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欢低头,霎时之间一股强烈的血气扑面而来!
龟壳上红色的线凝成一条游动的红色蟒蛇之相,对他张开血盆大口,竟是破了龟壳的束缚,直直的咬在了他的腕子上!
“庄家小子!你……”
“无事!”庄欢摇了摇头,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了几分。
他看着汩汩流血的手腕,并不多么在意,反噬他受得多了,这比起他从前闯过的祸来说算不上什么。
庄欢豁的站起来,推开房间门抬头看向浪宁上空。
被黑色的劫云覆盖的天空之上笼上了一层迷蒙的血红。
“天降异象,大妖现世……”庄欢甩了甩手腕,嘴唇都有些颤抖起来,他回头对孙姓男人道:“恐怕其他外出的弟子凶多吉少,逃吧!”
庄欢话音刚落,就听见镇中传来的喧闹声。
阴沉的海面之上出现了一道血色。
浪涛翻涌着将血色的真面目露出了些许来,那是极为可怖的一头巨蟒,暗红色的鳞片张开,如同凝固的血迹一般。
巨蟒在海中扭动着身躯,转瞬之间便到了岸上。
它竖起身子,亮白色的兽瞳在暗沉沉的天地之间显得格外可怖。
血红色的巨蟒吞吐着信子,张开嘴长嘶了一声,看着在晦暗的天地中唯一亮着灯的浪宁镇,游了过去。
它张嘴便向着一栋满是人的客栈咬了下去,血色在所有人眼中炸开,惊恐的尖叫和绝望的哭号瞬间在整个镇上弥漫开来。
庄欢脸色一变,道:“快走!是血怨!”
孙姓中年男人闻言,也不犹豫,喊上了赤霞宗的弟子们,当下便驾着各自的法宝腾空而去。
“是仙长!!仙长们都走啦!!!”人们绝望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尖锐的咒骂着泄着他们的绝望。
他们纷纷离开房子,拔腿向镇子另一头的出口跑去。
巨蟒尾一甩,圈住了好几条街道,人们被困住,就如同蚁穴之中被圈起来的蝼蚁一般,面临着危机只能乱转,毫无解决的办法。
巨蟒吐了吐信子,柔软的蛇信却如同锋利的刀剑一般,穿过了数人的身体,将他们卷入了血盆大口之中,整条街道霎时鲜血淋漓。
巨蟒在这座繁荣的小镇中放肆的泄着自己的怨气,它并不在意那些逃离的修者,他所想要的只有这浓厚的鲜血和死去之人魂魄的力量。
以及……巨蟒的眼中闪过一抹清明,它竖起身子,森冷的蛇瞳看着它来时的方向,吐了吐信子。
那个抢夺了本该属于他的人的家伙。
正在离开路上的青岩背后突然窜上一股凉意,他猛地回头看向隐隐弥漫着血色的浪宁镇,恍惚中竟是看到了一对带着浓浓怨愤与森寒杀意的蛇瞳。
……是那个血怨。
巫邢同样回头看了看,除却浪宁冲天的怨气与血光之外一无所获。
“怎么了?”他问道。
青岩再凝神看去,却同样已经找不到之前那对蛇瞳的影子,便摇头道:“无碍,大约是心中不安。”
巫邢看着拧着眉沉默的青岩,随意应了一声,不再多问。
被杀戮和血腥满足的血怨趴在地上,血色光滑一闪,化作一个穿着鲜红衣裳的男人。
他站在一片残垣之上,低下头看着自己饱满的拥有血肉的手掌,低低的笑了出来。
我现在跟你是一样的了,我所爱着的……玉骨啊……
33繁华郡城
黑豹化作的大鸟度极快,不多时便到了劫云笼罩范围的边缘。
阳光刺破黑色的云层,在虚空中划出几道光痕,成了一片冰冷灰暗中的希望。
青岩跟巫邢挨得很近,巫邢颇有兴致的研究着黑豹化作的羽墨雕,细看之下便能现与青岩之前招出来的大雕别无二致。
连背部的空间也是一个样的。
青岩扫了一眼大雕眼睛后方那一弯月牙状白色绒毛,眯了眯眼。
果真是一模一样。
他看着剩下的不多的空间,无奈的又往巫邢那边靠了靠,总不可能坐到翅膀上去,再偏一点他就得掉下去了。
巫邢瞧了这边一眼,托着腮思索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大雕的脖子。
羽墨雕顿时变大了几分。
青岩微顿,笑着向巫邢点了点头。
下方的海面已经恢复了平静,不似那被劫云笼罩之处一般翻涌喧闹。
“那宫殿中的宝物该如何?”青岩打破了安静,问道。
巫邢一愣,“自然是便宜那只血怨。”
那里头的法宝虽然不坏,但也称不上多好,给金丹元婴期的用用还不错,但到巫邢手上就根本不能看了。
那只血怨拿了也只能暂缓一下没有法器的尴尬。
似是意识到他旁边就坐着一个金丹期的修者,巫邢忙补充道:“你手中那支笛子已然是整个宫殿中最好的了,在外也难寻到如此机缘。”
用到分神渡劫也是可以的,这世上有器灵的法宝是不少,但由一只大妖作为器灵却是极为稀少的事,更何况那支笛子还是那只妖的本体所化。
青岩本不可能驾驭这笛子,可架不住那器灵心甘情愿赶着往上送的给他驱使。
“魔修也讲机缘?”青岩奇道,他一直觉得魔修该是横冲直撞,有什么想要的便不择手段的抢夺才是。
毕竟称谓里带了个魔字,随缘之由该是道修挂在嘴上的才对。
巫邢顿了顿,道:“魔修不讲,我讲。”
青岩这才突然想起,从他听来的几个关于巫邢的传闻里得来的信息能知道,这人曾经似乎是个道修,还是个相当强大的道修。
后来才转投了魔道。
他对这其中缘由有些好奇,至少从巫邢跟他的相处来看,如果按下他的魔身不提,巫邢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并没有传闻中那般嗜杀和易怒,从这人身上,他实在看不出他会作出那等欺师灭祖之事。
事实上青岩对于背叛师门的人十分不齿的。
他能够毫不犹豫的为万花谷奉献出他的性命,即便仅仅只是为了东方宇轩一人,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但他知道,并不是所有门派之中都如同万花谷中一般和谐。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他一样,受了万花谷的抚养与再造之恩。
更何况谷中不也出了个司徒一一吗?
所以青岩虽然不齿,但也没办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但他不觉得巫邢会是那样的人,欺师灭祖这名头太大,即便听了这么多传闻,青岩也不愿意随便把这帽子往巫邢脑袋上扣。
不管怎么样,他都已经应下了,必然是要跟巫邢相处比较长的一段时间,退一步说,他的确是不希望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瞧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叛逆角色。
比起传闻,青岩更加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巫邢。
青岩思忖了一阵,问道:“巫邢,你修炼多久了?”
巫邢看他,挑眉,“你想知道什么?”
马上就被看穿的青岩有点尴尬,他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张嘴想问却又咽了回去,最终还是摇摇头说没有。
问这些事情还是唐突了些吧,青岩想,再者,他跟巫邢所处的层次差了那么多,疗伤完成之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有什么机会见面呢。
这么一想,青岩顿时觉得还是少说为妙。
巫邢笑着看着了他一眼,也没有自己主动说出来的意思。
到底,他与青岩虽然互有好感,但也没到掏心掏肺的地步。
永平郡是一座十分繁荣的郡城。
它依傍着不远处的王朝都城,掐住了通向都城的唯一一条平缓的道路。
国都三面环山,因道路并不多么通畅,来往商人虽然不少,但也称不上多,但因地处盆地,土壤肥沃,农业倒是颇为达。
永平郡算得上是南6之中这个名为崇光王朝的国家的最后一道屏障,这崇光王朝并不弱小,相反的十分强势,却设了永平郡这极为重要的一个郡城拦在国都之外,却是足见他的胆量之小。
若是战乱了,永平郡卡住这关卡道路,能给国都内的人一丝喘息之机。
只是,掐断了别人进来的路,也掐断了国都内自己人出去的路。
但当权者显然并不在意这些。
反正就国都那农林颇厉害的展情形来看,若是被围困了,三五年内也不愁没粮食吃。
而帝王所住的殿堂之内,必然还有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离开国都的密道。
但暂且按下这些不提,光地形来说,真正适合作为国都的,怎么着也该是永平郡才对。
“崇光帝王的背后站着好几个宗派。”巫邢见青岩惊奇,便解释道,“不只是南6的,还有西6和北6,崇光的历代皇帝一向没办法在大事上自己做主。”
青岩闻言更是诧异,“我以为修道之人该不问世俗才是。”
“一部分是的。”巫邢道:“但每个宗派之中总有修行不济的弟子。”
心境跟不上修为,或者塑了金丹却被天赋限制再也无法寸进的,便被派遣来这俗世之中打理事务了。
不管是金丹期还是仅仅到了辟谷,在普通人看来都是极为强悍的仙长,即便是帝王之家,在修者面前也是不敢放肆。
“我们来此作甚?”青岩问道,谷主也是脱世俗之人,虽然不靠谱了点儿,但也断不会在别人国都门口立个试炼,到时候这地方跟菜市场一样修者来来往往,对这人家王朝来说多尴尬。
“凡人有市集,修者自然也有。”巫邢道,“万花试炼要开,各大市集之内必然热闹,你去了那试炼之内,也是需要一些东西的吧。”
他就不说青岩那令人心酸的炼药进度了。
巫邢第一次这么直观的体会到一个炼丹师的成长是多么的烧钱。
青岩用的还是那么珍贵的药材,还好被他及时阻止,换成了比较普遍一些的灵药。
青岩一想也对,难保谷主脑筋一动就改了试炼的东西呢?
“先找间客栈呆着,离开市还有小半个月。”
“还能赶上试炼么?”青岩问。
巫邢点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