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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荷华除了这个设置外,就没在动过洋楼外观,因此洋楼大门前依旧横掛之前布庄的一张扁铁条扭成的拼花洋式招牌,上头龙飞凤舞地写着clothsofheaven──天堂的锦缎。
    虽然现在已经是书寓先生的会所,但不清楚的人还以为眼前的洋楼只是一间洋派的高级丝绸或服装店。夏荷华又不爱外人来书寓,因此书寓地点也就只有熟客知道,生意也不好做。
    二娘被夏荷华摆了一道,气得牙痒痒,对此无计可施。见夏荷华不说话,似乎在回忆简雯疯魔抓姦的点滴,二娘叹了口气,净了手来到床沿。
    「别人的间言碎语你就当耳边风,别往心底去。书寓先生清高,色艺双全,卖艺不卖身。那些个公子哥家里的婆娘要是有你知情识趣,就不会往外跑。她们有本事就管好自己的丈夫,找你茬算个什么事?他们的丈夫见着你还不是拜倒在你的石柳裙下,一口一声西桑啊西桑叫得欢。」
    夏荷华睨了二娘一眼,很想问二娘,「这世道对女人太不公平,真正可恶的还是那些花心的男人吧。揶揄可怜女人,有什么意思?」
    二娘见她蹙眉,拂开了她的长发,忽然见到她颈项上殷红的吻痕,瞪大眼叫骂道:「昨夜那个姓贺的又胡来了?他以为西桑是什么人,岂是他想碰就碰?」
    夏荷华一颤,心底苦涩,在那些达官贵人眼底她算什么东西?不就是随意就仍捞在怀里揩油的对象吗?
    「……没事,他就醉酒瞎闹而已,相帮和大姐赶他回去了。」
    只有她自己清楚昨夜她的境况惊险,如果不是跟局的大姐和相帮衝上来保护,她逃不开狼爪。
    悲哀的是发生达官贵人色心大发的丑事后,那些人往往隔夜后就刻意遗忘,免得丢了脸面,往往心照不宣,掩盖了过去。
    想到这儿,夏荷华更不想出门,只想让自己藉由阿芙蓉进入迷离幻境,才不用想起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
    「算了,」二娘话锋一转,「我看姓贺半年内叫了近百次的局,可以说是这书寓开张后的生意都是他在支撑,对你也算一片痴情。他的家里做洋行生意吧?要不就嫁给他吧?」
    话虽这样说,也不过是试探夏荷华。
    二娘思忖夏荷华也二十一岁了,算是老姑娘了。按照夏荷华抽大菸的状态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不如物色个人家嫁了,她佔下洋楼,另外物色其他年轻女孩做西桑还赚得更多。
    夏荷华不疑有他,「他有未婚妻,且我不喜欢他,不想嫁。二娘,日后他的帖子一律拒了吧。」
    「他花在你身上的钱都足够做嫁妆了,就算不想嫁他也不要把生意往外推啊。」二娘瞠目诧异道:「你可知道一个书寓只有一位西桑很难打平收支吗?」
    夏荷华闻言唇角斜勾,「那些钱是我应酬他的茶资,有哪一分入了我的口袋?怎能说是嫁妆?就说了他有未婚妻,何苦巴巴地赶上去做姨太干啥呢?为了嫁人心甘情愿去做姨娘也未免太下贱。这样吧,二娘要是喜欢他的俊,他的钱,您嫁吧,我绝不拦着您。」
    她意有所指,二娘顿时变了脸色,立即抓住了她的手腕,叱骂道:「小贱蹄子嘴巴不乾不净,你怎不想想你娘干了什么好事?还嫌别人下贱!」
    「你干什么?」夏荷华吃痛挣扎,奈何她宿醉未醒,阿芙蓉的作用未退,根本不是二娘的对手。
    二娘拧紧她的手腕,狠声说:「不管你怎样闹腾,记得我是你的二娘,放尊重些,否则我就断了你的阿芙蓉!到时候我看你哪里来的门路和脸皮去烟馆求!还是你想沦落到花烟间,为了阿芙蓉任人嫖就说一声,我亲自送你过去!」
    夏荷华被她吓住了,眼眶蓄满泪,却是不吭一声。二娘说到做到的手段她怎么不明白?
    见她安静了,二娘也不想闹得太过。
    夏荷华忌惮她,是因为她让夏荷华知道她要谁生谁死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要将她卖入花烟间也是眨眼的决定。
    但她心底却更清楚自己手上有的筹码不多。两人就像在打牌,各自牵制,谁都不能先亮出王牌,否则就输了。
    目前她只有夏荷华一个书寓先生,所有的筹码都压在她身上,夏荷华也一如她的期待在上沪风月场大红大紫,许多人盯着夏和华垂涎三尺,要是夏荷华真的和她翻脸,闹死觅活,闹出人命的话,她想悄悄收拾都不好收拾。
    在她找到替代夏荷华的人选之前,她也不打算让夏荷华接客。清倌人比起一般开苞的倌人的开价高得多。就算夏荷华不是清倌人她也不在乎,反正,非得对外说是就好。
    毕竟夏荷华的性格她比谁都清楚,要是逼急了,鱼死网破,谁都讨不着好处。
    夏荷华就像是一隻猫,性格刚强张扬,不黏人,不缠人,只有她能对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但却是个心软的人,否则不会在知道夏铭重病时,搬到她们身边,倾家荡產也想救异母的弟弟一命。
    「算了,你自己想想,我有逼你做什么吗?还不是后来真的走投无路,才让你去做西桑。」二娘眼泪说掉就掉,哭道:「自从你做西桑开始,我有苛待过你吗?哪一件事没有顺着你啊?你以为其他西桑可以过得你这般自由滋润吗?哪个不是为了生计忍气吞声,陪客过夜的大有人在。你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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