊恐的问道。
“麻烦你现在就和我去特工总部的大牢,把二少爷给提出來。”
“不可能,元剑锋是国民政府钦定的要犯,必须要有中统总部的命令才可以提人。”
郑锦不再说话,一掌拍在庄崇先的伤口上,“是吗。”
庄崇先立刻惨叫起來,“别,别,我來想办法。”
郑锦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汽车拐过一道弯,司机却突然喊起來,“锦哥,有状况。”
郑锦一抬头,并不宽阔的街道上,对面行驶來一辆黑色的轿车,而且速度很快,径直向着自己所处的车子冲过來。
“踩油门,撞过去。”郑锦大叫起來。
司机狠狠的踩下油门,汽车猛的向前冲去,庄崇先和郑锦被惯性一下子甩在了后座上。
两辆车之间的距离越來越近,但双方丝毫沒有减慢速度的意思。
“碰”的一声,尘烟四起,两辆车的车头被碰撞的变了形,郑锦的司机直接被从车厢中甩了出來,脑袋径直撞进了对面车子的车厢中,显然是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