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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和特感慨地说:“我要不是遇到白先生你,说不定还在各个片场领便当呢。”然后他抬头吧唧在白恩唇上亲了一口。
    白恩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堕入二十六摄氏度的水中一样,脑袋嗡了一声,他勉强抬起胳膊把郑和抱紧,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清楚自己有多卑鄙,最初和郑和在一起也只不过是因为恰好而已,从来都没上过心。他之前包·养荣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荣少不需要他特意想怎么讨他欢心,荣少也不会像郑和这样贴心而温暖,而他,更不会见不到郑和就会想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步步紧逼,把他一点点圈在自己的地盘。
    到底什么才算是爱?
    白恩感觉,郑和是上天惩罚自己寡情了三十多年的代价。
    一百六十六
    h市娱乐业很发达,光是中型规模的影视公司在西区就有两家,因为大厦是白恩企业名下的,和那两家公司的老总偶尔能见到,再加上h市就这么大,一来二去倒也关系不错,人混的熟了,生意自然好做,但白恩不愿意搅合这档子浑水,也嫌不好脱身,便只做了几次小数额投资,还是和郑和确定关系后才正式投钱进去。
    郑和的病假很快结束,白恩嘴上不说什么,但他自己清楚从知道这个消息开始就挺别扭的,桑北让他养病,他便把工作都分配下去不上班了,医生让他快点定方案治疗,他就连夜跑路到这里来看望郑和,一直都是别人追着撵着要跟着他,只有郑和好像从来都不愿意和他在一块似的,说走就走。
    你想走,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白恩面无表情地想着,抬胳膊把自己手中的香槟全数倾洒在郑和的那箱行李上,然后随手摔碎了杯子,喊道:“郑和,过来一下。”
    “来啦,怎么了?”郑和开门走过来。
    白恩退了退身,指着下面的一片狼藉道:“我刚才不小心没拿住杯子,都洒在你行李箱上了。”
    “啊?”郑和连忙跑过来去打开行李箱。
    白恩在旁边凉凉地说道:“我记得你的行李箱似乎不防水的,衣服湿掉了吗?”
    过了会,郑和哭丧着说:“白先生你可真是的,笨手笨脚的。”
    白恩道:“现在洗,你衣服明天干不了吧?”
    郑和叹气:“是啊,不过没关系,送去干洗就好了。”
    “干洗也不会干的那么快吧,”白恩皱眉:“你要不后天再回去吧。”
    “我打电话问问,”郑和拨通床头柜旁的座机,道:“你们这里提供干洗么?”
    白恩走过去按了免提,电话里的女声突然变大:【是的,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郑和道:“我这里有几件衣服脏了,是这样的,我明天就要走,最快多长时间能出单?”
    白恩插嘴:“郑和你要不再待一天吧,等衣服干了再说。”
    那边的服务小姐说道:【您的衣服需要保养吗?如果不需要,四十分钟就好,但您要多加费用的百分之六十作为小费。】
    郑和很开心。
    白恩脸色很臭。
    一百六十七
    郑和跑回去拍戏去了。
    白恩一路送他去渡口,水那边就是片场,白恩看着郑和坐着船过去,吹了会风,拢了拢领口开车回去了。
    郑和一走,白恩忽然又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好。
    他这个时候应该去找自己的私人医生把病情控制住,但他从小就和这个病朝夕相处,早就习惯了,有和没有对他来说都一样,只不过发病的时候那些医生会给他注射一堆药物,其中的镇定剂让他真心不喜欢。
    除此之外,他没觉得发病时的自己和平常不一样。
    白恩在酒店的床上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上午,他分不清楚自己到底睡没睡着,因为他的眼睛还是睁开的,但他的大脑已经不会思考了。
    快十二点的时候,电视机定时打开,这是两天前郑和设置的,他想要看这个点的一部古装喜剧电影,白恩挪动了下脑袋,电影的情节他一点也没看进去,光觉得屏幕里蛮热闹的,人来人往、敲锣打鼓。
    白恩自己都知道他其实有很多方法可以不让郑和离开,但他自己都很矛盾,昨天郑和在电视上看到自己那么开心,他对自己的事业那么热衷,白恩是看在眼里的,他一面想提拔郑和,让更多的人看到他,一面又想把人藏起来,完完全全的,只有自己才能拥有他。
    到底怎么办才好,他真的觉得很困扰。
    电影播到高·潮部分,白恩忽然灵光乍现,他坐直了身体,沉思。
    既然郑和看到自己上电视那么开心,那么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独占一档节目会怎么样呢?
    白恩记得王舒桦似乎有很多这方面的朋友,正好郑和这段时间拍戏,《春劫》跟踪采访的效果不错,白恩觉得值得一试。
    一百六十八
    因为性质原因,beacher公司虽然很多人,但除了部门经理就是董事会成员,当然,都是挂名的。
    桑北是董事长的首席秘书,掌握百分之三点八的股份和两处房产,他受人青睐、有五十平米的办公室、掌握着绝对的自主权和决定权,但再多的金钱、权利都无法磨消桑北打算辞职的信心,原因只有一个——
    他有个不靠谱的上司。
    上司姓白,名恩,行里尊称白先生,但他本人确实黑的,由内而外散发黑水,从桑北在他手下兢兢业业工作了十多年就放了一周假期足以可见一斑。
    桑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白恩那有些花白后来被情人郑和染黑的鬓角,害怕自己会不会因为过度劳累导致像他一样未老先衰。
    太可怕了。
    桑北决定今天辞职之后明天就去买瓶黑色染发剂。
    他的助理十四啃着早餐走过来,桑北拦住了他,问道:“哪儿来的?”
    十四脸一红:“问这干嘛?”
    桑北道:“我也饿了,你这份就先给我吃吧。”
    十四一步退出去老远:“滚吧你,饿死你活该,想吃自己拿去,我这是特制的。”
    桑北抽抽嘴角:“算了,白先生呢?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十四道:“今天一点钟左右的消息,白先生回h市了,在四环洋房那边。”
    “行,我知道。”桑北挥挥手:“我去找他了,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啊,等一下。”十四道:“嘉和的文件刚传过来,他们说半个小时之后就要,不然货就留不下了,您看……”
    桑北脚一顿:“我这就去。”
    十四笑嘻嘻的说道:“还有beacger这个季度的账目已经维修管理费用,刚才李姐拿上来了,在我这呢。”
    桑北道:“等我看完嘉和的再说。”
    十四继续道:“夜色上星期开了四次聚会,其中有两次是王舒桦的,白先生让你看着办,这两次一共开了四瓶柜台上的酒,标价在你桌子上。”
    桑北:“……我知道了。”
    于是。
    桑北的辞职计划,就被那么无限制地推延了下来。
    半夜,星光璀璨,桑北终于忙完一天的工作,披星戴月地来到了四环洋房。
    “当当当。”
    “白先生,我是桑北。”
    门开了一条缝。
    阿姨惊恐地看着面色惨白的青年:“您、您是?”
    桑北道:“我是白先生的秘书,白先生呢?”
    阿姨往后躲了躲,道:“白先生他早就走了啊。”
    桑北:“去哪儿了?”
    阿姨:“他说要开飞机去安第斯山看夕阳……”
    桑北:“……”
    ☆、第 43 章
    一百六十九
    白恩自然不可能真的跑去安第斯山。
    他直接去了趟y国的母家,好几年没回去了,几个舅舅看见他挺开心的,虽然都快忘记了他的长相,但仍然很热情的招待了他。
    白恩进去看他母亲的旧房间,物品照故在那里,和自己印象中的一样。
    有个他不认识的老仆人抹着眼泪说道:“自从夫人走后,这里的东西我们都没敢碰过,先生让我每天过来打扫,这都一晃快二十年了。”
    白恩冷淡地回视着对方,那人哆嗦了一下,转身要走,白恩忽然道:“谢谢。”
    老仆人眼泪顿时又流出来了,他对白恩鞠了一躬,道:“您现在这里看吧,我不打扰您了。”
    白恩看的累了,找了个地方坐下,椅子发出木头腐朽的吱嘎声,白恩心想这里虽然看着干净,但东西好多年都没保养过了,忽然涌出阵阵难言的无奈。
    多少年了。
    自己仍然记不清母亲的模样。
    白恩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患有精神类疾病的,医生们说是天生的,但白恩觉得可能这不是事实。
    记忆中有一幕,最简单的画面。
    明晃晃的阳光照进来,白恩趴在母亲的膝盖上,雪白的百褶长裙上有镂空的纱布,白恩伸着肉嘟嘟的小手指一个一个穿过去,仰头,看见母亲正在看书,书挡住了母亲的脸,只能看到她栗色的长发被丝带绑在胸口。
    书翻了一页,白恩注意到,书名叫做《呼啸山庄》。
    【妈妈?】白恩似乎问了这句话。
    母亲拿下书,她的脸特别模糊,这种画面很奇怪,所有的事物都是清晰的,轮廓分明的,只有母亲的脸什么都看不见,就像被什么包裹住,不让白恩知道其中容貌。
    母亲温柔的摸了摸白恩的脑袋,她的手很柔软,像团棉花一样,她将书合上,放于桌子旁,用一把红木梳子轻轻梳理自己的长发,忽然张开嘴说道:【……】
    白恩的记忆中明明不清楚她到底说了什么,但他有次在医生的催眠下知道了事实,母亲说的是:‘该打药了。’
    然后,小小的白恩跟在母亲身后,母亲站在了一扇漆黑的柜子前,打开玻璃找出一管药,抽药、注水,针头插入,白恩傻愣愣地看着乳白色液体进入自己的身体,没有痛感,也没有难过。
    这只是回忆,白恩早忘记了当时的自己。
    他当晚住了在母亲卧室的隔壁,一间曾经死过人的地方。
    白恩双手合十,呆呆地躺在床上脑袋放空,突然手机响铃,白恩一看,竟然是郑和,这么晚了他应该早就睡着才对,白恩忽然笑了笑,他竟然忘记了,自己现在在y国,和c国有五个小时的时差,算起来现在正好是郑和的晚饭时间。
    郑和打电话过来没什么大事,他今天拍戏进行的并不好,他先是和白恩磨叽了一会自己的难处,然后又开始和白恩讲今天发生的好笑的事情,白恩在这边没什么感觉,他早乐得前仰后合了。
    白恩听着他的声音,不禁也勾起嘴角。
    不过是一通电话,白恩觉得他忽然被郑和拉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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