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余湘湘打电话来的时候,白逸欣正躺在她的湖水绿大床上思索那句她始终觉得事有蹊蹺的话。
「湘湘,我问你喔,正常人会讲出『让你吃口水』这样的话来吗?」
「蛤?」
余湘湘和白逸欣是情同姊妹的同班同学,或许是因为两人都是独生女,家也住不远,感情特别好,通常放学都是一起走的。
当然,余湘湘早就感受到白逸欣对这位所谓的邻居大哥哥的小心思。
虽说是邻居大哥哥,但其实贺以正几年前便已经自己搬出去、不住在白家隔壁的旧宅了,只偶尔回来看看他父亲。只不过,延续着从白逸欣上小学时就开始的旧习惯,白家夫妇在两人都必须加班应酬的日子,仍会拜託贺以正到学校接白逸欣下课并带她去吃晚餐。
白逸欣还在嘀咕着:「正常人会这样讲话吗?总觉得有点......轻浮?......但他应该不是那种人啊.....」
「死白兔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没头没尾的。」
「对了......从我上车开始,他就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我说话他也不回应,问他会不会期待和我吃饭,他竟然说这是加班!」
「什么加班?」
白逸欣赫然撑起上身,激动道:「他说和我吃饭是加班,还说是什么......保母班!安亲班!真的气死我了!」
听到这,余湘湘噗哧一笑。
「湘湘,他该不会真的觉得我是个累赘吧?」她紧张兮兮道。
「等一下,白兔,怎么在我听来,有点像是在打情骂俏?」
「……是吗?」躺回床上,咕噥道:「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白兔啊,我好奇问个问题,你别介意喔!」余湘湘突然敛起语气道:「阿正帅归帅啦,可是你们年纪差这么多,你才高一还在唸书,他都已经是赫尔集团总经理了,你不觉得......你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吗?」
「那有什么关係?」
「我的意思是,他会喜欢......」她思索着比较中性的用语:「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吗?」
白逸欣沉默了。
她知道,贺以正曾经喜欢过某个人。
那是她十二岁时,某天下课经过家附近的公园时,瞥见孤坐鞦韆上的身影。他的影子在夕阳馀暉下被拉得长长的,显得特别寂寞。
她脱离回家的队伍,来到他面前佇足。
「阿正哥哥,你怎么了?」
他抬眸。
「白兔,」那笑,好无力,「我也不太确定我怎么了,或许......是失恋了吧。」
「你跟女朋友分手了吗?」
「呵呵......连在一起都没有,哪来的分手?」他苦笑:「是她要结婚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想问也不好问,只能静默。
他垂眸,自言自语般道:
「我一直觉得,其实我也没真的喜欢上她,脾气不好、霸道、任性又难搞,身材也没什么料,全身上下没一处是我的菜。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个倒楣的真命天子在她身边,我也完全没有介入他们的想法,真的,完全没有。」
说到这,他又笑了。
「可是,为什么......当听到她要结婚的时候,我却觉得难受?」
再次抬眸,浅浅的笑容里有深深的无奈。
「白兔,你问我怎么了,我也很想知道啊......」
在她情竇初开的年纪,他结束了一段单恋。
不,老实说,她连那段单恋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结束了,都没办法确定。
于是就在此刻,白逸欣做了一个决定。
「湘湘,我明天不去学校了,帮我跟老师说我那个来不舒服。」
「蛤?你要去哪?」
「找阿正,我要问清楚。」语气异常坚决。
「你要翘课去找阿正?你疯了吗?」虽然早知道白逸欣就是这种横衝直撞的性格,但没想到她会这么夸张。「要是学校联络你爸妈怎么办?」
「我不是小孩子了。」加重语气道:「对,我不是小孩子了!」
「这不是小不小的问题吧……」余湘湘有些无言,这白逸欣根本是隻野兔。
自从贺以正离开老家之后,白逸欣已经很久没办法主动找他,都只能被动的等待着父母有事必须晚回家,并请託贺以正关照她的时候,才能够见到他。
但这样的日子不会永远继续下去,也不能永远只是这样下去。
握起双手,她决定要掌握自己的人生和命运。
她要主动出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