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梯早已不再,这不管是人界的那些小世界还是另外四个大世界都共知的事情。
上古年间五界初分之时,天梯原本是连接各个世界之间的桥梁,而人界数十小世界之间来往也甚是频繁。
而后不知什么原因,天梯轰然崩塌,只有在修者飞升之际才能有机会窥得天梯之貌,而且如今的天梯也只能让人从下界飞升上界,不再是两界之间能够相互来回的道路了。
如果玉骨说的一般,按照典籍之中所说的身负金丹即可往来,这对巫邢来说可是极为有用的存在。
不管是从展势力还是资源的方面看,在天梯所连接的两界之中展属于他的势力是相当有利的。
毕竟他虽然能够穿梭在各个世界之中,但各界属于他的势力却都是各自为政,若是能够联合一番,单单是之后将要生的争斗,己方续航能力就强上了不少。
人海战术总是有用的。
蚂蚁尚能咬死大象,当初那人直系亲属追杀他时靠的可不就是这方法?
而且上鸿天界那人向来只镇守仙宫,与下界联系极少,想要了解他手中的力量,除了凭借人界对他的信任之外只有直属亲系。
可直属亲系早就被他杀光了。
巫邢虽然不觉得上鸿天界那人对他会束手无策,但至少他想做到让对方来到人界之后举步维艰。
但那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天梯,这还是得他去看看。
巫邢决定将他们背后跟着的血怨的目的和身份告诉青岩,然后自己去一趟如今已经成为了川弥禁地的浪宁镇看看玉骨墓地下面到底是什么。
这么想着,他随手翻出符篆来,手中朱砂笔刚一触上符篆,便猛地一震。
巫邢眼一扫向他扑来的黑影,身后轻而易举的将之擒住。
他手中挣扎着吱吱叫个不停的,是一只面目狰狞的虫子。
即使被他抓在手上,这只虫子锋利的前肢也在不停的击打着他的皮肤,想要造成一个伤口。
巫邢眯了眯眼,他自然是认得这玩意儿的,但他与川弥西6那群御使巫蛊的人毫无交集,更不用说被对方得到什么贴身之物了。
魔尊捏死了那只元力凝成的蛊虫,不在意这么做之后下蛊之人会如何,而后将他一直放在一边的庄家家谱拿了出来。
如今在川弥的,还能让他被下咒的,只有那个带着他鲜血走了的人了。
青岩竟然这么不谨慎让人得了他的血去,巫邢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去教导青岩一番。
恰巧他也想知道,手中这本家谱上当代家主夫人的名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除此之外,魔尊大人还觉得,青岩已经鸵鸟得够久了。
有些事嘛,没必要那么拖沓着,稍微逼一逼就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这么想着,巫邢笑了笑,怀里揣着庄家的家谱离开了魔界。
苍会之中入了定的青岩莫名的打了个寒噤
92半真半假
炎龙宫距离咸武山脉并不多远。
庄欢脚踏飞扇,在咸武山脉主峰不远处安静的等待着。
他低头看了看笼在袖中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双手,摩挲着出沙沙声的蛊盒,而在离开炎龙宫之前庄欢顺手拿走了吴黛娥用来控制沙疏的玉佩。
他知道这媒介之物距离被控制之人越近,控制便越松懈,但总比留在吴黛娥手上要来得好,庄欢对于巫蛊之术略知一二却并不精通,万一吴黛娥要是想不开解了沙疏的咒就不好了。
正想着,便见主峰之上飞来一只飞鸢,卷裹着滚滚的白雾靠了过来。
庄欢抽出手来将蛊盒收进了储物戒,而后将沙疏赠与吴黛娥的玉佩拿了出来看了看,觉并无动静之后方才重新放回了戒指之中。
庄欢看着飞鸢靠近他之后白雾散去,不意外的露出了沙疏的面容。
令庄欢惊讶的是,连身为苍会会主的樊生也来了。
此时正充满戒备和毫不掩饰的敌意看着他。
实话说,庄欢是十分欣赏沙疏这个女子的,这姑娘不止天资聪颖,各项才能也十分不错,尤其有大局观,温婉体贴,性格极佳。
也难怪阅尽世间女子的樊生到底没能过这“情”字一关,一颗真心彻底折在了沙疏身上。
樊生打量着眉眼含笑的庄欢,板着脸不冷不热道:“庄族长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樊会主亲迎,庄欢受宠若惊。”庄欢并不介意樊生的态度——或者说,他并不在意这个站在川弥金字塔尖上的人。
就跟青岩他们的想法一样,更高一层的人都见过了,自然不会太在意眼前这个。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还是保持着一定的尊敬。
“沙疏说庄族长有事相商,不知所谓何……”樊生话还没说完,就被沙疏拉了拉袖摆。
樊生看了一眼微笑着的庄欢,又瞅了一眼眉头轻蹙的沙疏,最后轻哼一声,邀请庄欢进入了主峰庭院。
庄欢偏头看了一眼沙疏,着实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让一贯冷静从容的苍会会变成了一个情窦初开一般的毛头小子。
庄欢不知道沙疏是以什么借口使得樊生愿意接见他,以至于樊生对他有这么强的敌意。
走在樊生背后的沙疏低眉垂眼,对庄欢投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庄欢摩挲着手里安静的冰凉玉佩,抿了抿唇。
虽然樊生对庄欢颇有成见,但对于是否与庄家结交这回事依旧很看重。
毕竟举目川弥,一下动弹能让绝大部分宗派提起心的世家,也只有庄家这一枝奇葩了,而樊生作为支撑起苍会的支柱,也仅仅只是他一人修为如此高绝罢了,苍会整体的实力并不多高,想要与历史渊源深厚的庄家扯上因果,必须要经过深思熟虑,以免因为一己之私而将整个苍会葬送。
能够在几百年内将苍会构建起来并且展到能与赤霞宗齐头并进的程度,樊生并不如他先前所表现出的一般莽撞。
庄欢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并没有因为先前樊生的行为而放下紧绷的心弦。
樊生与庄欢进了房间,沙疏止步于房外,为两人关上了门。
这姑娘一向是贤内助类型的,从来不会主动去窥伺别人不想让她知道的东西,能有这么一个行为得体又知进退的人陪在身边,倒当真不失为一桩美事。
樊生回头便看到庄欢看着他,有些促狭的模样,心中有些尴尬,却没升起什么恶感来,这很奇怪——他与庄欢根本没熟悉到能够互开玩笑的地步,但对上那对含笑的桃花眼,本该有的怒气却消失无踪。
见过无数手段的樊生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庄欢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双手一摊,无辜道:“樊会主可莫要冤枉在下,在下什么都没做。”
樊生看他一眼,见对方面色不变眼神坦然,耸起的眉头放下了一些,招呼庄欢坐下,隔着不大不小的圆桌问道:“不止庄族长来我苍会所谓何事?”
“自然是为了给樊会主提个醒。”庄欢道,“我跟着东方青岩许久了,自他在这一次之前出现在川弥,我便与他认识了。”
樊生看着他,敲了敲桌面,不语。
“实不相瞒,在下自第一次见过他之后便……”庄欢停下话语,微微笑了笑,“自问在这世上,能比我更了解东方青岩的,除了他自己之外,恐怕就只有一人了。”
“还有一人?”樊生内心不耐,面上却并没有显出什么来——他真的不想听庄欢的情史,不过听到对方对沙疏并没有什么肖想,便放心许多,即便当代庄家家主喜欢的是男人这个爆炸性消息也没能让他变色。
“是的。”庄欢抿着唇,眉头微微拧起,“是魔尊巫邢。”
樊生轻敲桌面的哒哒声戛然而止,“你说谁?”
“魔尊巫邢。”庄欢重复了一遍。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樊生肃容道,“若这事是真的……”
“在下自然不会用这等事情开玩笑。”庄欢道,“只是东方青岩与魔尊巫邢关系匪浅确是事实,想必樊会主定然知晓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浪宁之事。”
樊生点了点头,这事在整个川弥都闹得挺大,在折损了一批力量后,他们便对浪宁放下了心思,只派遣了一些修为不高的弟子在浪宁外守着观望。
毕竟浪宁毁了,最肉疼的不是他们,是赤霞宗。
拍手称快都不及,又怎会尽心尽力去搜查这邪门的地方呢?
“浪宁之事便是出自巫邢之手。”庄欢道,“浪宁出事之前,我与赤霞宗长老皆在浪宁,便亲眼见了那巫邢的模样。”
“哦?”樊生挑眉,“这事我倒是没听过。”
庄欢摇了摇头,“我现这事的时候已经晚了,而那时在浪宁镇中的赤霞弟子十不存一,只有我与那长老还有几个精英弟子逃了出来。”
樊生点了点头,这件事他倒是知道,苍会还为此开心了好久。
“毁了浪宁的邪物,是血怨。”庄欢叹了口气,“当时东方青岩修为才堪堪金丹之期,他又如何能逃得过血怨的攻击呢?”
“这并不能说明东方青岩与魔尊关系匪浅。”
“我本也不信,即便他曾与邹长老说过跟廖晓啸私交甚好。”庄欢扯了扯嘴角,似乎笑得勉强,“后来他失踪了,我以为他死了,可他再出现的时候,身边却多了几个我不认识的人——不,也许并不是人。”
樊生挑眉,“廖晓啸?那不是巫邢手下……”
“是的,我想巫邢定然很看重他。”庄欢点了点头,面容苦涩,“不仅仅是廖晓啸,樊会主定然知道巫邢身边的那些妖兽,那头黑豹,还有极少见的雪凤,而不巧,先前东方青岩在丹阁之时,便是一只雪凤将施展秘术之后陷入虚弱的他驼回房间的。”
樊生不做声了。
“不仅如此,还有后来突然出现,拦住沙疏姑娘的黑豹。”
樊生眉头紧紧皱着,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从来没有想过身在上等世界的魔界之尊会没事跑来人界捣乱,浪宁出事的时候可还没有白泽现世的消息呢!
哪个上界之人会没事跑来灵气稀疏的人界,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
排除这些不说,如果真如庄欢所言,那么他将东方青岩请过来岂不是引狼入室?
“樊会主不必太过烦忧,这是上鸿那位与巫邢矛盾所致,于樊会主而言是无妄之灾。”庄欢温声道:“我与上鸿天界有联系,樊会主放下心便好,如今魔尊巫邢因与那位有隙而觊觎川弥与白泽,还望樊会主放下对赤霞的成见为好。”
樊生沉默了好一阵,再开口却问道:“白泽在你家?”
庄欢道:“不巧,正是舍弟。”
樊生抿抿唇,又道:“还未缔结?”
庄欢笑了笑,手中法诀一掐,背后现出一道纯白而圣洁的虚影,虚影一现,整个房间中的灵气都浓郁了不少。
樊生眉头一跳,深吸口气,“没想到我川弥竟有这等气运,得白泽眷顾……”
他一直不太相信之前庄家的话,即便是出自上鸿那位之口。
而坚定了他的不信任的,便是赤霞宗与庄家密切却不亲切的交流,以及先前收到的说庄家位于龙脉龙处的主宅被生生斩了去,却没有任何天谴的事实。
然而当庄欢真的甩出了证据的时候,他便不得不信了。
“我只希望樊会主能将东方青岩交予我。”庄欢收了法诀,“若巫邢当真看重他,自然会来一趟川……”话语未尽,他眉头却骤然一拧。
竟是储物戒中沙疏的玉佩剧烈的震颤起来!
樊生见庄欢神色一变,问道:“怎了?”
庄欢本想回答,声音却被卡在了喉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