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下滑了滑,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她指尖在一张昏暗的照片上停下。
寒龄看了眼时间,这条朋友圈发布于过年那段时间。
从小图看,只能看到一团黑,根本看不清什么,隐约可见一个透明的玻璃杯。
尽管如此。
寒龄还是预感到什么。
她心脏开始怦怦跳,虽然心里在竭力抵触这个念头。
可她还是抵不过心里的冲动,颤着手点开了这张图。
图片被放大,里面的人只露着一截手臂,昏暗的灯光下,照片中的人捏着酒杯,清瘦的腕骨凸起,略显嶙峋,小臂内侧有一个文身。
弯弯的月亮,圆圆的太阳,两者重叠的地方被涂黑。
她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这个文身的主人。
除了他。
还会有谁。
不过这个文身和当年她看的那个略有不同。
因为在没有重叠的空白部分,多了一个大写的字母H
寒龄瞬间呼吸一窒。
H
H
H
她脑中几乎瞬间就出现了一个字。
可很快,她又自嘲的笑了笑。
寒龄啊寒龄。
都多少年了。
为什么还会自作多情。
是没被伤够么?
寒龄退出庄棋的朋友圈,关掉了手机。
她推开了一点窗户,任风吹进来,模糊了脸。
耳机里这时响起一首歌的前奏。
寒龄都不用细听就知道这是什么歌。
是那首她在深夜里不敢听第二遍的我是真的爱你
她闭上眼睛,心里久违的又泛出了那股苦涩。
她忽然眼角泛酸,心里难受不已。
为什么。
为什么都四年过去了。
他还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牵动自己的情绪。
一张不露脸的照片。
一首他唱过的歌。
一次不经意的见面。
都能把她带回四年前那些痛苦的回忆里。
不公平。
明明是他的错,是他对不起自己。
为什么难受的从始至终都是自己。
寒龄平静地睁开眼睛,擦掉眼角溢出的那滴泪,然后点进播放软件,不带任何犹豫的删除了那首歌。
*
寒龄到医院的时候刚八点半,医生刚上班。
她安静的一个人缴费、挂号。
因为来的时间早,所以是第一个,没有等。
寒龄走近诊室,医生像老熟人似的跟她打招呼:来了?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不好。寒龄如实说,我睡不着。
医生温和道:过来坐下说。
寒龄过去坐下,肩上的包放到腿上。
不用紧张,医生笑笑说,前段时间不是说睡眠不错了么,怎么又睡不着啦?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寒龄低着头,可能吧。
这样,你先去做几个检查,医生说,咱们根据检查结果再聊。
嗯。
寒龄背着包走出诊室,轻车熟路地拐进了旁边的自测试。
很快,她拿着几张报告单出来,又回了刚才的诊室。
来,报告单给我。
寒龄把报告单交给医生。
医生翻着看了看,轻轻皱了下眉头,随后又舒展开来。
她笑着说:不用这么紧张,过来坐。
寒龄坐下来,说话的声音很低,您能再给我开一些安眠药么?
咱们先不说药的事,医生把报告单放到一边,先聊会儿天。
寒龄指甲抠着自己的背包带,有些抗拒。
不要抗拒,医生笑笑说,简单聊一聊,最近学习上很忙么?
还好。
我记得你之前说快毕业了是吧,论文写怎么样了,答辩了吗?
还没有。
之后什么安排呢?是继续读书还是工作?
读书。
最近有跟家里人通过电话吗?离家这么远上学,想不想家呀?
没有,不想。
最近情绪怎么样?有没有开心的事儿?
没有。
那就是有不开心的事儿了?
寒龄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医生观察着她的神色,说:生活上的还是感情上的?
寒龄沉默一会儿,说:后者。
跟男朋友分手了?
寒龄摇了摇头,难得主动说一句话。
她说:昨天遇到了个人。
医生试探着问:是因为遇见那个人所以才不开心?
......嗯。
好。医生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又问,为什么遇见那个人不开心,他伤害过你么?
寒龄僵硬地点了下头。
感情还是其他方面?
前者。
医生听完,默默点了点头,根据她说的这几条要素,大概可以估计出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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