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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那老人就急急的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喊道,“求少爷收了小狗子吧!”
    周乐雅脚步一顿,脸上划过一丝不忍和犹疑,周博雅见了,顿下脚步,淡淡的扫了身后拉着小孩砰砰砰的在地上磕头的老人,说了一句,“雨石,西福,带他们回去。”
    “是!”西福和雨石恭敬应下。
    周乐雅心里才略微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不安,兄长是因为他才收下的那老人和孩子……会不会给兄长添麻烦?
    罢了,如果真的给兄长增添了麻烦,待那老人病好,就送他们走了。
    ☆、54基情暧昧史(13)
    周博雅紧紧的牵着周乐雅的手,一路沉默的走向了马车,上了马车,周博雅也是沉默不语。
    沉默不语神情比任何时候都平静的周博雅让周乐雅心头忍不住惴惴不安了。
    直至回了鱼柳馆,在进大厢房前,周博雅转身看着已经跪在院子里北喜西福南雪东雨四人,淡淡道,“西福南雪杖二十,北喜东雨杖十,雨石,你看着。”
    “是!”
    周乐雅一听,愣了一下,随后侧头看了眼垂跪着的西福北喜等人,又抬眼看着神情平静的周博雅一眼,就垂下了眼。
    待进了大厢房,周博雅就松开了手,径直走到厢房里的书桌后坐下,打开了书桌上不知何时摆上去的信件看了起来,看也不看周乐雅一眼。
    周乐雅默默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兄长关了心音术,他不能感知到兄长的情绪,自己说的话,兄长也不能听到,或者该说,是兄长不想听。但还好,他有心术,他看出兄长一直在强自压抑他的愤怒,现在不理他,大概也是怕暴怒上来会伤了自己。
    只是……他有些不太明白,他私自逛街这件事就真的让兄长那么生气?
    周乐雅垂站着,神情安安静静,此时厢房里一片寂静,只有周博雅拆开信件,偶尔提笔放下笔的声音响起,还有……此时,外头突然开始响起的一下一下的杖打的声音。
    周乐雅心头一跳,厢房的门紧闭着,他看不到外头的情况,可听着这一声一声的闷闷的杖打声音,却没有听到北喜西福南雪等人的声音……是嘴巴被堵住了吗?周乐雅的手不由微微握紧了,抬眼看向书桌后头正专注的批阅信件的兄长周博雅,周乐雅慢慢的垂下眼,兄长这是在打给他看吗?
    ——他惹兄长生气,兄长舍不得打他,就杖打西福他们?
    周乐雅慢慢的松开了握紧的手,他明白兄长的意思,如果再有下一次,西福他们受的责罚就会更重。
    只是,西福他们是他的侍从,如果要处罚的话,也应该是他这个主子下令!
    这次,必须要跟兄长说清楚这一点!
    当然,要好好的说,可不能让兄长更生气,也不能让兄长失望误会才好。
    于是,周乐雅继续安静的沉默的站着,一边在心里斟酌着怎么用词怎么跟兄长说才好。
    而周博雅也继续翻着信件,一件一件的沉默的批阅着。
    直至外头的杖打声终于消失,直至夜色开始降临,周博雅才放下手里的笔,起身点亮了烛火,拉下罩着夜明珠的黑纱,厢房里一片亮堂。
    周博雅走到周乐雅跟前,在周乐雅跟前的椅子上坐下,严肃开口,“乐儿,知道你今天错在哪了吗?”
    周乐雅抬眼看着周博雅:乐儿不该没有禀明兄长,就擅自出去,让兄长担心了。
    周博雅听着心头温软好听的声音,叹了口气,伸手将周乐雅拉过来,双手轻轻的握着周乐雅的手腕,抬头严肃郑重的说道,“乐儿,你回答哥哥一个问题,不要隐瞒,不要敷衍。”
    周乐雅有些一怔,他是第一次看见兄长这么严肃的说话,也不由认真了起来,慢慢点头:哥,你说。
    “乐儿,你是不是觉得哥这样看着你守着你是在桎梏你?你是不是觉得哥这样是居心否侧,是在把你这个嫡子娇养成温室的花朵,好将来取代你谋取我们周家的一切?”周博雅的声音有些沙哑,眉眼间还有浓郁的没有半点遮掩的难过和压抑的怒意。
    而周乐雅在周博雅话音一落后就蒙了!
    兄长,兄长在想些什么啊?他怎么会这么想!他要是跟兄长争夺家产的话,当初何必给兄长挡那生死劫!而兄长对他的一片真心爱护,他岂会不懂!
    于是,周乐雅急了,也生气了,睁大眼睛带着怒意盯着他的兄长:哥!你胡说什么!我岂会那样想?!
    看着生气的周乐雅,周博雅莫名的觉得有些愉悦,乐雅的第一次愤怒是给了他啊。
    但面上,周博雅只是慢慢的将周乐雅拉向自己,松开了紧握周乐雅手腕的手,随后将周乐雅紧紧的环抱住,紧紧的,仿佛用尽所有的力气般。
    “乐儿……哥哥什么都不怕,就怕你……厌弃我……”
    周乐雅听着,只觉心口闷疼,源源不断的苦涩压抑痛苦的情绪是兄长的?
    周乐雅此时忘记了被拥抱的疼的腰背,他反手抱住周博雅,急急的在心里喊着:哥!乐儿永远都不会厌弃你!
    “不管哥哥做了什么事,你都不会厌弃哥哥?”周博雅哑声问着。
    周乐雅重重点头,一脸严肃:当然!决计不会!
    周博雅依然紧紧的抱着周乐雅,抬起眼,死死的盯着周乐雅,声音依然透出生涩沙哑,“乐儿,你可愿誓?永远都不会离开哥哥?”
    周乐雅听了,点头,本来他们虽然非一母同胞,但兄弟可不是要做一辈子的吗?又何须誓言?但此刻被兄长漆黑幽深的眼眸死死盯着,周乐雅严肃的起誓了:我周乐雅此生绝不离开兄长,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着回响在心里的温软的属于少年的坚定声音,周博雅温柔的笑了。
    然后,周博雅起身,将周乐雅按在自己怀里,低哑道,“好……乐儿……太好了……”
    ——这样不论将来他做了什么,乐儿都不能离开自己!
    ****
    而随后,周博雅唤了雨石进来,准备用膳,吃食上很简单,但广济府的有名的辣子鱼肯定有,只是分量极少,还有必有的药膳汤,如果周乐雅不肯吃的话,那就留待夜间再用,还有一碟青菜,一碟子豆腐肉,一盘清蒸鱼。
    周博雅练武之人,食量大,但也只是吃多几碗米饭而已。
    用完膳,收拾了一番,周乐雅没有忘记要跟兄长大人说的话,拉着周博雅坐到床榻上,周乐雅还没有开口,周博雅就笑吟吟的开口了。
    “乐儿……以后你若要出去,让剑石也跟着,西福武艺有长进了,但是处事还是不够机灵,让剑石跟着,我也可放心。”
    周乐雅一愣,啊?
    “只是,乐儿,你若要出去,定要先跟我言明,哥也不用到处找你。”周博雅边说,边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周乐雅的头,脸上的笑容浅淡温柔,让周乐雅也不由慢慢的放缓了心情,心情一缓和,一些小动作就开始出现了。
    习惯性的在周博雅抬手将他揽抱住的时候,他靠了过去,无意识的扯着周博雅腰间的垂带。
    周博雅看着,不动声色的揽紧,低头故作不经意的亲了亲周乐雅的额头。
    对额头上的蜻蜓点水的轻吻,周乐雅没在意,他看着周博雅,很认真:哥,以后西福他们做错事的话,让我来责罚,可好?
    周博雅听了,微微挑眉,淡淡道,“他们是你的侍从,做错事,你来责罚是对的,但,乐儿,如果事关你的安危,他们护主不力,我就代你责罚他们!”
    周乐雅听着,看着周博雅淡淡的可不容反驳的神色,还是很坚持:哥,不管他们护主不力还是做了错事,他们是我的侍从,处置他们是我的事,除非,他们背叛了我。
    周博雅定定的看着周乐雅,半晌,突兀的笑了起来,笑容里有欣慰,有赞赏,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周博雅轻声喟叹着,“乐儿……你长大了啊……”
    ——敢于反驳我,坚持自己的看法。
    一个人的长大不是他有没有过了折扇礼,也不是他是否过了弱冠礼,而是这个人有没有坚定自己的看法,是否敢于反驳他平日里敬畏或者敬重的人。
    ——乐儿,我……盼着你的长大……一直都在期盼着……
    周乐雅不懂周博雅此时复杂酸涩的想法,只是疑惑的看着周博雅:哥?
    长大?虽然他的外表是十二岁,但是他心里可不是。
    周博雅只是温柔笑笑,摸摸周乐雅的头,“就依你所说,以后你的侍从我不会再责罚。”
    周乐雅这才绽开了笑颜。
    ****
    而是夜……夜深人静时分。
    大厢房里烛火已经熄灭,唯有罩着白纱的夜明珠隐隐透出淡淡的光辉。
    床榻上,俊美的青年静静的凝视着蜷缩成一团枕着他的手臂的少年,青年的眉眼温柔若水,揽抱着少年的手轻轻的抚着少年的腰。
    今日的一切在他意料之中,却又在他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乐儿渐渐长大一定会不满于被自己终日管着,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意料之外的是,乐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在意自己,那个誓言想也不想的就立下了,这让他高兴,说明乐儿从来都是信任自己的,也是在意自己的,可也让他苦涩的是,大概在乐儿想来,是因为兄弟本来就是一生牵绊的,没有利益纠纷又没有大矛盾的话,岂会断绝关系?
    再有就是,当他回到鱼柳馆,却迎来北喜对他说乐儿出门了,那时,他的心头如同火在燃烧般,既愤怒也焦急,明明知道乐儿的聪明懂事不会惹是生非,一定懂得自保,还有火鼠滚滚在,还有西福和南雪在,乐儿决计不会有什么麻烦,可心里却是恨不得乐儿能够马上出现在他跟前!
    于是,他命令广济府府衙的总捕头,桃源社的成员之一,立即帮忙找人,而随后在东门找到乐雅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几乎无法压抑了,恨不得将乐雅立即带回的暴戾,恐慌于站在难民包围圈却镇定安静的似乎已经独立的乐雅,那似乎一瞬间离他远远的乐雅,让他的暴戾和震怒,还有恐慌都无法压抑了。
    他唯有将心音术暂闭,他不能让乐雅现他的暴戾情绪,然后,不说话,沉默的带着乐雅回了鱼柳馆。
    而在那一瞬间,他隐隐明白,他是不能也无法将乐雅放开了。
    此时,周博雅抚着乐雅腰间的手慢慢的往上,轻轻的抚着周乐雅的脸颊,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沿着脸颊,慢慢的抚到了周乐雅的唇上,漆黑的眼眸有些暗沉了,但最终,周博雅只是俯下头,唇轻轻的碰了碰周乐雅的额头,就慢慢的离开了。
    随后,轻轻的温柔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厢房里响起:
    “乐儿……快快长大吧。”
    *****
    而此时的临川河面上,在如墨一般的夜色里,踏着偶尔撒在河面上的星光而行的小船上,张君铭抱着剑靠在船头上,看着正慢慢的吹着笛子的李玄雨,笛声悦耳婉转,却似乎透出了怅然和无法言说的复杂。
    张君铭这几年在书屋里跟着公孙先生学习,对琴棋书画之类的虽然没有专门学过,但是耳濡目染的,多多少少也懂得了一些,此时听着李玄雨的笛声,自然听出了一些东西,但是他没有说出。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就闭上了眼睛。
    而当这船越行越远的时候,在渡口边的大树后慢慢的走出一人,青墨色的长袍,在昏暗的夜色下依稀可见的漂亮冷漠的脸,他默默的注视着那艘船越行越远,墨色如水般的长在夜风里微微扬起,几缕长拂到他的脸颊边,似乎沾到了什么湿湿的东西。
    “……既然如此不舍,为何假装不识?”伴随着轻叹声响起,一人走了过来,和他并肩而立,一同看着小船消失的方向。
    只是可惜这声轻叹久久没有回应。
    但就在以为没有回答的时候——
    “他是我活着的原因,他得好好的才行。”而只有死去的李青玉才不会阻碍到他。
    ——为一个人死不难,为一个人活着不易。
    容和有些动容的看着身侧神情恢复冰冷淡漠的青玉,原来……竟是如此。
    ☆、55基情发展史(1)
    翌日,周乐雅用完早膳,送兄长周博雅出门。
    周博雅离开前,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转身看向周乐雅温柔笑道,“乐儿,如果今日要出门的话,记得带剑石一起。”
    周乐雅弯起眼睛笑着:是!
    周博雅抬手轻轻拍了拍周乐雅的头,就笑着转身离开了。
    目送兄长周博雅离开,周乐雅就转身,看着恭敬挺直腰板站在他身后五步外的剑石,周乐雅朝他挥手。
    剑石忙恭敬上前,将手里早已拿着的木板弯腰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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