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有点疑惑,为何玫玫这样的女子,愿意嫁给自己,还对自己这么好。
玫玫是方圆十里八乡最美丽的女子,而且冰雪聪明。她虽然是农奴,却有机会当上武修的侍妾或使女,虽然奴隶的身份不会改变,却也算改变了命运。
而自己呢?在别人看来也就是长相不错,除此没有了。
农奴严禁经商致富,这里没有官府和朝廷,自然也没有读书出仕的路子。
他的命运其实是注定的:每年辛苦种地,做牛做马一直到死。
玫玫嫁给自己,注定是要吃苦的。
可她似乎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对自己也很温柔,经常主动来看望自己,像个小媳妇那样体贴。
姜药有些疑惑,也一直在怀疑玫玫对自己的感情。可是多年下来并没有发现问题。
想到玫玫,姜药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爹,娘。吃完晚饭我去南山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打到猎物。”姜药说道。他的箭术不错,平时尽可能的打猎,给家人补充肉食。
“去吧,天黑山深,注意野兽。”姜父叮嘱他。虽然儿子经常夜间打猎,可他仍然每次都提醒。
姜药吃完饭,就拿起弓箭出门打猎去了。
饭桌上只剩下三个人。
“老地方。”姜母忽然说道。
姜父点点头,“老地方。”
姜菜也站起来,“走吧。”
三人来到屋外,看着茫茫夜空,忽然身子大鸟般飞起,往北山方向而去。
寒风吹动三人的衣袂,飘然若仙,不似凡人。
只是,此时天黑,三人飞行的速度极快,村民都没有发觉。
十余里距离,瞬间便到。此时,三人已经来到北山的一线崖,月光下犹如鬼魅。
紧接着,一声轻笑从夜空中传来,一个窈窕的身影也从天而降,落在一线崖上。月光下,她的身姿面容格外美丽。
如果姜药在场,一定会认出她就是自己的未婚妻玫玫。
“梅玫,你来的倒是挺快啊,没让我们等。”姜母卫容冷冷说道。此时她的神色气度,完全不像是个村妇。就是容颜,也美丽年轻了很多。
梅枚拢拢被风吹乱的秀发,嫣然一笑,“日子越来越近,我这个未婚妻当然越来越急。难道你们不急么?我不信。”
姜父姜樵负手而立,样子完全不像个农奴,他的目光也很冰冷,这冰冷的目光不光是针对玫玫这个未来的儿媳,甚至还针对姜母和姜菜。
姜菜叹了一口气,“哎,说实话,我还有点不忍心。毕竟,我当了那小子十几年的姐姐,从我十岁就和他在一起了。”
姜父哼了一声,“就是你心善?我还当了他十七年爹呢,比你来的更早。我都不心疼,你会心疼?”
姜母呵呵笑道:“她心疼很正常。她虽然人小鬼大,可来时毕竟才十岁,哪里有我们心狠?”
“好了。”玫玫不满的打断,“别说这些没用的。算起来还有一年才能动手,我们可不能露出丝毫破绽,导致前功尽弃,那小子其实不蠢。”
“不错。”姜菜点头,“药引子十八周岁才能成熟,要是三情有变,他的心魂就不能炼丹了。我们辛苦守候了这么多年,不能功亏一篑。”
所谓三情,是父母之情,兄弟姐妹之情,夫妻之情。按照他们的说法,药引子的三情要美满,才能心魂圆润,才能顺利成熟,用来炼丹。
姜母卫容叹息道:“为了姜药这亿中无一的药引子,我堂堂卫阀嫡女,做了他十七年娘!我容易么?要是最后出了差错,我还不如自断经脉。”
梅玫冷笑,“你不容易?你再不容易,还有我难?我可是必须要和他同房的,最少要和他做几天真夫妻。最吃亏的,是我!”
不做真夫妻,药引子的夫妻之情就不得圆满,心魂还是不能成熟。
“谁都不容易。”姜樵冷冷出言,“我堂堂邓阀嫡子,当了十七年卑贱的凡人农奴,天天种田砍柴,我容易?不过,想想绝世宝丹,你们还觉得委屈么?”
这亿中无一的药引子,能炼制一种最顶级的宝丹,极其珍贵,世上已经上万年没有出现过了。
就算最顶级的武阀,也不可能不眼红。
想想,还是值得。不对,是太值得了。
要不是能发现药引子体质的人极少,姜药这个药引子也轮不到他们几家。
“我等其实不用相互抱屈。”卫容说道,“反正能炼制五颗宝丹,几家都有份,谁也不知亏。”
其他三人都不由点头,神色稍缓。
“想想到时要将姜药抽魂,我就觉得有些不忍。幸好,他到死也不会知道三情都是假的。”姜菜幽幽说道。
第2章 儿啊,委屈你了。
此时是隆冬季节,山峰上寒风凛冽,可是四人挺立峰巅,却无丝毫瑟缩之意,犹如谪仙下凡。
姜父忽然叹息一声,“我们遇见麻烦了。”
梅玫冰冷含煞的美目一凝:“还有其他人得知药引子的存在?”
姜母摇头:“这倒不是,我们做的如此隐蔽,怎么会有他人知道?问题出在姜药本人身上。”
“他怎么了?”梅玫顿时露出关心之极的神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姜药多么情深义重。
姜父皱眉说道:“姜药已经年满十七,按照古籍的记载,药灵体骨龄满十七,药灵开始觉醒。可是我今早探查过他的灵台,竟然感知不到药灵的丝毫气息。也就说,他的药灵还在沉睡。”
“什么?这…”梅玫的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难道,我们搞错了,他不是药灵体?”
姜父摇头:“这倒也不是。魂大师亲自探查过的人,怎么会有错?以魂大师的渊博和神通,绝无可能走眼。”
“药灵体千亿无一,绝大多数真人都没听说过药灵体。有关药灵体的古籍记载,一般人也看不到。要是连魂大师这等人物都能打眼,那天下还有何人能发现药灵体?”
姜母也道:“此言极是。魂大师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他何曾打过眼?再说,宝丹也有魂大师一颗,他怎会马虎看错?”
梅玫赶紧辩解:“我可没有质疑魂大师的意思,你们可不要误解我。”言语之间,对魂大师很是忌惮。
“只是,既然姜药肯定是药引子,那为何年满十七,药灵还没有觉醒?”
这女郎很不开心。
要是药引子出了问题,还怎么炼制宝丹?这些年的感情,岂不是白白浪费,付之东流?
姜父道:“魂大师曾经对我父君说过,药灵体在十八周岁前,会有两个干碍之处。一是在九岁时,可能会魂飞魄散。二是,年满十七周岁药灵还没有觉醒。”
“第一关,我们过了。姜药九岁时突然暴病,的确有魂魄消散的危险。这一关其实最是凶险不过,魂大师都说,只能听天由命。幸好,姜药还算争气,他挺过了九岁大关。”
姜母笑着撩撩头发,“药儿的确是个争气的孩子。”
姜父继续道:“这第二关,魂大师曾经告诉家父解决之法。就是教授姜药修炼功法,打通他的九大玄脉,让他成为武修就可以了。一旦成为武修,药灵立刻就会被唤醒。”
“药灵体的修炼资质,肯定不会差。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一年之内让他成为武修,完全可以做到。不然的话,就要前功尽弃了。”
梅玫蛾眉一蹙,“我们都是自小就修武,所有东西都是现成的,资质也都是乙等以上,可没有三五年也无法成为武修。姜药要想在一年之内进入武修…”
“你放心。这点我比你明白,毕竟我比你年长。”姜父很笃定的说,“只要我们四家,把各自功法悉心教导于他,再一起帮他打开玄脉,他一年之内必定成为武修。”
“要是只教授一种功法,一年内成为武修几无可能。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四种功法全部硬生生灌给他。”
“说白了,这种方法就是拔苗助长,强塞硬灌,很不利于将来的修炼,道基崩溃是必然的。但是,他也不用担心道基崩溃。一年之后,他人都死了,哪里还能道基崩溃?”
梅玫露出甜美的笑容:“一年之内真要能成,倒是个好法子。不过,这小子根本不蠢,我们突然教他修武,他对自己的身世和我们的来历必定心生怀疑,不利于三情圆满,可要编个说辞才成。”
“说辞我们已经编好了。”姜母笑道,“就说我们因为躲避仇家,才带着姜菜,你,和姜药,从遥远的中域来到南域。因为仇家势力太大,我们不敢暴露武修的身份,只好隐入凡人之中,忍辱负重当农奴。”
“之前不教他修武,是希望他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因为修武太容易暴露。现在又改变主意教他,是因为担心仇家总有一天找来,他都没有机会逃走。”
梅玫点头:“那就这么搪塞他吧。”
姜父提醒道:“我们再辛苦一年,药引子的三情圆满很是重要,万万不能让那小子发现三情有假。一旦鸡飞蛋打,我的父君不会饶我,你们的父君也不会饶了你们。”
事实上,几人编的理由有一个很不起眼但又很致命的漏洞。只是,他们以为对付一个凡人少年,根本不需要故事编的太圆。
这是发自骨子里对凡人的俯视和漠视。
只要不修武,药灵体也是凡人。药灵体的确是千亿无一的体质,可并不意味着药灵体能天生拥有实力。药灵体的修武资质,也未必比其他武修强。
四人商量完,当即决定第二日就教授姜药修武。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战技是绝对不教的,兵器也不能给,只教他武经心法,能进入武修的门槛就成。
…………
第二天大早,姜药就和父亲姜樵顶着寒风去了庄园,给庄稼铲雪。雪太厚,庄稼容易被压死。要是这样,不但明年没饭吃,灵谷赋税也无法缴纳,一家人就完了。
因为天灾无法缴纳灵谷而被武修大人斩杀的农奴,实在不少。
巨大的庄园里,已经有数千农奴,拿着铲锹铲雪,忙碌而辛苦。他们在寒风中默默的劳作,人人一脸愁容。
这片庄园,是襄让大人的。
五百里方圆的土地,都是襄让大人的封地。这方圆五百里地面上几十万凡人,都是襄让大人的奴隶。
来此八年的姜药早就打听明白,所谓襄让大人,不但是一个很厉害的武修真人,还是黎山君的家臣。这块封地,就是黎山君封赏给襄让大人的。
那么黎山君又是何方神圣?
那可是神灵一般的大人物。
农奴们甚至不敢提到黎山君这三个字,生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触犯到黎山君。
黎山君,就是黎山部的君长。以姜药的理解,其实就是一个部落首领。
然而,这个部落实在是太大了。周围万里方圆,都是黎山部的地盘。可以说,姜药既是襄让大人的农奴,也是黎山君的农奴。
当然,他没见过黎山君,连襄让大人都无缘得见。别说是他,就是上了年纪的农奴,绝大多数也没见过襄让大人。
极少数见过襄让大人的老农奴说,襄让大人活了八百多岁了,还是很年轻,很气派,那真是神仙啊。
平时来庄园巡查的,也就是襄让大人手下的武士。
据说,襄让大人手中,有一支上百人的武士大军。
上百人的武士大军啊,想想都让人感到恐怖。
姜药刚开始听到“百人大军”,觉得很可笑。一百人也能叫大军?可是当有天他看见一个武士,一拳粉碎一丈大的岩石,一跃纵横百丈,他才明白,这样的一百武士足以称得上大军。
这样的一百人在手,足以灭掉地球上几个装甲师。姜药甚至怀疑,地球上有没有常规武器能对付他们。
他们不但有恐怖的力量和速度,几百年起步的寿命,还有着高强度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