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一封的信里不是提到了吗?”
吴熠没诓他,他确实在信里提了,他什么事都不太瞒着祁荼,除了受伤都一点一点说了。
“怎么会,我这第二十一封是今日才收到的。”二十一封,他都整整齐齐地收好了。还总忍不住一遍一遍拿出来再看看,今日没注意时辰,一不小心看睡着了。
“那是我急着来见你,走得快了,赶在信前头。”
“我们阿熠可算是回来了……”
“嗯,回来了。崽崽想我不想,怎得不给我来信?”
祁荼装没听见,自顾自问他:“刀剑无眼,伤了没有?”
“没,你家将军神勇得很,伤不了的。”
吴熠每次提到这茬祁荼都要和他争一争,这次他却不上当:“让我检查检查。”
吴熠怕他疼,没敢碰过祁荼,但是祁荼可没少撩拨过他。
他身上的伤口祁荼摸得门儿清,这一脱衣服势必漏了馅儿。
吴熠还在逗他:“叫声夫君就给你查。”
“你等着我把你娶进王府做我的嘉王妃吧……”
“行啊,我等着。好了好了,赶路一天了,荼哥陪我睡觉好不好?”
“……夫君,”祁荼叫得小声,但是吴熠却听得真切,“我好担心你,叫我看看成吗?阿熠……我好想你啊。”
吴熠顿了顿才想起来他在答之前的问题。
祁荼见他没什么反应,继续上去撒娇:“不知道信里要写什么,鱼传尺素但终究纸短情长,我还等你回来给你唱《凤求凰》——‘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接着蹭着上前亲吻他的喉结,他第一次就吻在这里,之后也很喜欢吻喉结。
这谁受得住。
吴熠认命由着他查,其实小伤口不少,但是都愈合了七七八八,最惨的一处在肩胛骨。当时是真疼,几乎要被刺透了过去,只是到了现在,养上几个月也就没事了。比起以前受的伤实在算不上什么。
可能是父母去世前他不用挂帅,父母去世后没人管他,再也没人为他担心过,所以他居然觉得祁荼这眼中的痛感这样沉重,他甚至要承受不了。
“没事了,没事了荼哥。”
“吴熠,你可记着,你这命是得守着我的。你再受伤,没人守着我,我也就没了……”
祁荼手都冰凉,正放在吴熠伤处。
吴熠把他的手取下来,握在手里吻了吻:“我的不是,再不伤了。此次夷狄大败,战事百年不会再起,再不伤了……”
祁荼最怕的结局好像一下子就被平掉了。
灯芯落在他的手里。
吴熠晕倒在他肩上。
闯关可以结束了,他们现在在一处全是空白的地方。
一醒一睡。
是吴熠的记忆正在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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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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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熠像是在梦里,混沌着。他好像是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走马灯一样的一件一件事从他眼前晃过——不过因为那是他前世的亲身经历,他还能感知到自己当时的心情。
记忆都是会随着时间逐渐消逝淡忘的,所以有很多情节模糊不清了。
他的成长是一夜之间的,从父母战死的消息传回来那天,他好像一下子就长大成人了。当时是锥心之痛,但是现在回头再看——他甚至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父母的容颜了。只记得他们有赫赫战功,鲜少归家,记得他们对自己的期望,还有他们在边疆传回的书信中对他深切的爱。
再然后记得清楚的就是他和祁荼之间。
那是他们真正的前世。
前世他们没有春日宴一叙,吴熠记忆的最开始是和祁荼在上元节灯会遇到的。
祁荼对他说自己的生辰是腊月初六,因为祁荼想不到有人会猜出他的身份吧。可是真的很明显啊,他左手腕的胎记全天下没有不知道的人吧。吴熠以人多为由牵着他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作为朝臣,他第一秒想到的居然不是如何讨好巴结,而是如何才能保住祁荼身在宫中身不由己的这份纯真。如何能让他落落大方的在天下人面前都说出他的生辰是腊月初六,不是腊月十七;如何让百姓不听信钦天监的胡言乱语,知道小王爷真的是个很温软的人。
当时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去探听着有关他的消息,得知他没有心上人的那一刻,心满意足的程度足以惊到他自己。
后来吴熠才明白这种情愫就是喜欢。
接下来是宫宴,祁荼没有为他落花,但是祁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舞剑,末了还给了他一块儿芙蓉糕。
那个时候吴熠才明白扰了自己大半年清梦的人为什么会是他。
可能是灯会的灯太绚烂,让他窥见了面具之下他明艳的笑靥。
可能是那句“其实我生在腊月初六”的语气太过委屈,让他不知情的时候就上了心。
可能是他手腕上的荼蘼花开得太娇艳,衬得桃花眼太璀璨。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了。
他看着小王爷给他递过来的糕点——那是他打听到的情报里祁荼最喜欢的零嘴儿——他发愣的时间好像消耗掉小王爷不少勇气,马上就要把点心收回去了,他把剑弃在地上,去接糕来。皇帝没有治他殿前失仪,只是说他作为南阳少将军不能轻易弃剑,因为这件事当时他并没有被封为将军。也是因为这块糕他到死都不知道父亲为他取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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