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七尺汉子的周定邦眼里含着泪花说道:“爷爷,我也想给他们一个安详的晚年,可是这得有钱不是?按理说像你们这些老红军老八路都是由国家养着的,可是你们当年拒绝了政府的好意想要自力更生把档案都撕了,现在我也没法去镇里申请啊,所以吴爷爷他们只能享受到五保户的待遇,可是这两年镇里几乎把这些人给忘了,我都找了七八回了,你是不知道啊那个**镇长现在一看见我就他娘的躲起来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太公其实也知道孙子的难处,可是当年为了国家和民族抛头颅洒热血的这帮老兄弟就应该是这个结局么?心里难受啊!
看到太公捂着胸口缓缓地坐了下来,周定邦差点没吓死,急忙上前敲前胸捶后背,老人这才舒服了点,叹了口气说道:“定邦啊,家里还有钱没?”
“这几年存得两万块钱都花光了,只剩下周虎跑车攒下的八千块钱了,可是孩子也得找媳妇啊!”周定邦摇摇头说道。
“可是你吴爷爷他们的病也得治啊,难道咱爷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样受煎熬?”
“行爷爷,我待会就去镇里把钱取出来给几位老爷子治病,孩子还年轻,钱没了咱在慢慢攒。”
躲在门外的周宇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村里的这些五保户都是为国家做出过贡献的,不是老八路老援朝就是他们的遗孀,这些年他们的吃穿用度几乎都是周家村人紧巴巴凑出来的。
为了帮助村里的十几位五保户,三叔家的钱几乎都花光了,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连三驴子跑车的辛苦钱也不放过。
看到周宇悄无声息犹如鬼魅一般从院门外闪了出来,太公和周定邦一愣,想着刚才的话可能都被这小子听到了继而爷俩勃然大怒,毕竟这都是大人们应该承担的,让孩子听到这算怎么回事儿?再说如果传出去被那些五保户听到了他们还能去治病么?
“二狗子,你小子刚才是不是在外偷听来着?不知道听墙根会长针眼的么?再说你走路能不能出点声音?想吓死我和你太公怎么着?我不管你偷听到多少反正你给我烂到肚子里就完事儿了,要是我在别处听到今天的事情,看我不揍死你!”周定邦硬着头皮恶狠狠地说道。
周宇心里啐了一句:“靠,听墙根长针眼那是分情况的好不好?那得是偷听新婚的两口子好不好?就眼前这二位一个靠五十岁,一个八十多岁偷听他们说话会长针眼?三叔这是倒驴不倒架啊!”
想到这里周宇嘿嘿笑着说道:“太公、三叔,您二位消消气儿,刚才的话我确实都听到了,不过我可不是故意的,本来我是想找三叔有点事儿的,谁知道就听到了。这样吧,我手里还有些钱,三驴子的钱你们就不要动了,我先拿出两万块给村里救救急,等咱村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给我好了。”
看到太公和三叔想要反驳,周宇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太公、三叔,我也是周家村的一份子,这些事儿我也该进些义务,事情就这么定了,何况你们能找到比这好的法子么?”
太公颤颤巍巍地说到:“行了,就照二狗子所说的吧,那几位太公从小也没亏了二狗子,既然二狗子有几个钱多出些力也好。这两万块钱定邦你先拿着给几位老兄弟治病,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说完狠狠地拍了拍周宇,叹着气走出了院门。
看到三叔似乎不好意思面对自己,周宇笑嘻嘻地说道:“三叔,不要再想这些事儿了,实话和你说,我这几年攒了也有二十万了,所以两万块对我来说不伤筋骨。”听到周宇这样说周定邦长大了嘴巴继而心情才平复下来。
“二狗子,你来找叔有啥事儿么?只要叔能办到指定给你办!”
“三叔,乡亲们现在手里应该还有一些山货没卖吧?小贩给得价钱是多少?”
可能没想到周宇问得竟然是这个问题,周定邦愣了几秒后回答道:“去年上秋时有些二道贩子就进到村里收山货了,去年的雨水好,山货的质量更是上乘,可是那些二道贩子们愣是给了不到二十多块钱一斤,你说这不是欺负人么?所以乡亲们几乎都没卖,只有几家特别缺钱的卖了一些,到现在都还在手里攥着呢。
不过二狗子啊,你问这些做什么?你小子不会也想做二道贩子吧?我告诉你啊,你要是这样做别说你爸妈不能同意,就是太公和我这一关你也过不去!”
周定邦刚开始的语气还不错,可是到了后来就变得严厉起来,这个熊孩子就不能做点正常的事儿么?好不容易考上了重点大学而且还在大城市扎下了根,这怎么又要当二道贩子了?”
周宇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三叔,我在城里把工作辞了想在村里歇些日子,可是回来这一看吧觉得还是家里呆着舒服。
你看咱这里青山绿水百花娇、蓝天白云鸟儿俏,这简直就是一个桃花源啊!”
周宇刚诗兴大发想要再来几句,就看见周定邦脸都绿了,“嚓嚓”地在桌子腿荡着鞋底子,周宇一看苗头不对纵身就想往外跑,谁知道让周定邦一把给薅(发音:hao,一声,拽的意思)了回来,然后用荡干净的鞋底子照着屁股就踢了几下,周宇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挣脱了恶魔的怀抱。
第七章 二道贩子2
跑到离周定国能有两米远后周宇才呼哧呼哧地说道:“三叔,你干嘛踢我?”
周定邦用手指着周宇气呼呼地说道:“干嘛踢你?以前我还觉得你小子很聪明,现在怎么就觉着你小子脑瓜子也不够用了呢?人家现在都是争着抢着要去大城市过活,你可倒好,越活越混蛋,那么好的大都市不待着要跑到这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你脑子被驴踢了是怎么着?”
周宇苦笑一下,这他娘的都叫什么事儿啊?自己回来还不到两天,二道贩子还没当成屁股就被踢了两回了,这还是自己老子没出手的情况下,要是被老爸知道了还不知道得被踢几回呢。
不过要想当上二道贩子就必须先说服周定邦,于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三叔,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在县城搞运输,同时他父亲在县里的大市场有两个干货摊位,人家是搞批发的,生意做得不小。
我就想能不能把咱村的山货收起来然后运到县里,这样也能多卖点钱不是?至于价钱我想一定比那些小商贩的高,就凭咱们村这些山货的质量一斤怎么着也能卖到三四十块钱一斤吧?”
听了周宇的话,周定邦原本发绿的脸色慢慢地变成了白色接着又变得通红,激动地说道:“二狗子,你真得有这样的门路?真是太好了,你想什么时候开始收购?你放心,钱先不用你给,等你卖完后回头再给大伙儿钱就行。”
看到周定邦的表现周宇不禁感慨万分:谁说当今社会没有公而忘私的人?眼前这位不就是么?一听说能为乡亲们增加收益连自己的侄子的前途也不管了。唉!东北银都是活雷锋啊!
不过看到周定邦急切地样子,周宇还是毫不迟疑地吐出两个字:“马上!”
五月末的周家村在一通广播之后马上变得鸡飞狗跳,各家各户把积攒了大半年的山货从地窖里拿了出来,大榛子、山核桃、松子、黑木耳、各种干蘑菇,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反正是只要大山里有的能吃的,几乎都占全了。
周定国上午和老婆子吃完早饭后就上地里锄草去了,快到晌午时王桂兰怕周宇饿了这才催促老头子赶紧回家,可是当二人走到家门口时有些蒙圈了,这是个神马情况?
只见大门口人满为患,堆满了柳条筐、苹果笼子、大背篓以及麻袋包,里面装满了各种山货,不时地还能见到推着车子往这边赶的乡亲们。而周定邦和村会计正带着几个村民小组长忙着称秤记账……
凭着多年的经验,周定国断定这肯定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整出来的幺蛾子,就在他被满腔怒火紧顶天灵盖手脚变得极度痒痒时,王桂兰一个带有杀气的眼神把老头子浇了个透心凉,满腔怒火瞬间化为一缕青烟随风而去。
在人群里巴拉了几下没看到那个小兔崽子,周定国来到周定邦跟前问道:“老三,你们这是做什么?那个小兔崽子跑哪去了?”
周定邦一看是自家二哥,连忙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并且一再保证即使二狗子卖不出去也不会让孩子赔,大不了大伙儿再拿回去罢了,反正都已经过称记账了。末了周定邦告诉他二狗子提着一袋子山货到县城去找朋友了。
周围的乡亲们也劝说着周定国,“二哥,你可不要上火啊,二狗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小子小时候是混账一些,可是心地绝对善良,是个好孩子。再说二狗子这次可是在帮助大家,即使买卖做不成了我们也不会怪他的,感激还来不及呢!”
事已如此发火也没有用了,不过周定国夫妇倒也不是特别担心,乡亲们说得对,自己儿子虽然有些混账,但是没有把握的事情是不会做的,更何况这小子在大都市还呆了好几年,不会做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
尽管做事风风火火、一身虎胆,但是此时的周宇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妈的,自己有个屁的跑长途的朋友,不过干货贩子倒是认识一个。”
刚开始周宇只是想为乡亲们做些好事儿,寻思着弄个千八百斤的山货装进空间来县城看看再说,所以今天早上就给自己的死党张强打了个电话,张强表示只要质量没问题一斤能给到四十到六十块钱,没成想实际情况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一听说二狗子能把山货卖出大价钱,乡亲们把家里的库存都搬出来了,要知道周家村三百多户,这一家几十斤合在一起最少也是一万多斤,试问谁能一下子收购这么多的山货?
但是作为周家村的爷们那绝对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话来就得做到,于是心里没底的周宇只好坐上了周定军的大马车来到太平镇,打算在这里坐客车到县里见见老同学张强。
张强是周宇高中时的死党之一,高考后考了个大专,毕业后在家里陪着老爸张伟一起做起了干货买卖,听说这小子在县里开了家卖干货的实体店,周宇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这小子身上了。
坐在大客车里,周宇给张强又打了个电话,把事情说了一遍,电话另一头一身肥膘的张强是哭笑不得,“这个世界怎么觉着有些颠倒了呢?老大不是在明珠呆的好好的么?什么时候干起二道贩子了?而且由原来的千儿八百斤一下子就干到了一两万斤?他娘的还真是个大买卖啊!我嚓!一次性进货一两万斤自己会不会被老爸抽死?唉,为了老同学死一次就死一次吧,但愿老大的山货质量能过得去,否则自己下半辈子只能喝粥了。”
在县城的长途客运站,有些肥胖的张强狠狠地抱住了刚下车的周宇,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大,你说你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敢一次性捣腾一两万斤的山货?你他娘的哪里是我老大,简直就是我的活祖宗啊!告诉你要是我这一单把裤衩都赔掉了我就天天到你家蹭饭吃!”
周宇把这个碎嘴子从身上推开,这大热天的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像个什么样子?而且这家伙身上流出的根本就不是汗而是油。
“行了强子,别和我磨叽了,咱哥俩我还不知道你?这是样品,随机抽取的,你先看看质量怎么样,要是吃不下就别接,我再到别处看看,你也不用为难,这些都是乡亲们送来的,不行的话我再费点事还回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